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婚不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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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婚不昏-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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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下去了,拧巴了,日子不过了,不就是结婚证换离婚证的事儿吗?”方言看他不说话,自己劝的热火朝天,“你怕被分财产?整个婚前协议,损失不了。”

    “不是这么个事儿。”孙协安摇摇头。

    “不怕被骗财,大老爷们儿,难道怕被骗色骗种?简单,还整个协议,最后孩子归你。”方言继续胡说八道。

    孙协安笑了:“滚犊子,你扯哪儿去了。”

    看到孙协安终于露出了笑容,方言舒了一口气,最后正经劝了两句:“哥们儿,我看你这个状态,是栽在这姑娘手上了,要没啥其他不好的,结婚就结呗,你要想明白了,回去找找人家姑娘,小手摸着,俏皮话哄着,她要心里有你,保管立马哄回来去民政局。”

    孙协安摇摇头:“难就难在想明白。”

    方言酒瓶子又开一瓶:“要想不明白,就先喝酒喝着!醉了,更容易看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于是,孙协安和方言就喝醉了。

    孙协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方言送回家的,但是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那年,他还是在德国读书的穷学生。

    有那么一天,他从图书馆回来,准备换了衣服去打工,在这个短短的间隙里看了一眼邮箱,笔记本咯哒咯哒,吐出一封邮件提醒。

    里面是他的高中同学,一个名字他都模模糊糊记不清楚的女同学问他,能不能帮她的一个朋友买本书。

    托马斯曼的《魔山》,她说这个好友特别喜欢这本书,问他能不能帮忙买到初版,如果买不到,能不能帮忙买个德文原版,用以让这个朋友珍藏。

    他扫了一眼,没来得及回复就匆匆去打工了。

    逼仄的中餐馆,人潮汹涌,肯德基去中国卖快餐,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中餐馆在欧美的所有城市都开成了快餐店。他是收银又端盘子,还要洗碗。

    累吗?也不怎么累,现代化早就解决了脏乱差,洗碗也就是收拾收拾骨头和食物残渣,然后把碗丢进轰鸣的洗碗机。

    他最大的感受是孤独。

    他很少打越洋电话,只是定期报平安。课业很忙,孙爸和他都还为着何田莲的去世而心伤。相对无言,翻来覆去总是只有那么几句。

    我很好。

    功课很忙但是能坚持。

    打工很累但是能坚持。

    注意身体。

    吃好点。

    穿暖和点,要跟着季节加减衣服。

    同来读书的土豪们邀他去参加party,他没有兴趣。穷人在解决温饱之前,是没资格休息的。

    生活似乎一成不变,除了读书,就是打工。忙忙碌碌,波澜不惊。

    所以他擦桌子的时候,想到下午那封邮件,心里有点异样的触动。

    找德国留学生,帮忙买一本德国的原版书。而动机,不过是单纯的喜爱。

    对一件事,一件物品,单纯而无条件的喜爱,究竟是出自什么样的内心诉求?

    孙协安从小到大,总觉得他身边的一切都明确而充满目的,为了能找到一份好工作,所以努力读书,读完本科读硕士,读完硕士出国进修,为了能让自己的生活质量高一些,所以努力打工,为了能拿到好的实习机会,所以努力写essay,为了能怎样怎样,所以怎样怎样,已经是一条铁一样的人生哲学。

    单纯因为喜爱某件物品,不计成本的付出,单纯因为喜欢某个人,不计原则的投入,在他曾经的生活理念中,都是失去目标的无意义行为。

    从目的出发去做事,才是他脚踏实地的选择。

    任性,本就是土豪的选择,踏实,才是*丝奋斗的基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朋友对于这本书的追求,让他有种莫名的触动。

    然后这个梦戛然而止。 

第一笔债

    孙协安醒在宿醉过后的生不如死里。

    喉咙里面像吞过炭,又干又辣,胃气一股一股泛上来,带着令自己作呕的食物气息。头痛欲裂,就像前一晚被几个彪形大汉狠揍了一顿。

    方言睡得四仰八叉,裸着身子,一条腿压在他胸膛上。

    孙协安翻身坐起,给了自己五秒钟适应一下时间和地点。刚工作不久,有段时间出差很多,天南地北满地飞,他每次醒在各个不同的酒店里,睡醒的时候,总要在酒店的房间里反应一会儿现在是在哪里,什么时间,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和徐静贞同居为止,他醒来时分,如果模模糊糊摸到身边真真切切的她,就知道,现在是在家,她就是帮他守着家的那个人。

    一场让他不想再重温的宿醉,清清楚楚告诉自己,现在,徐静贞是真的搬出去了,他曾经模糊有着家的温暖的那个地方,确实出走了一个最为重要的角色。

    他揉着头,跌跌撞撞走到书架面前,眯着眼睛,抬头寻找。

    那本德文版的《魔山》还静静躺在书架上,原来,徐静贞忘记带走了。

    书用嫩黄色小花的包装纸包着书皮,年代已久,嫩黄不再,只有一层日月荏苒之后焦而干的黄。

    他拿下那本书,上面贴着一个苹果形的不干胶标签,因为年代久远,不干胶已经失去服帖,倔强地翘着,上面用签字笔留下几个汉字“第一笔债”。

    孙协安看着那本书,眼中微微泛起酸而热的感觉,然而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坚强习惯不许他的眼泪落下。

