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立刻扑上去,作无辜状,“不要急嘛,我已经很努力了啊,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都有练的啊!”
“你这样不用功我有什么办法?”他翻了脸,“大爷管不了你,你自己瞧着玩吧。”
“哎呀呀,人家今天练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好歹要回报一下。”我拉住他的袍子,“你就别生气了吧。”
“怎么回报?以身相许吗?”
“想的美!”对他的自恋我嗤之以鼻,“人家再差也是名花有主的人。”
“那你想干嘛?”他邪恶的笑了,“难道?要对人家不负责任?”
“滚!”我一巴掌盖在他的大脸上,“人家是想你教我骑马啦。”
这回他爽快的答应,“自打你离宫,这匹白马也受尽了欺负,不来就没驯服,更没人稀的管,好在大爷看着心疼,把它养在这儿,水美草肥,加上我的爱心奉献,瞧瞧,多好一匹骏马。”
“那是我挑的好。”听着他这夸耀,我也欢喜的了不得,“不过,还是谢谢你关心它。”我细细的摸着马脖子,“现在还温顺了好多,都是你的功劳。”
“那当然,再怎样,也别再伤了你啊。”他说完这话自己也惊呆了,立马转了口风,“你看看我现在这瘸了了腿脚,我只是不想你跟我凑成一对跛子,掉了大爷的身价。”
我感谢混世魔王这样温柔的心意,也懒得戳穿他,况且他这腿伤,还是拜我所赐,只好憨笑答应,“真的谢谢你。”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混世不堪的身体下,有多少温柔的心事,多么在乎我们的过往岁月,更是多么在乎我们每一个人,他苦心守着的,不久的将来,我们都要践踏,一一践踏的后来后来,我们这些人,兜兜转转,终于,没有了后来。
第六十三章 艳绝天下
宇文棠的马技是这些皇子中出类拔萃的,有了他的指点,我总算是可以在马上立住。但是蹬鞍下马,还是差的很远,而且这马儿只有在宇文棠在的时候,才这样的温柔顺从,这也叫我很是纳闷。
离寿诞只有一日功夫,我只好暗暗发誓,必须学会这一步,不叫计划泡汤,再次打马扬鞭,却叫他在马下挡住。
“你练舞不用心,学这个却拼了命,你手伤还没有好全,根本不能勒紧缰绳,等着我腿伤好全,再用心教你可好?”许是看我大半夜的还这样练习,宇文棠打个哈欠,“下来吧,我也要回去了。”
“不行,我是一定要学会的,你早些回去睡吧,我再练一会儿。”扬鞭走远,“明天把舞衣送到,广袖流仙霓裳裙,还有那件乐工坊的那件《兰陵王入阵曲》的赤红戎裙,也一起拿过来,切记。”
“你要戎裙做什么?”
“不要管,你带过来就好。”我再次打马停下,双脚夹紧马肚子,一个飞身立在马鞍之上,转身回旋,蹬鞍落地,一气呵成,完美的无懈可击。
“很好!”宇文棠拍掌称赞,“看来选师傅很重要。”
我自己挥袖揩拭脑门上的汗水,不和他计较,“我额上的伤疤还在,花钿一定要选用深色珊瑚,你留心一点。”
“懂得。”他点头记下,瘸着腿走远,“早点睡吧,明晚我再过来。”
有了他的指点,我终于可以扬鞭立马,柔亦更是欢喜的了不得,“主子,等着明日舞衣送到,可不是要迷死人啊。”
“天生丽质难自弃啊!”我默然叹气,“谁叫本姑娘长得这样好看呢。”
“臭美。”柔亦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都是羡慕神情,纵然是月光清冷,我也看得清楚,是啊,有些东西,与天俱来,就像我们的身份,我的龙纹,我们怎样的挣扎,也总是无用,她所羡慕的,其实,也是我不可得的,与龙纹同生,也是我今生最大的负累。
