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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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油纸伞-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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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幕遮瞧她睁圆了眼睛,一副好奇不已的乖宝宝模样,恨不能立刻揉进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只可惜

    唉

    苏幕遮长长出了口气,又逼着自己将空着的那只手放到身后,才道,“张良娣腹中所怀乃是太子的第一个子嗣,阿四你此次运气尚佳,下次切不可如此鲁莽。宫廷皇室,一个踏错便是粉身碎骨知道吗?”

    阿四听到后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转身往回走。

    苏幕遮连忙撑着油纸伞一步跟上,嘴上忍不住念叨,“你不相信?远的不说,便说那庄瑶,若不是一时贪欢,喜欢上一个女人,何至被你威胁?不过阿四,你到底从庄瑶口中探听到什么消息没?”

    阿四眸光一转,也学着苏幕遮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是能掐会算么?来,你掐一个,算给我瞧瞧,看你算得准不准。”

    苏公子闻言不乐意了,板起了腰身振振有词道,“本公子乃是鲁南苏公子,你当是摆摊算卦的江湖神棍么?”

    阿四见他神情骄傲,若是再添些羽毛尾巴,怕是与山上那之孔雀一模一样了。

    “瞧你这德行,若是有条尾巴,岂不是要摇头摆尾起来?”阿四努了努鼻子,一脸不屑,“纵是你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照样猜不到庄瑶所说,也查不出我外祖的疑案。”

    苏幕遮先是羞愤,听到后面却觉气氛沉闷了起来。再看阿四一脸落寞伤神,心口便不禁地揪在了一处。

    “莫急,有我在呢”苏幕遮心中着急,想要俯身抱一抱她,却差点忘了手中还撑了把伞。于是,最后只能泄气地伸手拍了拍佳人的肩膀。

    阿四朝他投以一笑,正要继续往回走,却忽闻“啪嗒”一声轻响。

    循声去看,却见一只荷包掉到了路中央。

    她心中好奇,正想弯腰去拾,却见苏幕遮心急火燎地一把将它抓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就往自己怀里塞。

    阿四一愣,问道,“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

    见苏幕遮眼神躲闪,阿四一手叉腰,一手伸了出去。摊开掌心,道,“拿来,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宝贝。”

    苏幕遮的脸莫名飞起了红色,忸怩半天,才磨磨蹭蹭将一只荷包递到了阿四手中。

    阿四将荷包拿到近前,才看了一眼便嘀咕道,“这什么玩意儿,谁在上面绣了个屁、股?”

    话音未落,场中瞬间就是一静。

    阿四在自己说完后便想起了这只荷包,她脸色通红,恨不得立马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而苏幕遮则是凤眸大张,一副看到妖怪的样子,震惊不已地盯着她。

    “哈哈哈!”

    最后的最后,苏幕遮苏公子一路慢走一路狂笑,几乎不带停地“夸赞”阿四好手艺、好眼力!

    不错,此物正是风城之时,阿四自己熬夜绣给苏幕遮的生辰礼!想当初,苏左、苏右以及苏幕遮第一眼就把寿桃认成了屁、股。此事害得阿四大为恼火,几日闭门不出,羞得她连送行都不肯出现。谁知人世无常,才过了半年,她自己却

    哈哈哈哈哈!

    苏幕遮笑得开怀,阿四却是又羞又怒,一路上闭嘴不言,脚下也是越走越快。

    眼见着,轩辕彻给她安排的小楼就在眼前,斜刺里却突然蹿出了一群人来。

    来人总共七八个,男男女女兼而有之,领头的却是梨山别庄的二管家。

    二管家朝苏幕遮二人客客气气一礼,随后便转身匆匆离去。

    阿四原本也并不在意,却总觉有人在看她。待她定睛细看,才发现被簇拥在最后的那个女子,非常眼熟。

    是谁呢?

    阿四在脑海中搜索一番,猛地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阿朵!”

