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郎以前倒是不喜说这些肉麻话,如今却是每日都说不完。”妍华笑着去扶他,想与他一块儿出去散个步。
没想到,胤禛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是叫她顿了半晌没动弹。
第六百二十六五章 秘密
妍华是第三日下午回来的,一回府正好碰到魏长安带着几个侍卫出来,一边匆匆走着一边跟身边之人吩咐道:“你将东边的人调出一小半来,随我出去。”
魏长安看到妍华的时候,愣怔了一下:“格格回来了。”说着便垂下头退到了一边给她让道,余光瞥到盈袖时,本满是焦虑与凶狠的血红眼眸,却在一刹那充盈了满满的柔情。
他很累,找了几近一天一夜,非但寻不到人,连尸首也看不到。
假若木槿当真死了,那么他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找出来的。即便难办,他却依旧会咬紧牙关死命去寻。
他从小无父无母,听赵四儿说,他娘在他尚未记事起,便被他亲爹给卖去了妓院还赌债。他娘不甘受辱,含恨自缢,尸首都被扔在了乱葬岗被野狗叼了去食了。
那时候的赵四儿血气方刚,听说了这事儿后,带了几个人便猛揍了他爹一顿。他爹毫无还手之力,第二日又被赌馆的人打了一顿,没钱医治,当即撒手人寰。
赵四儿那时也是十几岁的愣头小伙儿,却还是承担起养育魏长安的责任来。他因着嘴头活络,阴差阳错地被介绍进了四贝勒府看守库房,而魏长安也是争气,竟是也出落成了这般能干的人儿。
魏长安自小吃惯了苦,所以即便一天一夜未合眼,却还是熬得住,因为他放不下心歇息,非得亲自带了人找才安心些。
“格格!”
眼见妍华错身而过便要进去,魏长安犹豫了下还是叫住了她:“格格若是得空,便去陪陪贝勒爷吧,贝勒爷在书房。”他心知胤禛跟妍华在一起的时候比较放松,终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妍华心里本就憋了疑问,回头看到魏长安满是红血丝的眼眸,看了一眼盈袖这才问道:“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魏长安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却是看向了盈袖,只是盈袖低着头并没有看他:“木槿姑娘不见了。”见盈袖不看他,他心里堵得慌,也不再滞留,只点了下头便离开了,“奴才还要去寻人,这便先走了。”
“咦?好好儿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妍华的心里疑云重重,从盈袖挎着的包袱里拿了个东西出来便让她先回了万福阁,自己则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她赶到书房时,胤禛并不在里面,她见桌子上的毛笔字字迹还未干涸,便问了守在门外的一个丫鬟道:“贝勒爷呢?去了哪里?”
那丫鬟指了指小花园:“贝勒爷朝那边去了。”
胤禛因为心中烦闷,想到府中近来出了诸多事端,却又不得解。习惯地叫了一声婵婵,却见旁边站着一个脸生的丫鬟,一时郁结便出来散散心。
待走到小花园里的一片空地时,他心血来潮想要射箭,便差人准备好了靶子,接连射了几支,却是一支都未中红心,心里不禁愈加烦躁起来。就连看到雪上露出一截枯树枝来,都觉得异常的不爽。
只是他修身养性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所以虽然心里烦躁,可他面上依旧是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妍华远远地看到他在射箭,只对着看到她的侍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猫手猫脚地偷偷朝他身后走去。
前几日又下了雪,地上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所以饶是妍华再小声,胤禛还是察觉到有人在附近走动。
“啊!”妍华还走近他,在离他约莫还有十步之遥的地方,被他吓得直接跌坐在了雪地上。
胤禛本以为又是孙远在鬼鬼祟祟地偷听,心道怎得这次他动静这般大了,手里举着那把待发的箭华丽地转了个身,直接不偏不倚地对准了妍华的额心。见来人是他时,他微微有些错愕,忙将那支箭往旁一偏,松了那张弓收了起来。
妍华傻了眼,坐在地上仰望着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那张看似很重的弓利落地收了力,交给了旁边的侍卫,突然觉得此刻的他有一种别于平昔的英气,眉宇间的冷淡此刻也突然变得俊伟,略微瘦削的身形也蓦地伟岸起来。
毕竟妍华平日里见惯了他读书写字时的优雅劲儿,难得见他摆弄弓箭这些东西。
“怎得这么快就回来了?当真是舍不得我吗?”他眼底的阴郁刹那间烟消云散,只觉着憋在胸口的闷气突然松了出来似的。
妍华瘪着嘴,一双眸子汪汪地闪着泪光,她吸了下鼻子,闷闷地抱怨道:“我一回来你便拿弓箭指着我,若是一失手,我不就……”她想想就后怕,现在还觉得有些腿软,只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天真地想着送惊喜给他了。
胤禛挑了下眉头:“这般不信我?”
