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会提起刑事诉讼的案件，死者的尸体会送去做法医鉴定吧？”虽然迫不及待想献宝，但叶莞心还是谨慎地决定先确定一些事。
“这是必须的程序，你的重点是什么？”正在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屏幕的沈大律师依然没给她个正眼，暂时也猜不透她问这个问题到底用意何在。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确定死者的真正死因之后再决定怎么打？”叶莞心还真是有点被沈大律师的强大气场吓到，已经说到了点上，还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虽然因为过分谨慎声音不是很大，但已经足以让沈大律师的眼睛从电脑屏幕前移开。
盯着那张仍显稚嫩的脸专注地看了近十秒钟后，沈淮越突然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叶莞心，你真是个天才。”
一个没有任何专业经验的小姑娘能想到的事沈淮越当然早就想到了，不过，她能这么快参悟到这一点，还是让他倍感惊讶，又有些喜出望外。
“也没那么夸张吧，我就是突然想到了。”虽然打小就顶着学霸的称号被各种称赞，但突然听他如此认真地赞她是天才，叶莞心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喜出望外过后，沈淮越也很快恢复冷静，“因为现场没有血迹，死因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点，不过在没有拿到法医鉴定报告之前，也不能太乐观，还是要做好各种方案。律师是一个不能出任何差错的职业，把功课做在前面永远不会错。”
“嗯，我都记下了。”简单的六个字，却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讯息：报考法学院已经成了叶莞心的第一选择，现在的问题就只剩她会选择哪一所大学。
上午的行程除了确定法医鉴定结果之外，和委托人进行第一次正式见面也已经列入计划安排。
于是，就有了叶莞心接完工作任务离开沈律师的办公室正好碰到敏萱捧着一个精致的饭盒出现的场景。
“敏萱，你这是……”上午要去看守所见敏萱的妈妈，她在这里出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让叶莞心觉得意外的是她竟然会捧着一个饭盒出现。
“你四叔已经来了吧，这是我自己烤的点心，你能不能帮我拿给他？”到目前为止，苏敏萱还没有付一分钱的律师费，她能想到的也只有亲手做些小礼物聊表谢意。
叶莞心也大概猜出了敏萱的用意，只是，在她看来根本没这个必要：“都跟你说了不用担心律师费的问题，你不用特别做这些。还有，在这里不可以叫四叔，要叫沈律师。”
“你就帮我拿给他吧，不然我心里一直会过意不去。”苏敏萱同学看似柔弱，骨子里也是个执拗的孩子。
敏萱天生就长了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叶莞心也顿时生了‘怜香惜玉’之心，“算我怕了你，你先去会客室等着，我马上去找你。”
叶莞心很快就再次敲开了沈律师办公室的门。只是，捧着一盒卖相精致的手工点心、怀揣着好朋友诚心拜托的她此刻突然有种帮人送情书的感觉……
第021步 因她心悦
去，什么事乱七八糟的感觉。不过是一盒手工点心，都是敏萱的一番心意，哪能跟送情书什么的扯在一起。
虽然相处的时间十分有限，但沈淮越已经渐渐习惯了某人毫无规律的各种突袭，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他脑子里就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张透着青春气息的粉嫩脸庞，一声温柔的‘进来’也情不自禁地溜出了口。
说好了在工作场合下要尽量对她严厉一点，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叶莞心再次突袭，沈淮越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捧着一盒吃的走进来，“这是怎么回事？”饶是心思敏锐如他，也猜不出她又是玩的哪一出。
“敏萱拜托我交给你的，是她亲手做的哦，看上去就很好吃呢，你可千万不能说不要。”敏萱的执拗性子叶莞心是知道的，这份礼物要是没有帮忙送到，她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所以，她不介意用点非常规手段，例如加点撒娇的语气什么的。
这一招用来对付沈大律师显然非常管用，他几乎是未作任何考虑便爽快接受，“放在休息室的茶几上，另外，帮我谢谢你的同学。”
沈淮越这边爽快答应，有人却觉得他的反应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你不会随便接受委托人送的礼物。”居然连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害得她想好的应对之策都没处施展。
“我没有随便接受，因为是你帮忙送过来，我才没有推辞。”沈大律师这边简直老实得不正常，半点绕弯子的心思都没有。
叶莞心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直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心下也是起伏难平，诧异中混杂着一丝欣喜，异常复杂。
“怎么突然不说话，你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善于揣摩人心是沈淮越的特长之一，但还没有神奇到任何时候都能轻易看透人心的程度，面对莞心的突然沉默，他能做的只有谨慎询问。
“没有不满意啊，敏萱已经在会客室等着，我先出去找她。”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叶莞心便转过身飞快地冲进休息室放下点心，然后以最快地速度开门逃走。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也没有给沈淮越继续追问的机会。
只是，为何已经不用再面对他，澎湃起伏的心却没有半点要平复的迹象？
精神恍惚地走到半路，一个不留神突然和迎面走来的秘书姐姐撞上。虽然没有到撞得摔倒的程度，但也够尴尬，反应过来之后，叶莞心赶紧道歉，“对不起。”