    上一次见到阿朵,还是在虓虎将军府,刑关逼她为自己解毒。那时的阿朵一身新妇装扮,眉眼之间尽是春意绵绵。熟料时隔不久,原本水嫩嫩的娇娇女,竟几乎瘦成了一张皮!

    阿朵实在太瘦了,瘦得下巴都尖了起来,如此,便衬得那双眼睛更大更圆。曾经水汪汪的黑葡萄,竟变成了两个黑黝黝的大窟窿。它们看着你的时候,阴森森,冷飕飕,麻木得好似不是人,而是鬼。

    阿四震惊不已地看着阿朵,阿朵却也隔着数个人头看着她。

    她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声音暗哑道:

    “阿四,好久不见。”  



第105章 无解之蛊(一更)

    灯辉摇曳,满城,都在静静地听着雨。

    雨声嘀嗒,敲击在房檐瓦片,也敲击在人们的心里。

    太子妃的心里,也有一场雨。

    那雨,滴滴答答一下便是多年,而今被婉儿一激,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她发髻松挽,再一次取出了那张青桐木琴。琴身的漆面已经黯淡,一看便知已是用了多年。太子妃却爱如珍宝般地放到眼前,指尖轻轻抚过琴身,连拨弄一下琴弦都舍不得。

    静然站在一侧瞧了半宿,轻声劝道,“此张桐木琴,乃是张良娣多年前赠与娘娘的生辰礼。娘娘既然喜欢,又为何夜夜把玩,却从不弹奏一曲呢?”

    太子妃闻言一顿,叹道,“时隔多年,日久声溃,弹出来的怕也只是沧桑惆怅,还不如不弹了罢。”

    静然自是不信,却也不敢多言。踌躇间,珠帘微动,近侍静怡走了进来。

    “娘娘,蛊毒就快发作了。”

    “哦?竟是如此之快”太子妃略微诧异,随即便小心地将桐木琴放好,扶着静然的手缓缓站起。

    静怡见此,想了又想,脸色发白地回道,“娘娘,此蛊相当歹毒,奴婢斗胆,恳请娘娘还是歇着等候消息,切莫污了您的眼。”

    “无妨,”太子妃毫不介意,冷哼一声道,“未免被婉儿发现是本宫下的手,届时本宫就提前回宫去了。看不到阿四如何去死真是遗憾,好在今晚可以先睹为快,否则本宫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话落,她人已经行到了几步之外。静怡与静然见状皆不再多话,两人屏气凝神,紧紧跟上。

    三人一路快行,转眼便跨进了一处偏房。

    偏房虽然偏,面积却是不小。此时,房间里灯火通明,里面或站或躺,却仅仅只有三个人。

    此三人,都是女人。

    太子妃进来的时候,两个人迎头作礼,另一个却躺着一动不动。

    她并不是不愿意动,而是根本动不了!

    只见她手脚被绑,嘴巴里更是塞了麻布,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乞求与恐惧,混着那满脸的鼻涕泪水,看起来真是好不可怜。

    太子妃却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拉着另一个女子,亲热道,“阿朵,真是辛苦你了。”

    阿朵微微低头,轻声道,“不敢,娘娘厚爱。”

    太子妃见状长叹一口气,颇有感慨地拍了拍阿朵的手背,道,“三公子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一个如花少女,竟也能养成这样一幅皮包骨头的模样。唉,连本宫这等铁石心肠之人,都瞧得心疼”

    阿朵眸光一暗,头颅垂得越发的低,一时竟冷了场。

    太子妃见阿朵不答,也不以为意。她一边为阿朵理了理鬓发,一边含笑道,“莫要伤心,这男人啊,最是不能宠的。一宠,他便飞上了天,把你忘个一干二净。不过你放心,有本宫在,保管他怠慢不了你!”

    “真,真的?”阿朵听后抬了抬头,眨着大大的黑眼睛,迟疑道,“阿哥,他,他真的会听你的话?”

