“是啊,你恨得咬牙切齿,所以你等不及要杀人灭口,”成卓远冷声道,“陈九儒,你口口声声说是陈夫人断了你陈氏一族的名声,但只要是个人就清楚,究竟是谁在断送陈氏一族的名声,你自幼以为容貌丑陋而自卑,多年之后,这种自卑让你整个人都变得扭曲至极,也渐渐地瓦解了你最后一点点的良知。”
“因为先帝的不重用,你怒不可遏,怀恨在心,开始算计着天池江山,此为不忠,因为自己酒后失德,夺了女子青白,明知此女怀有身孕,事后你却撵人出府,此为不仁,后来因父命难为,不得已娶人过门,一旦父亲过世,你却等不及要杀妻灭子,此为不孝,为了一己私利,却置天下大义于不顾,此为不义,陈九儒,如此不忠不仁不孝不义之徒,自是不配苟活于世。”
陈九儒蓦地仰天长笑,笑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指着成卓远道:“比起你娶自己的亲妹妹过门,我这点子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又算得上什么?哈哈哈!成卓远,为了掩人耳目,你下令秘密处死了自己的娘亲和亲妹子,难道,你这就不是禽兽不如?!哈哈哈!成卓远,今时今日,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道貌岸然!”
“所以啊,你就更加留不得了,”成卓远嗤笑道,“对了,沐儿让朕给你捎句话,好歹你对她有养育之恩,也不能太难为你了,所以车裂凌迟还是腰斩炮烙,都由你自己选。”
“沐儿?”陈九儒喃喃道,蓦地瞪圆双目,“云妃和太后没死?!不可能!不可能!”
“朕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娘亲和妹子送死?这样禽兽不如的事儿,除了太傅,这天底下又有谁做得出来?”成卓远冷声道,一边走出五里亭,对陈大愚道,“动手吧,利索点儿,给他个痛快。”
“是,属下
明白。”陈大愚躬身道。
“先让人把这些子白银送到户部清点然后收入国库。”成卓远又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办。”陈大愚躬身道。
赵如海扶着成卓远上了马车,成卓远坐在马车里,一边抱着手炉,不由得勾了勾唇,笑了。
这手炉套子还是慕容微雪给做的呢,孕中无事,那小女子就日日做这些子小玩意,香囊、寝衣、枕套、袜子,都不知道抢了内务府多少活计,害得内务府总管在他面前老泪纵横,务必请皇贵妃饶过内务府。
把脸贴到暖炉上,暖融融的,很是贴心贴肺,成卓远不由得就笑了。
因为身边一直有了她,这些年,自己才终于没有走上另一条道儿。
这个女人是他的引路灯,是他要相互扶持一生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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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四年三月初三
高丽新皇登基,因新皇年幼只有四岁,不能执掌朝野,遂皇太后率高丽朝臣联名上表,请霍大将军务必出任摄政王一职,辅佐新皇治理朝政,霍大将军再三推辞,奈何朝臣却一再坚持,又因皇太后携新皇亲自入府相求,霍大将军这才不得已荣登摄政王,后,新皇拜摄政王为国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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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四年三月二十
御书房。
成卓远细细看着霍晨的来信,不由得勾了勾唇,将信放到了一边,然后对成卓豪道:“想不到,霍晨那个毛头小子,自己还没娶上媳妇儿,倒当上爹了。”
成卓豪忙得放下手里的茶,一边诧异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回事儿?”
