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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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油纸伞-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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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说去,还是那苏幕遮的过错!

    风流桃花债自己不偿,竟还惹到自己身上来!

    阿四一边暗骂一边闷头乱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一处凉亭。

    此时正值十一月仲冬,天气颇凉,却有人在寒风嗖嗖的凉亭里摆了一大桌。

    桌上鸡鸭鱼肉,珍馐美食,远远站着便能闻到阵阵香味。桌旁摆着一个红木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裹着披风的姑娘。

    那姑娘并非别人,却是性格大变的陆府千金陆双双。只见她几乎半个身子趴在桌上,连筷子也不用,直接用手抓了食物就往嘴里送。

    阿四看过去的时候,她正撕了一块蹄髈肉往嘴里塞。那蹄髈肉太大,根本塞不进去,将嘴巴都撑圆了,却还有小半块露在外面。

    陆双双的表情滑稽至极,阿四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对于陆双双,阿四总归还是无法给予她同情和怜悯。就算她在凤阳楼遭了罪又如何,青狸却已经死了,再也无法活过来,害得那服了孟婆汤的木言之也如行尸走肉一般。

    这一切,难道不是陆双双一手造成的吗!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就是陆双双该有的报应!

    然而想归想,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阿四依旧忍不住叹了口气。据说苏幕遮将她一同带了回来,不仅好吃好喝,还拿了薛神医的灵药替她稳定病情。

    阿四不想去探究苏幕遮此番做法的原因,但从现在这状况来看,虽是服用了灵丹妙药不再发狂,陆双双终究还是不太正常了。

    思忖间,耳边响起乒呤乓啷的碗碟敲击声。

    原来,陆双双忽然发现有别人出现,生怕被人抢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便不管不顾,整个人都扑到了桌上。然后,双臂一伸,将那些美食全数揽进了怀里。陆双双的两只眼睛睁得老大,连眼珠都凸了出来,警惕地盯着自己。

    阿四看到这儿再不愿多待,转身就往回路走,却不料突然听到“啪嗒”一声响。

    她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只见地上掉了一只小布袋子。布袋的口子没扎紧,散了开来,于是掉了一地的小木头块。

    阿四曾在苏幕遮那儿学了几招,勉强将鲁班锁拆了开来,却是怎么也装不回去。鲁班锁是表哥封珏的遗物,虽然至今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但也算是她亲人的唯一念想。

    于是,阿四蹲下身来,一点点将散落一地的鲁班锁根柱捡起。

    凉亭下的陆双双却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此人真的要来抢自己的美食,便慌忙跳下桌来,飞快地跑到每一碗菜前,狠狠吐了几口口水。直到每道菜都沾满了口水,陆双双才停下来,眉飞色舞地瞧着阿四。

    原本阿四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却不想被个疯子小瞧了,瞬间就有点气不顺。被苏幕遮冷嘲热讽也就罢了,一个疯子而已

    最后,阿四干脆赌气不走了,就地往树边一坐,也不管那虎视眈眈的陆双双,专心玩起了鲁班锁。

    鲁班锁的根柱大小形状不一,只要弄错了其中任何一块,便永远装不回去,最后落个前功尽弃。

    阿四手上的鲁班锁已成功装好了一半,接下去却再难继续了。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倏地凭空伸出一只手来。

    那只手力气颇大,阿四一个不注意,鲁班锁便被人一把夺走。

    “陆双双,还我!”

    阿四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暗道自己的确是个傻缺,跟个疯子待这么近,能有好日子过么?

    “你的?撒谎!这明明是爹爹留给我的鲁班锁”

    陆双双一手紧紧抓着鲁班锁不放,眼神清明,神色肃然,哪里有半分疯癫?  



第61章 不堪回首

    你爹给你的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吗?

    阿四不愿废话,劲气一提脚下一转。弹指之间,那装了一半的鲁班锁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陆双双不料阿四如此厉害,轻轻巧巧就将东西给抢了,忍不住眼中一红,顿足道,“还我的鲁班锁!”说完,往前一扑,就要用蛮力去抢。

    阿四吃过这女人的亏,不想与之纠缠,于是脚尖一点,转身就跑。

    陆双双原本心中焦急,见此却突地大喊,“我想起来,你就是当初当街打了言之哥哥的那个泼妇!”

    “泼妇”二字让阿四皱了皱眉,而“言之哥哥”这四个字却让她有点恍惚,好似自己又回到了喧嚣的街口。彼时,青狸掩在街角垂泪,而陆双双却满身金光闪闪,娇嗔不已地拉着木言之喋喋不休。

    若不是陆双双之故,青狸也不会阿四想到这儿就觉得悲愤不已,一只手顺势按上了腰侧的伞柄。她想,只要此人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然而陆双双却就此停了下来,满目仇恨地盯着阿四,尖声道,“你们这些大皇子轩辕齐的走狗,害了我全家竟然还想夺人钱财!哈哈想不到吧,我陆双双不但逃了出来,还借势告了那奸人一把!谋财害命算什么,囤积财富夺取兵权,这谋逆才是大罪!哈哈哈,我看你们这些畜生能猖狂到几时?!”

