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冉看雷箭果然有用,更不迟疑,嗖嗖嗖,三箭连珠,这道剑魂片刻之间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任冉抹去额上的汗珠,心中安定不少,这剑魂算来跟剑修也差不多,只要先下手为强,再小心保护自己别被击中,基本还算好对付,只是进入剑冢那一刹的一击却是避无可避,难道就只能靠上黄钟硬抗?
想到这个,任冉的眉头蹙了起来,这座剑冢的规模还不算如何大,上黄尚不能完全护住自己,一旦进入更大的剑冢,等待她的岂不就是秒杀?
阵法肯定是不能用的。
阵法启动太慢,就算是阵盘,也得提前激活了才能赶上那一击,而空间转移何等危险,稍有灵力干扰就有可能出现不测,便是昔日任三长老与门里的两个元婴修士面对黑洞时都那般小心翼翼,她又怎敢在穿越空间时冒险。
至于上黄钟,她是掐着进入剑冢之后的那一刹激活的,彼时传送已经完成,这才能让她安然无恙。
横竖天无绝人之路,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任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这些担忧,刚准备收起阵法材料,去搜寻地宫,蓦然发现,在剑魂消失的地方,又一道剑魂凝聚了起来。
怎么,这厮还还是不死之身不成?
任冉心中一凛,刚待搭弓,一道雪亮的剑光已经斩了过来。
这一击,其剑式与一开始那剑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更凌厉,也更快速,任冉不敢轻试其缨,忙操纵阵法躲过,再次搭弓射箭。
这一次,剑魂撑了七剑才消散,在消散之前还又劈出了一剑,让任冉心中微寒的是,这一剑甚至带了一点微微的剑意。
越战越勇什么的,任冉承认自己最敬佩这种精神,可一旦自己的敌人变成这样的,当真让人吃之不消。
在第三道剑魂形成之前,任冉果断地收好阵法材料,离开了此处,搜寻起地宫来。
地宫不大,墓室却不少,路径诡异曲折,机关别出心裁,说不出的险恶。
最为险恶的是,剑魂一次次复活后都能追过来,好在任冉有凤凰真眼,总能先一步发现它的踪迹,进而布下阵法,而后将之射死。
将整个地宫搜寻了一遍之前,任冉足足杀死了剑魂七次。
剑魂一次比一次复活慢,但剑势一次比一次更凌厉,最后一次,剑意已然具化,任冉险些就没躲开,剑气凌虐之处,所有布阵材料都被摧毁。
好在这是任冉最常用的阵法之一,为防有损,她特地做了很多套,因此才能及时补上了,没有让剑魂趁势追击,将她杀死。
这样一次次下来,任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她对这只剑法的剑意更加熟悉了。
任冉不禁去想,换一个剑修弟子来,比如任歌,又或者李剑一等,他们又会有什么收获,这一次次,从简单到复杂,从粗浅到凝练这样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定可以让他们获益匪浅吧。
这样算来,剑魂竟不是要灭杀他们,而是在一步步指引他们认清这部剑法?
或者,万剑冢试炼的真正意义就在这里!
只可惜她并不是剑修。
在剑魂第八次复活之前,任冉终于完成了整个地宫的搜索,找到了一枚玉简。
这枚玉简里的法诀就不是筑基期的了,而是结丹期的,任冉觉得,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其剑式与剑魂使出的应该一般无二。而将一部结丹期的剑法压制在筑基期的实力下使出来,不是教导又是什么?
任冉叹为观止,将手伸向那枚玉简,将将握到时,心中突然犹豫起来。
如果没有奇迹出现的话,她只能这样一座一座剑冢搜寻下去,而要想离开剑冢就必须取掉剑冢里的东西,这样一来,会不会影响到天剑门以后的试炼?
就在这一刻,她眼角的余光瞥到剑魂又一次地追了过来,当下不再犹豫,握住了玉简。
熟悉的眩晕袭来,任冉在心中安慰自己:万剑冢虽名为万剑冢,这其中的剑冢又何止千万,至少暂时她搜寻的这些只是沧海一粟,对这万剑冢是没有丝毫影响的。
须臾,出得剑冢,鸟妈已经等得有些急了,不及任冉安慰,它嘴一张,吐出一朵小白花来。
白花如伞,流光围绕,怎么看怎么眼熟。
“任冉吗?”
万的声音从小白花中传了出来,任冉心中疑云密布,果然她没有认错,可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万剑冢中的变故是否又与他有关?
任冉心思电转,脱口而出的却是:“我哥在你那里吗?”
“真没意思,老朋友见面你一声问候都没有,只问你哥。”
万的形象从那朵小白花上幻化出来,一如既往的弱柳扶风。
任冉急着知道任歌的情况,胡乱应付道:“万前辈你好,万前辈大安,万前辈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现在您能告诉我,我哥是不是在你那儿了吗?”
万托腮:“不如我们先讨论讨论什么叫一统江湖?”
“我看我们先讨论一下什么叫搜魂!”