“刀剑无情嘛,我是不信着箭,若是你手滑……它不就直接冲着我这儿来了吗?”妍华瞪着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心,不敢想像那里被一支箭刺穿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胤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来将她从雪地上扯了起来,见她斗篷上粘了雪,便很自然地抬手给她拍了拍。妍华的脸上顿时充了血,只因胤禛碰到的位置她较为敏感——臀部。
“嗯?那是什么?”胤禛看到地上掉了个东西,好奇地弯腰捡了起来。
长长的,用纸包裹着,宝贝一般。
妍华嘻嘻笑着将那东西拿在了手里:“你猜,很好吃哦。”
胤禛翻了个白眼,一听她说是吃的东西,便豁然开朗了:“冰糖葫芦?哼哼~”
闷笑了两声,他牵着妍华便往书房走去:“外面冷得慌,还是去书房吧,可是摔痛了?嗯?”
妍华微微嘟嘴重重地点了下头:“嗯,痛!”嘴里虽是如此说,可手里却速速地拨开了包着冰糖葫芦的那层纸,而后握着那串糖葫芦就伸到了胤禛嘴边,“尝一尝,酸酸甜甜的很是美味呢。”
胤禛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张嘴。从小到大,没人喂他吃过冰糖葫芦,小时候在宫里倒是有太监偷偷带过糖葫芦给他吃,只是外面的冰糖化开了,所以他对糖葫芦的印象并不好,只觉着看着脏兮兮的,味道也太酸楚。
妍华见他愣着不动,便将糖葫芦又往他嘴便伸了伸,直接贴到了他的唇上:“真的很好吃,我不骗你呢。”见他微微张口,忙将最上面的那颗糖葫芦送进了他口中,他轻轻一咬,妍华轻轻往外一抽,那颗糖葫芦便顺利地滚进了他嘴里。
他犹豫地嚼了两下,不是太酸,也没有过于甜腻,酸味与甜味相互中和,确实爽口。
“确实好吃吧?”妍华见他微蹙的眉头舒展了一下,得意地扬起了眉毛,低头也咬下一颗,高兴地吃了起来。
“还可以。”胤禛不疾不徐地将口中的糖葫芦嚼着吞了下去,他喜欢看到她这般容易满足的样子,知足常乐,所以才会这样开心。
走近书房后,妍华左右探了探:“良辰呢?”
胤禛的眸子黯然失色:“我让她先去祥和殿伺候着了,文瑶没了木槿在身边不习惯,也就良辰还能伺候着。”
妍华无心提起木槿失踪之事,只是眼下已经不小心扯到了那事儿上面,便搂住他的腰安慰道:“木槿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福晋……也会熬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胤禛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发了会儿楞。
妍华偷偷地又咬下一颗糖葫芦,红着脸抬起了头。只见她突然踮起脚来,咬着那颗糖葫芦便要往胤禛嘴里送。
妍华够了半天,见他一直侧眼看着旁边的书架,便泄气地站回了身子,因为她踮累了。
胤禛却在她垂眸的瞬间瞥到她的举动,弯起嘴角低下头去擒住了那张红唇,以及她嘴里的那一刻糖葫芦。
妍华惊喜地倒抽了一口气,因为她当胤禛压根不想要她这般喂食,正羞愤地要自个儿吃下嘴里的糖葫芦。胤禛连同那个糖葫芦一起,在她唇上蹂躏了一会儿,就在妍华兴奋地快要喘不过来气儿时,他眨了眨眼,咬下半颗,而后将另外半颗送进她嘴里后,这才离开那两瓣柔唇,细细地嚼了起来。
他睨了一眼妍华手上剩下的糖葫芦,魅惑地挑起唇角:“这样吃倒是更好吃,我还想再吃一颗。”
妍华娇羞地低下头,眼里水光流转,楚楚动人的模样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胤禛喉头一动,低下头去又含住了那两瓣比花还香甜的柔唇……
“嘶……木槿!”祥和殿内,福晋昏昏沉沉地刚睡下,突然就猛地坐起了身子,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良辰忙跑上前去,顺着福晋的脊背柔声安慰:“福晋又做噩梦了?”
“木槿回来了吗?木槿在哪儿?我梦到她一个劲地哭,我问她话她却听不见似的……木槿,木槿在哪儿?”她神色木然地抓住良辰的手,紧张地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福晋是做噩梦了,快别吓唬自己,木槿姐姐定会平安归来的。”良辰看到福晋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一揪,差点儿落下泪来。
第 六百二十六章 白首(正文完结)
妍华一直睡得不安稳,胤禛终究放心不下,当夜没有再出去。
他拥着妍华,神思一整夜都在半梦半醒之间游离。妍华一有惊动,他便突然醒了,然后便柔声安抚。
他将事情的经过想了一遍,难以断定这件事情是巧合抑或是人为谋害,毕竟他答应妍华出去看花灯这事儿,也是临时起意,事先并不会有人知晓。有可疑的孙远这两日不当值,并不在贝勒府,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他并不希望这件事与宋氏扯上关系。
他想来想去,猜不透谁有可疑。
或许,这只是个意外?