那舞衣送来的时候,美绝了我的眼睛,我以为只是乐工坊里的普通舞衣,却不想赤红薄纱,金丝密绣,行动间犹如红云美艳,日光下金光流彩,单是工艺便是万金之数,相比戎裙,那件广袖流仙裙不过平常,实在黯然失色许多,倒好像这身舞衣才是为我度身打造,那些朱钗花钿,他不懂得,所以自己瘸着腿挑了三大匣子,“这些东西各式各样,足够你们主仆打扮,自己选喜欢的好了。”
这连日来的马上颠簸,我已经累趴,含笑答应了,就立刻开门送客,我要好好养足精神,才能容光奕奕的出现在各国使臣面前,叫父皇忍不住的喜欢啊。
着罢戎装,挽过披帛,微微抬头,胜过晨光中的露珠一般惹人心醉,轻纱曼妙,隐隐的可以看见雪白的手臂。千缕青丝细细挽好,只选一只檀木赤红珊瑚云纹簪扣住,映得面若芙蓉,海棠花钿刚刚好的掩住额前的未愈的伤疤,又不掩住我天生龙纹的模样,轻描黛眉,略施唇红,宛若一位九天仙子,细腰以玉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一双丹凤皓目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扬鞭马上,直叫这天下再无人能及。
额前发丝轻扬,侬侗台,且叫你们等些时候。
第六十四章 一舞惊天下
侬侗台,御花园西北角,台高百尺,仿铜雀台修建,极尽奢华,传说,先皇最爱的女子便是江南女子,也刚好姓乔,只是性格孤僻不喜与人相交,所以先皇建造铜雀台赐她一人,远离三宫,望去只有草木繁盛,一池秋水,而“铜雀春深锁二乔”,铜雀台这名字实在不详,故而改名为侬侗,取浓情相依之意,如今先皇故去多年,这个女子最后的结局也无人知晓,只是父皇的寿诞,年年设在这里,欢颜笑语下,谁记得这里曾经有女子寒灯冷寂,倚门而待?
这后宫的女子,怎样的费尽心机,苦心挣扎,胜了,最后留下的,也只有她们的一个小小姓氏,而若是败了,便是挫骨扬灰,万劫不复,莫说几百年后,只消几年,便被历史掩埋,无人记得。
“驾——”我一路打马而来,后山到侬侗台,还有许多路途要走,我策马疾驰,只为刚刚好的,出现在那里,宇文棠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有一点差错。好在,御花园北路皆是茂林,我穿梭其中并无人知晓,等穿过树林,便是侬侗台正殿,还未靠近,便听见阵阵的丝竹之声隔着风声传入我的耳中。
“哪里来的?快下马——”刚在宫道上露脸,就有侍卫追过来,一边高声叫嚷,“快护驾,有人闯进来了。”
护你个大头鬼,我用劲打马,从围过来的人群中穿出,还捎带的给了领班侍卫一鞭子,“没看清是本宫么?不要命了么?”
“太子妃千岁!”等他们齐刷刷跪下,我已经打马走远,还有人追上来提醒,“太子妃娘娘,宫道里禁止驰马,您回来啊!”
正殿主位的明黄身影我已经看见,我重重下鞭,等着走的近了,立刻跨马上前,一个炫身后蹬马飞起,不待我落地,就感觉到了四面的目光齐聚,红绸舞出,也道出第一个音符。
“人生天地,忽如远行,
秉烛一瞬,柳暗花明,
拍过百尺栏杆,迈进千年门厅,
走一圈唐宋元,歇脚在牡丹亭,
将前世今生千古*一一点评,
纵马疾驰桃花梅雪扑面看不清,
空中白色蜻蜓,它去南冥北冥?
过往许多悲欢,得失自在人心,
醉卧沙场江山如画花中人不醒,
宫道奔来瘦马,踏碎尘土功名,
安得猛士烽火长虹在列精兵?
