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上方的中年男子闻讯面带一丝焦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男子赶忙摇头:“是好消息,少主魂牌突然大亮,灵力上涨,应该是已经突破元婴了!”
话音未落,远处天空一声巨响,震动整个瀛洲,祁净天迅速起身走出大殿,远处东方天空祥云突现,灵桥飞架,仙音阵阵,不多时只听见一声巨吼,一只异兽虚影已然脚踩祥云,盘旋在上空。
祁净天定睛细看:“这是……”
只见那虚影出现不过几息的功夫,便连着祥云、灵桥等便一同消散在空中,身后的年轻男子有些心急:“这会不会是少主的结婴天象,若是如此,宋谦愿立即前往迎接少主!”
祁净天先前见到此景有些恍惚,被他这一弄,倒是镇定了下来,转身走上高台仔细揣度了片刻道:“去请太叔敖一同前往。”
立在下面的宋谦先是一愣,随即领命退下,独留祁净天一人坐于殿内沉思。他知道祁枫选择这个时候结婴很是一反常态,这之前回来祁家报信的弟子只说他被卷入海底踪迹全无的时候,祁净天确实有些忧心,但想到祁枫绝非一般的资质和来历,又是身负绝佳气运,一般的劫难应该没可能伤及他的性命。
但结婴却不同,天道至高无上,俯瞰众生,更是最重制衡,祁枫在此界又是绝非一般的存在。也正因如此,他的每一次进阶,都势必会引起天道的注意,从而带来危险。
离开之前,他便交代过祁枫,只有回了祁家修炼之地才可以进阶元婴,因为这样的话,才能更多几分把握保他平安,但现在……
如果这不是十分的巧合,那么结婴的就必定是祁枫无疑了,之前东方海域天雷滚滚,他便推测应是有修士渡劫,但祁枫若是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渡劫的话,当时的情景势必十分危险。
祁净天想到落星岛弟子回来时同样一身是伤的狼狈模样,更何况据弟子形容当时场景,这些时日,祁枫魂牌时明时暗,他同样心悬一线,充斥着不好的预感,只觉得凶多吉少。
没想到他如此胆大,绝地险境之中也敢如此冒险,如今想来,竟还有些后怕,只是这小子却带着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倒是有着年轻人的血性,鲜活的很,如此看来倒也不是坏事。
毕竟如今祁枫已经结婴成功,他心中也算是落了一块大石,只盘算着等他回来,应该如何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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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余群岛又是一年的花红柳绿,来往人群熙熙攘攘的繁华码头,宽阔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还有三五成群的年轻男女,他们脸上带着青春独有的气息和稚嫩,身着素衣道袍,实是难得的一条风景线。
而这般景象都落在了街道旁酒楼上举杯小酌的男子眼中,他看了看对面不复以往温润风流的男子,声音沉稳道:“难得道君放你出来却是这种表情,这可不像你以往的作风。”
祁枫闻言也不抬头,只淡淡道:“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那你觉得本少主应该是什么反应?”
坐在对面的云越依旧神色平静:“从一年前回来,你对我的态度变得实在有点快。”
他不是抱怨,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声音里似乎不掺杂着一丝个人感情。
祁枫捏着手中的冰玉小杯抬眼看了看他:“你为何要对她说那些话?”
云越闻言一愣:“她?”见祁枫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云越这才恍然:“一年的时间对你这样耐不住寂寞的人来说可是不短,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她。”
祁枫脸上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回答我的问题。”
云越也不迟疑:“自然是为了挑拨她和你们祁家的关系。”
祁枫握着杯子的手一顿:“为什么?”
云越眼里一片平静:“因为不希望存在异数,事情必须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轨迹前行,任何环节都不允许出错。”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祁枫嘴角露出讽意:“你以为我会轻易接受,云越,你第一天认识本少主?”
云越直视对面男子漆黑深沉的双眸,敏锐的在里面捕捉到了一丝疯狂和毁灭,他心中一跳,刚要开口,便听见他继续道:“我与你私下盟约不过是为了保住我想要的东西,而你却想毁灭她,看来你我之间不适合做朋友,做敌人倒是正好。”
向来风云不惊的云越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毫不怀疑现在祁枫的态度是认真的,并且或许已经开始考虑这种可能性。
只不过他面上看着冷清依旧,又是城府颇深,对于见风使舵也是可以接受的:“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若只是如此也有影响,只能说她实在不够坚定。”
祁枫却是一笑:“几句话?也包括把我祁家的事情随便说出去吗?”
这一次云越眸色一片深沉,目光淡定的看着他:“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有值得保密的价值?”
祁枫闻言勾起嘴角:“别以为你们云家为了位子斗得你死我活,也拿这个来衡量我们,祁家还不至于目光短浅到窝里反!”
云越目光落在他身上几息的功夫,便又恢复了淡定:“你我之间早有协议,怎么,你想反悔?”
