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嘉人(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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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有嘉人(正文完)-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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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又心疼皇后,仿佛眼前的皇后换成了从前的沈侧妃,望着门口,永远没有尽头。皇后一身月白色宽大宫装,腰间系着一条玉带,更显她的纤纤细腰,双眼眼睑微微泛青,脸上未施粉黛,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如一朵失了生气的路边野花,落魄而低微。而她自己因着皇后相邀,自然不敢随意穿着梳妆,一切中规中矩。一身青底暗凌纹长裙,梳三乎鬟,鬟上零零落落的发簪,粉黛微泽,相比皇后的落魄,她的衣着还是不错的,如一枝临风而开的绿梅,坚强脱俗。

    皇后再尊贵又如何?从前的自己便不尊贵吗?即便是现在的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是尊贵的!可尊贵有什么用?说到底不过是面子罢了。没有尊贵的里子,面子便比纸还薄。有先帝御口又如何?难道自己不是先帝亲赐的侧妃吗?斯人早已作古,如今统治天下的是皇上,而非先帝。御口也好,亲赐也罢,都比纱还轻,轻的让人忽视,一捅就破,只剩下一片血淋淋。

    她更担忧自己往后的路,前路茫茫,一如殿外的风沙让人看不见道路,走不出阴沉。

    又是半盏茶,皇后缓缓开口,问道:“皇上他,他近日身子怎么样?”她本想问皇上的起居,可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口。

    沈嘉玥正心里暗暗思衬要不要提醒皇后,乍一听她问话,倒吓了一跳,也忘了起身回话,接一句,“皇上身子他很好,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她更担忧自己往后的路,前路茫茫,一如殿外的风沙让人看不见道路,走不出阴沉。

    又是半盏茶,皇后缓缓开口,问道:“皇上他,他近日身子怎么样?”她本想问皇上的起居,可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口。

    沈嘉玥正心里暗暗思衬要不要提醒皇后,乍一听她问话,倒吓了一跳,也忘了起身回话,接一句,“皇上他身子很好,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皇后垂首瞧着宫装上绣着的桃花,又抬眸对上沈嘉玥,并不介意她未起身回话,轻轻嘟囔一句,“是啊,他怎会不好,呵呵。”

    飘忽不定的声音传入沈嘉玥耳中,隐隐听得一字半句,揣摩不定,又不解皇后话意,有心相劝,却不知说什么好,故而沉默不语。

    皇后兀自说着话,“本宫十五岁便嫁于皇上,如今也有九年了,九年的夫妻情谊到头来比不过一个才几天的妾侍,说出去是不是很可笑?”顿一顿,见沈嘉玥未开口,又笑着说,却比哭还难看,“惠妃你是八年入东宫的,那时你也曾有一段得宠的时间啊,可皇上如今待你也不过如此,你为何还要执着于此,执着于那份永远不可能有回报的爱呢?”

    沈嘉玥伤怀之余愈加震惊,她爱皇上之心,从未宣之于口,唯有她的家人和如花三人知晓,连赵箐箐都未曾知她心中事,可皇后却知道,这便是她今日来找自己的原由?未免生事端,不能承认此事,嘴角含一抹如花般的笑容,“皇后娘娘问错了,臣妾怎会执着于爱呢,是皇后娘娘执着才是,若娘娘不执着,死心了,便不会如此难过了。皇后娘娘还是看开些好,娘娘其实很明白的,只是不想不愿罢了!”又开口规劝,“娘娘还记得上回您说的话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用尽了力,而有些话只能留在心里,留在齿间,永远不可能说出来。

    皇后欲开口,只听得外面传,“皇上驾到――”只好起身相迎,面上平静,内心确是欢喜的。

    乌压压一群人由皇上带领着入内。后面众妃嫔见皇后行礼,忙退至一侧,她们可没郑媚儿那样的胆量让皇后给她们行礼。

    皇后福身一礼,“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臣妾未曾远迎,请皇上恕罪。”沈嘉玥自然也是一礼。

    皇上见皇后憔悴了不少,凤朝宫宫门都未关,更觉落魄。想起太后相劝之言:先帝和哀家都很喜欢皇后,这个你也知道。为着先帝御口,你才能坐稳太子之位,如今顺利登基。其实哀家也看的出来,你还是很爱皇后的,你们夫妻间闹到这地步,那该如何是好?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呢,你作为皇帝,让一步又如何?心里一软,亲扶皇后,却始终未说话,急步行至主位,又赐了坐。空荡的凤朝殿拥挤了不少,放眼望去红花绿叶一片。