此身归处,
华灯相迎。”
手中红绸飞起,挥剑如笔走游龙,剑花生风,每一次舞动,都精确的将空中的红绸寸寸斩断,指尖所及之处,犹如笔下丹青,典雅曼妙,红裙炫舞,惊起满地红绸花瓣,每一次出手,都刚劲有力,七分英气三分妩媚,女子舞不出这英姿,男子却缺了这妩媚,发簪在这舞动中滑落,一头青丝倾泻而下,这万千青丝随我旋转跳跃,恍如九天仙子,出尘出仙,一曲歌罢,我执剑自红绸花瓣中婷婷而立,青丝万千随风轻扬,唯剩如雪面孔和一身红霞,说不尽的高贵典雅,巾帼傲视。
许久才听到一位使臣的合掌欢呼,“妙哉!”
立刻得来满场叫绝,“绝妙啊!”
“大楚竟有这样巾帼英姿,叫人过目不忘啊!”
“这一曲直叫人回到沙场大漠,那一时挥斥方遒啊!”
我盈盈拜倒,“此舞曲恭贺父皇万寿无疆,儿媳来迟,还请父皇降罪!”
我目光所及,无一不是惊叹欣赏,这殿上宫妃命妇众多,一个个怎样的光彩流珠,也不及我十中之一,还未来的及庆幸,就发现,宇文傛的位子,是空座。
“儿媳么?是哪一位皇子有此大幸?”
第六十五章 盛世祥和
我眼睁睁看着父皇的表情由震怒一点点展开,我的心脏也在这压抑下一点点松开,最后,父皇抚掌大笑,“众皇子中,唯有傛儿有一统天下的豪气,而殿下的儿媳,便是我傛儿的正妻钟氏,自当才貌无人可及。”
说罢指了右首的空座给我,“落座吧。”
“未来国母自当非常人能及。本王敬你。”说这话的是金宇霖,他亲自斟满酒杯,“还请太子妃赏脸。”
将手中的剑扔给宫人,双手恭敬接过一饮而尽,“谢王子盛情。”
“果然豪气。”他大笑道,“谢太子妃赏脸。”
“太子妃亲舞祝寿很是有心,太子殿下为何缺席宴会呢?”那人一袭貂裘,脑后绑了一溜小辫,瞧着便是西域部族,他说完轻笑,“难不成,是瞧不上我们这些边疆部族?”
果然有人挑事,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见宇文棠站起,“父皇,儿臣听闻皇兄这几日闭门不出是因为近来陀勃部族屡犯我大楚边界,皇兄很想不动一兵一卒将此事解决,”说罢直指那人,“若是陀勃王子因此怪罪我朝太子待客不周,是不是也该自省呢?”
陀勃王子一脸得意瞬间消失,只余一脸尴尬,立刻便又红又青,无地自容。
父皇轻笑,赏识目光下语气却略有责备,“这样大好的日子,何必较真?陀勃王子来朝贺寿便知王子诚意,不过是手下人违逆犯禁,棠儿何必怪罪王子呢?”
那人这才松口气,一再弯腰行礼,“谢皇上体恤。”
“朕体恤你们国运艰难,但是你们也该体会朕的苦心,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再有。”父皇示意他落座,又笑道,“既然陀勃王子已经应下,傛儿也该来宴饮同乐,着人通报去吧。”
这时候最最喜笑颜开的便是坐在身侧的皇后,手里的银箸搁了又拿,来来回回好多次,却不敢那样的喜形于色,我看在眼里只当不知,乖乖的饮酒吃肉。
却不想宇文泰越众而出,“儿臣亲自前往,也显示兄弟间的情谊,叫皇兄知道儿臣的体恤。”
“很好,你去,叫人好好跟着。”父皇在明黄的光影里笑的很模糊,有些不真切,宇文傛来的时候没有半点不快,二人谈笑风声,仿佛那些不屑和不满,从来没有过,这是政治里的高尚演技,每个人,都懂得审时度势,都懂得见好就收。
宇文傛见我的时候,有一瞬的惊异,不过还是很舒服安闲的坐在我身边,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不过这样兄友弟恭的场面还是很得父皇的欢喜,太子剑指兄弟的闹剧,就在我的出现和宇文泰的友善里化解,我们谁都没有输,我赢在孝心,宇文傛赢在对太子妃的呵护,而宇文泰,赢在他的宽容大度和恭敬。
于是乎我们都没有再深究下去,导演了这一切的宇文棠功成身退,这一次的前情我们无人深究,所以也就没人记得,这是别人蓄谋了的,对宇文傛,对太子位的第一发难。
