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国学兵法样样要样样精习,回去还要颂读临帖,都恨不得能头悬梁锥刺股。”
慕容微雪不由得一怔,随即忙道:“早听说皇家太傅最是严苛,不想竟至这般,从小就看那些子枯燥乏味的书,必定煎熬坏了吧?”
“倒也不尽是,哪些书是不得不背的滚瓜烂熟,哪些又是权当消遣,做皇子的自小都分得清,”顿了顿,成卓远又含笑道,“倒是朕做皇子的时候,有一次微服出宫,在南大街碰到有说书的,说的正是《山海经》,讲得正是书里面马尾、马蹄两兄弟,朕觉得不错,还特特听了半个时辰。”
“嗯,不错,马尾、马蹄两兄弟倒不是书中特别出彩的人物,我和哥哥却都很喜欢,我喜欢马尾,不管对谁都狡猾虚伪至极,偏偏却一心一意疼爱弟弟的马尾,但是哥哥却喜欢马蹄,”慕容微雪想着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不由得笑了,“我问哥哥马蹄究竟哪里好,一个过于野心勃勃的男人,我实在欣赏不来,哥哥说因为马蹄最是幸福,不管天涯海角去了哪儿,总有马尾在等他,被人真心惦念,比什么都好。”
成卓远听着,半晌才含笑道:“看来朕要抽空瞧一瞧这《山海经》了,没的逼着皇贵妃只能和兄长探讨奥义。”
慕容微雪的脸蓦地一红,心下也自责自己话多,小声道:“卓远,你生气了?”
“这是什么话,你心情好,朕也跟着高兴,”成卓远含笑道,继续搅着汤药,顿了顿,又道,“你今天倒是睡得晚,以往这个时候,你都熟睡了。”
“今日可是雍宁王的大日子,我又偏是不能下床的,但是心里又好热闹,等着你回来给我说说大婚场景呢,”慕容微雪一脸隐忍不住的期待,一双水眸也晶亮得很,“晌午的时候就听下人们嚼舌根,说是雍宁王府今儿很是热闹呢。”
“怎么?咱们大婚才不过三年,你倒把咱们大婚情形忘个一干二净,如今倒巴巴地等着听别人的婚礼?也不怕伤了朕的心,”成卓远颇有些无奈,一边将药碗塞到慕容微雪的手里,沉声道,“药冷了,先喝下。”
慕容微雪蹙着眉,一股脑儿地将药喝完,还来不及叫苦,一块蜜饯就已经塞进了嘴里,慕容微雪忙得咬着那蜜饯咽下,一边又就着成卓远的手,喝了小半碗的银耳红枣汤,这才舒了口气,一边扁着嘴对成卓远道:“可别提了,咱们大婚的时候,我整日都盖着盖头,被人拉着从这儿到那儿,又从那儿到这儿的,一整日都晕头转向得很,只等着你早点儿摘了盖头还让我喘口气儿呢,除了那红盖头,我哪里还记得什么?”
“哦?真的吗?”成卓远不觉得眼睛一亮,一边起身走到床头坐下,拥着慕容微雪入怀,一边在慕容微雪耳畔含笑道,“这样说来,那时候,微雪竟是盼着朕早点儿摘了盖头入洞房的呢,堂堂女儿家竟如此不知羞。”
“哪儿有?你净喜欢曲解人家意思,有的说成没的,又把没的说成有的,这向来是你成卓远的专长。”慕容微雪忙强辩道,脑袋却不由得垂了下来,整个人都靠在成卓远
的怀中,一边丢开了手中的书。
成卓远瞧不见慕容微雪的脸,但是却看得分明,那双精致的耳朵此时却如一双红玉,成卓远越看越爱,少不得亲了亲那小耳朵。
慕容微雪觉得痒,忍不住缩了缩身,一边忙得又寻了个新话题:“今日是雍宁王的大日子,你这个酒腻子倒没趁机痛饮三百杯?真是奇了。”
话音一落,两人的身子都是一僵,自是想起了那一夜的事,慕容微雪有些懊恼,好端端地为何提到了酒。
半晌,成卓远才轻轻道:“以后朕都不喝酒了。”
夫妻多年,慕容微雪自是知道成卓远是好这一口的,这时候听成卓远这样一说,又是甜蜜,又是心酸,顿了顿,才小声道:“若是你从此滴酒不沾,那我以后不是再不用酿桂花酒和青梅酒了?亏得我手艺这样好,原本还想着等到孩儿诞下的时候,亲手酿几坛子葡萄酒,如今竟也用不上了。”
“别,你好好酿就是了,”成卓远忙得捉住了慕容微雪的手,一般在耳畔低低道,“以后朕就只喝你一人酿的酒。”
“那好得很啊,”慕容微雪自是眉开眼笑,握着成卓远的手,欢喜道,“春日酿青梅酒,夏日酿葡萄酒,秋日酿桂花酒,冬日啊,等到下雪的时候,咱们就把酒取出来,窝在暖阁里头,烤肉来吃,呵呵,咱们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谁说这是绿林好汉的专利?”