    陆双双似乎许久不曾与人交流,此时话匣子一开,说得畅快淋漓。

    对面的阿四听得惊诧不已,暗道竟是如此?

    怪不得大皇子死后,便被下令火速送回京城。到京城后没有声势浩大的葬礼,却还落了个谋财害命、罔顾人伦的骂名,连在邕州城烹食亲儿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谋逆之罪倒是未有听说,想必是今上到底念着最后一丝父子情谊。

    阿四心中百转千回,下意识便接口道,“轩辕齐这也是活该,关我甚事?”

    陆双双原本心头大快,听得此言不由一怔,继而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害怕地倒退数步,惊惧道,“你是欧阳明的人,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阿四听得稀里糊涂,心想我怎会跟要杀我的人一伙,刚刚看她还挺正常,转眼又神经兮兮。

    却见陆双双又恨又怕,咬牙切齿道,“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意思,将那大皇子拖进了脏水,甚至把爹爹留给我的所有东西都给了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如何?我真的不知道爹爹把财宝藏在哪儿,就连偷偷留着的鲁班锁,都给了那个白衣服女人!”

    “白衣女人?”阿四闻言若有所悟,紧跟着跨前几步,追问道,“她可是身材高挑,蒙了面纱,鬓边簪着一朵红色的虞美人?”

    陆双双连连点头,下一瞬猛然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珠指着阿四,道,“你怎么问我?我的鲁班锁都在你的手里了,你,你到底是谁?”

    阿四却想到了死去的表哥封珏,他曾嘱咐自己千万远离京城,若是实在逃不过,便把这鲁班锁带上。

    这鲁班锁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联系陆双双的说法,莫非莫非这里面藏了陆府未被收缴的财富?可是,这鲁班锁在自己手里好久了,反反复复经常把玩,并未有何异常之处啊!

    寻思间,阿四忍不住研究起了手中这装了一半的鲁班锁。

    不就是些木头块嘛,难道要全部拆开来看?

    她在这儿左思右想,陆双双也没闲着。眼见此人满脸疑惑不解,便趁机冲了上去。

    陆双双颇有些力气,一个出乎意料的猛力撞击,竟迫得阿四的手一滑。于是,本就未装完的鲁班锁,一下子就砸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响,鲁班锁瞬间全数散开,有几根根柱甚至连跳几下,掉到了几步开外的树下。

    “你!”

    阿四气得回手就是一掌,堪堪拍在了陆双双的左肩,逼得她连退数步后才停下。

    如此,两人相隔几步,横在中间的是大小不一的木头块。

    两人反应都是奇快,第一时间便蹲下身来捡。

    然而,这两人才将将蹲下,一双云头皮履却从树后转了过来。皮履穿在一双不大不小的脚上,其上是镶了金色边宽的袍角。袍角在风中一摇一晃,明明很常见,却偏偏给人一种风情。

    阿四与陆双双禁不住停下手中动作,齐齐抬头看去。

    只见有一女子着了一身素色锦衣,一根紫色腰带勒紧细腰,款摆之间便到了眼前。她拢了拢鬓发,笑道,“原来都在这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道是谁?

    她便是阴司的善赏司——规仪!

    规仪不出现便罢,她一出现,剩下的二人便突然同仇敌忾了起来。

    阿四也不藏拙,“唰”的一声,拔出了伞柄里的短剑横在胸前。陆双双更加爽快,二话不说闷头就往前撞去!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跻身四大判官之一的规仪竟然被这一撞,给撞飞了

    “砰”的一声,身子重重砸了树干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阿四看得发懵,陆双双却趁胜追击,毫不迟疑地扑过去,“啪啪啪”的就是几巴掌!

    “你们这群畜生,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我杀了你!”

    说完,双手一用力,死命掐住了规仪白玉一般的脖子。

    规仪的半张脸顿时高高肿起,紧接着呼吸一紧,脸色就越来越青。她起先也是有些懵,后来想起武功已被药物压制,转瞬便反应了过来。

    只见她虽身处劣势,眼中却丝毫不乱,手从袖子中抓出一物,然后一刻不停地朝陆双双拍去。

    陆双双见到规仪之后就有些控制不住地发狂,嘴唇哆嗦,口中赫赫有声。正神志不清的时候,忽然一股白色粉尘扑面而来,一不小心便吸了满嘴满鼻子都是。

    阿四暗叫一声不好,脚尖一点,提剑便刺了过去。

    熟料,规仪虽然武功不能用,招式却都还在。危急关头身子往后一缩,然后用力将陆双双往前一送。

    “噗”,阿四的短剑插进了陆双双的后背。

    陆双双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不起。脸上一片青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规仪一边大口地吸气,一边嘿嘿冷笑,扶着树干站起来道,“阿四,你想以下犯上么?本司可是善赏司,四大判官之一,就算不用一层功力,也能一根手指弄死你!”

    她说得狠厉,阿四却并不害怕。

    一个突然使不上武功的善赏司,指不定已经得罪了谁,如今自食恶果。于是,冷哼一声,也懒得发话,觑了空隙便是拔剑就刺。

    眼见着那凌厉的刀锋就要贴到规仪身上,阿四只觉得眼前忽然一片白茫茫。

    又是毒粉!