“高丽新皇拜霍晨为国父,霍晨可不就是当爹了吗?”成卓远抿了口茶,一边含笑道,“霍晨这小子倒是赶在了朕和周瑾的前头了,从前就属他最刺头,年纪也是最小,如今,他倒是快马加鞭,反超了朕和周瑾,啧啧啧,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成卓豪含笑道:“说起来,如今霍晨也都十八了,万岁爷也该惦记霍晨的婚事了。”
“这个倒不着急,霍晨的婚事,先帝在的时候便就已经定下了,如今就等着芊芊那丫头快些长大了,”一提到芊芊,成卓远就笑得合不拢嘴,含笑对成卓豪道,“八弟你是不知道,芊芊那丫头别扭得很,明明惦记着霍晨,却偏生从不给霍晨好脸色,霍晨三不五时就给芊芊去信,芊芊却爱答不理,搞得霍晨只好找朕诉苦,霍晨的密信,朕一年能收到五六十封,外人都道霍大将军忠君爱国,勤谨为官,但是,谁又知道,这五六十封信里头,至少一半是抱怨芊芊那丫头,朕听闻周瑾也给祸害得不清呢。”
“不过上个月芊芊那丫头却写信跟朕,旁敲侧击,问霍晨什么时候回京,能不能赶上她今年回京,呵呵,那丫头如今十二岁了,也开始懂人事儿了呢,等再过两年,朕就给他们赐婚,也省得霍晨一再跟朕抱怨,说咱们皇室的郡主实在难娶得很。”
成卓豪也点头赞不绝口道:“从前的童儿大将军,如今的高丽摄政王,瞧着霍晨是一路风光,这些年的艰辛也未可知,霍晨对皇兄的忠心,天人可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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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肃杀 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24
成卓豪也点头赞不绝口道:“从前的童儿大将军,如今的高丽摄政王,瞧着霍晨是一路风光,这些年的艰辛也未可知,霍晨对皇兄的忠心,天人可鉴啊。”
“是啊,当年为了稳定东北局势,朕不得已派了霍晨北上去了宁古塔,现在想来,也是朕心狠,当时霍晨才不过十四岁啊,若在寻常人家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呢,朕却狠心几乎要了他半条命,”成卓远不由得一声叹息,一边又道,“倒是霍晨从来没跟朕抱怨过,这些年来,一直咬牙挺了过来,非但从赵志胜手中夺回了东北大权,如今还将天池的势力渗透到了高丽,稳固江山社稷,霍晨实乃居功至伟。询”
“皇兄所言极是,若没有霍晨主持东北,和匈奴这一仗,咱们还未必赢得这么顺当呢,不过说起来,也是皇兄眼光独到,挑人也是一挑一个准,”成卓豪抿了口茶,一边含笑道,“如今我天池东北有了霍晨,西北有了固城王,北疆又有了沈同泽,如今就只剩下江南那快心头病了,现下也是时候动手了。”
“你倒是门儿清,和朕想到一块了,”成卓远抿了口茶,一边勾了勾唇,缓声道,“不过若想要安定江南,还必须要稳定京师,也是时候让周瑾回来了。”
“皇兄所言极是,都道是京师门神周公瑾,有周瑾这个门神把手京师,皇兄才能疼腾开手收拾曹楚仁。”成卓豪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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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四年四月十五
固原将军周瑾凯旋回京,万岁爷、豪亲王亲自出城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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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四年四月十霰六
万岁爷封周瑾为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兼九门提督。
次日,早朝之上,周瑾与慕容南风当庭罗列赵志胜十条大罪,条条都是灭九族的大罪,满朝文武震惊,万岁爷下令赵氏一门夷三族,冷宫兰妃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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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四年五月初六
夜。
周瑾带领禁军忽然包围慕容王府,亲自入府活擒正在和侍妾颠鸾倒凤的慕容肃,直接押入死牢。
彼时慕容南风正奉成卓远之命率慕容王府十万大军,悄然奔赴赣州。
朝堂再次震荡。
次日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周瑾搬出了彩英的尸身,以及灰影,还有慕容肃十五年前与彩英的亲笔书信,将思颜公主的死因公诸于众,一时间,世人皆知,无不痛骂唾弃。
成卓远并没有即刻下令处死慕容肃,而是下令将慕容肃软禁于慕容王府,把慕容肃留着让慕容南风回来再惩治,这是他和慕容南风一早就达成的协议。
成卓远不愿白氏一族之事大白于天下,天池不再需要白氏一族,而朝堂也更加不需要第二个白济昌,所以慕容南风比谁都清楚,至此终年,世间再无白氏,而他也注定要姓一辈子的慕容,但是成卓远却给了他亲手了断慕容肃的机会。
