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证都齐了,我一回去就进宫面圣,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你们就回家等信去吧。”
“江家三代人为了这些证据费尽心机,整天担惊受怕,就在刚才,还差点被人灭了口,王爷回答的倒是好轻松。”萧五淡淡地说。话语谦和,面色也没有不愉,但能当面给王爷这样说话还能面不改色,一旁边的刘太尉张口似要斥责,一接触萧五闲闲的神色,竟有一种高贵气势让他开不了口。
“哦?”王爷一脸的担心、满满歉意,“江家人为朝廷受苦了,我一定禀报圣上,重加抚恤。”
萧五一声浅笑,清澈的眼神直视八亲王,“江家对八亲王如此忠心,希望不要被八亲王当成了一枚棋子。那样会让人寒心的。”
赵帧的脸色冷了下去,炯炯的眼神直视萧五,半晌忽展颜一笑:“萧公子多虑了。为了江家人的安全,我这就马不停蹄地进宫。明日就会有结果,到时事情挑到了明处,秦府也不敢找江家的麻烦了。江家还有什么要求给本王提的?”八亲王赵帧脸转向了江离。
江离摇头。也许父亲做这些是忠君爱国,但她做这些只是为了自保,只要能还江家平安清静,她觉得就够了。
萧五对着她使眼色,“别急着摇头,想好了再说。江家三代人都对八亲王如此信任,王爷也不会亏了你们。”
赵帧轻咳;“以后想好再跟我说就是。”抬头看天,吩咐侍卫马上起程回京。
刘太尉给江离备好了一辆马车,萧五赶车,慢慢地往城里赶。
终于轻松下来了。江离隔了车帘问萧五;“为什么帮江家说好话?”
“我是怕你把我们劫来的那些财物送给八亲王,想点醒你而已。”萧五淡淡地说。
“这都被你看出来?我刚才只是想想而已。”江离叹。
“这个不难猜。你父亲是官,我是匪,依着你父亲的意思,你们父女当然不希望那批价值连城的财物落在我们清风寨手里。不过我想提醒你们的是,八亲王看似清静无为的闲散王爷,但能处心积虑地收集证据,还一等就是*年,其心思定然不简单。所以,依我看,关于那批财物的事,你暂时还是别跟他说。”萧五依旧闲闲的语气,听来却不无道理。
江离在车里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不用给朝廷,那正好归我了!”不闻回音,江离奇道:“咦?你这次不说我穷疯了么?”
萧五的声音振振有词:“那是气话。江家三房九小姐,梅庄良田千顷,茶米绸缎铺子无数,据说京外还有矿产,这样的身家还叫穷?”
江离吃了一惊,听他继续在说:“夏成在你庄子待了那么久,这些事一打听就知道了。只是我们事先只知道江宗锦有一儿一女,想来女儿家不至于在外这么招摇,以为我们遇见的是江家的某位公子罢了。没想到真是位女子,还这么富。现在又坑了我们的货物在手里,这些财物换成银子,少说也有三四百万两的价钱。九小姐这样的身家,在我们南陈小国,说你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江离身上冷汗直冒。话怎么说来着: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这清风寨的五当家对自己的家产打探的这么清楚,她以后还能安心的了?!