    静怡与静然在一旁听到此处便相视一笑,道,“阿朵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娘娘贵为太子正妃,又乃左相府的嫡小姐,保你一个身份,那是再简单不过。”

    阿朵双眸一亮,期冀地望向太子妃,得到肯定一笑后,神情也松了下来。然而,却也只是一下,她便再次皱起了眉头,心有余悸道,“可是,可是阿哥不准阿朵再用蛊伤人了的。上次上次让阿金将他迷晕了几日,阿哥一醒来,就把帮过忙的小丫鬟杀了!”

    想到那夜化身修罗的刑关,阿朵浑身便禁不住颤抖。那小丫鬟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他唰唰两刀给分了尸。她甚至亲眼看到,刀尖顺着鼻梁劈开了头颅,只留下满地的红血与白浆,还有那颗被踩爆了的眼珠子

    太子妃却只当阿朵怕东窗事发被刑关怪罪,于是垂眸一笑,意有所指地瞧了眼躺在地上的小丫头,“阿朵你莫要忘了,三公子如今可是在太子殿下麾下做事。无论怎样,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情,而至于殿下,”说到此处,她展颜一笑,胸有成竹道,“本宫在殿下那儿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阿朵却依旧摇摇头,挣扎道,“阿哥要是知道阿朵用蛊毒伤了阿四,肯定会不高兴的!”

    “阿朵果然善良,”太子妃脸上笑意一僵,转而轻笑一声,直言道,“实话说了吧,若是本宫不高兴了,太子殿下也未必高兴。而太子殿下不高兴,你家三公子,可也讨不得什么好处!”

    话到此处,纵是阿朵再笨也听明白了利害关系。犹豫间,却听太子妃又是柔柔一笑,拉着她的手缓缓道,“但是,阿朵此事若是办得好,本宫不但能保你荣华富贵,也能为三公子在殿下面前多多美言。如此,你岂不是一举两得?说不定,三公子知道后,一个高兴,便将从前的不愉快都一笔勾销了”

    阿朵一震,惊喜地睁大了双眼,好似已经看到刑关正满眼宠溺地对她微笑了。太子妃见状也是随之欢笑,紧紧拉着她的双手,好生宽慰了一番才算作罢。

    这厢轻声慢语,地上之人却是欲死不能!眼看着她两眼一翻就要昏死过去,一旁的侍女连忙端起一盆凉水,兜头就倒。

    “哗啦!”

    水声一响,太子妃便也停止了虚与委蛇。她拉着阿朵,站到了那垂死挣扎的小丫头旁边。

    小丫头不过十七八岁,长得白白嫩嫩异常讨喜,再加上她略有心计,差点就爬上了太子的床。太子妃看着她此时生不如死地躺在自己脚边,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下辈子记得投个好去处,奴才就是奴才,胆敢勾引殿下,真是找死!”

    小丫头原本半死不活,听到此处竟想以命搏命,咬牙一个纵身便跳了起来!

    事发突然,太子妃吓得花容失色!

    正要惊叫,却见她才跳到一半的时候浑身一僵,倏地又倒了下去。然后,身体一抽,两眼翻白,连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忽地变了颜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最后竟黑里透出了隐隐的红色。

    惊讶间,却听阿朵的声音幽幽响起。

    她说,“蛊毒发作了,你们往后退一退。”

    话完,一众人尚未反应为何要退,却见那小丫头突然闷哼一声!下一刻,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七窍之中竟有白色的东西缓缓流出。

    那白色一开始还只是一条细线,渐渐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竟将人的七窍也越撑越大!

    太子妃不看还好,定睛一看,差点就呕了出来!

    原来,数不尽的白色蛆虫又肥又圆,你推我挤地蜂拥而出。它们连滚带爬,驮着血块和器脏欢快地扭动,直扭得太子妃觉得自己的肠子也在动一般。

    眨眼之间,汹涌的蛆虫撑爆了七窍,撑破了皮肤,连衣服都被抬了起来。太子妃眼睁睁地看着,那满头青丝,被连皮带肉地从头顶驼到了脚边。

    然而,这却还不是全部。

    因为,那人即使如此,竟神奇地活着!

