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怎会容野心大到想做武则天的女人继续为九嫔之一呢?”
傅慧姗想起这些日从前福柔殿的宫人在宫正局接受审讯,隐隐传出长巧公主之事,遂道:“听宫正局传出来,长巧公主被柳氏一气之下打死,是因为她告诉柳氏她的女儿被皇上看中往后必然会和亲霸国,而唯一能改变现状的是赢得她父皇的喜爱,所以……”
沈嘉玥信慕容箬含想做武则天,但她却不相信柳氏会听慕容箬含的话,有些生疑。赵箐箐对上沈嘉玥不明的目光,两人心照不宣。
“柳氏不会听慕容箬含的话罢?再没有听到真实的想法,又怎会这样贸贸然……”
傅慧姗脸上显然不自在,随意对付了两句,“谁知道呢,这也只是尚宫局里传出来的,具体怎么回事还没定论呢。”
沈嘉玥捕捉到傅慧姗脸上闪过的一丝歉然,不知为何,心下一紧,道:“那便不说这事儿了,今儿你们留下我们三人一同用膳罢?好久没见了。”
赵箐箐倒爽快应下,傅慧姗却道:“可方才皇上不是说他要来吗?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了,赶明儿在聚也行,箐箐你说呢?”
“你不说我倒忘了这茬,如此我们先回去了。”话毕,赵箐箐便和傅慧姗一前一后离开妱悦殿,只剩下沈嘉玥一人躺在榻上。沈嘉玥望着她们匆匆离去的背影,不免啐一顿,“我还没说什么呢,她们到走的急,就把我留这儿,等着皇上来与他大眼瞪小眼么?”
不多一会儿,沈嘉玥躺在榻上竟昏昏沉沉睡去。皇上本想看看她在干嘛,蹑手蹑脚进去,却看到她睡在榻上,顿时玩心大起,折了一朵花,抚弄沈嘉玥的脸,沈嘉玥觉得不舒服,渐渐醒来,白了他一眼,“干嘛啊,人家好好睡觉,真是的。”
皇上轻轻一笑,嘴上不饶,手上也不停继续弄她,“我都说了我要来,你倒好睡着了,说说吧,该怎么罚你,小睡猫。”
沈嘉玥嘴角抽搐,恶狠狠啐一口,“不正经。”然后不理皇上,继续睡。皇上不肯饶过她,继续弄她的脸,沈嘉玥顿时怒了,翻了翻白眼,缓缓坐起身,却不理他。
皇上轻叹一声,“哎,不招人待见喽,算了,走了。”
沈嘉玥只轻轻称恭送,没有失望与忧伤,有的只是淡漠与冰冷,仿佛眼前之人只是天下之主,不是她爱的人,未曾爱过……
皇上原本只是叹气,并未想真的离开,如今听到她轻轻称恭送,也不得不离开,落荒而逃。
沈嘉玥反倒松了口气,如往日那样静静过上半日,不知不觉已到夜晚,烛火衬得她苍白的脸色上有了一丝红晕。
如花悄悄进来,脸色不好,她无比希望沈嘉玥睡下,千万千万不要醒来,安安稳稳睡下,提醒着看书的沈嘉玥,“娘娘,该歇下了。”
沈嘉玥毫无困意,随意说道:“本宫还不想睡,你若困了便去睡吧,今儿晚上也不是你值夜。”
如花讷讷道:“今夜是…卿言嬷嬷,可卿言嬷嬷还未从寿康宫回来,今儿就让如花陪娘娘罢,几个月没见,如花…想你,那时还以为再见不到娘娘了呢。”又大胆的抢过沈嘉玥手中的书,糯声道:“娘娘,书啥时候不能看,这晚上光线也不好,早些睡吧。”
“是啊,还以为…再见不到了呢,”沈嘉玥见手中空空如也,无奈道:“罢了罢了,早些睡吧,外头还灯火通明呢,这样早做甚?不会是你困了吧?”
