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华的意思是,念在他为司空绝流过汗飙过血农庄里面打过铁的份儿上,让他远走高飞?
然后由司空绝一力承担来自王府的怒火?
但等了半天,也不见自己的细软出来,雷神只好上了马,又往皇宫赶去。
到了皇宫之中,司空绝等人已经上工了,跟着那一瘸一拐的皇帝听政,偶尔出个差。
接连几天,雷神都是照常上工,一点异常都没有,每日还是跟着司空绝回府。
吃穿用度都不曾苛刻他半分,工钱照发,一点要处置他的迹象他都没有。
雷神又懵逼了……
夏锦华这位夫人的心思,那可真是只能用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像雨像风又像中风’来形容,即使是跟在夏锦华身边当保安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彻底明白她的心思。
王府那边也没了消息了,王妃也没来闹,雷神更不明白了,夏锦华这到底是要处置自己呢?还是要放过自己呢?
安相一党倒了,连着倒了好几家,但是宫中的太后却是相安无事,嫔妃们每日还是要前去奉茶。
太后毕竟是太后,就算是动了后族,阎璃也不能动太后,毕竟那是生母,而且如今,没了安家,太后也不存在任何威胁了。
刑部、吏部、户部等几个国家部门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刑部要为各家出事的大臣们量刑,吏部要开始重新安排人填补空缺的官职,户部主管了户籍等,此次牵扯了足足几十家大户,数百人被贬入奴籍,户部也是有得忙了,同时阎璃也将自己的人往重要的职位上塞去,巩固自己的皇权。
安相爷倒了,黄家却是异军突起,成了朝中文臣的一把手。
黄家和安家虽然关系好,但是并没有太多真真实实地来往,黄太师倒是准备着将黄兮妍送去安家联姻,但还没得逞,安家便出事了。
黄家此次居然有惊无险度过一劫,加上宫中黄贵妃生了大皇子,正是得宠无比的时候,为后的可能性很大,黄家风头一时无两,黄府门庭若市。
这段时间,雷神忽然发现自己的任务加重了,一会儿东郊有安相余党,让他去抓;一会儿西城有唐教党人踪迹,叫他去堵;一会儿皇宫下水道堵了,让他去通;一会儿贵妃的猫儿不见了,让他牵狼去找。
总之,林林总总的事情忽然便来了,各种露脸的露脸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压得他喘口气的时候都没有,每天很晚才回府去,有时候就干脆不回了,就歇在皇宫之中。
他整日忙碌,闲下来的时候,就想想王府之中的阎芳染,但又觉得自己痴心妄想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自己,不过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皇家护卫,说得实诚一点,还没五狗子金贵,它是狼,他是狗……
安相爷余党已经被连根拔起,所有的阴谋都暴露了,包括安相爷是如何贪赃枉法收买人心非法集资用武器的事情,又是如何如何派遣亲信皇上的事情,都被余党抖了个底朝天。
前期的暴力工作已经做好了,余党抖抓得干干净净,后期的事情便该是文职部门去做了,司空绝也闲下来了,又开始光明正大地迟到早退。
司空绝是爽快了,回家高高兴兴地陪老婆了,但是雷神却是苦逼得很,因为司空绝的那份工作,已经移交到了他头上了。
最近正是春试,来自五湖四海的考生们汇聚一堂,开始为期几日的春试。
春试,相当于公务员考试,考中的人,便可以入吏部去注册,可入朝供职,从此跻身达官贵人,飞黄腾达。
科举,一直是入仕的最好途径,也是众多寒门学子改变命运的唯一用途。
科举非同寻常,安保工作变得尤为重要。
所谓的安保工作,范围便就广了。
考试之前,考生的户籍姓名要认真核对,要检查考生是否有夹带等,防止冒名顶替。
考到一半,考生发疯了,一众侍卫群起而捕之;
考到一半,考生死了,一群侍卫群起而抬之;
考到一半,考场着火了,一群侍卫群起而灭之;
春试是科举制度的最后一道了,也是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为期几日的时间,每日考完了,总有一些傻逼唉声叹气,说自己发挥失常没考好垫底了,但放榜一看,榜首的往往就是这些‘发挥失常’的装逼犯,放榜之日,也是打架斗殴最严重的的时候,装逼犯被殴,谁都想掺合一脚,一不小心就能成长为大型治安事故,侍卫们还要时常在各个会馆巡视,一旦发现,及时制止。
这些事情一般侍卫都能去做,但每次科举,皇帝都是非常看重,很多时候,甚至亲临考场监考,考场维持秩序之人,定是皇帝心腹不可。
怕的便是考生和考官徇私舞弊。
以前这种高度机密的事情是轮不到雷神这么一个小侍卫来参合的,他最多就是在放榜之日,看见考生打架斗殴就去处理一番。
但今年,他被猝不及防地提升为了春试安保工作的总负责人,考场带刀巡逻!