祁枫收起多余的表情,淡然道:“你心知肚明,若是如此,我也不会约你到这里,说这些废话。本少主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不过要通知你一声,这笔账本少主记下了,将来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看着祁枫脸上竟然露出些许狰狞,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这感觉让他新鲜的同时,也升起了浓浓的警惕性,不过脸上仍是十分平静:“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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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云越见面摊开说了一堆,双方又交换了一大批修炼资源,另有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处理的事情也需要仔细商议。回到祁家的时候已然是日暮黄昏,这样红霞满天的画面不禁让他想起了一年多以前那被映红了的天空,大海,沙滩,还有不远处身形缥缈,神色略显漠然的女子。
她义无反顾踏进阵法的那一瞬,祁枫只觉得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一下,如今留下的只剩仍然历历在目的场景,而那个时候的感觉却早已回想不起来了。
结婴成功之后醒过来的自己,身边凌乱一片,周围甚至只有一个狭小的空间,集星洗月砚和玄黄晶盒出现在他身边不远处,像是被猛地扔在地上一样,身边还有一个看着有些眼熟的阵盘,他拿起一看,触及到上面的神识却是一愣,那残留的神识是他很熟悉的人。
可等他恢复过来找遍了周围却仍不见她的身影,结婴天象之后无数闻讯赶来的修士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但他心中仍惦记着那个女子,直到家族派人前来接应他的时候,祁枫心中依旧不想放弃。
再后来,他又去过好几次罗刹海那片海域,也仔细搜寻了附近的所有岛屿,除了少许的血迹之外一无所获,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找到她。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她故意丢下自己离开了。
祁枫知道,这不过是他的想象而已,回想起结婴时候的场景,就让他有些悔不当初,他以为事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没想到远远凌驾于他之上的天道竟然给了他当头棒喝。
自己当然清楚,依照梁玉的修为,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抵挡住九九雷劫的威力,就算只是不过十分之一的结婴天雷,依然可以轻易的要了一个结丹修士的性命。
结婴成功的一瞬间,他便陷入了心魔劫难之中,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然而却不是因为家族危在旦夕。
祁枫坚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更何况这也是她头一次会说这样中肯的话,才更叫他心中欢喜。
他无法自拔是因为梦境过于美好,有这样一个可以比肩的女子,她不过分软弱,也不会过分坚强,在她身上矛盾着普通女子可能拥有的东西,却还兼顾着与之对立的珍贵宝藏。
有时候的她可以冲锋在前,犹如真神降临,威慑万里;有的时候,她却也可以对着认可的人撒娇,因为不愿意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而她同样清楚,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比任何人都坚持自己的原则,只有小事上,才会些微露出小女儿的娇态,这样矛盾着的感觉让他欣赏,更让他着迷。
他们相互扶持着追寻大道,她从不过分依赖自己,他们是相互需要的双方,在寂寞而漫长的修道之路上,他们相互给予着温暖,直到后来……
一股冷风透过窗户刮进来,像是顽皮的孩童一样将桌上一沓又一沓的鬼画符吹得七零八散,漫天飞舞的雪片将他从那片颇具魅力的梦境中唤醒,手中还握着微凉的阵盘,上面些许微弱的神识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慰藉,是她还活着的证明。
阵盘上的神识已然十分微弱,使得祁枫无法动用秘术寻找良玉的踪迹,若他真的这样做了,很可能会伤害到上面的神识,进而危及到良玉的元神本体。
这时候宋谦缓步走进来,仔细的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宣纸:“少主,您吩咐的事情有消息了。”
祁枫也不抬头,只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古文阵盘,漫不经心道:“什么消息。”
宋谦低头看他,显得有些犹豫。
祁枫平静道:“那些人整日蹦跶,你不说本少主就不清楚了?”
宋谦这才一一道来:“早前就有传闻,雪神宫那位已经结束闭关,前阵子重光殿也有些不小的动静,至于七煞门还是老样子。哦,还有落星岛慕蝶衣听闻少主平安归来已经投了拜帖。”
听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落星岛现今如何?”