如花不想沈嘉玥知道的事,只好让她早些睡,遂道:“是啊,奴婢困了,娘娘睡下了,那奴婢也能睡了。”
沈嘉玥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暗衬老大不小了还这样爱睡,不免想起在家时她总爱睡如梅为此要多上好多活,自己也要为她隐瞒睡觉之事,噗嗤一笑,对上如花尴尬的脸色,“那便睡吧。”
这一句竟让如花笑颜如花,连忙会沈嘉玥收拾妥当,扶了沈嘉玥上床,拉上帷帐。沈嘉玥并无睡意,辗转反侧,不知多久才睡去……
不知多久,沈嘉玥隐隐听到外面钟声,又不似往常那样的钟声,竟有回到先帝驾崩那会儿,也是这样悠长又哀伤的钟声,响彻在黑夜中……
“这是什么声音?”
第十二章 丧钟为谁(2)
今夜如花本就没有睡着,亦睡不着,她以为主子已经歇下了,却不曾想听得这样一问,不免紧张,双拳握紧,手心冒汗,抿着嘴并不起身,只当自己睡着,可她的心却跳的极快,屏息凝神。
沈嘉玥觉得奇怪,这样的夜晚让她有些害怕与不安,先帝驾崩的夜晚便是这样静谧,静谧中有含着一丝哀伤。电光火神之间想到丧钟二字,艰难起身,拉开帷幕,望着外头微微亮光,轻轻嘟喃:“几更了?”
如花见沈嘉玥起身,还以为她要什么,本能的起身,对上沈嘉玥疑惑的目光,暗衬不好,面上不显,“娘娘,您要什么?奴婢给您去拿。”又嗔怪道:“娘娘这样早便醒了,如今不过二更天,再睡会子罢。”
沈嘉玥隐隐觉得如花隐瞒了什么,悄悄试探,“我不要什么,就是心里害怕睡不着,你…”明知是不规矩的,却还是说出口,“听说皇上昨夜没招幸妃嫔,你把…皇上…去请来吧。”
如花哪里不知她的意思,沈嘉玥再害怕也不会去请皇上来的,这于祖宗规矩不符,沈嘉玥不想被太后说嘴惩罚,更不想妃嫔在她背后戳她脊梁骨,故而从未在深夜请过皇上。这番说必然是试探如花的。如花思索再三,安抚道:“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皇上他…必然是睡了,您…”
沈嘉玥呵笑,“说吧,有什么事瞒着我?”又接着道:“外头是什么声音,这样吵嚷?可是丧钟声?”
“娘娘,您怎么知道?”如花脱口而出一句,缓过神来才知是沈嘉玥故意这样问的,暗道不好,连忙改口,“娘娘,您怎么听出外面是丧钟声?奴婢没听出来啊,何况宫里也没人…薨了。不早了,早些睡罢,当心您的身子。”
妃位以上妃嫔薨逝及皇上、太后、皇后、太子薨逝,才会敲丧钟,告知天下,以示哀悼。而皇上、太后、皇后、太子薨逝亦称为国丧。
沈嘉玥有些不耐烦了,如花愈是遮掩,她愈是觉得宫中有大事,加之耳边此起彼伏的丧钟声,更是一遍又一遍提醒她,双眼微眯,不怒自威,“既然你不说,那本宫自己去瞧。”掀开被子,欲下床,如花死命拦着,慌忙间说出了真相,“娘娘,是慎宁夫人她…生下小皇子后,血崩而薨了,皇上已追封她为慎敦皇贵妃,那丧钟声正是从流华宫传来的。”
此时锦织亦听得里面动静,匆匆入内,明白沈嘉玥已然知晓了真相,匆忙道:“娘娘,并非我们有意隐瞒,而是皇上不让奴婢们说,怕您非要去流华宫举哀,冲撞了您,才瞒着不说的。”见沈嘉玥没反应,又接道:“娘娘,您是知道的,皇贵妃薨逝,不仅皇上要辍朝五日,而且妃嫔公主命妇需举哀。所以……”
沈嘉玥挥挥手,让她们退下,虽睡下,却一夜无眠。眼睁睁看着天亮,外面的丧钟声仍此起彼伏,一次又一次敲打在她的心上,她虽不喜欢许美淑,却没成想昨日匆匆一见便天人永隔,可谓世事无常,孰人能预料?
