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谢钦老弟,你这话说得,”唐忠大摇其头,“我才,没,没那么老……放着我,我来!”
“得,得了,我这都开始爬,爬了,”谢钦一只脚已经搭在了栅栏门顶上,“忠哥你就别,别折腾了!你,你要是不满意,一会儿就请,请我喝一杯!”
“你怎么就上,上去啦!唉,所以说,现,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听人,人劝……”唐忠大摇其头,似乎无可奈何的样子,摇摇晃晃地朝那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走去,嘴里还嘟囔呢,“哎,好,好吧,何止是一,一杯酒,这一顿,我,我请了!”
“好,好!就,就你请!”谢钦半个身子翻过栅栏门,哈哈笑道,“就你,你请了!反正我钱,钱也不,不够了……哎哟!”
他忽然失去平衡,一头从栅栏门顶上栽了下来,就听扑通一声闷响,他扑到了地上。
“哎,哎哟,谢钦老弟,”唐忠摇摇晃晃地朝谢钦走去,嘴里说着,“你,你怎么摔下来了?你刚才不,不是还说你年,年轻,腿脚比我利,利索么?”
“我,我是没,没站稳……”
谢钦拍在地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当然是故意的,因为刚才一路走来,保安亭里那俩守卫竟然毫无察觉,他和唐忠到了近前,那俩人还是毫无察觉。谢钦见状,心说一句我凑,这俩人也能摸鱼了吧,便准备下一剂猛药,便打算翻过栅栏门,结果翻了一半,里面那俩人还是毫无察觉,把他给气坏了,连他们的注意都没吸引到,这行动不就失败了一半么!咬咬牙,又从栅栏上栽了下来,好在地面是松软的沙地,摔在上面也就沾了一身土,倒不是太疼。
唐忠摇摇晃晃地过来扶谢钦,谢钦拉着他的胳膊,假装腿软站不起来,一用力,把唐忠拉了一个趔趄。
“啊哟,”唐忠叫道,“谢钦老弟,你的力,力气倒是不,不小。”
“都说,说了我年轻……”谢钦背靠着栅栏门,在唐忠的搀扶下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模样活像一个醉汉。
站起身的同时,他眼角余光一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两个守卫,竟然还是没有注意到他们!
这就太过分了,谢钦心里暗道,你们这种消极怠工法连我都看不下去!
我们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往里走吧?虽然小玉说了,这附近再没有第三个守卫在,但这么进去也不是事儿啊,心太虚了!
而且再走下去,就过了监控范围了,负责监控的那些家伙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全都睡过去了么?还是说,没明白我们这是什么操作,被震住了?
不能再走了,再走就没有转移注意的效果啦!
想到这里,谢钦把心一横,罢了,再下一剂猛药吧!
他拉着唐忠,摇摇晃晃地,径直朝保安亭走去。
“谢钦老弟啊,你这,这是要去哪儿?”唐忠在后面还问呢。
“我们得,找,找个人问,问路啊。”谢钦磕磕巴巴地说道。
走到保安亭跟前,谢钦抬手敲了敲保安亭的窗户。
咚咚咚。
三记闷响。
两个明哨守卫正在里面下象棋呢,这俩人下棋水平都不怎么样,可谓是“臭棋篓子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的活诠释,
但这俩臭棋篓子却下得异常专注,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连我都忘了,周围的动静就更别说了。
谢钦往里一看,见这俩人居然在下象棋,当时就无奈了,心说你们也真是浪催的,居然敢在上班时间玩这个,还入迷了……应该夸你们专心吗?
听到敲窗的声音,两个守卫再怎么忘我也回神了,他们转头一看,见窗外站着俩摇摇晃晃的生面孔,顿时愣住了。
显然,他们没弄明白谢钦和唐忠是什么路子。
谢钦冲他们咧嘴一笑。
两个守卫一看这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开门走了出来,喝问谢钦和唐忠道:“你们从哪儿来的?”
“我们从哪儿来的……?”谢钦听了,转头看向唐忠,嘴里说了一句,“我们要往哪儿去?”
“我的故乡在远方……”唐忠直接开唱了。
“为什么流浪……”谢钦也跟着唱。
“流浪远方……”
“流浪……”
眼见这二人耍酒疯,两个守卫面面相觑,现在就算他们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从哪儿跑来俩醉鬼啊,他们心里嘀咕。
他们没想到会有这种操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守卫正发愣呢,这边谢钦唱够了,向二人问道:“劳,劳驾,保安师,师傅,跟你们打听一下,这里头的酒,酒馆在哪儿啊?”
“酒馆?”
两个守卫一愣,对视一眼,感情这俩酒鬼把这里当成酒馆了么!
当即,一个守卫没好气地喝道:“什么酒馆?这里压根儿就没有酒馆!”
“没,没有酒馆……?”谢钦转头看向唐忠,“疑惑地”问道,“忠,忠哥,老王不是说这里有,有酒馆么?”
