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一噎,气得唇瓣嗫哆了两下,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负气一般闭上了眼,也不再看他,又朝里转过身子试着睡过去……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胤禛与人说话的声音:“她还没醒吗?可是吃东西了?”
她的脑子混沌,却还是禁不住为这句话暖了一下:终于知道关心我了,我还当你再也不想管我了。
再醒来时,已经华灯初上,她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喝粥。
抬眼触到那双清冷的眸子时,她的心颤了颤,想说话却是发不出声音。不是不能出声,而是没有力气出声,气若游丝的感觉。
他的薄唇抿了抿,有些咬牙切齿:“柳大夫说你饿昏过去了。”
她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笑话,她明明是睡着了,怎得会是饿晕了?
原来他还是关心她的,看,他此刻就亲自来照拂她了。想到这里,妍华弯了弯嘴角。
不知是当真饿坏了,还是心情变好了,妍华一连喝了两碗粥,喝完后还意犹未尽,可是胤禛却不让她再吃了。她不满,却也无力抗议。
胤禛被妍华的昏迷不醒折腾了一会儿,晚膳还未用,良辰本是在外殿摆好了吃食,胤禛却是叫她将美味佳肴都搬到了床前。
他还差人去便宜坊买了只烧鸭回来,一端进来,顿时满室馨香,闻了便叫人禁不住流口水。
妍华咽了咽口水,捞起一件衣裳随意披在肩头,便要下床也去吃一点。
胤禛抬头瞄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准下来,你便躺在床上好好歇息吧。”
她僵了下,抬眼看了过去,知道他还在生气,便放低了声音道:“我……好了。”
胤禛也不抬头,接过丫鬟用荷叶饼包好的烧鸭,张嘴咬了一小口。
待细嚼慢咽地将那一口吃下后,他才幽幽地说了一句:“既是好了,那我便差人将你送回万福阁吧。来人……”
妍华忙出声阻了他:“我……我还没好,哎哟,我又头晕了……”
她说着便重新躺了回去,这一次,她没再面朝里躺着,而是将两眼睁得老大,静静地盯着胤禛用膳。
胤禛气定神闲地,在她幽怨的目光中,缓缓地用完膳,这才抬眼看她。
“我知错了,我不该偷偷进那暗格,你原谅我好不好?”擅闯暗格之事,她错了,可因为娉娘吃味,她不觉着错。
胤禛洗了一把手,信步走了过去,脸上息怒难辨。
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损她两句,然后便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他能气定神闲地喂她喝粥,还能云淡风轻地坐在那里用膳,便足以证明他已经将娉娘放下了。
不,说放下,或许还太早。也许,他只是察觉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一个逝者来得重要吧?妍华心里窃喜,朝着胤禛缓缓弯起了嘴角,尽量露出一个最甜美的笑容来。
“帕子呢?你将帕子藏哪里去了?”可是,他没有开口说原谅,也没有上前呵护,清冷冷的语调仿若冬日里的山溪,有些刺骨的阴寒。
妍华愣怔了一下,神思有些恍惚,听不明白他的话:“什么帕子?”
胤禛的眸子微微眯起,眉目间有掠不去的怀疑,却还是耐心地添了一句:“暗格里那块泛黄的帕子,不见了。”
妍华的眼睛一抖,心口有些闷痛:“我为何要拿那块帕子?你不信我?”
胤禛默了默,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迟疑半晌,终是缓缓开了口:“我不知,该不该信你。”
第二百三十六章 和好
妍华一惊,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
心尖上如同落了一块通红的烙铁,烫得滋滋响,痛得她浑身都没了知觉。
他说,他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这是她在他府邸的第五个年头了,他与她日积月累的感情,竟然敌不过娉娘的一块帕子?他对她的信任,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她凝眉半晌,心中起起落落数次,最后只悬着声音说了一句:“我没拿,信不信由你。你若是不信,便遣人搜我身吧,若是不够,万福阁也随你搜。”
她吊着一口气,声音仿若悬在半空,半晌都落不下来。
胤禛第一次听到她如此凄绝的语气,眉头一抖,立马坐到了床沿上:“婵婵?”
妍华失望地转过眸子看了看他,眼神有些飘忽,像落在涟漪上的落叶般浮动,一直紧紧抿着嘴巴没有应声。此时的她,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心。
胤禛忙抬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她想将手抽出,抽了半晌没抽得动,便只好随了它去。
她噙着泪水将头转开,只留了个后脑勺给胤禛。
胤禛眉头一紧,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脸,她又躲开了。
胤禛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也钻了进去。她来不及逃,便被两只大手一捞,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妍华身子一颤,蜷起身子缩了缩。
胤禛见她躲着自己,一只大掌捧住她半张脸使得她转了过来。胤禛张开嘴巴轻轻咬了咬她耳垂,妍华的身子禁不住这番逗弄,本能地颤了两下。
她呼吸急促,忙抬手去推他。他不依不挠,又附唇凑到了她嘴角,亲了亲。
妍华的身子本就虚弱,被他这番举动闹得心里乱糟糟的,没了主张。
直到她无力再躲开,胤禛这才安静下来,搂紧了她的眼,有些责备有些心疼地在她耳边呢喃道:“你怎可如此让我担心?你可知,若是良辰没有及时发现,你便会死在那里面了!”