此后的几日中,她都没出妱悦殿一步,妱悦殿亦无人踏足,她未去昌阳殿但手抄《地藏本愿经》让宫人送去昌阳殿,略表心意。
皇贵妃丧事经半月才结束,丧事毕后三日,赵箐箐和傅慧姗一同前来,两人穿的素净,皇上现下不喜妃嫔穿的喜庆,恐皇上斥责,众妃嫔只好穿的素净,且一个比一个素净。
赵箐箐见沈嘉玥一身青底衫,却很薄,便知是夏天的衣裳,“如今你有着身孕,怎的穿这样薄,这是夏天的衣裳啊。”
沈嘉玥轻叹一声,表示无奈,又命宫人上来沏茶,待沏茶毕挥退众人,“这天穿的薄些也没事,她的丧事完了,皇上不是不让众妃嫔穿的喜庆嘛,那我也不能特殊啊。”又接道:“怎么我听说皇上在丧礼上发了大火,训斥了好几个办事的官员?你们有没有受到责罚?”
赵箐箐忆起前些日子丧礼上皇上大发雷霆之事,仍有余悸,挤出一丝笑,“我们倒没什么事儿,就是苦了皇后娘娘喽。”
沈嘉玥不明所以,正要询问。傅慧姗知道她不解,便解释道:“皇贵妃丧礼不是要皇子朝夕祭奠么?皇上膝下两位皇子,但小皇子还在襁褓之中,那朝夕祭奠之事便是太子所为,可太子也小,不会做这事,皇后娘娘想着帮衬,却被皇上大骂一通,太子又做不好,皇上差点将‘不孝’二字说出口了。丧事一毕,皇后娘娘以身子不适为由免了各宫的晨昏定省。”又接道:“你说怪不怪,从前慎敦皇贵妃在时皇上也只在东宫宠过她,如今人薨了,反倒表现出感情深厚来,恨不得什么事都做的很好。”
赵箐箐一脸肯定,显然她也是这样想的。许美淑为何不再得宠,她和沈嘉玥最清楚,可她不明白为何许美淑有孕皇上对她百般迁就,死后又大办丧礼,表现的如此情意深厚。望着沈嘉玥,想来她也不明白。无奈道:“其实这些还不算,最怪的是慎敦皇贵妃临前留下话说是将小皇子交由愉芳仪抚养,皇上竟也应允了,还破例晋她为贵姬,”暗叹一声,“如今她已是愉贵姬了。”
“可即便是贵姬,她也没资格抚养皇贵妃之子啊。”
傅慧姗有些嗤之以鼻,很是不屑愉贵姬,反问道:“那谁有资格抚养皇贵妃之子?如你这般说,只有上头三位有这资格了。”
沈嘉玥被反问的没话说,话锋一转又道:“丧礼上只有我没去吗?恭妃也没去罢?”