虽然被撞得往后退了个趔趄，Dana脸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情绪，反而笑脸盈盈地把她拉到一边：“小莞心，能帮我个忙不？”
心怀愧疚的叶莞心赶紧应道：“说帮忙就太见外了，有事尽管吩咐。”
见莞心答应得爽快，Dana也不跟她墨迹，“帮我把这份文件交给沈律师，这已经是第三次修改的版本，我实在没脸亲自交给他。”
“呃，我帮你交就能通过么？最终还得看这一次修改之后的内容能不能让他满意吧。”突然被委以如此重任，叶莞心可有点担待不起。
“至少不用在他最生气的时候被骂，而且，我是真心觉得沈律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明显要好很多。如果是你送进去，他就算不满意也不会骂得太狠。”虽然逻辑性不够强，但要拼直觉，Dana姐姐绝对是个中高手。
叶莞心显然并不这么认为，“我怎么不觉得，他吩咐我做事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可他至少没有骂你，而且就算是吩咐的语气，对你也比对其他人来得温柔。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一次也不会出错，怎么说你也叫他一声叔叔，他就算再有火也不会冲着你发，赶紧帮我拿进去，回头请你喝下午茶。”成了沈大律师的贴身秘书就意味着有干不完的活，撂下这句话之后，Dana便直接将文件夹往叶莞心怀里一塞，一不做二不休，先逃为上。
Dana说了这么多，叶莞心却只听进去了这一句：原来他会对她特别对待只是因为她叫他一声叔叔。
这么一想，她心里立马感觉踏实多了。但在感觉踏实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落。
Dana姐姐已经走远，叶莞心也不好意思把文件夹给她送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敲开沈大律师的门。这一次她可是学乖了，敲门的同时先主动自报家门：“又是我。”
思路一再被打乱，沈淮越干脆扣上电脑，亲自起身给她开门，“这一次又是什么事？”
“这份资料Dana姐姐让我交给你的，她说怕挨骂，所以让我代为转交。”叶莞心也知道自己的突袭打扰来得有些频繁，语气也是弱弱的。
对Dana的神奇思维，沈淮越是真心理解无能：“她要是达不到要求照样会被骂，跟谁交给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心情会比较好，骂她可能也不会太狠。”虽然是重复Dana姐姐的话，但叶莞心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着说着粉嫩的俏脸就红了一圈。
“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听了叶莞心的这番话之后，沈淮越不禁在心里给Dana默默点了个赞。这个秘书虽然做事不算最得力，观察力倒是很敏锐，难怪会得到娄晋特别推荐。
叶莞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比较好。”做完这番详细解释之后，沈淮越心里竟然开始莫名紧张，生怕会听到失望的回答。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才对，我怎么知道你心情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一个四两拨千斤，叶莞心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我心情好的时候就是你给什么我都无条件接受。”话音落下的同时，沈淮越已经从叶莞心手中接过了厚厚的文件夹。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正色道：“半小时后准备出发去见你同学的母亲，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这段时间不要再来敲门，能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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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步 她的面子
叶莞心的注意力显然都放在沈淮越说的那句‘我心情好的时候就是你给什么我都无条件接受’上，之后的正色提醒她根本没听进耳朵里，恍神半晌才呐呐地接道：“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你的弱点，以后别人有事求你的时候都先找我怎么办？”
虽然是满心疑惑的语气，但却不难听出某人此时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喜滋滋来形容，仔细品味，甚至还带了点儿得瑟的味道。
沈淮越并没有对某个小姑娘的非常规理解发表不同意见，只是面露无奈地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这是你需要烦恼的问题，不关我的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可以严肃地提醒那些试图通过我打关系走后门的人不要动这个歪心思，告诉他们这么做都是徒……”
“你这是让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沈淮越难得心急，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急着打断。
叶莞心又是一愣，瞪大眼睛眨巴两下之后毫无预兆地突然转身，蹬蹬蹬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当我什么都没说，这个话题以后也不要再提。”
这一次，叶莞心离开时的心情比几分钟前的上一次更纠结、也更起伏难平。
一个人会因为另一个人心情变好这事可不是一般的小事，若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叫他一声四叔还好，要是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叶莞心同学也不是那种特别爱钻牛角尖的矫情女生，而且也很懂得分轻重，知道在工作场合下不是为这些事烦心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了三遍‘冷静’之后，很快就恢复到了若无其事的正常表情。