妍华的睫毛一颤,搭在他腰间的那只手微微握成了拳头:“死了也好,那样你就不得冤枉我了。或许,那样你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闭嘴!”
一个愤怒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妍华受惊,打了个寒噤。
“你胡说什么!”胤禛一个翻身,手肘撑在床上,他捏住妍华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那双眼里全是愤怒与失望,还夹带着一抹惊悸与痛苦,妍华心头一颤,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
她是怎么了?竟然醋成这样。以往他跟其他格格亲昵,也不见她难受成这样呀。
她来不及细想,胤禛的吻旋即落下,急切又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这一次,他不像以往那般循序渐进,也不似以前那样温柔。霸道的吻不容她躲藏,一个个落满她的脸颊、耳畔、额头、脖颈……一朵朵绯红的花儿在落吻处绽开,正如万福阁里那满院的桃花,散出宜人的芳香来。
她身子虚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可是胤禛的手却一刻也不得闲,不断在她身上游离,点起一连串的火花,惹得她身子不住地轻颤。
“不要……”眼下她只觉身子更加无力了,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可眼看亵裤都要被他扒下来,一声拒绝忙急急地从她唇齿间溢了出来。
紧要关头,他哪里停得下来。她的话音还未落,他在她耳边轻唤了一声“婵婵”,然后便已然横冲直撞闯了进去。
她一声闷哼,心头狂跳,身心交融的愉悦蔓延至全身,她的脑子来不及怨怼,更无暇再去回味方才的失望感。
她娇喘不息,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有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极致愉悦。
就在胤禛粗喘着发出一声闷哼时,她也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喘着惊呼了一下,然后便再度晕厥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她有片刻的恍惚,脑子如同天旋地转一般昏昏沉沉。
良辰守在一旁,那个罪魁祸首却是不见了踪影。
身子有些酸痛,妍华脸上燥热,眼睛看东西时不像先前那般模糊了:“什么时辰了?”
良辰听到她声音虚弱,又带了丝干哑,忙端来一碗参汤,喂了她喝下:“快子时了,格格觉着怎么样了?方才大夫……格格昏迷的时候,大夫已经为格格看过了,身子无大碍,就是有些虚,好好养几日便好。”
“他呢?”妍华红着脸,身子颤了一下。他吃干抹净,满足好自己的欲念便走了吗?她还有许多事情想问一问他——如果他愿意回答的话。
良辰默然,想起两个时辰前的事情,额角禁不住冒出一滴冷汗来……
两个时辰前,胤禛用完膳后,她便估摸着可以叫来柳大夫给妍华看诊了,毕竟一直把柳大夫留在府邸不让走也不好。所以她忙差人把柳大夫请过来了,谁知道,她刚领着柳承志要进去,却被一个丫鬟给拦住了去路。
她不解,那丫鬟却红着脸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她这才了然。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们的爷竟然在里面做那等事。
于是,她们只好又在外面干等了两盏茶的工夫。
待良辰被叫进去处理狼藉的时候,她才发觉胤禛黑了脸,而妍华已经不省人事:“爷,格格这是……”
他默了默,铁青着脸将自己的衣袍收拾了一下,然后才淡淡地看向良辰:“将她衣服整理下,再把大夫叫过来给她看看。”
他说罢便一直黑着脸站在旁边,像个门神一般守着,直到柳承志说妍华无大碍后,他才无声地吁了一口气。
“四爷,草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柳承志的眸子敛了敛,垂着头犹豫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
胤禛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说吧,何事?”
柳承志将头埋得更低了,迟疑着开了口:“四爷,草民也是……善意地提醒一声……望四爷莫生气。格格,眼下身子虚弱,需要好好将养几日,最好,这几日内莫要再行房事,她经受不起……”
他话还未说完,胤禛的鼻间却喷出一口气来:“知道了。”
柳承志忙噤了声,随着丫鬟退身而下。
胤禛青着脸走去床边摸了摸妍华的脸,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四爷去书房了,格格先吃点东西吧,我这就差人去叫爷回来……”良辰收起思绪,忙回了妍华一句。
妍华急急止住了她:“不用叫他回来!我眼下不想见他……”
事情偏偏这样凑巧,她话音刚落,胤禛便沉着脸走了进来:“为何不想见我?”
