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飞的千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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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飞的千纸鹤-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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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听完就把手里的行李包和悲伤地行李包一起扔到桥上,一路跑着回家了。

    我害怕我爸爸回家跟爷爷奶奶吵架就像跟上去,可是妈妈叫我回去拿着行李。等到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我爸爸手里拿着菜刀,一群人拉着他,刘邦胜满头是血的坐在地上。

    后来我爸爸找三姨父跟他一起去县里报了警,警察把刘邦胜抓走以后没几天就放出来了,说是没有证据。然后爸爸又找人托关系送礼,又把刘邦胜抓紧去了,可是没有证据没有几天就又放出来了。我们去志新的奶奶家,我妈妈都给她跪下了,她死活不干去作证。

    我爸也单独去找过志新的奶奶,她说当时真的看到了刘邦胜把我姐姐往玉米地里拉,但是一去到公安局就又不承认了。没有办法,我爸说这件事儿要是公安局的人不管的话她就自己把刘邦胜杀了。那几天我三姨父和三姨天天来家里劝他,说如果我爸爸把刘邦胜杀了的话那么我爸爸也会去坐牢。我很害怕,求爸爸别去杀刘邦胜。

    然后我爸爸妈妈就开始到处跑着去找我姐姐,直到腊月二十七我奶奶去世,过年的时候我们家贴的是紫色的对联。奶奶死的前一天把我叫到床前跟我说让我一定要把姐姐找到,还跟已经怀孕好几个月的嫂子说,其实生个女孩儿也挺好的。大年二十九葬的奶奶,三叔和三婶儿都在新疆都没能赶回来。葬完奶奶以后爸爸的头发就全都白了。别人家过年都很热闹很团员我家确实那么的冷清,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妈妈一步也不愿意离开我,说话都有点儿不正常了,妈妈说姐姐诶已经找不着了不愿意在失去我。

    大年三十晚上吃完年夜饭,志强和志新来找我出去放炮,我根本没有那个心思。从家里出来以后我就让他们两个先回家了,然后我一个人去到了鬼神树那里。大年三十儿村子里的炮声就没有听过。噼里啪啦的让我感到无比的心焦,就像炸开了我肚子里的苦水包,让所有的不幸凝聚成的悲情在我的整个世界里漫延,淹没所有。

    小狐狸精也跟着我出来,因为现在村子里全都是鞭炮的声音,狗是害怕鞭炮声的,每年过年的那几天只要一开始放炮它就会悄悄地跑出村子。我紧紧地抱住小狐狸精流着眼泪,这一段时间我的眼睛一直都是红肿的。眼泪滴在小狐狸精身上,它一直在我怀里哼哼唧唧的。  



第四十三章

    整个过年期间,我爸爸都在到处跑着找我姐姐,一直到我奶奶过了五七还是没有找到。然后我爸爸就又出去打工了,把妈妈留在家里照顾我和虹虹还有爷爷。

    过完年之后有很多人开始在村子后面的河里抽沙子,这并不比在外面打工挣的钱少,因为我们这里的人把家里盖房子看作是最大的一件事。盖房子就得买沙子,所以抽沙子很挣钱,很多在外面打工的人也都陆续回到家里开始在河里抽沙子。后来这种行为给村子后面的那条河带来了灭顶之灾。

    我记得很清楚,我六年级那一年村子里的人收麦子就再也不用造打麦场了,因为有一种新的机器来了。那是一种很大的被叫做康拜因的机器,直接从熟了的麦地里走过去,然后把麦子吐到袋子里。以前要好几天才能收割完的麦子,自从有了康拜因两个小时就弄完了。当别人都在为收割节省了时间与力气而感到高兴的时候我心里非常的寂寞,感受到巨大的失落,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了收获的快乐。

    收麦子的前几天村子后面的公路上就排了很多的康拜因,每一辆里面有两个司机。然后有的人就把司机领回家,管吃管住,每收一亩地的麦子分给那家人五块钱。这一年我大伯也往家里领了一辆康拜因,收麦子之前大伯来家里说收我们家的麦子每亩可以便宜五块钱。

    学校给我们放了十天的麦忙假,其实村子里面的麦子两天就收割完了。

    那天晚上爷爷坐在堂屋门口听戏,妈妈在灶房做饭我在给她烧锅,哥哥从大门里面进来,冲到灶房以后就问我妈:“二婶儿,你家的斧子呢?”