    “这什么?”方言揉着眼睛从他背后一把抢走了书。

    孙协安怒吼:“给我滚去把衣服穿上,哪有内裤都不穿满屋子乱晃的客人。”

    方言不以为意:“法文?德文?就你这种海归的高材生才能看懂。”一把扔回。

    孙协安眼疾手快伸手接住,放回书架。

    方言这么一闹,倒把孙协安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冲淡了。生活的残酷之处就在于,无论你受伤失恋,地震洪水,轻伤不下火线,只要一息尚存,就只能乖乖地收拾东西出门求生活。

    你的生活天崩地裂?ok,关资本家屁事!滚去上班!

    孙协安开着他的代步车,以it狗的姿态,重新走在了他每天漫漫的上班路上。

    交通,还是一样的拥堵,空气,还是一样的雾霾,公司,还是一样的苦逼。

    但是今天的公司,有那么一丝不一样!

    甚至,不止一丝。

    要是平时,孙协安一定早就已经把车停到车库,喝着开水看着邮件准备一天的工作了,但是昨晚的喝酒宿醉,让他来得比平时晚一些,地下车库早就车位为0,孙协安在地面晃了一阵才找到个合适的位置把车停进去,然后背着他沉重的电脑包,从地面的入口进入公司。

    地面的入口是公司正门,已经过了上班打卡的时间,本来应该除了保安在前台肃穆地站成一尊塑像,了无人烟。但是,这个时候的前门,有了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

    “林洁语你个贱女人,给我滚出来,老娘不会放过你!破坏别人家庭的婊子,你个不要脸的小三。”一个女人中气十足又撕心裂肺地在门口吼着。

    孙协安知道公司风气,俨然是一个缩小版的娱乐圈,但是这样闹到公司来的戏码,应该不是每天都能上演。本来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是这位显然已经气到七窍生烟的大姐口口声声责骂的对象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那么,这一切就显得极为尴尬。

    那位大姐年龄已经超过四十岁,平日也许保养得益,但是今天,一脸青紫的脸色,怒气上扬导致扭曲的五官,让她显得并不那么美丽。

    孙协安在脑海中花了五秒钟回想这张颇有熟悉感的脸孔,然后不由脸色微变,急忙开始准备善后。

    保安已然呆住,屁用没有。

    年轻人,见过的世面还是太少了。

    孙协安把自己的工牌给保安看,然后低声说:“去找两个前台的小姑娘来扶这位大姐,然后安排一个没人的会议室,要快,不要让她在门口闹大了。”

    保安忙不迭点头,赶紧去办。

    孙协安自己走上前,满脸堆笑:“这不是安姐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咱们公司年会见过,可能您不记得了,我是孙协安,是m项目的员工。”

    安姐原本正准备耍泼打浑,准备了满腔情绪,但是突然来了一个貌似认识的熟人,立刻情绪不知何处而去。

    人性的弱点之一,就是在没人认识的环境,就能放开做自己,甚至能做出或者说出平时的自己完全无法产生的行为,而一旦有人曾经熟识你的过往,就不免会瞻前顾后,有所顾虑,产生羞愧的焦虑。这就是网上多愤青,旅行一夜情的基本原理。

    孙协安继续安抚:“这么久不见,今天一来就遇到,咱俩还挺有缘分的,您看,今天这天有点冷,这风刮的,别在风口上站着感冒了,安姐您里面请,走我陪您聊聊,您放心,您来不就是想向我们的上级反映一下情况吗?我给您安排。”

    说着,孙协安就摆出一只手,做出一副“您里面请”的姿势,安姐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去。

    安姐今天闹的这一出,其实也不过就是想把这事情闹大,让那对狗男女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再也混不下去。舆论只是助力的宝剑,领导决定辞退这两个人才是核心诉求,如果能直接达到她想要的目的呢?

    安姐的心中摇摆不定,眼神乱转,激烈思考这个决定带来的结果。

    就在这个纠结的时刻,孙协安眼神一飘,扫到了一个白色衬衣的身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安姐几乎是在同时,看到了林洁语上班时分姗姗来迟的身影,林洁语低头看着手机,完全没有留意公司门前的异状,安姐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揪住林洁语染成栗色的长发,右手一个巴掌就朝着林洁语的小脸呼了上去。

    那一巴掌来得又快又急,肉肉相击之声脆而亮,所有人都呆住了。

    孙协安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试图分开两人。然而安姐的力气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大的惊人,虽然打人的手被孙协安架住,但是扯住头发的手狠而用力,绝不放手。林洁语原本柔长的发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安姐的嚎啕大骂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婊子,勾引别人老公,破坏别人家庭,你个臭小三,天生贱种。”

    林洁语捂着被扇得红肿的脸,镇静地恨声说:“你怎么不说是你老公潜规则下属呢?”