已经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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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四年六月初六
皇贵妃诞下一对双儿女,皇子四斤二两,公主三斤五两,皇贵妃累的整整昏睡了两天才醒,彼时,皇子和公主都已经睁了眼,皇子和公主都承袭了慕容微雪的眉眼,俊美得很,皇子的鼻子和嘴巴是成卓远的翻版,公主则更像慕容微雪。
万岁爷大喜过望,给大皇子、长公主赐名,分别为,君瑞,君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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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四年六月初八
养心殿
慕容微雪靠在成卓远的怀里,欢喜得泪流不止,这是她长久以来,一直心心念念盼着的时刻。
成卓远罢朝半月,日日衣不解带地伺候爱妻和一双儿女,明明日日都累得腰酸背痛,但是偏生,成卓远还胖了许多,倒是日日珍馐滋补不断的慕容微雪也没见长二两肉,成卓远气得磨牙,一日三趟把御膳房总管叫来问话,搞得整个御膳房都跟着抖三抖。
满月之后,成卓远随即册封皇长子为太子,皇长女为宁国嫡大长公主,本来成卓远想着一道册封慕容微雪为后的,但是因慕容肃一事,到底也只能暂时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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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微雪是在孩子满月的时候,才知道慕容王府出了事的。
因为成卓远的命令,养心殿无人敢提及慕容王府一事,所以慕容微雪才能平安生下儿女,也能顺利做完了月子。
出了月子之后,成卓远没有再接着隐瞒,而是屏退左右,主动告之了慕容微雪,慕容王府之事,并无刻意隐瞒,又将思颜公主当年薨世之事、灰影之事、彩英之事也都一一说与慕容微雪。
成卓远已经做好了被慕容微雪冷待生分的准备,但是慕容微雪倒是难得没有落泪,也没有冷待成卓远,倒是一脸镇定,稍稍静默之后,慕容微雪沉声道:“卓远,思颜公主的事儿,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顿了顿,成卓远轻声道,“从沐儿死的
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确定了父王就是凶手的?”慕容微雪又问。
“十四岁那年,慕容王暗中支持废太子逼宫谋反,”成卓远沉声道,一字一句十分沉重,“当时,朕就隐隐约约猜到了,慕容王经历两朝,也是一路跟着先帝走过来,他自然也猜得出先帝对林月清颜的用情,又因为母后的容貌,他更加可以确认这一点,所以应该从很久之前就在提防朕和母后,那时候母后刚刚诞下沐儿,因为沐儿眉眼与林月清颜更加相像,所以先帝大喜过望,不仅破例未满月就册封沐儿为思颜公主,还一举加封了母后为丽贵妃,按母后的出身来讲,是断断担不了贵妃之位的,应该也是那个时候,慕容王猜到了先帝对朕其实未必像表面上那般不重视。”
“所以,他需要给先帝、给母后、也是给朕一个警醒,所以他让彩英杀了沐儿,也许他其实想杀的人是朕,但是到底心中还有忌惮,所以就对沐儿下了手,依次来逼得先皇就范,”成卓远淡淡道,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当时,他已经全然接手了白氏一族的势力,正是最得意忘形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第二个白济昌,他可以随心所愿,不管是做辅佐帝君的贤臣,还是做扭转乾坤的奸雄,他以为都由他说了算,但是却不成想,有大兴做榜样,天池如何还会容得下第二个白济昌。”
“当时父皇想必也猜到了,但是顾及其他皇子身后的世家,也是保护那时候还年幼无助的朕,所以他只能选择隐忍不发,只能就范,只能一再地冷落朕而宠幸大皇子。”
“一直等到今日,十五年后,朕这才明白,先帝当时不光光是权利受限,其实他也是故意留给朕的一个把柄,一个可以足够扳倒慕容王的把柄。”
成卓远一字一句,不疾不徐,云淡风轻。
是啊,沐儿的死,自然是先帝留给他的把柄。
成靖之当年既是借慕容肃的手灭了白氏一族,就断断不会让白氏一族再次出现在天池,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态,所以当年先帝明明收到了彩英的血书,却只是搁置不提,绝了白氏一族最后翻案的机会,而今时今日,成卓远也断断不会重翻白氏旧案,天池能有今日的安定,并不全然是因为帝王如何英明治国,将士如何英勇戍边,最重要的是没有了白氏一族那样的威胁皇权的氏族。
天池再不需要任何能可能僭越皇室的氏族存在,所以无论如何,白氏一族的旧案翻不得,所以慕容肃最终必死,却断断不能因为白氏的旧案而死,白氏一族只能是过往,而不存在将来,所以慕容南风终其一生,即便再难忍受,也只能是慕容氏族之后。
所以,这个时候,要扳倒慕容肃,就必须有一个合理的罪名。
还有什么罪名比杀害公主的罪名更加合适的呢?