妍华气结,别过头去朝里望着不去看他。他明明知道她气从何来,他却还是这般明知故问,妍华只觉得心里憋闷得紧,脑子又有些晕晕沉沉的了。
胤禛看到丫鬟端来一碗粥,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然后便只手端起那碗粥要亲自喂妍华吃,妍华不理,眼圈却慢慢泛红。
“不吃不喝的,怎能康复?”胤禛缓了缓脸色,放柔了语气。
妍华没好气地揶揄了他一句:“有你在,我就算好吃好喝的,也难恢复。”
胤禛被这话一噎,眼里闪过一抹尴尬,却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敛起心里的不快,又放柔了声音,舀了一小勺清粥送到她嘴边,柔声如水:“乖,听话。”
妍华紧紧抿着唇,吸了吸鼻子,闷声说道:“你原谅我好吗?你若是肯原谅我,那我也不怪你了。”
胤禛眸子一暗,声音微冷:“莫要得寸进尺。”
妍华心里一哆嗦,想起他说的那句:你知道你不如她便好,她从来不会叫我如此操心!
对了,在他心中娉娘是最好的,恐怕他心里连福晋都是比不上娉娘的。她妍华何德何能,哪里敢凭着自己在他心中的那点小地位,来要挟他。
“婵婵不敢。”她白着脸坐起了身子,虚弱地往床边挪了挪,试图起身下床。
“你这是做什么?”胤禛放下手里的粥碗,抬手握住她纤弱的肩膀,不解她的举动。
妍华撇了撇嘴,眼里是不屈的倔强:“这么晚了,奴婢还是回万福阁吧,免得这副病怏怏的身子扰了王爷歇息。”
胤禛闻言,冷着眼看了她半晌,见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示弱,紧拧的眉头倏尔松动了下来。
只见他突然叹了一声气,将眼前那个单薄的身子拥入怀里,眼里是慢慢的无奈:“这般倔是做什么?一封信,烧了便烧了吧,我不罚你就是。以后有疑问了,我允你当面问我,不得再如此偷偷摸摸行事了,若当真出事了怎么办?”
一大滴泪自她眼中落了下来,她敛了敛心神,压制住心底浮起的酸涩与醋意,一股暖意自他怀中传来。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里的泪水都收了回去:“你先前说我烧了那块帕子,后来又说我藏了那块帕子,究竟是我脑子糊涂了,还是你糊涂了?为何要拿这样的事情冤枉我?”
“我让魏长安查了,那团灰烬里只有纸灰,倒是没有帕子的痕迹。婵婵,你……”
“我没藏。”她听到他又带了丝犹疑,忍不住想大声吼他,无奈身子乏力,她终究只是倚在他胸前,闷闷地驳了一句。
胤禛又叹了一声:“我信你,我是想问你,花影那丫头的为人如何?”
第二百三十七章 添人
妍华心里一紧,有些恼火地抬起了头。
感情眼前这人怀疑完了自己后,又要怀疑她身边的人是吧?
她冷下脸来,不假思索地回道:“花影性子活泼,心地善良,对我是极为忠诚的。平日里手脚极为干净,不会贪图蝇头小利,她何故要偷拿那块帕子。”
她话音刚落,自个儿却突然觉着哪里不对劲,只是一时之间又理不清哪里有问题,所以那抹恍惚在她心头跳了两下后便没了踪影。
胤禛看到她一副护犊的神情,沉默了良久没再与她争执。
夜已深,偶尔传来两声打更的声音,除此,便是万籁俱静。
胤禛白日里操劳了许久,待妍华喝了粥,不再生气后,便宽了衣要上床歇息。
妍华的眼神躲了躲,揪着衣摆往里挪了挪,又挪了挪,再挪了挪……
胤禛的大手捞住她的纤腰时,她整个身子都僵了僵,紧张到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她担心胤禛又要与她温存,她还记得两个多时辰前的事情,虽然*,可是晕厥的感受却相当不好。从晕厥中醒来时,她总感觉有一小段光景是空白的,她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感。
胤禛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声音有些不悦:“你在瞎想些什么?我不碰你就是了,快歇息吧。”
妍华扯了扯嘴角,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闭上了眼,复又把头埋到了他胸口:“明明搂着我呢,还说不碰我。说瞎话的明明是你嘛!”
她眼下没有睡意,方才胤禛的一席话不知做不做数——他说以后有问题了可以当面问他。她眼下便有许多事情想问,头一件便是娉娘与他之间的故事。
他亲口说了,她钮祜禄?妍华比不上娉娘,她倒是很想知道是怎么个比不过法。虽然她承认她有许多地方及不上别人,碰到那样一个十全十美的娉娘,她绝对是及不上的,可她还是想知道胤禛是如何拿她与娉娘作比较的。
人,有时候总是那般痴傻。
她的眸子闭了半晌,待终于找好措辞要问出来时,身侧的男子却是依然入睡。
均匀又轻淡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妍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见他酣然入睡时神情都如此儒雅克制,忍不住又泛出一抹心疼来。
她,确实太得寸进尺了。换做别人家的格格,哪里能这般善妒?若不是胤禛宽容,她这个样子约莫是要被下了休书的。她想,她确实应该收敛一些了……
第二日,她身子好了许多,便让良辰将她的东西收了送去万福阁。她不能一直赖在雍华殿待着,虽然她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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