    皇后起身入座,好没气地问一句,“皇上怎么带着众妃嫔来凤朝殿了?可有事?”又让人上了茶。

    皇上还未开口,郑媚儿倒急急说,“皇后娘娘,全贵嫔浑身不适,请了御医院众位御医来瞧却瞧不出哪里不适……”

    皇后瞧她那轻狂样,便来气,在子音耳边说了几句,打断她的话,“那与本宫何干?本宫又不是妙手回春的太医,找本宫也于事无补。”

    沈嘉玥环视一番,确实未见高徽音,见郑媚儿衣衫,眉头深蹙,直摇头,这个安贵姬迟早要失宠,这副样子看来是忘了之前太后的惩罚。

    子音捧着凤印及中宫笺表缓缓而来,众妃嫔并着皇上皆疑惑,唯皇后和沈嘉玥二人心里清楚。

    子音声音清脆洪亮,回旋在殿中,“皇后娘娘发中宫笺表,责问安贵姬是否窥伺中宫之位?竟着绣牡丹宫装,受皇后之礼,暗指皇后不配母仪天下。”

    郑媚儿实实吓着了,她以为皇后永远都不会发中宫笺表,毕竟中宫笺表不可随意发。谁知皇后当着皇上的面,当着众妃嫔的面质问自己。立刻跪下,口称不敢。

    中宫笺表,乃皇后特有权利,为统摄六宫,不可随意使用。但一旦发出,皇帝亦不可轻易驳回。

    众妃嫔这才瞧见郑媚儿穿着的宫装的袖口和衣领确实绣着牡丹,只是很淡,若不仔细瞧,是瞧不出的。大家都暗自嘲笑,更赞皇后此法。

    子音见郑媚儿否认,“皇后娘娘发中宫笺表:安贵姬郑氏触犯宫规,窥伺中宫之位,以下犯上,现贬为庶民,杖责二十,遣回家中。”

    旁的也就罢了,遣回家中,乃妃嫔中较重惩罚,遣回家中妃嫔是家族耻辱。家族其他女儿会因此嫁不出去,因为妃嫔遣回家中表示无妇人德行。众妃嫔俱心惊,虽暗中不喜郑媚儿,却也震惊往日温和贤惠的皇后会如此处决,不过大家也知道单凭窥伺中宫之位便能赐死,留她一条贱命,已算开恩。

    郑媚儿听得这条,一下子扑到皇上面前,求饶,梨花带雨只为让皇上怜惜。

    皇上这才明白那日之事,也看清了宫装上确实绣着牡丹,他现下万分庆幸自己未下废后诏书,嫌恶的踢了一脚,“就凭你窥伺后位赐死都不为过,如今皇后留你一命,已算开恩。”让海得拉郑媚儿下去,又让人玉牒除名。

    皇上满脸歉意地看着皇后,又不肯说软话,正经说:“朕打算搜宫,与你来说下,自然你的凤朝宫也是要搜的!”

    皇后含笑,问:“皇上要搜宫直接下旨便是,只是总该有个原由才是,总不能平白无故搜宫吧?”

    “全贵嫔从怀孕起便一直身子不适,那时御医便查无结果,到如今仍浑身不舒坦,今日更是痛的不行,朕想搜搜宫里有没有脏东西?”

    巫蛊?厌胜之术?

    如此皇后也不能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总不能再发一次中宫笺表拒绝此事吧,点头,“是,只是母后那儿用不用回禀?”

    皇上嗯一声,抿一口茶,茶盏一撂,“已经命人去回禀了,除了未央宫、宣政殿、皇极殿和母后的寿康宫,其他宫殿皆搜一遍。”

    皇后简单一字是,不再多言,只看着皇上下旨搜宫。

    外面的风沙尚未停,甚至越来越大,众妃嫔心里明白不管有没有脏东西,总会搜出一些不好的。背后主导的人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对付想要对付的人。而谁也不知道谁是背后的那个人,谁也不知道那人要害谁,只求不是自己便好,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第五十八章 搜宫

    凤朝殿内众人都静静的坐着,看着宫人们搜凤朝殿,心里担忧着自己的宫室,故而脸色皆不大好,没人说话,有些妃嫔巴不得搜出什么,存着侥幸心思。唯帝后端坐着,皇上的手覆盖在皇后的玉手上,那一抹温情渐渐抚平皇后的悲伤,却刺痛了旁人的眼。

    一个搜宫太监拿着一个锦盒急忙跑来,后面还跟着子衿着急忙慌的追来。

    皇上见此大怒,“这是怎么回事?规矩呢?”