这可是份无上的荣宠,代表着,他已经成为了阎璃的心腹之人。
宫中的考前动员大会,阎璃还亲自拍拍雷神的肩膀,满怀期待地道:“春试事关国家社稷,不可有半点懈怠,朕信任你,才将此事交于你,今日开始,你便是朕的眼,替朕洞察一切!”
雷神看看一边的司空绝,又看看那眼神酸酸的钢铁侠,最后看看皇上,两脚一并拢,挺胸收腹,站了个标准军姿:“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雷神便每天牵着五狗子,在考场之中巡视,想着自己犯下的错,他是一刻也不敢懈怠,全天瞪着铜铃眼巡查,考试第一天,就抓了两个作弊的。
抓来一审查,居然还牵扯出了一桩徇私舞弊案,雷神慌忙上报,阎璃大怒,科举暂停,让雷神彻查。
雷神还真是得力,将此事查了个底朝天,他本来脑子便不弱,而且为人刚正不阿,也不拉帮结派,机智地将那考场之中的猫腻给查了出来,查了好几个考官。
科举继续,阎璃亲自监考亲自批卷,春试变殿试,成为一方佳话。
春试之后,雷神也总算是得了一咪咪的休息时间,回将军府补了个觉,谁料,一封聘书便送到了将军府上了。
原来是阎璃表彰雷神在春试期间的英勇功绩和围场之中的护驾之功,另外皇宫之中也是一片好评,特将他破格提升为禁军教头提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官。
另外,赐姓雷,名神,以‘雷神’之名入吏部注册。
不知道谁在阎璃身边提醒了两句,这雷神还不曾婚配,阎璃一听,大笔一挥,将镇南王府的小姐阎芳染赐嫁给雷神为妻。
雷神拿着那沉甸甸的聘书,宛若梦中。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罪该万死的吗?
怎么还马上就要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吗?
一阵马蹄声落停在了门口,夏锦华青面獠牙地从马车之中出来了,司空绝忙不迭地去迎接。
“夫人受累了。”司空绝屁颠屁颠地追上去,将夏锦华给扶了下来,夏锦华今日心情不爽,满脸冰霜,见着司空绝的时候,似乎是化了一点,看见雷神的时候,却又冷着脸。
“夫人,这——”雷神上前,不解地看着夏锦华。
夏锦华明显地气极了,指着雷神的鼻子骂道:“你个混蛋,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尽给我找事,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多了多少麻烦!”
“对,你给夫人添了多少麻烦!”司空绝也面色严肃地帮腔道。
雷神低着头,不说话——夏锦华待他的确不薄,他跟着司空绝去皇宫当差,皇宫那边拿了一份工资,夏锦华也没让上交,而且将军府还额外还发了一份工资,好吃好喝,从来不差他的。
而自己,真是给将军府找麻烦了。
他忙不迭地道:“属下有罪,属下该死!”