    心有准备的阿四陡然撤了力道,在半空中一个后腾,扭身便翻到了规仪身后。尚不及站稳,借势一掠,朝着急急忙忙转身的规仪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正正好好踹在对方的胸口。

    阿四可不是只会蛮力的陆双双,虽然力气不算最大,穴道却准,势头也狠。

    于是,中了一脚的规仪尽管没有倒下,却是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她喉间一甜,弯腰呕出了一口腥血。

    阿四正待补上几脚,忽觉胸口一堵,浑身都使不上劲来。她连忙抓住手边的树干,一边喘息,一边暗自调息。

    “我明明躲开了,没碰上那些毒粉,怎么会”

    规仪又呕了一口血,咧着鲜红的嘴笑道,“谁说那是毒粉,善赏司的毒从来看不见,从我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已然中毒了。”

    阿四心知技差一筹,恨恨道,“卑鄙小人,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

    规仪对这毫无力道的威胁丝毫不挂心,她直了直身子,然后一手抹干净嘴边的血迹,笑逐颜开道,“就算你吵到先生面前,本司也照样是阴司的判官,能奈我何?”她见阿四捂着胸口运气,忍不住得意洋洋,“别费劲了,此药越是用气,越是霸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一次次害我性命?苏幕遮跟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阿四还没有说完,规仪挑了挑眉,截口道,“哟,原来你当时已经醒了?也罢,本司也不怕你知道。啧啧啧,你可真是痴人说梦。公子当然不可能与你有任何关系,就算有关系,也是看你痴傻,好利用而已。”

    阿四并不知自己中了何种毒药,只觉得适才还只是使不上力气,现在竟开始手脚僵硬起来。她心头害怕,便道,“这到底是什么毒?什么利用不利用,我傻不傻干你何事?”

    “哦哟你瞧我,差点忘了你想不起从前了,”规仪捂嘴轻笑,“你放心,公子虽然封了你的记忆,但总会让你想起来的。”

    苏幕遮封了我的记忆?

    为何?什么时候的事?

    阿四瞬间怔在当场,“想起什么?”

    规仪哈哈一笑,幸灾乐祸道,“瞧你这蠢样,怪不得公子觉得你好用。想当初,你为了个男人死里逃生好几次,结果呢,还不是像块抹布一般,用完就被人扔了个彻底。”

    她见阿四魂不守舍,满目茫然又不可置信的样子,心中痛快至极。我规仪不好受,也不让你这个贱女人好受!破鞋一只,竟然连番几次让公子为你破例,凭什么?!

    “咦,你这是什么表情?唉,好可怜,真的是忘了个干干净净。对了,你不会连自己嫁过人的事情都忘了吧?”

    嗡!

    阿四浑身僵冷,脑中一片嗡嗡轰鸣。

    她胸口急跳,似乎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于是强自定下心来,喘了口气,语无伦次道,“嫁人?谁?什么死里逃生苏幕遮要干什么?”

    规仪见状满意地笑了。

    她腰肢款摆,风情无限地走到了阿四近前,带着血气腥味儿的红唇贴在阿四耳边,蛊惑道,“那个没进洞房就亟不可待将你灭口的男人,你的夫君,你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他,叫什么名字?”阿四傻傻重复,眼中水波盈盈,却拼命抬起头来,不肯落下一滴。

    “他叫”  



第62章 为你凝眉

    规仪呵呵笑着,如同一条吐着红信的毒蛇,缠着自己的猎物,瞅准机会便要一口吞下。

    “他叫”

    红唇初启,才将将吐出了两个字而已,天外陡然飞来了一支利箭!

    那箭又急又快,转瞬便来到了眼前,阿四甚至听到了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场中的二人被这突变一惊,皆是下意识地往旁侧躲去。那箭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咬着规仪便追了过去。

    “啊!”

    “啊!”

    相同的惊叫出自两个不同的女人,一个被一箭刺中倒在了地上,另一个却被一把搂进了温暖的怀抱。

    变故来得太快,阿四尚未从上几波震惊中回过神,便再次被这场面吓得顿住。

    待她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蹭在脸上的缎面温凉舒适,扑鼻的桔子清香沁人心扉。

    “来人,将这女人给绑了带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本公子面前!苏右,按我之前说的,把她给我扔到明山去喂猪!”

    “是!”

    熟悉的语调依旧慢条斯理,却裹不住那熊熊的怒火。阿四被这对话拉回现实,于是抬起了头来。她的眼前是线条冷硬的下巴,越过下巴,是绷得紧紧的嘴角。

    阿四知道,他的嘴角寻常时候并非如此。它时常微勾,带着些算计,却也不妨碍那一身的名士风流。

    “苏幕遮”

    阿四心中混乱至极,想说话、想骂人、想打架、想大哭一场!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巴,缓缓吐出了这样三个字来。

    “你没事吧?”

    苏幕遮拧着眉低头看她,一边询问,一边扫视了下阿四的周身。结果,阿四尚未回话,便听得他急喊道,“苏右!快把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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