车到江家门前停下。萧五说:“秦府应该得到消息了,想来应该顾不上来找你的麻烦。不过我的人还是会给你在屋顶守着。有事叫一声就成。”
江离没吭声,闷头往里走。萧五淡淡又说:“别忘了,你说过要在千秋坊请我们喝酒。”
“是了,还不赶紧看你的秋霜姑娘去。”江离冷着脸挥手赶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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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落幕前的戏(一)
落凤坡下起火光的时候,秦元化一行人的踏青娱乐节目正在散场。
坐在车顶鎏金的高轮马车上的秦元化寒着脸,微眯了美目,手里握着玉杯,心事重重地静等着从落凤坡传回来的消息。花奴月奴垂手静立在一边,每当公子这个神情的时候,她们谁都不敢吭声。
久等无明无觉两人的消息不至,他开始焦灼不安。修长的玉指拂过额头,秦元化清冷的声音响起:“月奴,打探消息的人怎么还不回来?要不,你去看看。”
花奴月奴已经换掉身上大红的纱衣,两人都是一身玉色织金锦衣,干净利落的款式。腰上挂了刀鞘,眼神透着阴冷,与刚才在草地上当着众人跳舞时的妩媚全然不同。
月奴应了刚要下车,车队后面马蹄声响。一个一个又一个,都是一身江湖莽汉打扮,飞快地越过车队进了城。身后正是落凤坡的方向,莫非这伙人是刚从落凤坡那边过来的?秦元化一思及此,心里陡然一凛,神色大变,不由一把拉开了车帘探出头来看。
恰此时范思诚打马到了跟前来,正色说道:“公子,刚才那伙人从我们身边过,我好像嗅到了丝血腥气。要不要我上前把他们拦下来?”今天带的护卫不多,范思诚这是讨他的主意。
秦元化略一迟疑,“不用。”
范思诚还不死心,又说:“刚才公子可曾见山那边起火?火光还蛮大的,要不我带人去看看来?”
“兴许是有人扫墓引起了山火,没必要大惊小怪。这种事又何需劳动你。我们自走我们的,理它作甚!”秦元化淡淡地说完放下了车帘。
听范思诚哦了一声退到了车队后面,花奴小心地开口:“公子你不正是要月奴去看打探情况么,范思诚要去岂不正好?”
秦元化沉脸,冷冷地说:“这次的事是瞒了范思诚的。他跟我府里的很多人都打过照面,若落凤坡下死的是我的人,范思诚一去认出来了怎么办!还是让月奴去。如果真是无明他们失了手,月奴你就设法把府里带去的那些人面目毁了。留下无明无觉。就算事后官府有人来查,查出来也是七毒教的人,只会当成一般的江湖火拼结案。”
月奴点头应了,下车走了。
范思诚遥遥落在车队后面,看秦元化车里闪出一个娇俏的身影,他假装视而不见,头扭向一边,狡黠地一笑。
余光瞥见身后来了个灰衣人影,范思诚也不回头,嘴里笑嘻嘻地道:“大哥,我今天白走了桃花运——碰到了一个,又推掉了一个,结果还是两手空空。你怎么样,没白跑一趟吧?”
“杀了三个。”声音近了,范彦诚到了身后,骑了一匹瘦马。
范思诚长睫毛一闪,眼睛睁得老大:“那么大的阵仗,他怎么可能只派了三个人去?”
“人倒是很多,却都不是我杀的,我只杀七毒教的人。那丫头带的人也多。”范彦诚冷着脸走到了车队中去。
春光明媚,一身浅蓝长衫的范思诚望着前行的豪华马车沉吟。想到也许过了今天,前头车里坐的那位第一公子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神气,范思诚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可是,他的江离妹妹真的还是以前那位单纯稚气的千金小姐么?想到最近出现在江离身边的那群行迹可疑的人,还有五十几箱不翼而飞的财宝,范思诚自言自语地说:“有意思。看来我得主动主击了。”
江琚醒来已是第二天一早。他对前一天的事一概想不起来。睁眼半天,不见了青嬷嬷,大哭大闹了好一阵子。江离正好言好语安慰着,前院老太太屋里却来了人。
江离一看来的不是祖母屋里的几个大丫头,就察觉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再一看来的那位嬷嬷呆板着脸,还带了四五个身材彪悍的粗使婆子,几个人抬着下巴,斜睨着江离身边的几个丫头的,不可一世的神气。这阵仗瞧得江离心里有些发怵,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心里虽然惊疑,江离面上却冷。瞟一眼带头的婆子,一身细花棉布对襟长衫,旧铜簪绾着花白的头发。身躯肥硕、脸膛红润,一看就是府里得势多年的老仆妇。偏江离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过也是,她以前何曾留心过这府里有些什么样的仆人。老太太院子里,她除了一个老蔡婆子还算能认清脸,其他的仆人她是分不清谁是谁的。
江离勾起嘴角,一声冷笑,来人不吭声,她就晾着她们好了。好歹自己还是寒香园里的主子,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仆人给她脸色看了?这种事以前的江离也许就忍了,但她可不会忍。
她转身继续给江琚说话:“两位嬷嬷年纪大了,又不能陪你一辈子,走了就走了罢。过几天等你要去书塾里念书,呆在家里的时间就少了,就算她们不走,也不能继续侍候你。你要觉得*****去给祖母说,让她在府里给你挑两个年龄相当的小厮,早晚给你伴读。”
江琚抽抽答答地止住了眼泪,转头看见了门口伫立的几个婆子,瞪大了眼惊叫:“她们是哪里来的?不是祖母叫她们来顶青嬷嬷的缺来的吧?面相好凶,我不要!姐姐你叫她们走!”