    她翻滚、嘶叫、蜷缩,得到的却只是更多的白蛆破体而出

    太子妃回到门外的时候,是被静怡和静然双双扶着出来的。而阿朵更是问了好几遍,才将她从恍惚中唤过神来。

    “哦,此法,此法,甚好”太子妃惨白着一张脸,断断续续道。

    阿朵听后高兴地点点,转眼又有些犹豫地说道,“此蛊乃是我们寨中独有,但它虽然厉害霸道,却有一个问题。”

    “有有何问题?”

    “此蛊,只有下蛊法,却没有解蛊法。也就是说,人一旦中蛊,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而且,娘娘您刚才也看到了。人如果中了此蛊,除了等死,还死得相当痛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太子妃努力压了压胃中酸水,默了一会儿,才朝阿朵缓缓点头。

    阿朵见状嗯了一声,然后皱眉道,“还有最后一点,之前跟您提过,这个蛊术需以鲜血为引。不知道娘娘是不是安排妥当,阿朵需亲自去取阿四的血。”

    太子妃又是点了点头,道,“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你去梅林等候。接下去,便有劳阿朵姑娘了。”

    说完,她连一个字也不想多说,简直如见鬼一般地往住处逃去

    云收雨霁,阳光四射,赶走了黑夜的冰凉,却赶不走无尽的罪恶。

    阿朵闻着满园沁人心扉的梅花香气,心里却还是很不舒服。许是因为不习惯此地风气,许是因为不喜欢冬日寒凉,也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叫阿四,早早地住进了阿哥心里,霸占了他整个心房。

    所以,自己与阿哥的每一个拥抱都那么那么的拥挤。挤得她呼吸困难,挤得她用尽了所有力气,也听不到阿哥心动的声音。

    她也曾亲口答应过阿哥,说再也不伤害阿四。但是,阿哥,这一次阿朵也是被逼的。

    你会原谅我吗?

    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我原谅你,但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阳光正好,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却让阿朵如坠冰窟!

    “唰!”

    阿朵惊恐不已,蓦地转了身来!  



第106章 桐木琴(二更)

    “我原谅你,但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从天而降的一句话,惊得阿朵寒毛直竖!

    她急急回头,看到的却并不是别人,却是她所等之人——阿四。

    阿四面无表情地站在梅花树下,阳光在她脸上撒下一片细细绒绒的金光。许是逆光而站之故,阿朵觉得那张脸,分外的刺眼。

    阿四见阿朵脸色变换不停,却是一声不吭,便道,“你不是捎信约我来梅林么,刚才那话我听见了。怎么,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原来,阿朵一个人闷坐良久,心头又十分紧张,竟不知不觉地将所思所想嘀咕了出来。还好,前面的几句没被听见,否则岂不是功亏一篑?

    阿朵暗自庆幸,强笑一声,道,“是,阿朵,阿朵想找人,说说话。”

    阿四见梅林中央的石桌上,摆了茶水糕点,兴致缺缺道,“阿朵,看在刑关的份上,我原谅你曾对我下蛊一事。但是,对不住,你我就此打住。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说完,她转身便走。

    阿朵见状焦急不已,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有人细语柔绵地说道,“瞧这位夫人急得都要哭了,阿四姑娘为何不稍坐片刻呢?”

    阿朵闻言一喜,这才看到阿四身边还站了一个女子。

    此人腹部微微凸起,身穿华服,发间却只斜斜插了一支碧玉簪。但即便如此,她通身上下也自有一股气韵。

    “这寒冬腊月一大早,你屋子里却出来条毒蛇。既是如此,还不如在这梅林坐坐。婉儿也觉得此地芳香扑鼻,甚为惬意。不如一同坐下,待婉儿为二位抚琴一曲?”

    她怀抱一张桐木琴,明明是太子侧室,却偏偏亲切随和,举手抬足间尽是温柔婉约,说不出的柔美。

    为了威胁太子妃,阿四曾不得已对张良娣下过药。此时再看她为人处世,心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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