    “在西间门后呢,你用斧子干什么呀?”我妈妈把面糊糊打到锅里以后问我哥。

    这个时候我哥已经走到堂屋门口了,回头说了一句:“我要把刘邦胜那个狗日的劈了!”

    我妈一听赶快把手里的碗放在锅台上跑出去,我哥手里拿着斧子已经走到院子里了,妈妈就上去跟他夺,说:“孩儿,怎么回事儿呀?快点儿把斧子给我,你把他杀了你不也得坐牢吗?”

    “二婶儿,这事儿你别管。”我哥说完就跑了出去。

    我妈妈站在那里喊,我跟连头也没有回,我跑出去捡了两个半截砖拿在手里跟着我哥就跑了。因为我害怕万一我哥跟刘邦胜打起来的话会吃亏,我得帮他。

    “哦蛋儿,你干什么去呀?你赶快回来。”妈妈们在我后面大叫。

    “我要去给我哥帮忙!”我说了一声头也没回的跑了。

    我跑到村子前面的时候发现那里为了很多人,我大伯领的那辆康拜因停在那里,刘邦胜躺在那辆康拜因前面。两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司机在给他说好话。

    事情是这样的,我大伯领的这辆康拜因从这里走的时候,因为路太窄就压断了刘邦胜他爹在坑边中的一颗小楝树。刘邦胜看见了就拦在康拜因你前面不让走,非得让赔五百块钱。那一棵楝树还没有手脖子粗,做铁锹把子都不够格儿,居然还让赔五百块钱,那个时候五百块钱能买一大片大楝树,刘邦胜就是想欺负外地人然后骗钱去赌博。

    我大伯在那里把好话都给他说尽了他还是不肯站起来,反而变本加厉的躺在了康拜因前面。在我们农村别说是才这么大的小树了就算是再大一点儿的弄断了打不了就抬回家,怎么样也不好意思让人赔呀?但是刘邦胜就是要玩儿出来一点跟别人不一样的,我觉得他就是该打,还该死。

    “邦胜,都乡里乡亲的,楝树在咱们这也不值什么钱。你要五百块钱,你不想想一头猪养大长一年才卖多少钱?不然的话这样吧,虽然这弄断的你家的这是一棵小树,你现在去我家的树林子里随便挑一棵,想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砍走行不行?想让它张多长时间就长多长时间。”大伯蹲在地上耐着最后的性子跟刘邦胜说。

    “爸,不跟他废话,我把他砍死扔坑里!”我哥说着就又一次向上去砍他,被别人拦住了。

    “先别砍,不到最后一步咱不能动手。”大伯说。我知道大伯说这句话肯定是为了吓唬刘邦胜。其实最想砍死刘邦胜的人是我,但是自从我知道杀人以后还要去坐牢,弄不好还会被枪毙的时候我就不敢了。

    “这样吧兄弟。”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司机说:“五百确实有点儿多了,一百行不行?”

    “最少也得三百!”刘邦胜躺在地上说。那个司机摇了摇头,不说话了开始站在旁边抽烟。

    “今天这个事儿我还就不怕了,现在一分钱也不给你。”大伯对刘邦胜说完就又对其中一个司机说:“老师儿,上去开车压死他。”

    “别冲动,兄弟。”那个司机对我大伯说。

    当时我们家整个门宗的人都在那里,刘邦胜家亲的也在,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刘邦胜做的太荒唐了所以就算是他家门宗里的人也不给他服理。再加上平时连自己家门宗里的人都欺负,偷人家的鸡鸭什么的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看不惯他。