任冉瞪眼,口不择言。
话只一出口,任冉就开始后悔。
她其实应该对万软乎着些的,至少哄着他把任歌的所在说不来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言语激怒他。
更甚者,其实任歌就在万的身边,她这样说了,万一万迁怒任歌怎么办。
如今却是覆水难收,任冉不得不细思起这个威胁的真正可行性来。
万留给她的玉简中,的确有那么一种是教人如何搜魂的,只是搜魂人本身须比被搜魂人高领个境界以上,而且搜魂之后,那个人就算毁了。
此刻万并不在这里,这一朵小白花,自己的金线完全能拿下的吧,进入万剑冢已有半月之久,她的内伤虽未痊愈,也好了个七七八八,金线也重新活跃了起来,为保万全,她还又截下一段,将那几个域外天魔囚禁了起来。
便是刚才,虽然她脏腑受损,金线却是安然无虞……金线!!!
任冉突然想起来,自己特么傻了,有金线这么一道利器在,她刚才居然一直没想到要用,金线出手,剑魂只怕早就一了百了吧,自己又何至于在地宫中蹉跎那么久。
剑魂跟识种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金线没准是其天敌,且剑魂本身对于金线来说也该是大补的物质。
不过刚才明明没感觉到金线有一丝半点兴奋的意思啊,莫非是因为那些识种还没消化完,家里有储备粮,所以心中不急?
还是剑魂其实根本就是另一种物质,金线对它根本不感兴趣?
能一遍遍复活,确实不是神识能有的特质,也许它只是某种投影般的存在?
那万的这朵小白花是不是其实也是这样一种投影呢?
她的金线是否一定能够奏效,就算奏效了,她真能从一丝分魂当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吗?
任冉心中踌躇,久久不语。万不高兴了,挑眉问她:“你在想什么?”
“在想到底能不能从你这朵小白花中搜到我想要的信息。”
任冉下意识地答道。
万顿时失语。
“你还真想搜我的魂啊!”
万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来,吹胡子瞪眼的把它扇得呼哧呼哧的。
任冉终于回过神来了,顿时又是一阵后悔。
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啊,一次两次的说错话!
任冉欲哭无泪,自暴自弃地决定干脆就在这条威胁的路上走到黑算了,她没好气地斜了万一眼:“狗急了还跳墙呢,我怎么就不能搜你的魂了!”
这么例比真的合适吗!
万指节发白,勒了勒手中地折扇,咬牙切齿:“你跟你哥一样,真不经逗。”
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么!
这特么什么时候,谁有空跟你逗?
任冉对万鄙视不已,心中总算一松,至少知道任歌的确是跟他在一起的了,有万在……虽然未来得安全不敢保证,但这一刻任歌总是活着的吧。
而万既然之前不杀他,之后应该也不会杀了才是。
“你跟我哥现在在哪儿?”
任冉急切地问。
万挑眉拿乔:“这是你求我的态度?”
任冉简直气急败坏:“大叔,你巴巴送一缕神识到我这里来,不就是想告诉我这件事的吗?痛痛快快把话说出来不行吗?你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万:“……”
他还真不能说任冉说得不对,可这种对待前辈的态度实在让他不爽。
万忍不住抗议:“你就不能对我软乎些?”
“大叔,我求你别闹了,我特么都快急疯了!”
任冉说着说着,突然声泪俱下。
苦寻多日未果,如今总算得了一些消息的影子,眼前这位大叔偏还加缠不清,这些日子积攒的惶恐与不安,早就到了一个临界值。
她不是不想理智地对待他,可是她真的太在乎了,在理智到达之前,那些不中听的话它就自己出来了啊!
若不是她实在做不到,她想她的行动可能会更狠,比如掐着万的脖子,让他把任歌的踪迹吐出来什么的……
任冉越想越灰心,干脆嚎啕了起来,搂着鸟妈的大腿,眼泪掉个不止,惹得鸟妈不断心疼地挨她的头发,她的小脸。
“哎……”
万傻眼了:“我没有不告诉你啊。”
“那你快说啊!”
任冉崩溃地拍鸟妈的腿。
“我……我……我……”
万手足无措,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跟我来。”
“好!”