江离转头再冷眼打量,带头的婆子面色露一丝尴尬,上前一步对坐在江琚床边的江离微福一礼:“给九小姐和小公子问安。”
“原来还是个能吭气儿的?”江离挑眉,“瞧你们这架式,我还以为是你们瞅着三房里主子孱弱,特意到这儿来摆脸色给我姐弟看的。”
婆子脸皮抽搐,陪一丝假笑,道声岂敢,神色却倨傲。
上前一步又说:“奴才是老太太府里的,夫家姓林。婆子我承蒙老太太垂青,数十年来专管府里主子们身边不守规矩的大小丫头。今儿是奉了老太太的口谕,要领走九小姐身边的几个丫头,要老奴我给她们重新温习一下规矩。老太太还说,如果丫头们不听话,我可以强行带她们走。九姑娘若有话说,还请自己到老太太跟前说去。”
说完了就吩咐手下的四五个粗壮仆妇动手,几个仆妇上前点了小香、绿萝和金菊,连同江离院里几个小丫头都要带走,有几个丫头稍微挣扎了一下,两个仆妇扑上前一边一个挟了就走。
江离这才吃惊,看来寒香园里的事到底还是没有瞒过老太太。
看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被推搡着出门,江离赶紧带了江琚,心急火燎地往芷园里去见祖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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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落幕前的戏(二)
才转过芷园门前的那座布满青藤的湖石屏障,江离意外地发现大房二房里的丫鬟小厮都在。 人人垂手恭立、神情肃穆。见了江离姐弟来,虚虚礼过,再打量江离的眼神都透着怪异。
心里正犹疑,正屋门前的珠帘一挑,彩衣领着两个丫头匆匆出来,抬头一见了江离姐弟俩人,也没有平时那副好脸,神情冷淡地说:“九姑娘,老太太正要我来找你,刚好你就来了。走吧,一家子人正等着你呢。”
江离担心着小香她们的安危,没有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同寻常。而是上前拉了彩衣的衣袖,借一步说话:“彩衣姐姐可知,祖母为何一大早叫人来领走了我园子里的丫头?她们都犯了什么事?”