第二日他去上朝时,妍华还未醒,只是已然睡得安稳了。他摸了摸她的脸,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在她耳边柔声安慰了两句,而后才去上朝。
胤禛下了朝回来时,魏长安已经回了府,正守在雍华殿外面。
“可问清楚了?”胤禛冷着脸看了他一眼。
魏长安一时之间不知道他问的是哪件事,可看到胤禛担忧地朝雍华殿内看了一眼,立马便明白了:“奴才已经审过那几人,他们都是那一带的混子,只说昨儿有个蒙着面的男人给了他们领头的一些银子,让他们将格格……”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得出口,但是胤禛已经了然。
胤禛微微眯了眸子,吐出几个字:“那人是谁?”
“领头那人并未看到那男子的样貌,只说个头不高。此外……木槿似乎也是被他们几个辱了的……”这一点倒是意外所获,只是,这样一来便证实了一件事情,木槿受害以及妍华被掳之事,都是有人背后差使,而那人是谁,他却查不出来。
“贝勒爷,格格醒了。”有个丫鬟出来的时候看到胤禛,忙跟他禀了一声,便继续退身下去给妍华准备早膳。
胤禛闻言,冲魏长安说了一句:“全部审好之后直接交给官差。”顿了一下,他微微眯起眸子,“这些人,轻饶不得!”
“奴才知道!”魏长安深以为然,沉声应道。
胤禛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办事,转身便大步走进了寝殿。
妍华已是醒了,只是想起昨夜的事情就觉得害怕,忍不住瑟瑟发抖。她又想起胤禛当着她的面直接砍下了那个人的双手,而她从未在胤禛的眸子里看到过那般嗜血的神色,只觉得是自己害了他变得那么恐怖,心里又泛起汩汩歉疚。种种感情掺杂在一起,搅得她胃里翻江倒海,一直犯恶心吐酸水。
“婵婵?”就在她趴在那里抹眼泪时,胤禛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妍华忙爬了起来,直接扑进了他怀中,嘤嘤抽泣起来:“我……好怕,我好怕……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你担心了,害你拔刀见血了……我怕……”她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心中的情感,依偎在他怀里哭得伤心彻骨。
“婵婵……”胤禛长叹了一口气,自责道,“怪我,怪我没有护好你……好在及时赶到了,否则……”否则他定要将那几个人千刀万剐,即便如此也不得解恨!
他想起那个背后指使之人,心里便一阵恶寒。
究竟是谁,先是对木槿下手,如今又要对妍华下手?接下来呢,又要轮到谁?那人,是在他府邸之中吗?他身边何时有了那样一个心如毒蝎的人?府里那几张脸一一在他脑中过了一遍,平日里个个柔情似水识大体……他轻轻甩了下头,将脑子里的怀疑甩开了。
妍华当日下午才回万福阁,胤禛本意是让她就在雍华殿养着,但是她担心自己会扰得胤禛一直不得好好歇息,执拗地回了万福阁。
灵犀夜里一直在雍华殿伺候着,所以没有抽出空回来跟盈袖说一声儿。盈袖只当妍华又在雍华殿侍寝了,所以心中本来并无多大担忧。待灵犀搀着她回来,盈袖看到她脖子上涂了膏药时,才吓得惊叫起来:“格格这是怎么了?”
妍华瘪了瘪嘴,看到她脸上的担忧,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盈袖……”
盈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焦急万分,忙抱住她一个劲抚着她的背,暗暗给灵犀使眼色询问情况。
灵犀阴着脸,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说到情急之处,也忍不住落下泪来。盈袖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恨恨地咬了自己手背一下。
“盈袖姐,你这是做什么!”灵犀忙阻了她,只是拉着她手背一看,已是明显咬出两排血印了,严重之处竟是已经渗出血来。
盈袖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恨恨道:“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姐……”
她之所以恨,是因为妍华担惊受怕的时候,她却少女怀春了一晚。
昨儿下午魏长安不知何故来了万福阁,面色阴沉,看着很是阴郁。他也没像往常那样太过避讳,径直就拉着盈袖进了屋子。盈袖怕被人看到,忙盖下门帘将门关了起来。
她还来不及细问发生了何事,魏长安就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她未曾与他这般亲近过,心乱如麻地也不敢动弹,也不知他拥了她多久,她讪讪地问他出了何事,娇怯地抬手回拥住他时,他眸色一深,捧住她的脸便深吻了下去。
吻完之后,他如梦初醒,神色间突然染上一抹慌乱,什么话也没说便匆匆离开了。盈袖追出门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发了会儿呆,便惴惴不安地回了屋子,而后便一直魂不守舍,直到方才妍华她们回来,她才回过神智……
“贝勒爷!”当日傍晚时分,魏长安匆匆赶了回来。
胤禛看到他神色凝重的样子,微微蹙起了眉头:“出了何事?”
“那人……死了。”他只犹豫了一下,便迅速说出了口。
胤禛眉头一紧,不待他问出声,魏长安便又禀道:“那人双手被斩断,失血过多,又被官差审问了半日,想是支撑不住,当即便去了。”
“另外三个呢?”
“与背后授意之人接触过的便只有那断手混子,其他三人都只是遵从他的要求行事,并未见过授意之人。”魏长安凛起脸色,将难处说了出来。妍华被绑去之处,是一个废弃的破屋子,在一个乱葬岗附近,那里除了一些照亮用的火烛,再无其它,显然是那几人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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