“你想死还没这么容易!”夏锦华骂道:“我今儿个去王府,又让王妃一顿好骂,都是因为你!”
“对,夫人被骂都是因为你!”司空绝又帮腔道。
雷神忙道:“属下有罪,属下该死。”
“王妃指着我鼻子骂,骂我不厚道,就‘冲先上车后补票’这么一个由头,就问了多要了几百两银子的彩礼,几百两啊!”夏锦华怒火上来,一叠纸扔雷神面前了,“拿去!再也不管你了!”
“属下有罪,属下该死!”雷神低着头,苦逼着脸,夏锦华却被司空绝唤着已经走了。
雷神拿起那小册子一看,竟然是婚书!
是他和阎芳染的婚书,条款已经拟定好了,各种事项都说明了。
忽然才明白,原来夏锦华一早出去,是去王府议亲了。
夏锦华的确是去王府议亲了,皇上那边下令了,王妃这边肯定得同意,但是王妃心有不甘,总觉得是夏锦华没将阎芳染看好,让她吃了大苦头了。
这是大事情,镇南王阎罗阎茗都在,若不是因为有他们在,王妃肯定恼得要将夏锦华吊打一顿。
在那府中,王妃就是老大,如今正在气头之上,将夏锦华给狠狠骂了一顿,镇南王等三人在一边屁都不敢放一个,夏锦华全程低着头,免遭一脸唾沫星子。
但最终,王妃骂了一顿还是熄火了,让夏锦华自己去找阎芳染问问,要是阎芳染同意,她就同意了。
阎芳染最近状态还是挺不错的,夏锦华找到她,说明来意的时候,阎芳染楞了一下,不可否认那眼中是有惊喜的,但那惊喜很快便也掩了下去,苦笑一声道:“我欠他一命,如今已经还清了,我和他再无瓜葛,若是皇上赐婚,你们只管商量便可,何必来问我的意见?”
那态度,分明已经置身事外了,夏锦华干捉急,那雷神分明心里面还是有阎芳染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误会,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她忙道:“你可知晓那日为何他忽然出现?因为他听闻了你即将被沉塘的消息,发了疯似的闯出了皇宫来王府救你,这可是大罪,你以为,他哪里来的勇气?”
阎芳染又一楞,眼中点上了几分期盼:“真的吗?”
“真的!”夏锦华点头如捣蒜。
但随即,阎芳染眼中的光有黯淡了下去:“可是那天,他什么都没说,便走了,想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了,他心里,根本没我!”
“如何能没你!”夏锦华忙劝道:“男人这东西,若是讲起感情来,那可真是比个女人还羞羞答答!”
阎芳染抬起头看她,似乎是没明白。
“实话与你说了吧,其实绝哥参军之前,便已经和我相识成婚了,”夏锦华都不禁开始自爆黑历史了。
阎芳染惊愕地睁大了眼:“怎么可能?绝哥之前不是都克死好几房妻了吗?”
“那都是哄骗世人了!”夏锦华捂嘴笑道:“他功劳高,皇上肯定要赐婚,赐婚了他又不能不接,接了回家要被我骂,所以只能说他克妻!”
阎芳染:“……”
夏锦华又道:“当年绝哥也是如此,明明心理有我,偏偏不承认,还趁着半夜偷偷地逃了,真是气煞我也!”
“那后来,他又是怎么找回来的?”
“找?我找他回来还差不多!”夏锦华忽然便将声音拔高了:“当年,我一个人骑马追了一天,才在客栈里面将他给追到了,将他带回了家成婚。”
“那他又是怎么同意跟你回去的呢?”阎芳染好奇得瞪大了眼睛。
夏锦华豪情万丈:“我把他给睡了!”
“……”
劝了半天,阎芳染总算是打起精神了,爱情,原来是要自己争取的!
她自然是也是同意了婚事,但有一个条件,雷神亲自来下聘!