“别人家的媳妇儿都专注与夫君举案齐眉,偏生我家的媳妇儿却巴望着把夫君养成个酒腻子,”成卓远也跟着笑,一边捏了捏慕容微雪的鼻子,宠溺道,“天生就没个酒量,却偏生最爱酿酒的,世间怕也只你一人。”
“你爱喝,我自然就爱酿,”慕容微雪亲了亲成卓远的手指,一边又道,“再说了,你若不是个酒腻子,我哪里稀罕酿什么酒。”
感受着指肚传来温软的触感,成卓远心下不由得就是一阵甜蜜,少不得把慕容微雪拥得更紧,一只手却伸进了被子,小心翼翼地抚着慕容微雪的小腹,一边道:“孩儿今日可还乖巧?没又惹你难受吧?”
“今日乖得很呢,用早膳的时候都难得没吐,所以还多喝一碗八宝甜酪了呢,”慕容微雪忙得含笑道,一边又继续跟成卓远絮絮叨叨,“这两日秦太医照顾得很是妥帖,午睡也很好,能睡一个多时辰,从前无睡醒了之后必定是恶心反胃的,但是今日却嘴馋想尝一尝鱼丸煨鹌鹑,等御膳房送过来的时候,正好云妃妹妹过来,陪我吃了大半碗呢,又陪我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呢,又陪我用了晚膳,你回来的前一会儿,云妃妹妹才回的宫。”
成卓远一听到陈巧云来过,蓦地就是心下一惊,强忍着惊恐,缓声问道:“云妃都和你聊了些什么?瞧你这样巴巴地夸她。”
慕容微雪道:“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过来瞧瞧我身子可大好了吗,瞧我今日难得有精神,又怕我一人呆着闷,所以才陪我这大半天,用晚膳的时候,她宫里头的丫头寻了过来,才匆匆回了纤云殿。”
“哦,日后若是你觉得闷,就让青玉去御书房找朕过来,朕过来陪你就是了。”成卓远沉声道,心里面颇有些凝重。
陈巧云在宫中一日,他自是一日心里不安,不管陈巧云是不是沐儿,都绝不能留在宫中了。
【早上(o)/~~~~~】
☆、肃杀: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6
陈巧云在宫中一日,他自是一日心里不安,不管陈巧云是不是沐儿,都绝不能留在宫中了。
慕容微雪忙得坐直了身子,一边转身对成卓远道:“这怎么好?你日日折子都批不完,怎么能窝在寝殿里头陪着我?若传出去,不但你圣明有碍,就连我也不定被外头传成怎么个模样呢,我纵使做不得班昭那样的贤妃,也千万别让外头以为我是什么祸国殃民的狐媚子才好。”
“我陪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儿,有何不可?难不成寻常人家的妻子有孕,夫君却仍要忙得脚不沾泥吗?”成卓远握着慕容微雪的手,一边道,“且我将折子拿到这里批也是一样的,而且说不定这里批得更多更快呢。”
慕容微雪定定地看着成卓远,一边握着成卓远的手,小声道:“卓远,你对我这样好,我会上瘾的。芑”
“要的就是让你上瘾,然后你就永远都离不开我了,”成卓远将慕容微雪的脑袋揉进怀中,一边亲着发旋,一边柔声道,“慕容微雪,你承认吧,你巴不得我时时都在你眼前呢,还这般装模作样三推四阻的。”
慕容微雪听着成卓远的铿锵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跳得厉害。
慕容微雪柔声道:“是啊,巴不得你日日都在呢,白日里头和云妃说话,明明知道你今日必定回的晚,却一直梗着头朝外头看,想着你几时出了雍宁王府,想着你轿撵走到了哪儿,想着你再过多久才能到养心殿。”