“敢情九姑娘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都不知道?”彩衣审视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江离,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看江离沉吟,彩衣叹口气说:“我看九姑娘呆会儿进去还是老实交待了好。前天晚上府里有人说听到了打斗,还有人说听到是从寒香园里传出来的。第二天就有人知会了大奶奶,大奶奶本来要找你来问话的,谁知去了你园子找不到人,丫鬟们都说你们姐弟俩去了梅庄。”
自己昨天走时是这样交待的没错。江离的神色如常。
彩衣显然对江离的表现有些失望,语气更冷:“可是九姑娘你别忘了,替十一公子打理园子的嬷嬷,可是老太太指派的。歹人闯进内宅,劫走小公子,这么大的事九姑娘都隐瞒着不让家里人知道,可那些老嬷嬷又怎敢不报给老太太知道。”
看一眼懵懂跟在江离身后的江琚,彩衣摇头,轻哼:“别以为十一公子平安回来了你就没事。老太太跟前,一家子都等着你给个合理的解释。至于你那些丫头么,我看你根本保不了,还是先保好你自己再说吧。”
彩衣话音刚落,江离自己手挑了帘子大步进去了。无&限8小%说网Txt53
一首软榻上坐了一头霜发的江老太太。一张满月似的脸没有笑容,不怒自威。大房二房里的长辈今天可都到齐了,大伯父江宗武、二伯父江宗文在老太太下首坐了,皆气恨的神色。
徐氏和甄氏分别站老太太身边,一人捶背一人递茶,陪尽了万分小心的模样。显然,老太太气得不轻。
江离领头叫了声祖母,老太太半点反应都没有。江琚清清脆脆一声祖母叫过,老太太神色才缓过些来。再看江琚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神色,不像是受到过惊吓样子。再让江琚原地转了两个圈,确认身体无碍,老太太伸手搂过身边坐下,眼眶红了。
扑通,江离不声不响地在老太太跟前跪了下去。“请祖母饶过我园子里的丫头,一切都是我的错,跟她们完全没有关系。”
老太太抬头,脸有愠色。站老太太背后的徐氏想到不到江离还敢给别人求情,给江离使眼色。
甄氏瞅一眼江宗武和江宗文,见他们难以启齿的样子,便冷冷地开口:“照理你大伯二伯从来不管这内宅的事,但是寒香园发生劫人的事可不是小事,九儿你做的事也就不能瞒了
他们。”
说着察看老太太的神色,又瞟一眼徐氏,甄氏继续说:“今天老太太气得不轻,你大伯母打算跟你正合伙开酒楼呢,想来她不想给你难堪。那就只好让我来当这个恶人。说吧,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那些歹人可是你引来的?你既然能从他们手里又把江琚救了回来,你又是怎么回事?在外面都跟些什么人来往?”
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题轰得江离发懞。她知道今天要是不说出来,不仅小香她们几个免不了受罚,自己也交待不过去。再说,自己做的事虽然是听从父亲的安排行事,毕竟关系整个江家,本该跟自家人事先通个气的。理亏,所以她跪了。
“祖母可还记得当年祖父在青州任上的那些事情?我这段时间做的这些事情,都是跟我父亲通过气的,跟祖父当年罢官的事情有关。如果祖母容我解释,就请先不要忙着责罚我园子里那些丫头。”江离的话语惊了一屋子人。
江宗武江宗文官微职小,这*年间在朝中混天度日,早已把*年前的事不放在心上。陡然间听江离这样一说起来,如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神色愣怔。
江宗文喃喃地说出一句:“没想到三弟还在瞎折腾。”
江离以为大家听到消息会惊喜会关心、甚至忧心恐惧,但万想不到二伯父竟然会是这种态度。
她不知道的是,前一段时间江安托了范思诚用二千两银子靠秦元化的一封书信,在京城谋了一个从九品的闲职。如今两房伯父为了名利,每天汲汲营营,哪还有心思去管*年前的江老爷子罢官的内幕。
不过有人在意。
只见刚才冷着脸的江老太太叫丫头扶了江离起来。依着江离的意思,让彩衣去吩咐暂时免了责罚寒香园里的丫鬟。
这边立即挥退了下人,房中只留了江家几房主子,江离的堂兄姐妹都不在,连江琚也遣人带了出去玩。这才听江离慢慢地细说原委。
江离隐去了梅庄上与萧五一伙人的纠葛,只拣了父亲给她的书信,黑衣人半夜掳江琚换绢纸、她带了人去城外拿绢纸换人、最后把江琚换回来、自己去见八王爷的事一一说来。其中关于萧五的事一概略过,只说是带了庄上几个伙计把事情办妥帖了。
中间她把江琚身边的青嬷嬷花嬷嬷顺带一提,说成了是跟她一起去被黑衣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