宋谦微微皱眉:“作为十三星主的慕远已经进阶元婴,不过慕蝶衣结婴两次均以失败告终,其余星主有半数进阶成功,但元婴以上仍是只有三人,结丹圆满的已有五人,上一次一同前往的那两人中,季海兰进阶速度惊人。若再算上那几个高位长老,那样的话……”
知道他后面没有说完的话,祁枫心中也不是平静无波,抬眼看向窗外落霞满天的景象,白衣男子缓缓道:“把东西放下去,事情交代清楚,让他们谨慎行事。”
“是。”
第五十二回
这里是瀛洲千古海附近的一座岛屿,唤名岐荒岛。岛上日复一日生活着上万名修士和凡人,岐荒岛属于重光殿的势力范围,周围地广人稀,水路通达,更是靠近许多中小门派,因而也是宗门弟子和散修交汇的地方。
岐荒岛物产虽不丰富,但所处位置可连接四方水路,岛上更有无数繁华精致的建筑,岐荒岛祭岳城内更有在瀛洲规模首屈一指的大型交易会,这样的交易会每个月都会举行,天南海北的修士都会慕名到这里来,只为看一看万宝齐聚的盛况。
长安街上,身姿曼妙的锦衣女子不在少数,只见其中一个身着白纱的素衣女子眉宇微锁,她手中握着一个玉质的莲花灯盏,在正街中央十几级白玉石阶的飞云阁门前停留了一会儿,随即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离开了最为繁华的长安街,素衣女子穿过了西区的几条街道,又拐了两个弯儿,这才在左数第二个大门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家店铺,女子信步走进去,里面很快出来一个看起来已过半百的男子,这人显露出来的修为已有筑基后期,面上带着几分不可侵犯,在修士聚集的祭岳城内勉强算是中上等,而且这附近少有高阶修士出没,一般人也不会这么不长眼,因而店铺少有被人找麻烦的时候。
“小姐回来了,这一次怎么样?”那身形还算硬朗的男子原本阳刚的脸上露出几分柔和,更是带着几分亲近,良玉每每看见他,都会想起自己已许久不见的双亲,她离开九州已有多年,虽有之前留下的丹药,但凡人毕竟熬不过岁月的蹉跎,良玉虽然早想回去看看,但一来二去总有事情绊住了腿脚。
对着这个她很有亲切感的老前辈,良玉不免多了几分真心,想到他询问这件事,良玉还是微微摇头:“岐荒岛本身没有太多资源可以开采,若论雷属性的材料更是少有,虽说这一次交易会宝物不少,可这些东西经了多少人的手,像这种稀少的只怕早就扣下了,不会拿出去的。”
听她这样说,中年男子也是微微叹息,良玉却露出浅笑:“徐伯不必过于担心,就算这件法宝无法修复,我还有其他可以使用的法器。”
被良玉成为徐伯的男子知道她只是为了安慰自己,颇有些感慨道:“能真正做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法宝可没几个,你长年行走在外,单只是不衬手的法器怎么能行?”
良玉依旧淡然:“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顺应天意,若侥幸法宝得以修复自然是好,若不行,再强求也是无用。”
徐伯闻言一愣,随即点头感慨:“我一个男人,竟没你这个小丫头看得清。”
良玉回道:“这不是男女的问题,只是因人而异,各有各的心思罢了。”
徐伯赞同的点头:“确是如此。”
告别了徐伯,良玉回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将白玉盏放在桌子上,她便有些散漫的回身躺到床上休息。
没想到时光如梭,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良玉之前在九重天劫之下受了重伤,之后又服了暴灵丹强行催动灵气,以至于险些累及根基,回想起当时自己有如走火入魔般痛苦的感觉,仍是不寒而栗。
虽然后来有本体的凤凰花为她重塑真身,但滞留在体内的天雷威力却没有半分消减,或者应该说反而更为厉害。
有火焰果淬体平衡灵气的经历,她这才堪堪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在封天鉴内炼化体内的天雷,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待一切平息之后,良玉这才发现自己最为中意的天雷石盏早已在天雷之下损坏了灯芯,连整个灯体也出现了许多深浅不一的痕迹。
再往后,她不想马上回去,一门心思在附近海域群岛寻找能够修补天雷石盏的材料,之后顺手救了被人算计围攻的徐伯,他一个堂堂的大男人不想占女娃儿的便宜,于是开口说要报答良玉,想到他是祭岳城的老人,势必对这里的情况直到的更详细,因而顺水推舟便在徐伯的地盘住了下来。
这里面也有良玉租不到洞府的原因,祭岳城占地面积不过是个中等城池,当初面积建的这样小,也有考虑安全的想法。祭岳城每年都会举办十二次的大型交易会,来往的修士都能在这里各抒己见,交流百家之学。但祭岳城城池建的太小,许多来晚的修士根本租不到洞府,就是客栈,也只有少数才有闲置的房间。
良玉来的算是很晚了,自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她是个修士,本来睡在外面倒也不碍事,只是夜晚外面也很热闹,来往修士太多,良玉也会觉得不太好意思。
后来知道祭岳城的交易会汇集了瀛洲各处的奇珍异宝,她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准备在这里找找有没有可以代替雷灵珠作为灯芯的宝物,参加了六月的第一场交易会下来,良玉的收获并不大,虽然数千年甚至近万年的灵草也能看见,高阶丹药更是频频出现,偏门法宝,珍贵材料更是不胜枚举,但其中像是冰、雷、风属性等这样属于变异属性的资源却少得可怜,这让她察觉到这件事情只怕会有一番波折。
身体恢复之后,良玉的修为停在了结丹大圆满的阶段。上一次硬生生的承受了九道天雷,虽然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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