    我们门宗里的人就不一样了,同仇敌忾的。大家都喊着把刘邦胜打一顿然后扔到坑里去,他们家亲的几乎没有人为他说话。

    我手里拎着两块半截砖站在人群后面,妈妈紧紧拉住我,趴一会儿乱站起来的话我被别人打了。其实我小时候我们村子经常会有家族之间的争斗,主要是我们姓刘的跟姓王的,当然我们也跟刘邦胜他们打,上次我爸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打的。

    刘邦胜的哥哥明知道是自己弟弟理亏了,所以就躲在暗处不肯出来,他们门宗里其他的几个年轻人出来说,不管是谁的错,我们就是不能打刘邦胜,只要我们动手他们就上。

    我害怕等会儿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我哥会用斧子砍死别人,那样的话他还得去坐牢,于是我就挤到我哥身边。把手里的两块半截砖递给他,说:“哥,还是拿砖头吧,砖头打不死人。你万一用斧子把别人砍死的话还要去坐牢。”

    “哦蛋儿,你现在赶快跟你妈妈一起回家,我心里有数。”我哥又小声的对我妈说:“二婶儿,你现在赶快跟哦蛋儿回家,也别让爷爷和虹虹出来。”

    “你自己小心点儿。”我妈跟我哥说完就拉着我走,也许是妈妈习惯了这样的的场面,家族之间的争斗在农村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情。

    但是我真的不想走,我当时觉得我已经长大了,有一种结的想参与进去的想法。因为姐姐的事儿,每一次看到刘邦胜我都想动手。

    可是妈妈硬要拉着我回家,眼睛里有些恍惚不定的惊恐,看到妈妈的眼神以后我就不再坚持,跟妈妈一起回家了。我清楚地知道,也感觉到了自从妈妈知道姐姐丢了以后经常精神恍惚,所以我不想再让妈妈为我感到过分的担心。

    我跟着妈妈往家里走,妈妈紧紧地拉住我的手,我忍不住回头看村子前面打着手电围着人的地方,我害怕哥哥在打架中吃亏。

    后来他们打架根本没有打起来,这还是志强给我讲的。他们刚要打起来的时候刘邦胜他爹去了,我哥没跟他打起来他爹倒是和他打起来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说在他家都是刘邦胜他娘老狐狸精说了算,刘邦胜他爹说话根本不算数。可是现在老狐狸精已经得了偏瘫,外面的事根本就管不了,所以还要刘邦胜他爹管。现在想想我倒是挺佩服刘邦胜他爹的,老狐狸精风风火火的时候他倒也不在乎村子里的人说他妻管严之类的,现在老狐狸精得了偏瘫他不但把老狐狸精照顾得很好,还把外面的是处理的妥妥帖帖的。

    刘邦胜他爹当时去了以后,看到刘邦胜躺在康拜因前面耍赖,了解了情况以后当时就脱了鞋子要打刘邦胜。然后被人拦住了,他还给我大伯到赔礼道歉。对刘邦胜说,坑边上的楝树都是他种的,现在他说了算,不让开康拜因的师傅陪一分钱。刘邦胜他爹说完以后刘邦胜还是躺在地上不起来,他爹又说,这棵楝树砍了晒干烧锅都不够做一顿饭的,他居然要讹五百块钱。人老几辈子的人都被他丢完了,然后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条一条的说刘半生为了赌博干的那些偷鸡摸狗没脸见人的事儿。

    然后刘邦胜就恼羞成怒,站起来跟他爹打了起来,最后被他哥打了一顿。

    特别想一个人的时候非常容易出现错觉,感觉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像她,又或者是非常强烈的感觉下一刻她就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我还是跟往常一样,周日下午去学校,然后周五下午回家两天。妈妈在家里,每次周日下午我去上学和的时候她都把我送到集上,然后就在三姨家的店里跟三姨说说话,每周一共在学校待五天但是每周妈妈基本上都要去学校看我三次。  