    莫非是搜出了什么?

    那名小太监跪下回话,脸色微微沉闷,“回皇上话,子衿不让奴才检查锦盒里面的东西。奴才便拿来让皇上瞧。”

    子衿这时也跪下来回禀,面色铁青,“回皇上话,这锦盒里皆是皇后娘娘最珍爱的东西,等闲人是碰不得的。”

    皇后心里气恼,面上笑着,死盯着那名小太监,恨不得杀了他,“你胆子倒挺大,本宫最珍贵的东西你也敢拿,碰坏了你陪得起吗?什么时候凤朝宫一等宫女的名字也是你这种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太监可以唤的?不要命了吗?想挨板子吗?”又对着皇上福身一礼,柔声道:“皇上,这锦盒里皆是臣妾最喜爱的首饰,有些是臣妾的陪嫁,有些是皇上送给臣妾的,臣妾平日里都舍不得戴出来的,往后要给宜珍添妆的!”

    皇后喜爱首饰,这阖宫都知道,自然对此不足为奇。只是子衿为何不让搜查,看一眼又何妨,还要闹到皇上跟前,令人费解。

    柳婉歌倒能理解一二,她也有女儿自然想将最好的给女儿,若不是如此,何必煞费苦心去威胁沈嘉玥,逼她扶养宜巧,笑,“皇后娘娘慈母之心,这样早便想为宜珍公主添妆了,只是宜珍公主不过四岁,出嫁会不会太早了!”

    连梦瑾欲依附皇后,她深知太后喜爱皇后和清容华,奈何她不喜清容华,故而希望皇后能在太后面前为她说些好话,盈盈笑之如绿波荡漾,“娘娘疼爱公主,早些备起来也是应当。”

    邵绘芬依附不着皇后,一直怀恨在心,加之因皇后的女儿病重太后惩罚之事,哪会不说话,插口道:“即便这锦盒里皆是皇后娘娘珍爱的首饰可也不能不搜啊,看一眼又何妨,总不能为着娘娘一句添妆便不检查了吧,如此坏了规定不好吧?”

    皇上觉着有理,遂说了一句,“呈上来。”

    那名小太监领命呈上去,皇上接过打开,锦盒里放着各式首饰,闪着光。

    皇上眼尖发现了一纸包,上面还露着点点白色粉末,却被所有首饰覆盖着,一怒之下摔了锦盒,各式簪子、手镯、头饰散落一地,摔成粉碎,有些还闪光芒,五颜六色,指着那包白色粉末,严厉质问:“皇后,这是什么?”

    皇后也不慌乱,弯腰去捡那些名贵的已然摔成碎片的首饰,子青实在看不过,只好陪着皇后一起拾捡,她知道这些首饰不仅是皇后最珍爱的,也蕴藏了皇后很多珍贵的回忆,有先帝留给她的遗物,也有她的母亲传家玉镯,更有皇上第一次送给她的佛手珠花,忍不住道:“娘娘别捡了,小心您的手,奴婢来就好了。”

    众妃嫔才知事情严重,忙跪下皆低着头不说话。可殿中仍不安静,不少宫人还在搜查,外面的风沙还吹着,呼呼做响。

    皇后仿佛没有听见子青的话那般,不停的捡,不顾自己的手,划破了也浑然不觉,她低着头,回答,“皇上以为是什么?毒药?如果臣妾说不是,皇上会信吗?”兀自一笑,如樱花般柔美淡雅,风一吹,洒落一地,“若皇上信,必然不会问臣妾;若皇上不信,臣妾说太多也无用。”

    约莫一柱香,皇上还未开口,子青见皇后捡完,扶她起身,刚要问用不用修理,皇后却开口,“放在锦盒里束之高阁吧,不必拿去司珍司和司衣司了,即便能修复到底不一样了。”

    这些束之高阁,心也束之高阁了!

