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长居长安,关起门来当他的大燕皇帝,免得去河北与燕王争雄!”
“哼!”慕容永冷哼一声:“关中战乱频仍,民生凋敝,实非久留之地。他慕容冲要当他的皇帝我不管,却不容他把几十万族人留在关中给他陪葬!”
“那是自然!”慕容恒接口道:“不过万事皆不可操之过急。虽说高盖这一败,把慕容冲的平阳旧部丢了个七七八八,可慕容冲到底还顶着大燕皇帝这座大帽子,又有韩延唯其马首是瞻,此外慕容麟末路来投,自然也是千不肯、万不愿回去河北。。。我思之,我等还得再造些声势,只有坏了慕容冲的名声,才能顺理成章带同族人东去!”
“然也!”
很快长安城里谣言四起,皆道慕容冲私心作祟,不肯带同族人回归故乡。虽有韩延、慕容麟竭力扑杀,可对慕容冲的怨恨,却已在鲜卑人心中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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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暴政
且说长安城四门紧闭,每日里内外巡逻,如临大敌。结果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十天过去。。。一个月过去,硬是不见姚苌大军来袭。长安附近静悄悄的,竟是前所未有的安稳。(西)燕朝上下百思不得其解,惴惴不安。
不觉间,寒风乍起,飕飕冻人。随风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消息,谜底也随之一一揭开。
先是苻坚死讯传来——如今的长安城里尽是鲜卑人,闻讯自是欢天喜地。接着又听说姚苌率部退回了新平,压根没往长安来,原因么。。。据说是羌军接连吃了几个败仗,损失不轻,更要命的是,新平城里莫名起了一把大火,竟将羌人囤积的粮草、辎重烧个精光。姚苌大是无奈,只得暂且退却。
全长安城的鲜卑军民都在寻思:到底是哪路英雄出马,竟将那大奸大猾的老羌姚苌弄得如此狼狈?
姚苌退得确实蹊跷了些,可毕竟是退了,(西)燕朝上下松了口气,兀自不敢大意——长安城宵禁依旧,城门一天只开两个时辰,哨骑放出去老远。
大敌既去,一大批文武官员同时上奏,要皇帝慕容冲携部东归,理由充分:“苻坚已死,姚苌亦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慕容冲哼哼哈哈,只是不理。
不消说,慕容永、慕容恒这两位自是里面打头的,其中又以慕容永最为激进——脾气上来,浑忘了上下尊卑,竟咆哮朝堂,半分面子都不留给慕容冲。
慕容冲猛然跳下宝座,吃了火药一般,也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条长鞭,劈劈啪啪,照着慕容永头脸、胸背猛抽不止。慕容永还想挣扎,却被殿上武士揪住,动弹不得,鞭子不住抽来,痛得他哇哇怪叫。
慕容恒等人想上前劝阻,早有韩延、慕容麟几个冷着脸拦住。。。
这一顿抽打好生厉害,直打得慕容永皮开肉绽,奄奄一息。慕容恒等人眼见不是事,赶忙跌软,哗啦啦跪了一地,苦苦求情不止。
慕容冲抽累了,总算停了手,气喘吁吁:“再敢放肆,休怪朕不念旧情!”说完拂袖而去。慕容恒等人一拥而上,抢回昏迷中的慕容永不谈。
。。。。。。
慕容永回到家中,哪肯服气?趴在病榻上兀自恨恨连声:“我既能杀慕容泓,一样也能杀慕容冲!”
慕容恒摇了摇头:“我两个杀慕容泓时,自有慕容冲背书,天下人怪不到你我。这会儿再行弑杀慕容冲,稍嫌师出无名,恐坏了我两个的名声,日后不能见于族中。。。”
“难不成就这么算了?”慕容永眼睛睁得老圆,急道:“事到如今,我两个与慕容冲其实已然反目。不早早除了他,待他坐大,我两个怕是死无葬身之所!”
“叔明还是急躁了。。。”慕容恒冷笑道:“慕容冲今日所为,已尽失人心,诸营将校来我处输诚者,络绎不绝。你只管安心养伤,时机一到,必报此仇!”