第四十四章

    三姨找我说过一次,她说自从妈妈知道姐姐丢了以后很伤心,让我对妈妈好点儿。起初的时候我特别不适应,毕竟我跟妈妈之间因为常年的不见面到处都是代沟。每当妈妈抱住我的时候我都想拼命地逃脱,也不敢呼吸。后来我就习惯了,也自然了,因为我知道了那是爱。

    自从奶奶去世以后爷爷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但是他还要照顾虹虹,我明显的感觉到爷爷对妈妈的愧疚。妈妈回来以后虹虹跟我也没有那么亲密了,我家那年因为三婶儿多计划生育拆掉的的大门又重新装上了。也许是我去上学以后妈妈在家感到很孤独,所以就不让爷爷和虹虹做饭了,让他俩去我家吃。

    我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虹虹的变化,我跟她说,虹虹不要因为我妈妈回来了你就跟哥哥疏远了,虹虹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姐姐丢了以后我就变得异常敏感。

    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只要一放学志强和志新都在楼道拐弯儿的地方等我,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吃饭。陆君旭哥哥还在学校的食堂卖饭,自从我姐姐丢了以后我就没见到他再笑过,不过他对我还是想以前一样热情。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多么希望陆君旭哥哥可以和姐姐结婚。

    我们这里的风俗很多人女生初中一毕业就结婚了,因为上学晚再加上农村的风俗结婚早,所以很多女生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婆家。那天中午放学我们三个去吃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生,从后面看像极了姐姐。

    “姐!这么久你去哪儿了?”我眼含着热泪跑过去,拍着那个女生的肩膀说。

    “你有毛病吧!”那个女生一回头看到根本不认识我以后就这么说。

    我低着头,站在奶什么都没有说,失望极了。

    “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志强和志新跑过来跟那个女生道歉,因为他们俩看到那个女生旁边走过来了一个男的,用眼睛瞪着我。

    “怎么回事儿啊?”那个男的问那个女的。

    “这个人有毛病”那个女的指着我跟那个男的说:“妈的,上来从后面打了我一下然后说认错人了。”

    “他妈的。”那个男的抓住我的领子说:“小鳖孙,我看你是火的不耐烦了吧!”这个男的明显要比我们大好几岁,不像是学生。那个时候的乡村中学是很乱很乱的,什么人都可以进去,大家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我还感觉到那个男的应该是这个女生的男人,他们肯定也是要到一中学毕业就会结婚的人。

    “哥,对不起,他确实是认错人了!”志强赶快指着我跟那个男的道歉,而我则是特别的恍惚。

    “什么认错人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那个女的对那个男的说。

    “不是,真的对不起,他姐姐找不到了都好久了,你从后面看很像他姐姐。”志强说。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那个男的要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显示自己的强大,他根本不听我们解释,一拳就把我打倒了。

    我躺在地上,心思还在恍惚,感觉鼻子那里一股热流,然后鼻血就流了出来。我用手摸了一下,手上沾的全都是鼻血。这还不算那个男的还要过来踢我。

    “不能这么欺负人吧!”志强对志新说:“志新就算打不过他咱也得上。”

    志强上去就抱住了那个男的,结果被那个男的打了,也跟我一样倒在地上。志新在地上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砖头或者是棍子之类的武器,但是他看到我们两个都被那个男的打倒了就大叫着冲了上去,结果跟我们俩一样。

    我当时麻木的躺在地上看着他俩被打倒,我至今不知道当时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精神状态,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活着是无意识状态。

    然后我们躺在地上那个男的还在往我身上踢,我就看着那个男的踢我,我也不动,志强站起来还想跟他打但很快又被他摔倒了。也许长大之后看不出来,但是小的时候一个比你大几岁的人在力量上的强弱对比是非常明显的。

    我又摸了一下鼻子,还在流血。林静静和林晓珍跑了过来,林静静拦住那个男的说:“不许打刘志远。”那个男的就停下了,因为男的打女的是要被鄙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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