他能想到的,父皇自然也早就想到了。
所以,多年之后,他真正明白父皇的这一番苦心孤诣。
……
“那……那你为什么还娶我?”慕容微雪死死抓着成卓远的手,脸色越发苍白,哆哆嗦嗦道,“你明知道是父王杀了公主,那个时候你其实就已经认定了要灭慕容氏族……那么成卓远,你娶我,究竟是为了麻痹慕容氏族,还是因为你真的中意我?”
慕容微雪,你究竟有多傻?
成卓远不语,垂下头,对上女人的红唇,细细密密地吻。
【今日发新书~《孽宫杀,毒后千千岁》简介:他是史上最残暴的君王。
从冷宫孽障,到大兴新君,他踩着父兄尸骨、踏出一条通天血路。
她是天下最狠毒的女人。
从浣衣宫女,到大兴皇后,她笑看十指染血、终成一代蛇蝎毒后。
……
那一年,他尚是腹中胎儿,她是襁褓女婴。
圣旨之下,他连同母妃被打入冷宫,自生自灭;她全家遭祸,入宫为婢。
那一年,他是冷宫孽障,她是濒死女童。
寂静深夜,冷宫之中,第二十八座坟茔前,她啜泣,他叹息。
那一年,他是皇后嫡子,她是太后侍婢。
宫墙之下,两不相见,多少相思盼白头。
那一年,他是挂帅出征的大将军,她是女扮男装的俏副官。
沙场征战,与子同袍,不破楼兰终不还。
那一年,他是天理不容的逆臣贼子,她是臭名昭著的祸水妖姬。
兵临城下,铁血无情,终将父皇拉下马。
……
斗后宫、争前朝。
杀手足、囚帝后。
平敌国、定天下。
……
“阿许,终于等到这一天。”
多年之后,城楼之上,皇城之巅,他拥她入怀,诉尽此生温柔。
她眉眼如画,一袭凤袍,傲立风中。】
☆、385。肃杀 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25
慕容微雪,你究竟有多傻?
成卓远不语,垂下头,对上女人的红唇,细细密密地吻。
……
慕容微雪到底还是哭了,是再看完慕容南风留下的亲笔信之后。
慕容南风南行之前,用一整夜的功夫写了这封亲笔信。
这是慕容南风第一次给慕容微雪写信,怕也将是最后一封霰。
雪儿吾妹:
见信如晤。
雪儿,算起来我们已经三年零五个月不见了。
似乎从出生至此,我们从未分开过,即便有,也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或许是我午后去小校场练剑,或许是你在暖阁午睡,或许是我策马在前,你的轿子就跟在后面,又或许是试穿新衣,而我闲坐一旁等在帷幔之后。
这样那样多的或许,现在想来都是美好无比,也是因此,我一直以为等待是一件极其甜蜜幸福的事儿,因为总能等到,总有结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