任冉瞬间雨霁云收,爬上了鸟妈的背。
万再次失语,深觉自己上当,但是他是真的怕了任冉的眼泪了,捏捏鼻子,不发一语,在前面引路。
万神识之强,可以瞬息万里,此刻因要照顾任冉和鸟妈,速度不得不降了下来,便感到有些无聊,任冉趁机问题任歌是怎么跟他到了一起的。
一说到这个万就生气,悻悻地吐出了四个字:“为人作嫁。”
原来,当日任冉他们回去之后,那位结丹期的前辈立刻就将发现妖族的事报告给了门里,任天行发下诛妖令,整个东天界的结丹期以上修士都被调动了起来,捕捉妖族。万无处躲藏,干脆就又回到了天剑门这个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自然,为怕惊动天剑门的大能,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汲取植物的生命力化为己用,只是一直在地底沉眠。
万剑冢即将开启的前两天,他忽然感应到有个中转空间移动到了附近,随即惊醒,凭借一枚穿界丹将自己送进了万剑冢。他原意是通过这种中转空间离开东天界,慢慢回去自己原来所在的地方,结果一进来就发现这里遍地剑魂,到处阴煞,正是适合他的大补之物,便就留了下来,一边以普通的剑魂阴煞滋补己身,阻止伤势更加沉重,一边又用秘法造就剑魂之皇,以之为药。
若是剑魂之皇炼成,他的伤虽说不能全好,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结丹期修士就能欺凌到他。
谁知,他这边秘法刚刚布置好,天剑门那群参加试炼的筑基期弟子就进来了。他守着秘法,腾不出手来杀人灭口,原想只要忍一忍,低调些,忍过这些日子就好了,最后关头,剑魂之皇却突然暴走。
许是这个空间太过特别,剑魂之皇竟生了灵智,自然不肯甘心为药,但他乃万用秘法造就的,根本无力摆脱万的控制,因此设计这一场大闹,引得人来。
万不方便出面,隐在暗处等待剑魂之皇与那些筑基期弟子两败俱伤,而后好得渔人之利。岂知,剑魂之皇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去是要拿这些筑基期弟子撒气,暗地里却是要考验他们,最后还真被它看上了一个,那就是任歌。
在完全打倒众人之后,它主动地融入到了任歌的身体里面。
那一刻恰好赶上万剑冢再次开启,力竭的筑基期弟子们纷纷被万剑冢排斥了出去,剑魂之皇裹着任歌也要出去,万情急不舍,就出手将任歌和剑魂之皇给留了下来,可那个时候,融合已经开始了,他已然无力回天,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任歌继续与剑魂之皇融合下去。
直到今天,他感觉到这边有动静,又分出一缕神识过来查看。
任冉听了这些,一时百感交集,他日因,今日果,算起来,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还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当初若不是她一念之仁,隐了万的行踪,没有告诉那位结丹期前辈,断断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齐白他们的试炼也不会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这算妇人之仁,又或自作自受么?
任冉复杂难辨地看向万,尤其是想到他刚才说杀人灭口时的不以为然,以及不舍剑魂从而留下任歌的事,她真是……恨不得掐死他,然后再掐死自己好么!
万犹在那喋喋不休地说道:“看你刚才从剑冢中出来,我突然又有了个好主意。我又何必执着于自己炼制剑皇之魂呢,等任歌与剑魂之皇彻底融合,我直接可以让他带我进剑皇冢嘛。剑皇冢中的剑魂之皇,天生天长,可比我用秘法造就的那个剑魂之皇滋补多了,也算任歌将功赎罪,陪我一个剑魂之皇。”
赔赔赔赔,赔你妹啊!
那本来就是我们天剑门的剑魂之皇!
任冉努力地压下心头怒气,转而问万:“你在这万剑冢中,用秘法造就剑魂之皇,会不会破坏万剑冢中的平衡?此刻外面一个剑魂阴煞都没有,是不是就是那个秘法造成的?”
万摇头道:“就算我不用他们炼剑魂之皇,那些剑魂、阴煞也会被那些天剑门的筑基期弟子所灭杀。横竖这里是阴煞之地,剑冢本身又没遭到破坏,三五十年后,那些剑魂阴煞又会有我进来时的那个规模了。”
任冉听闻此,方才心中一松,要是因为她的过失,对万剑冢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的话,她就成了天剑门的罪人了,当真万死莫辞。
同时她心中又想,原来这剑冢不止是藏宝之地,还可以滋生剑魂阴煞么,这样一来,就算前来试炼的弟子未能进入到剑冢之中也未必没有收获了,与剑魂对战,这本身就能让剑修获益匪浅,这样算来,剑冢中的收获其实是“特别礼包”。
话说到此,似再无话,任冉沉默地坐在鸟妈的背上,盼着下一刻就能见到任歌,万却始终耐不得寂寞,又找个话题开了口:“喂,你怎么不问我是被谁打伤的?”
任冉心中吐槽: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打伤您的那位我们一准高攀不起,问了干嘛?
万看任冉不语,好奇地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说起来还是你的同族呢。”
任冉诧异了:“他也是雷空?”
万得意地一笑:“原来你是雷空啊。”
任冉气急,感情这厮是在诈她。
她忍不住好奇又问:“你看不出我的种族,那你那天又怎么看出来我是妖族的?”
“你一看就是妖族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万理所当然地说:“至于你的种族,我又没看过你的原形,怎么会知道。”
原来他不是看到自己体内那个小鸡一样的循环路径才判断出来的,任冉放心不少。
她不懂地又问:“那别人……我是说天剑门的那些同门,他们怎么就没有发现我是妖族的呢?”
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回,不大相信:“没发现?这不可能,妖族化为人形的时候,虽然看上去与人并没有什么分别,但妖气终究是瞒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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