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想得美!
同样抱有这个念头的,还包括宋雨清,叶妩事先跟她打过招呼的,严悦是自己人,千万不能把她拖累进这个泥潭中。
“严先生!”宋雨清不由得抬高了音量,事先故意带着些许敌意的扫视了一眼严悦,带着些许嘲弄口吻的笑道,“严先生要是想教训女儿,尽管回家教育,犯不着在这里教育给我们看,而且,麻烦您记清楚一点,写下欠条、签下合同的是你的小女儿严欣和侄子杨韬,而不是您教训的大女儿严悦……嗤,别当我们这些人不知道,严家二小姐严欣才是您的宝贝疙瘩,严家大小姐严悦向来不受宠,你要是想李代桃僵、混淆视听,我们纳兰家可是不依的。”
严峻熙脸色微微的有点僵硬,略带着些许尴尬笑容的看向宋雨清,倒是被这个纳兰家长孙媳给看出了端倪,他当众教训严悦,为的不就是故意让所有的视线从严欣身上离开,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严悦要故意害自己妹妹吗?等大家都产生了这种认知,到时候把让严悦承担起这些责任,她京城的外祖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插手此事,正好消弭了一场祸端……
可是现在被宋雨清点出来,倒是让他不好继续再教训严悦,只能脸上挂着一抹儒雅笑容的道,“纳兰夫人说笑了,谁不知道,我严家和你们纳兰家是两家世代交好,两家小辈还准备联姻呢,不过是小孩子们斗气而已,可不值当你这么认真。”
宋雨清快被严峻熙的无耻给气乐了,斜睨了一眼对方,带着书香门第走出来的女子独有的清高口吻,淡笑着道,“严先生,您就别开玩笑了,我纳兰家世代书香门第,如果不是令侄号称准备收拾死我妹妹,我纳兰家如何会放弃书香传家的清高和气节,跟你们玩这种对赌的把戏?”
严峻熙被宋雨清挤兑得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可是想到严欣这个死丫头签下的合同,只能强行按捺下了不愉之色,脸上挂着一抹和善儒雅的笑容,“纳兰夫人消消气,这一次是小女严欣和侄子杨韬两个人做得有些过分了,等我回家,定然会好好教训他们俩的,至于这次的对赌呢,大家就算了吧,不过是小孩子斗气,反正纳兰家的欠条已经拿回了,不如将托盘里的这些腌臜东西全都烧了吧,也省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严先生别逗了,我纳兰家欠你们的欠条,是我们姑嫂俩靠着自己赢回来的,现在反倒是你们的欠条在我这里……我凭什么要烧了这些?”宋雨清淡淡的笑道。
瞧着宋雨清滴水不漏的模样,俨然拒绝了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图,不由得让严峻熙整个人脸色阴沉了下来,想到纳兰家百年清贵,让他不由得心中一道灵光闪过,疑问的话语脱口而出,“纳兰夫人,单凭你们姑侄两人,怕是做不到这一种地步吧?”
宋雨清讶然,故意装傻充愣的道,“严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峻熙几乎已经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已经决计彻底撕破脸皮,冷冷的笑道,“没什么意思……纳兰家书香传家,说句难听的的,迂腐又清高,根本就不会什么阴谋和算计的,今天这么大的阵仗,可绝对不是二位能做得出来的!”
宋雨清有点心虚,故作不知所谓的挪开视线,“严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宋雨清还真的不太明白呢,我们姑嫂二人不过是应令爱和令侄的要求,前来应战罢了,什么阴谋算计,我可不明白你的意思。”
严峻熙的脸色,几乎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死死地凝视着宋雨清的面容,再没有了之前的和煦如风,反而透着一股子几近暴怒的神情,高声喝道,“纳兰夫人,你们纳兰家可不是能玩手段、耍阴谋的家族,给我们严家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好歹让我做个清醒鬼,知道自己是栽到了谁的手上吧?”