“是,是啊,”唐忠摇摇晃晃地大点其头,“老,老王是这么说的……奇,奇怪……”
谢钦环顾四周,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叫道:“诶,老,老王人,人呢?”
“不,不知道,”唐忠摇了摇头,“老王是不是把咱们送,送到这来就跑,跑了?”
“不会吧……”谢钦也摇摇头,“老王不,不是说要再来一,一局么?”
两个守卫就这么听着他俩胡言乱语,一人忍不住说道:“怕是架不住你俩灌他,自己跑了吧?要不怎么会把你们送到这种地方来。”
“这,这里是哪里?”谢钦摇摇晃晃地问道。
那守卫道:“这里是咸都东郊,平常都没什么人过来,更没有什么酒馆,你们被那个人给骗了!”
“东,东郊?”谢钦瞪大了眼睛,随即大摇其头,“不,不可能,老,老王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不是说了,他是架不住你俩灌他么……”那守卫上下打量了谢钦两眼,有些惊讶地说道,“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想不到还挺能喝啊。”
“那,那是,我超能喝的好不好!”谢钦哈哈一笑。
“好好好,你超能喝,但我们这里可不是酒馆,”那守卫似乎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连连摆手道,“这里是郊区,没有酒馆,你们快走吧。”
“啊,啊哈!”唐忠忽然一拍手,“我明,明白了!”
那守卫看他,疑惑地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其实你们都是老,老王找来的吧!合伙跟我们开玩笑!”唐忠大笑。
“哈?”守卫一愣,这人什么思路?醉鬼的想法还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诶?忠,忠哥,你这话当,当真?”谢钦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不是在骗我吧!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谁,谁跟你开玩笑了!”
那守卫一看,心说得,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没完没了了。
于是,他又客客气气地对谢钦和唐忠说道:“我们不认识什么老王,也没跟你们开玩笑,这里是东郊,真的没有酒馆,你们来错地方了。”
“那,你,你们为,为什么会在这,这里?”唐忠问道。
守卫一愣,说道:“我们是在看着这里。”
“为什么要看,看着,这里是什么地,地方?”唐忠又问。
那守卫又愣了愣,说道:“这里是私人领地。”
“什么私,私人领地?”唐忠再问。
这回守卫可不能答话了。
唐忠哼了一声,说道:“还私,私人呢,我看,你们这里就是酒,酒馆!拿,拿酒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几分钟前,一号鸟瞰点。
祖予姬在几分钟前拿起了那把形状奇特的枪,架在了天台边缘盛放植物的塑料箱子上,开始盯梢工厂南门。
透过狙击镜的视野,祖予姬看到,南门后的保安亭里有两个守卫正相对而坐,神情非常专注,不知在做什么。
她看了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动到马路对面,有两个人摇摇晃晃地从居民楼间的巷子里走出来,勾肩搭背,前仰后合,正是谢钦和唐忠。
看到两人的样子,祖予姬不由微微一笑,铃声哥扮起醉汉来还真是像模像样。
谢钦和唐忠摇摇晃晃地过了马路,径直来到工厂南门的铁栅栏门前,摇摇晃晃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好像在议论什么。
祖予姬知道,他们是要引起那两个守卫的注意,但那两人太专注了,愣是没注意到。
过了一会儿,谢钦推了唐忠一把,唐忠摇摇晃晃地往栅栏门开的口子走去,谢钦则蹒跚地抬腿翻过了栅栏。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平衡了,栽到了地上。
饶是祖予姬知道他这是故意为之吸引那两个守卫的注意,却也被吓了一跳。
最尴尬的是,这一招还是没有奏效,那两个保安竟然依旧毫无察觉。
谢钦在唐忠的搀扶下,背靠着铁栅栏门一点点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直接走到了保安亭跟前敲了敲窗户,看来是放弃了旁敲侧击的方式,要单刀直入了。
就算那两个保镖再入迷,这一下也回过神来了,立刻从保安亭里出来,要把谢钦他们往外撵,谢钦和唐忠旋即缠上了他们,看这两人摇摇晃晃的样子,想必是在跟那两个守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谢唐二人在等着那两个守卫出来的时候,还往后退了几步,正好站在摄像头的正前方,保证监控室里的人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两个守卫也是有耐心,看到谢唐两个“醉汉”,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他们轰出去,有一个甚至还跟他俩攀谈起来,看那和颜悦色的样子,就知道言辞一定不会激烈,想必是在劝他们离开。
祖予姬心里明镜似的,这就是江湖中人对俗世平民应有的态度,要知道,江湖人跟普通的黑恶势力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区别的其中之一就是江湖人对俗世人很客气,这是现代江湖的传统。