因为没有被指派其他工作，叶莞心可以稍微徇点私，抽空过去陪陪敏萱。这丫头本来就多愁善感，家里突然出了这么大意外，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敏萱今天的心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忧心忡忡，见她出现，首先关心的问题竟然是沈律师有没有收下她送的小礼物。
“我亲自送去的，他敢不收！”虽然表情严肃认真，但相信以苏敏萱对叶莞心的了解，应该知道她这话是在开玩笑。
只是，苏敏萱明知道莞心说的是玩笑话，还是一本正经地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真羡慕你，有那么疼爱你的父母、有一个高大帅气又细心体贴的好哥哥，还有一个能力出众又对你言听计从的叔叔。”
言听计从四个字的程度实在严重，叶莞心可不敢随便接受：“你别乱讲，沈律师可没有对我言听计从，他只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不好意思拒绝我。”某人还真是不敢随便忘记沈律师的教诲，进了律师事务所就不敢再叫他四叔。
“沈律师不好意思拒绝你是看你爸爸的面子，但他答应帮我妈妈打官司却是看你的面子。所以，我应该真心地对你说一声谢谢。”对苏敏萱来说，莞心给的帮助不仅是雪中送炭，也几乎是她唯一的希望，单是一声谢谢还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恩之情，这份恩情她怕是要记一辈子。
“只要你放宽心、不要整天胡思乱想，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叶莞心天性善良单纯，加上沈家家教严明，也使得小小年纪的她心境格外开阔豁达。
“昨天和沈律师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他一直蹙着眉，他到底有多少胜算暂时还是个未知数，你要我怎么放宽心？”在接连遭遇差点被强暴和母亲可能入狱的打击之后，‘放宽心’三个字对苏敏萱来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他工作的时候就是这么个严肃脸，并不是真的觉得没胜算。他可是自入行以来从来没输过哦，我对他很有信心，伯母一定可以很快回家。”啧啧，听某人这言之凿凿的语气，对她家四叔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
“沈律师好像才刚回国不久吧，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他很了解似的。”瞧，苏同学也瞧出了端倪。
“那个……我也是听我爸说的，我对他又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干嘛要费心了解他。”苏敏萱的问题无疑给了叶莞心一个措手不及，她的回应也多少有些仓促和不完全符合事实。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仓促的回答不偏不倚正好被推门进来的当事人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
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兴趣是吧，看来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才行，“行程有变，在去见当事人之前，先跟我去一趟警局鉴定科。”
呃，他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好半小时后才忙完么，这样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摆明了是故意吓她！
“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而且……虽然这里是你的地盘，进来之前也得先敲门吧。”被吓到的某人是既尴尬又心虚，质问的语气也格外细弱无力。
走路没声是错，进自己公司会客室不先敲门也是错，这丫头还真是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沈淮越也不好意思跟她硬杠到底，只能当做没听到似的继续说正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稍后我要出发前往警局鉴定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你突然改了行程，敏萱岂不是白跑一趟？”叶莞心似乎还没完全缓过神来，一向机敏的她竟然没反应过来沈大律师要带她去警局鉴定科的目的。
“我相信沈律师临时改变行程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就安心跟他去吧，我没关系。”关键时刻，倒是看似柔弱的敏萱更清醒冷静。
虽然苏同学表示不在意，但程序上沈淮越还是要给她一个交代：“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和莞心这一趟去鉴定科也是为你母亲的案子。律政处那边已经有我的同事在跟进，行程改变不会影响委托关系正式生效。”
叶莞心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带她去鉴定科是为了确认死者的真正死因。
做律政工作真是一刻也不能走神放松，稍不留神就会跟不上节奏。要做到像沈大律师一样时刻保持高度的专注力，她还需要做很多努力。
这么一想叶莞心对某大律师的崇拜和敬仰之情也越发强烈，各种尴尬心虚也随之烟消云散。
沈大律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肯定不会因为几句随口说说的无心之言跟她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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