。。。。。。
慕容冲这一顿猛抽似乎颇见“功效”,一时间长安城上下尽皆变得老老实实,谁也不敢再提“东归”之议。见着慕容冲时,百官毕恭毕敬,可谓上命下从。
韩延大为得意,举手投足皆是一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派头。慕容麟倒是时常露出忧心忡忡的模样,跑来与韩延说:“慕容永、慕容恒不会善罢甘休,宜早做布置。”韩延哈哈大笑,连说慕容麟杞人忧天。
慕容麟又打算向慕容冲进谏,可惜徒劳无功——慕容冲不知为何转了性子,不但懒得理会慕容麟,连朝会也不大召集,每日里躲在深宫;不晓得忙些甚么。
。。。。。。
未央宫沧池之畔,慕容冲将宫人赶得远远的,独自漫步。
碧水如蓝,微波鳞叠。慕容冲的心思也随了这沧池之水,飘飘渺渺,时浮时沉。他看着未央宫鳞次栉比的宫宇,想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巍巍长安,想笑,却怎么笑不出来。他一忽儿忆起苻锦痴笑如画的面庞,一忽儿又看到苻坚不甘的双眼,想哭,呜咽无声。
忽然他疯了般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如痴如魔。。。下一刻,他跳入沧池,嚎啕大呼,瑟瑟发抖。。。
终于,他平静下来,拥扶长风,幽幽轻叹:“石头。。。你到底去了哪里?”
。。。。。。
未央宫里,久未上朝的皇帝慕容冲发出令人震惊的旨意:平毁桂宫,旧址上仿邺城三台建铜雀台、金凤台、冰井台。
十万民夫被强行征召——长安附近早已鸡犬不闻,所谓民夫,自然就是城中的鲜卑平民。好不容易才从氐人治下翻了身,鲜卑人却蓦然发觉,不但东返故乡遥遥无期,自己也莫名成了奴隶。
民怨炽烈,燃遍整座长安城。暗流涌动,人群里传诵一个预言:英雄横空出世,引领大家推翻暴政。
深宫里的皇帝无动于衷,依旧倘佯沧池,依旧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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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英雄
最后的谜底终于揭开——冬雪降临之日,长安城鲜卑人一直猜测中的那位英雄“凯旋而归”。
长安城下,十三骑立马风中,虽衣衫褴褛,不减冲天豪气。刘裕漫声如雷:“段将军率我等驰骋千里,血战七场,一把火烧了新平,羌人遂退。去时五千兄弟,归时一十三人!”
段随策马上前,扬鞭虚指城上:“唤慕容冲出来说话!”鹅毛大雪笼着他团团打转,云山雾罩,犹天神下凡。
轰!长安城头开了锅!
所有人忘了张弓,忘了搭箭,忘了该干些什么。他们望向段随的眼神热切胜火,几乎就要化开漫天大雪;他们的心底默念不止:英雄,来了!
。。。。。。
回到数月之前,姚苌在五将山设伏,以少胜多,一战灭了高盖五万大军。大喜之余,羌军个个士气高涨,觉着燕人实在不堪一击,自当乘胜进取长安。姚苌欣然应允,齐集三万大军向东行进,又派快马至新平,调城中五万大军前来汇合,欲一鼓作气拿下长安,吞灭(西)燕国。
行在路上,姚苌突然想起以前与段随间的仇怨,一时恨起,又寻思不能让段随跑回长安报信,遂遣一万轻骑全力追杀,果然于郿城附近追上了段随所部。
不料段随所部战力远超羌人预想——郿城一战,段随一箭射杀羌人主将,刘裕势不可当突入阵中,挥刀砍倒羌军大旗。。。羌军大败,一万骑死伤泰半,余者皆作了鸟兽散。
姚苌闻讯大怒,脑子一热,将攻打长安的计划暂且扔在一边,挥动大军四面八方前来围剿段随。段随急急跑路,却为渭水阻隔,一时找不到那许多渡船,无得南渡,终给困在扶风郡地界上。
段随率部左冲右突,仗着马快在扶风郡里来回驰骋,苦苦躲避羌军。无奈羌军实在势众,把个扶风郡围得水泄不通,步步进逼之下,燕军空间给压缩的越来越小。段随当机立断,寻着羌军略微薄弱的口子,舍命硬闯。接连三场激战过后,虽部众损失过半,到底给他突围而出!