伴随着严峻熙的这话,全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宋雨清……
能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没有几个是傻子,听见严峻熙这么说,联想到今晚发生的事,隐隐的有些醒悟过来,意外而激动的看向宋雨清,能把严峻熙坑到这种地步,似乎真的不是以严谨而清高著称的书香门第纳兰家?
赵斌故意捉狎的看了一眼陶胜,得来的却是对方的一个苦笑:严峻熙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真的被他猜到这个坑的背后有人了。
就在全场都在等待着宋雨清的答案时,却听得一连串清脆的鼓掌声在角落里响起,一个动人的女音伴随着这一连串的鼓掌声响起,带着一股子独有的肆意和猖狂,清晰的回响在赌场里,回音缭绕,盘桓耳畔,久久不绝……
“不错!果然不错!真不愧是严院长,当初不过是一介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能爬到今天这种程度,果然不俗!”
话语落音,只见从阴影里缓缓走出一道华丽优雅的身影,缓缓踏入灯光的笼罩的范围之内,柔和炽白的灯光似乎都在瞬间笼罩在她的身上,珠光黑色的窈窕旗袍上,金色牡丹暗纹浮动,流光溢彩,映衬着凝脂般的肌肤,好像夺走了万千风华一般,优雅娉婷的站在那里,刹那间,——绝艳惊华!
几乎是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全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谧中。
女人上挑唇角,露出个妩媚至极的笑容,迤逦前行,一直来到宋雨清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让人觉着无比安心的眼神,“表嫂,我来吧,你歇一会。”
宋雨清和纳兰幸之定定的看向她,悄然松了口气,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各自后退一步,将主位让给了对方。
在定睛看清来人之后,严峻熙的脸色几乎比刚才黑了一百倍,忍不住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来,强行压下暴跳如雷的脾气,“……叶妩?!”
“想不到严先生还能记得我这么个小人物啊?”叶妩不由得勾唇,露出个撩人的微笑,黝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光亮,故意笑道,“刚才在楼上那会,我就好像觉着严先生在喊我呢,特意过来看看……现在到了这,啧啧,果然是严先生在叫我呢。”
严峻熙看向叶妩的眼底,充斥着一股子疯狂的恨意,冷冷的笑了笑,“今天的这一切,是叶小姐的杰作吧?”
叶妩掩唇而笑,“一直都听说,严先生是个顶顶的聪明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话说到一半,叶妩突然抬手,清脆的打了个响指,笑吟吟的道,“宾果!严先生猜对了喔,今天这场游戏嘛,确实是我送给严先生的礼物……不知道您是否喜欢?要是不喜欢的,那也只能抱歉了,下次我会奉献给严先生更加精彩的游戏……当然,前提是还有下一次的话。”
“叶!妩!”严峻熙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面部表情都狰狞扭曲了起来,“你居然敢算计我?敢给我设了这么一场局?!”
“哎呀,叫得这么凶干什么?”叶妩故意装出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拍了拍胸脯,故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人家好害怕呢,严院长可是星城二号boss呢,万一给我穿小鞋怎么办,人家以后还怎么继续在星城呆下去……”
旁边的陶胜眉头狂抽:亲,你真心不适合做这种小白花姿态!
只可惜,还没等叶妩脸上那副小白花表情维持两秒钟,随即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将她之前的所有努力化为湮灭:
“不过,我叶妩就算是设局玩你,——那又能如何?”
霸道的话语脱口而出,几乎震得所有人说不出话来……
叶妩扬了扬下巴,脸上重新挂上了一抹凌厉的冷笑,强势威仪的站在那里,潋滟的桃花眼里荡漾着一抹睥睨而桀骜,如同一位霸道的女王般,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的轻笑道,“严峻熙,我叶妩就是设局玩你、坑你,你又能拿我如何?”