曾几何时,江湖人对平民是不屑一顾的,呼来喝去那还是轻的,看不过眼直接宰了都有可能。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历代朝廷的高压下,江湖人早就收敛了;到了现代,乌衣社更是出台了简单粗暴的约法三章,江湖人更加小心谨慎了,像汪崇明那种大街上公然搞事的少之又少,是江湖中的奇葩。
搞事一时爽,事后火葬场,虽然汪崇明现在还活着,但他已经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他面临的是永无自由的囚禁。
祖予姬又等了一会儿,见那两个守卫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谢钦和唐忠吸引了,估计摄像头后面那些人也是如此,便掏出sozy…n5,解锁打开微言。
在行动之前,谢钦曾郑重拜托祖予姬和祖老头,这段时间别在群里发任何消息,他要把手机振动当作行动的信号。
因此,祖予姬直接给戚不二发了一条私聊。
“他们得手了,上吧。”
与此同时,谢钦和唐忠身后的居民楼巷子里,戚不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祖予姬发来的消息,便收起手机转身就走,是跟谢钦唐忠他们刚才出去相反的方向。
戚不二从另一个巷子走出来,映入眼帘的,是马路对面的破旧红砖围墙。
戚不二快步走过马路,到了围墙跟前,三步并做两步上了墙。
为了防人攀爬,墙壁在筑起来的时候,就在顶上的水泥里插了许多玻璃碴,现在早已被磨平。戚不二双手勾住墙顶,双臂用力一撑,轻轻松松地便把整个人带了上去。
他蹲在墙顶,围墙的另一边,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
戚不二一跃而下,落在松软的土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祖予姬提到的那两个摄像头,都不是正对着自己,也就是说,他在监控范围之外。
戚不二站起身来,他现在位于南门左侧,远处有个矮房。
戚不二见周围只有这一个建筑,知道那里就是监控室了,便迈步走了过去,一路上,他弓着身子,小心地避开那两个摄像头,不进入他们的视野当中,不一会儿就到了监控室跟前。
监控室有窗户,有光透出。
戚不二靠在监控室的外墙上,缓缓起身,与窗户平齐,微微侧头,向里面瞟去。
只见监控室里灯火通明,有四个人,正如瘦可瘦之前所说,三个人趴在桌上,似乎正在睡觉,只有一个人还醒着,这个人正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一排屏幕,戚不二猜测,他是在看谢钦和唐忠“耍酒疯”的liveshow。
戚不二抬起手来,轻轻地推动塑钢窗户,窗户没锁,他稍一用力就开了一条缝。
这条缝已经足够了。
戚不二又矮下身去,从后腰掏出麻醉手枪,退出弹夹,取出一颗特制的玻璃子弹,复又站起身来,甩手把子弹向监控室里扔去。
玻璃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准确地钻进了塑钢窗户打开的缝隙中,向地上坠落。
戚不二扔完就蹲了下去,以防那人忽然抬头看到自己。
啪啦!
下个瞬间,一声脆响响起,想必是玻璃子弹掉在地上摔碎了。
戚不二猜得没错,子弹掉到地上,玻璃外壳瞬间粉碎,里面的液态“散雾倒”流到地上,接触到空气,瞬间汽化,成了一团浓浓的雾气,缓缓上升。
“嗯?”
那个盯着监控录像的家伙听到了动静,转头一看,就见地上有一小堆碎片,在灯光下亮晶晶的,似乎是玻璃的碎片,其上有一团雾气蒸腾而起。
“……怎么回事?”
此人的警惕性极低,看到这一幕竟然没有警觉,而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疑惑地朝那团雾气走了过去,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事物。
他走到了雾气跟前,鼻子本能地呼吸,这一呼,一吸,就吸进去了一点雾气。
他的脑袋一下变得沉甸甸的,眼皮更是重得抬不起来,意识瞬间模糊。
……这是怎么回事……
他身体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到昏也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戚不二靠在监控室外壁,听到里面传来扑通一声,便知道那个人是中招了,起身一看,就见他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散雾倒”不愧是紫明堂的独门秘药,药效粗暴到吓人,哪怕只吸入少许也可让人陷入昏迷,堪比强效麻醉剂。
戚不二抬手关上了塑钢窗。
接下来,“散雾倒”会在监控室里扩散开来,屋子是密闭的,它要花好长时间才能彻底消散,而在它消散之前,趴在桌上的那三个人早就中招了。
这个废弃工厂的眼睛,已经被戚不二戳瞎了。
戚不二又等了半分钟,掏出手机,按了一下空格,便发送到群里。
一分钟前,工厂南门保安亭。
“我说,我们这里真的不是酒馆,你们快走吧!”
饶是那个守卫脾气再好,被谢钦和唐忠纠缠了这么半天,耐性也被消耗光了。
“不要再骗我们了!我知道你们这里有,有酒!”唐忠摇摇晃晃地嚷道。
“没有!都说过多少次了,没有!”那个守卫没好气儿地吼道。
“没有就没有,那么凶干嘛!”唐忠大声叫道。
那个守卫闻言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谢钦搭腔了。
“我说,你们有白兰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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