    这一番吵闹,吸引了前门稀少的人群,几个迟到的员工停下脚步,有的甚至摸出了手机,不知是在拍照还是录像。

    还好保安带着前台妹妹姗姗来迟,将正在撕扯的两人一起送进了一楼一间最近的空会议室。

    安姐一路上大骂之声不绝于耳,一楼办公的公司员工纷纷伸长了脖子,探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好,会议室厚重的门板隔绝了人们好奇的目光。

    安姐手上之力丝毫不停,扯住林洁语的头发,坚决要求要见到领导才肯松手:“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你们领导在总部,你们也可以开视频会议,反正我不真正反映到位,我绝不会松开,也绝不会走!”

    “你们不是号称要做令人敬仰的伟大公司吗?要树立行业标杆吗?企业文化不是说得光鲜漂亮吗?那怎么能容得下这对狗男女的破事?我告诉你们,要是不严肃处理他们的事情,我就去网上爆料,去找媒体爆料,我有的是媒体的朋友,到时候做个追踪报道,不给个让人满意的后续,我绝不罢休。”

    孙协安看着绝望的安姐,心中一股冷笑,看吧,这就是婚姻,撕破脸皮的时刻,人性最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

    出轨,这个年代最不稀罕的婚姻闹剧,出轨的家庭千千万,只有婚姻才能让人们这样闹个不停,在所谓的承诺下,上演着各种背叛的戏码。

    安姐还在闹个不停,林洁语只是寂然无声,柔弱的脖颈任随安姐撕扯住的头发以一个古怪的角度歪斜着,脸色苍白,更显得粉色的唇彩虚浮在唇面上,透着一种虚弱的粉饰太平。

    孙协安想了想,走出会议室,去阳台上无人的僻静之处,给henry打了一个电话:“henry,我是孙协安,m项目的员工,林洁语的下属。是这样的,安姐现在到公司来了,遇见了林洁语,场面有点混乱,两个人有些肢体上的接触,同时安姐说,有些关于您私人的状况要反应给领导和媒体,现在不肯走。但是场面暂时控制住了,都在会议室里,您看这个您想怎么解决一下?”

    孙协安没有自作聪明地给henry提出任何的解决方案,从公里说,henry的职位level高了他不止一点点,他只有汇报的份儿,从私里说,他人家事,他不过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置喙?

    ry在电话那边静了几秒,声音依然沉着:“我知道了,你先把她们稳在会议室,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两个人分开,剩下的我来处理。”

    孙协安依言挂掉了电话。 

第12章 闹剧轰然落幕

    会议室里,两个前台妹子只能勉强控制住安姐试图殴打林洁语的手,安姐一边骂,一边试图打人,林洁语还是那样柔弱而倔强地沉默着。

    孙协安附耳到呆立一旁的保安耳边:“先稳着,等下会有人来负责处理,今天你所看到的,听到的,不要外传,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有被取消了资格的供应商来闹事,今天会议室的话要是传出去了,我就只有请公司来向你们三位同事问询了。”

    保安脸色一凛,低头说:“是。”

    孙协安揉揉自己发痛的额角,等下还要和两位前台妹子分别谈话。

    十五分钟后,安姐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接电话,就哭个不停:“妈……”

    之后,安姐的脸色随着电话的内容瞬息万变,不住点头。

    “妈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先冷静一点,我已经订了机票,今天下午就到你那儿去。”

    “好。”

    “你没和我商量一声,就闹到他公司去,这是不理智的行为,你想过后果没有?”

    “他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他好过。”

    “肯定是不让他好过的,但是你这样除了闹的难看之外,你想要的东西,什么都得不到。”

    “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不仁义在先,肯定是让他净身出户,你就算想要闹,也要想想你爸的名声,想想你以后还想不想再嫁人?听妈的,我派了车去接你,你现在立刻回家,什么都别想,今天下午我就去帮你处理这件事。”

    “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小三?”

    “当然不会,不过不是以这种方式,我们家的女儿,输也要输的漂亮,输也要对手付出代价。”

    安姐挂掉电话,使劲又扯了一把林洁语的头发:“算你这次运气好!”然后狠狠甩开,仿佛抓过什么肮脏不已的东西,不想再接触分毫。

    安姐接下来摔了会议室的门板,带着绵延不断的火气,最终离开了一片狼藉的会议室。

    一场闹剧轰然落幕。

    孙协安继续在心底对henry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丫的不愧是人力出身的大老板,十五分钟解决问题。虽然孙协安并不知道这件事后续如何,但是他有种奇妙的预感,henry无论如何都能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

    安姐前脚刚出大门,后脚一位hr的经理匆匆赶到会议室,朝着孙协安和会议室的几位同事老道一笑:“就不耽误孙总和林总工作了,麻烦剩下三位和我一起去做一个记录。”

    孙协安明白,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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