这个女人……简直霸气得无可救药了!围观众们心中忍不住如是道。
严峻熙却觉着,自己的肺子都快被气炸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叶妩这种跋扈到不讲理的女人?真是难为君明翊了,他到底是怀着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娶了这种土匪似的女人!?
宋雨清却是被叶妩如此强势到不讲理的话语给逗乐了,是呢,就是算计你、设局玩你坑你了,你又能拿我如何?有本事来咬我啊!
陷入暴怒中的严峻熙只觉得身边人轻轻的摇了摇自己的胳膊,随即一个温柔可人的嗓音跟着响起,宛如一朵花解语般,“熙哥,冷静一点,不要这么生气。”
听着身边人的提醒,严峻熙深呼吸了几下,勉强暂时压抑下了心头狂喷的怒火,死死地盯着叶妩脸上的笑容,“叶小姐,难道你不觉着自己的胳膊伸得太长了吗?这里是星城,不是你们边北郡,不是你的地盘,难不成真当我们这些星城人是纸糊的,任你玩弄算计吗?”
严峻熙这么说,倒是一种比较理智的选择,将自己定位在星城人这个身份,故意将叶妩推向西江郡的对立面,造成一副“外地人欺负算计本地人”的错觉,想借着这种错觉,让在场人联合起来对付叶妩……
不得不说,对方打的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吃过一次亏的他,还是没有学乖,这种小算盘叶妩能听不明白吗?
叶妩乐了,“啧啧,严院长还真是风趣呢,明明是严家和纳兰家的事,你硬是能扯到本地人和外地人的矛盾上……不愧是玩转官场的,这一首偷梁换柱,干得漂亮!”
严峻熙脸上也短暂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叶妩,你也知道这是我严家和纳兰家的事,便是我星城内部事务,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手其中?”
叶妩抿嘴笑了出来,打量了一眼严峻熙,“严院长,瞧瞧你这话说的,纳兰幸是我表姐,宋雨清是我表嫂,我妈妈叫纳兰红妆,纳兰家是我外祖,我外祖一家的事,就是我叶妩的事,而你嘛……不过是十多年前定居在星城,我们俩之间到底谁是外人,还说不准呢。”
打嘴仗,叶妩还真就没怕过谁。
严峻熙被叶妩挤兑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恨恨的瞪向叶妩,低声威胁道,“叶妩,你最好考虑清楚了,我严峻熙也不是任你欺负大的……别以为手上有几张欠条合同之类的,就能搬得倒我严峻熙!”
叶妩笑眯眯的,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的道,“对了,严先生,星城一号boss方通先生……我记得,他好像几个月前卸任退休了吧?”
严峻熙有点没猜到叶妩是什么意思。
叶妩笑得愈发灿烂,“现在新上任的星城一号boss米之洲,你可以试着猜猜看,他之前是在哪里工作的?”
严峻熙恍然想到这一茬,瞬间脸色一片青白!
瞧着严峻熙的脸色,叶妩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声音清脆明亮的道,“他之前在边北郡这边任职了几年,她有个宝贝女儿叫米贝儿,跟我们家果果是死党,而且……他在来之前,还力邀我在星城发展呢。”
听了叶妩的话,严峻熙整个人几乎要垮掉了!
自从上次保多利集团投资被叶妩搅合黄了之后,严峻熙错失升迁的良机,方通卸任之后,就空降下来新任一号boss米之洲,因为是空降过来的,再加上自己失去升迁良机而内心迁怒,严峻熙根本没拿对方当回事,反而处处拿捏、架空他,现在米之洲在星城就是个手上没权的傀儡,所有重要部门的权力全都被严峻熙把持着……两个人早就因为这事而势如水火!
现在……叶妩居然跟米之洲有关系,万一她拿着自己的把柄,真的去找对方联手,怕是他严峻熙就真的完蛋了!