见阎芳染都同意了,王妃肯定是同意的,镇南王那处,只听皇命,自然是同意,夏锦华乃与王妃将婚书拟定了,揣了婚书回了将军府。
始终是夏锦华这边不占理,让阎芳染受了许久的苦,王妃心里面有气难发,死死地揪住那聘礼不放。
雷神想来也是有些私房钱的,但也受不住王妃的狮子大开口,这聘礼,还得夏锦华来出。
夏锦华在那王府之中,和王妃哭了半天穷,从司空绝那点微薄工资,哭到今年田庄收成,又从府里养的五百个奴隶,苦到自家穿了几年舍不得换的鞋底,王妃动容了,明白了她的艰难之处,眼看着聘礼就要商量下来了。
阎罗和阎茗看着夏锦华哭穷,笑而不语。
阎茗想着,反正已经得罪夏锦华了,再得罪一把也没什么了,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多争取一点聘礼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反正夏锦华钱多,便笑着提醒了一句:“母妃,别听郡主哭穷了,郡主的家财可多了,钱家的厕纸知道吗?现在风靡全国,钱家厕纸每赚一两白银,就要给郡主三钱,郡主田庄里面,种了几百亩番瓜,那番瓜还没有上市,价格已经炒到了几两银子一斤了,眼看着番瓜就要成熟了……”
哭穷的夏锦华,眼中忽然便射出了两道寒光,惊得阎茗忙尿遁而去!
王妃大怒,拍案而起,没想到夏锦华竟然便是那发明厕纸的人,竟然还敢在自家面前哭穷,太不要脸了!
于是,聘礼里面,除了王妃原先提出的珍宝首饰真金白银翻倍外,还多了番瓜百斤,上等厕纸十车……
夏锦华真的要哭穷了!
所以回府之后,夏锦华见谁都不顺眼,虽然口中虽然说着不管雷神了,但第二天,还是去了钱家,张罗厕纸的事情,又去田庄,看了番瓜的情况。
她在田庄里面种了不少番瓜,京城这地方,有钱人扎堆,不愁销路,眼看着番瓜成熟在即,已经开始准备包装的事情了。
府中最近新修了好多房子,在那第二天,雷神就被赶出了原来住的集体宿舍,住进了独立套房,独门独院,还带着小花园,那院儿里面,已经堆了几箱金银珠宝,一本账目扔他怀里,让他自己清点数目。
雷神看着那婚书,看着那成堆的珠宝,一阵风过,眼里似乎是落了沙子了,忽然就是一阵温热。
这世上,或许再也寻不出这么好的的主子了。
夏锦华那日只是气极了,撂下话来,但该管的事情,怎么也得管,钱家那里准备好了厕纸,又开始将府中重新布置一遍,弄得喜气洋洋的才好,给雷神做了几身新衣裳,还给阎芳染也做了几身新衣裳备着,又想着,这婚礼,也总不能让大家都破破烂烂的去参加,便索性,给府里面的人主仆都做了新衣裳。
钱家的作坊虽然是比不上现代的工厂,但是出产率已经算是当今第一了,那厕纸一直都是大批量生产,夏锦华才一订货,那边便立马开始准备了。
等厕纸备好,雷神选了个黄道吉日便穿了新衣裳,骑着大马,带着聘礼,意气风发地去王府下聘递婚书。
谁料,进门就被王妃抓住一顿吊打,当然,王妃不会拿真家伙上,只是一根藤条抽着。
好歹,自家的女儿还让人给折腾着瘦了几圈,再多的聘礼也堵不下去那口气!
雷神也学聪明了,不再如上次那般眉都不皱,王妃打一下,他就惨呼一声。
那是司空绝教的,王妃揍他,是出气,不叫得惨烈一点,王妃如何能感受到出气的快感呢?
一定要惨,要喊,要哭爹喊娘!
打了半天,雷神干嚎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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