第六十六章 新罗王子的赐婚
歌舞继续,酒肉照吃,不过接下来我收了不下百句的美誉,更有甚者,要我作诗答对,对弈作画,真的以为我博古通今无一不晓,我除了推说不胜酒力含笑摇头,真的无言以对,父皇也是知道我这个德行的,替我搪塞几句,众人哪个敢不给面子,总算是放过。
栀浅今天没有来,我和其他什么王妃命妇也实在不熟,一个人闷闷吃肉,想着把这些天落下的,一顿补回来。
不知是哪个大头鬼王爷提的头,说新罗王子才貌俱佳,要把自己家的郡主下嫁,自己当个笑话的说,却搭上了金宇霖的冷脸,执扇而起,“这位王爷提的好意见,不过本王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往怀里揽的。”
这下更提起人们的兴趣,这样一位妖孽王爷,究竟喜欢那一款女子?一群人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等着下文,好看看自己家的女儿够不够的上,也好混个王妃当当,混好了,就是皇后了,虽然国家小一点,但是别不拿豆包不当干粮啊!
我是知道他喜欢那一款的,而且我也没有好女儿可以嫁给他,所以安心喝酒吃肉看歌舞,可是这家伙仿佛就是故意拿我开涮,帅气的收扇指向我,“本王也喜欢太子妃这样英姿勃发的女子。”
“噗——”一口美酒捧在了宇文傛的老脸上,顾不得众人憋的胃疼的笑容,我立刻扑上去为我的夫君揩拭,好在为了演绎郎情妾意,宇文傛没法翻脸,闭着眼睛由着我一顿*,然后立刻告罪要去更衣。
我立刻作出嫁鸡随鸡的德行来,也告罪出来服侍,却不想我刚出侬侗台,那金宇霖就立马的把他和庐陵王家栀浅郡主和他的种种缘分讲了个干干净净,描绘的形象生动,有声有色,虐死多少单身狗,还扬言栀浅已经收下了他定亲信物,二人怎样的一见钟情,相互钦慕。
天地良心,你什么时候说那是你的定亲信物了?再说,那簪子的事情栀浅压根不知道啊,你这自恋的太明显了吧,人家姑娘一点都不稀罕你好不?可是我再怎么捶胸顿足也没有用了,因为父皇已经立马乐不得的答应了。
你们看,他就是有这方面的怪癖!
他一定是月老转世!上辈子一定是玩毛线团的!
梁山伯祝英台那事*不离十就是他干的!
我这一惊还没有缓过来,栀浅那边又来了一乍!
这丫头直接打府里提着金宇霖送的老山参闹到父皇的金銮殿去了,要告金宇霖的御状,告他污蔑罪,诽谤罪,精神伤害罪,名声损失罪,还有,叫他把定亲信物掏出来看看。
我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托着那件物证跑去声援栀浅,却在殿门口看到要把我洗剥干净的宇文棠。
“又是你干的好事!”
“这怎么可以怪我?”我也很无辜的好不?慢着,他为什么要用“又”,有很多次吗?
我们的斗嘴还没有开始,就叫传旨的公公打断,“太子妃娘娘,皇上请您过去。”
第六十七章 罪不在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硬着头皮跟着人家出来,黄昏时分凉风习习,我的舞衣还未及换下,薄纱最不防风,整个人到头皮都酥了,脑子里只有那碧玉梅花簪,每一枝都足够戳瞎我的双目,真的死了算了!
宫门未到,又碰上了赶来的宇文傛,“这么晚了,公公要带太子妃到哪里去?”
“殿下莫要慌张,皇上不过有些事情要过问太子妃,一会儿奴才一定亲自送太子妃回来。”那公公收了拂尘恭敬见礼,还算客气。
“那本宫陪着她去。”宇文傛笑道,“也免得公公费事。”
“皇兄难道信不过我吗?”宇文棠揽住他的肩,低头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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