龙国并不禁止赌博行为,但有两点,其一是严禁无证赌坊,其二就是严禁官员赌博,现在他严峻熙的女儿跟人对赌,欠下这么一大笔的债务不说,还给人家留了书面证据,就仅仅是这一点,足以让米之洲将他推入深渊……
“叶妩!”严峻熙煞白着脸色,忍不住歇斯底里的怒声问道,“我严峻熙跟你有仇不成?你要这么陷害于我?”
叶妩眼底泛起一丝冰冷,扯了扯嘴角,冷笑着道,“严院长还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呢,难道不成你忘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你严峻熙打着集体利益和为城市做贡献的幌子,如何是逼着我叶妩把自家祖传的药品配方送给外国人的?又是如何把我叶妩逼得走投无路,最后不得已放弃星城市场的?”
严峻熙呆呆的看向叶妩,略微有些磕磕绊绊的道,“这都过去的事了,叶小姐还能记得这么清楚?我们星城方面,最后不也做出妥协和让步,没要你的配方……而你不也是搅合黄了我们的投资案吗?我们的损失比你的损失还要大。”
叶妩几乎被严峻熙的无耻给气乐了,讥诮道,“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向你严院长道歉啊?你背后捅我一刀,没捅死我,我得向你说声‘对不起’,顺便承诺,下次你再捅我的时候,我肯定会乖乖的去死……尊敬的严院长,你是不是觉着我叶妩特别好欺负啊?”
严峻熙被叶妩讽刺的咳了咳,只能转移话题,故意大叫声到,“之前的事就不说了,这一次又怎么说?祸不及家人,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叶小姐,我女儿严欣是个无辜的女孩子,你这么害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过分?严先生还知道过分是什么意思啊?”叶妩哧笑了出来,“你的宝贝私生女严欣,到底是不是无辜,我不知道,但要说到过界……是你严峻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的底线,那就别怪我叶妩出手不认人!”
说完这话,叶妩指了指托盘里的欠条,凶残无比的看向严峻熙,冷冷的笑了笑,“严院长,几个月前,是你指使你现任太太的哥哥和嫂子,故意借钱给我二舅妈,还让她亲手写下欠条,又说我二舅妈无力偿还这笔钱,就要把我表姐纳兰幸嫁给你侄子……这事,还用我说什么吗?”
严峻熙阴沉着双眼,不说话了。
叶妩指着严峻熙,忍不住厉声怒道,“你也知道祸不及家人,你也知道什么叫做过分……可你算计我外祖一家的时候,放高利贷给我二舅妈,又想把我表姐骗进家门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这两句话?严欣无辜,那我表姐就不无辜了?既然你严峻熙做得了初一,我叶妩就做得下十五!是你先对我外祖一家下手,就别怪我叶妩玩死你!”
严峻熙彻底无话可说了,站在那里,一只手悄悄地扶着身边的美丽少妇,几乎差点晕倒过去,心里只浮现出一个念头:叶妩知道这一切的事了,以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正当叶妩缓缓走到赌桌旁,准备收起托盘里的欠条和合同时,却听得场内再度传来一个温柔可人的声音,“请等一下……叶小姐。”
叶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循声望去,却见严峻熙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而他身板的那个美丽少妇则小腹微凸的站了出来,脸上挂着一抹花解语般的温和微笑,“叶小姐,我是杨蕙如,也是严峻熙的现任太太,不知道你可否听我说两句?”
来了!
叶妩心底腹诽了一句,脸上却挂着不动声色的笑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严太太有何高见,我叶妩洗耳恭听。”
杨蕙如脸上挂着一抹幸福而愉快的微笑,微微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叶小姐,龙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两家之间也算是颇有渊源了……这一次的事,我承认,是我们严家多有得罪了,熙哥也是因为你上次搅黄了保多利投资案和他升迁的机会,而气急了,才出此下策的,算是我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求你,不如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小欣,让两家握手言和,如何?”
叶妩几乎要为杨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