成卓远不语,越发放不开怀中的女人,也懒得沐浴,只是草草地洗漱,然后就忙得上了床,拥着慕容微雪入眠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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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成卓远早起的时候,慕容微雪照旧是睡得踏实,成卓远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赵如海也早习惯地将成卓远的衣物放在了外殿,自从慕容微雪有孕以来,成卓远害怕早起惊扰了慕容微雪休息,都一直到外殿梳洗。
赵如海瞧着成卓远出来,忙得给成卓远披上了大氅,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成卓远冻出了什么好歹,他可就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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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后,成卓远回来和慕容微雪一道用了早膳,又忙得去御书房批折子,每每年下,总是他最忙的时候,,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各地过去一年政绩和失误,还有新一年赋税的减免的地方,诸如此类,他都要仔细看,还要揣测多少折子是带着水分的,多少折子是通过了哪一些大人的手的,登基三年,糊弄含混的奏折越来越少,对一个帝王来说是好事儿,也是挑战。
慕容微雪吩咐了御膳房给成卓远炖了血燕,特特又让青玉去看着,她闲来无事,一个人坐在床上,开始做女红,她就要做娘亲了,自然要赶制孩儿的新衣,自然内务府必定会准备着,但到底还是自己做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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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赵如海小心翼翼地走到成卓远面前,小声禀报道:“启禀万岁爷,陈将军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外头候着呢。”
“哦?他脚程倒快,一昼夜的功夫就到了,”成卓远一边放下毛笔,一边抿了口茶,道,“让他进来。”
“是。”赵如海忙得掀了帘子请了陈大愚进来。
“属下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大愚叩头行礼。
成卓远缓声道:“起来吧。”
“谢万岁爷,”陈大愚起身,又朝前走了两步,一边问道,“万岁爷这样着急召属下回宫,所为何事?”
成卓远抿了口茶,看向陈大愚,缓声道:“交代你办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是,启禀万岁爷,万岁爷交代属下查的事情,属下已经查出来了,”陈大愚忙得道,“周不惊一见到万岁爷的手谕,当天夜间,就带着属下进了思颜公主的陵寝,打开了棺椁,那石棺中的确有尸骨,但是据属下判断,那尸骨并非思颜公主的尸骨,而是体形较为庞大,应该是个至少半岁的死婴,如果不是交代了不必继续追查下去,属下必定会查出那死婴的身份。”
成卓远点点头:“这个,朕已经知道,不必刨根问底。”
陈大愚一怔:“万岁爷已经知道了?”