    “去请张尚医和众御医过来,一查便知是不是毒药了!”

    海得本不想上报此事,奈何事情大,搜查嘉仪殿的太监并非自己人,不能隐瞒,只好硬着头皮上报,只盼着沈家人别怪自己便好,入殿躬身道:“皇上,所有宫殿已搜查完毕,唯嘉仪殿惠妃娘娘处查到了,查到了……这个。”捧着一个紫色托盘呈上去。

    竟是厌胜之术,一个布偶上贴了张纸,纸上写着生辰八字,又插满银针,约莫三四十针。

    帝后看了一眼,皆面面相觑,甚为惊讶。皇上盛怒,一把拿起布偶往沈嘉玥头上扔,皇后面色铁青,质问她,“惠妃这是什么?是谁的生辰八字?你胆子倒挺大。”

    沈嘉玥一听从嘉仪殿搜查出,便知自己被人陷害了。猛一抬头,还未开口说话,只觉头上一痛,东西砸中自己的头又落在地上,拿起细瞧,心中大惊,她原以为是些粉末,没成想竟是厌胜之术。历朝历代帝王皆痛恨厌胜之术,一旦查出来不是发落冷宫,便是赐死,如何还有留命的可能?那人要如何痛恨我才造了这种厌胜之术,藏在嘉仪殿陷害我,如今百口莫辩。

    可如何也要试一试的,跪在地上,膝盖早已麻木,硌的生疼,面上却无悲色,不是不难过,而是不知要如何难过,“皇上,臣妾不知道这个东西为何在嘉仪殿,臣妾真的没有做啊。皇上,臣妾更不知道这是谁的生辰八字,生辰八字这种东西一般是不会告知旁人的呀!皇上。”顿一顿道:“敢问海得公公是在嘉仪殿哪儿找到的。”

    海得见帝后未说话,沈嘉玥如今还是惠妃,自然要回话的,恭敬道:“听搜宫太监说是在娘娘梳妆台上的木盒子里找到的!”

    在皇后的管辖之内,统领六宫时出这样的事,皇后如何不生气,愤怒道:“放在哪儿可有分别?嘉仪殿不是你的寝宫吗?这到底是谁的生辰八字?”对着沈嘉玥手里的布偶思衬再三,望着沈嘉玥的样子,心下划过一丝疑虑,“海得,你将布偶给各位妃嫔瞧瞧,是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海得喏一声应了,给各位妃嫔看那布偶,约莫一刻,便有妃嫔惊呼道:“这个该不会是全贵嫔娘娘的生辰八字吧?”

    皇后问道:“容贵人,你怎会知道?”

    苏洛念自然知道,这个布偶还是她冒险找宫人放进的,盈盈站出来,福身一礼,“回皇后娘娘话,昨日婢妾去瞧全贵嫔娘娘时,听闻娘娘说生辰快到了,婢妾好奇,便问娘娘是何生辰八字,娘娘将一荷包取出来给婢妾,婢妾一瞧与这个生辰八字挺像,不知是不是全贵嫔娘娘生辰八字,恐怕去问了才知道。”

    苏洛念她着一身碧绿绣荷花玲珑长裙,容貌甚好,性子也活泼,除了先前的郑媚儿便属她最得圣心。

    皇后心想八成是真的,但她还是不信沈嘉玥会害高徽音,故而瞧着皇上,想问他的意思,只听得一句,“去问。”

    沈嘉玥一直跪着,顿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但她还是不想相信高徽音害她,叩拜道:“即便真是全贵嫔的,臣妾也没做,臣妾并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如何写上去?臣妾样样都比她强,为何要害她?”

    杜旭薇站在一处看着眼前这一幕,早已心慌,跪下哀求道:“皇上,沈姐姐连嫔妾的生辰八字都不知,她怎会知全贵嫔的呢,她必不会知道的呀!”

    孙若芸则一脸淡然,不说一句,仿佛与她无关。人人都知道她与沈嘉玥交好,一旦沈嘉玥犯事罪成,她也会被牵连的,痛恨沈嘉玥的人岂会放过沈嘉玥的姐妹。

    风沙再大,海得也不敢耽搁,用了不过一柱香时间去丽正宫询问,连同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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