赵箐箐一想起恭妃那脸色便异常好笑,笑着摇头,“她擅自不去,且丧礼期间衣着华丽,被皇上禁了足,禁足的口谕还是我去传的呢。”
沈嘉玥有些不可思议,杜旭薇擅自不去参加丧礼,可她是皇上不让她去,觉得对又觉得哪里不对,略一迟疑,“擅自不去?衣着华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太后原本是让你和恭妃都不必去的,让底下的宫人瞒着。
可皇后娘娘向太后娘娘进言:恭妃是慎敦皇贵妃底下最尊贵的妃嫔,若她不去参加丧礼,妃嫔一处该由谁来带领举哀?何况,若恭妃不去,反倒让许家以为慎敦皇贵妃出的意外是恭妃所为,反而引起许家不满,因为恭妃与慎敦皇贵妃怀孕时间差不多,万一有人挑拨许家与皇家关系,很容易得逞。
太后这样一想,便没有让淑意殿的宫人隐瞒恭妃举哀一事,那么底下的宫人自然不敢隐瞒。丧礼开始时,恭妃却没有来,皇后无法只好亲自去淑意殿告知,可皇后回来时禀告太后娘娘,说是恭妃以有孕为由不愿参加丧礼,且衣着华丽。
如此一来,皇上和太后生了大气,便下旨禁足,什么时候解禁还不知。”
沈嘉玥微微蹙眉,清音素言:“那妃嫔一处举哀由谁来领的?慧姗,是你么?”又道:“皇后娘娘好像……”
三人皆心照不宣,皇后打的好算盘!若杜旭薇去举哀,那半个月以来腹中皇嗣必受影响;若不去举哀,便如现在这般惹得太后和皇上大怒,禁足淑意殿。
傅慧姗点点头,嗔怪道:“本不该是我的,若姐姐去,必然是姐姐。姐姐不去,那只好是我了。”
赵箐箐想起一事,轻声道:“这丧礼一事过了便过了,不提了,越提越晦气。”又道:“汪御医诊断恭妃怀的皇子,恐怕一生下来,又要晋封了,我们还是早些备好礼罢。姐姐,汪御医有没有……”
沈嘉玥一听皇子,想起当年杜旭薇掐死自己的孩子一事,有些恹恹的,她哪里不知赵箐箐这话的意思,淡淡道:“没有,我也不想知道,便没问。皇子公主不都一样!?”
“也是,都是自己的孩子哪里会有区别。那名字总有想好的罢?”又接道:“还有公主的封号?”
沈嘉玥想起有一日皇上心血来潮要为腹中的孩子取名,结果二人闹得不欢而散。只好矢口否认,“没有,皇子的名字、公主的封号是帝后赐的,至于公主的名字我也没头绪,”接道:“不若你们帮着想想?”
傅慧姗连忙推诿,“算了罢,算了罢,我可不擅长取名,暮语二字亦是我翻遍前朝字典才寻出来的。”
两人见她推诿,不免哑然失笑。赵箐箐轻声笑骂,“暮语的封号宜安,可是我家沈姐姐提出来的呢,你倒好赶着推诿。”
傅慧姗不明所以,她并不知封号这段事。沈嘉玥见她不解,亦没有道出来,“陈年往事,提它作甚。”
“宜安二字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赵箐箐笑称:“当年你有孕被诊出是位公主,公主的封号不是皇后娘娘赐的么,皇后娘娘为了缓解一时的尴尬便让众妃嫔皆想想四公主封号,沈姐姐说你希望孩子一生平安喜乐,故而用安字、乐字为封号很是不错,另外还想了一个娇字,适合公主的可爱之态。”又道:“那你说是不是沈姐姐想的?!”
傅慧姗这才明白,连连称是,又道:“方才你说沈姐姐谁家的?”
“啊?我说了吗?”赵箐箐傻笑一番,嘿嘿。
傅慧姗立马无视沈嘉玥哀怨的目光,掩着帕子笑,“我看是皇上的吧,哪里是你家的了?”
赵箐箐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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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钟灵毓秀(1)(二章 到)
太后传召,沈嘉玥匆匆赶至寿康宫,却未曾见到太后的影子,只得在正殿坐等着。沈嘉玥的月份大了,在木椅上正襟危坐有些受不了,无疑是一种折磨。幸好等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太后便簇拥着出来,沈嘉玥行礼问安。
太后免了礼,挥退众人,象征性问了沈嘉玥吃穿用度,沈嘉玥自是小心回答。其实妱悦殿有卿言嬷嬷在,太后会不知道,只是明面上问了问罢了。又说道:“慎敦皇贵妃薨后,皇帝还未出皇极殿,哀家担心,可皇后身子又不适、恭妃禁足,哀家想了想还是找你来,”顿了顿看了一眼沈嘉玥,捕捉到她脸上一丝担忧,甚是满意,接着道:“你去劝劝皇帝罢,好歹让他出了皇极殿。再告诉皇帝:小皇子的满月宴便不办了,就说这是哀家的意思。”
沈嘉玥应了一声,可太后又让她去凤朝殿安抚皇后,说皇后这是心病,她便有些踌躇了,但畏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