“是,所以朕这才吩咐你不必纠缠此事,”成卓抿了口茶,一边又道,“此次朕唤你回宫,是有一件要紧的事儿交代你去做。”
“是,但凭万岁爷吩咐。”陈大愚忙躬身道。
“今日夜间,你带人去一趟城南的五里亭,”成卓远手指扣着桌案,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在亭子附近仔细搜寻,可看仔细了,附近可否埋有尸骨,动作要快。”
陈大愚一怔,忙问道:“但是据属下所知,城南五里亭处并无坟冢,还请万岁爷明示。”
成卓远道:“没有坟冢,那就掘地三尺去找,务必在天亮前找到所有尸骨带到大理寺中,然后交给大理寺卿处理,只是你们需记得务必要掩盖好痕迹,切不了让人察觉了,这件事儿非常重
tang要,你且仔细挑人。”
陈大愚忙躬身道:“是,属下明白。”
“下去准备去吧。”成卓远挥挥手。
“是,属下告退。”
陈大愚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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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源三年十二月二十八
早朝。
此次匈奴长公主的嫁妆中,有一口冰棺,当日公主一行进京的时候,谁都瞧见了,自然也都知道了是高丽皇上朴金祖的尸身。
朴金柱逃至匈奴,本是想着联合匈奴抗击天池的,哪知一进入匈奴境内就听说了天池和匈奴联姻之事,心中暗叫不好,但是后有霍晨部下的追兵,他又不能撤回,只得躲在匈奴境内,想着伺机窜逃,但是努西单于的手脚也是利索,不到一个月就活禽了朴金柱,朴金柱当场自裁,努西单于便直接将其尸身当做嫁妆送给了天池。
匈奴此次将朴金祖的尸身交由成卓远处置,自然也是示好之意。
但如何处置朴金祖的尸身,朝上却炸开了窝。
一半朝臣认为,应当将尸身悬挂城门,以儆效尤,另一半朝臣则认为朴金祖乃是高丽皇室,身份尊贵,这样做,会激起高丽民变。
成卓远坐在上位,不声不响,听着朝下一众大臣你来我往吵得欢快,成卓远抿了口茶,心里有些雀跃,今日是年前最后一次早朝,下一次早朝要等到元宵节呢。
原本按照祖制,是只免朝六日的,从除夕到初五,初六是必定要早朝的,但今年又有不同,慕容微雪有孕,又正值新年,成卓远自然想多空出些时间好陪陪她,所以便就下了决心,从二十九一下子休朝到正月十五,自然又和一大帮子迂腐老臣经过了几次唇枪舌斗,这才有了这大半个月的空闲。
而今日早朝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讨论出如何处置朴金祖尸身的问题。
已经吵了足足一个时辰了,朝下的大臣一个个口干舌燥得很,成卓远却始终没有表态,陶连亭上前,躬身道:“还请万岁爷定夺。”
“大臣们各有各的主见,也各有各的说法,朕听着也烦恼得很呢,”成卓远勾了勾唇,一边放下茶杯,一边起身走到台阶上站着,白皙的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抚摩着,半晌又道,“先不说高丽,就说说咱们天池。”
“当年先皇带兵攻入大兴皇宫,曹朔和皇后双双服毒自尽,那时候如何处置这一对亡国帝后,也是一件棘手之事,”成卓远缓声道,一边看着朝下诸臣,一边又含笑道,“当时的情形,自然各位大臣都比朕清楚,朕自然也无需多费口舌,总之最后,先帝下旨将他们夫妇二人风光大葬,不知道各位爱卿,觉得先帝的旨意如何?”
陶连亭忙躬身道:“先帝仁慈胸襟宽广,臣等无不感念!”
慕容肃挑了挑眉:“所以万岁爷的意思是要厚葬朴金祖?”
“还是王爷最合朕心,”成成卓远含笑道,一边又道,“高丽,区区弹丸之地,何须我天池泱泱大国挂怀?大国气度,当如此。”
“皇上英明!”一众大臣跪地叩头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卓远当即下令,明日护送朴金祖尸身回高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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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一回到御书房,成卓远就忙得给霍晨去信,让霍晨准备着高丽新皇的登基仪式,朴金祖虽然死了,但却还有一个三岁的幼儿。
【盼着端午节的人儿。。。】
☆、肃杀: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7
一回到御书房,成卓远就忙得给霍晨去信,让霍晨准备着高丽新皇的登基仪式,朴金祖虽然死了,但却还有一个三岁的幼儿。
没记错的话,那幼儿叫做朴瑞海。
对于皇位来说,三岁,实在是太小了,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小孩儿,谁能真的指望他指点天下燠?
但是成卓远就是喜欢他年纪小。
不过是做做样子,既然有人需要这种心理安慰,那他也乐得成全。
成卓远噙着笑,放下了笔,一边将信交给赵如海封蜡,一边勾了勾唇,笑了。
看来霍晨以后要常驻高丽了,说不定以后娶妻生子,都要在高丽了,倒是难为了芊芊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