段随一心赶回长安找慕容冲对质,却叫姚苌给生生搅合掉,亦是怒从心起。一发狠,也不忙着搜寻渡口南返,反而掉头往北疾驰。羌军再也料不到段随这一招“反其道而行之”,处处扑空,待醒悟过来,段随所部两千骑已在百里开外。姚苌震怒已极,汇集大军北上直追。
一不做二不休,段随奋起精神,继续挥师北上。两日一夜之后,两千燕人骑士幽灵般出现在新平城下。
刘裕一马当先,飞将军也似跃过吊桥,挥刀砍翻守门士卒。段随率部紧随其后,潮水般涌入新平城。
新平城既无防备,更嫌兵力空虚,此刻正如一只剥光了的小羊羔,叫燕军随意蹂躏。
大火冲天而起,姚苌辛苦准备半年、累死累活自岭北运至新平的粮草辎重尽付一炬!
姚苌赶至新平,见状痛心疾首,一边镇抚新平,一边将大军分作多路追将出去,不杀段随不足以泄愤!
又是三场血战,段随杀到脱力,更皆遍体鳞伤,幸得刘裕冒死相救,杀开一条血路突围至冯翊郡地界,这才算跑出了羌人的势力范围。点点人数,止剩得一十三骑。
段随伤势严重,昏迷不起。刘裕带着大伙儿遁入深山之中,搜寻草药为段随治伤,每日里捕猎采果为生。
迷梦幻杳,一波又一波袭击昏迷中的段随。他在时空里穿梭,看遍千年的炎凉;他在血海里沉浮,只为一瞬的呼吸。魔影憧憧,凤皇踩着烈火在天际起舞;清河缥缈,红尘里交错一对痴情鸿燕。。。
“燕儿!”清泪两行,段随悠悠醒转。
“三个月了!”刘裕大笑落泪:“兄长!你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月!”
。。。。。。
未央宫里,慕容冲本就白皙的面孔血色全无,喃喃呓语:“他。。。他竟然唤我慕。。。慕容冲?不。。。不是凤皇?他。。。他终于知道了吗?”浑身上下抖个不停,恍若撞见十八层地狱里浮出来的恶鬼。
“陛下!”韩延大急:“那叛贼段随不过带着十来号人马,有什么好担忧的?陛下稍待,臣这就率部出城,为陛下取了那叛贼的脑袋回来!”
“不许!”慕容冲鬼魅般尖叫起来:“关闭四门,谁也不许出城!我不要见他,我不要见到他。。。”
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久经风霜的长安城——城外,区区十三骑傲立苍茫天地间,颐指气使,气冲斗牛;城内,几万大军偃旗息鼓,愣是无人敢应。厚重的城门紧紧闭合,隔绝内外,叫人窒息。
一整座长安城都在传颂英雄的神迹。桂宫的废墟上,一个又一个奴隶挣脱枷锁,昂然立起。
。。。。。。
“时机到了!”慕容恒大笑不止。
早已恢复了龙精虎猛的慕容永迫不及待:“愿闻其详!”
慕容恒点点头,一字一顿道:“民心所向,当奉右将军段随为燕王,为百姓诛杀暴君慕容冲!”
“什么?”慕容永大吃一惊:“奉。。。奉段随为燕王?”欺身上来,差点撞上慕容恒。
慕容恒恍若未见,悠悠道:“段随乃段部王裔,有何不可?”
“军中上下早为我二人所控,”慕容永一脸不甘:“迟迟不动慕容冲,不过是为了等个契机,寻个由头。。。弄来弄去,怎么竟要立段随为王?眼下段随大得人心,真立了他,那不是前门送狼,后门迎虎?”
“你也晓得军中上下唯我二人马首是瞻。。。”慕容恒冷笑不已:“那还急个甚么?你说段随得人心?嘿嘿,你莫忘了,这天底下,最善忘的就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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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终章
黄昏降临,沉重的木轴声敲碎一冬的寂静,尘封了仿佛一世的长安城门缓缓洞开。
一队接着一队,数不清的燕军将士开出城门;城头上旗氅遍插,人影重重。
护城河畔,段随默默注视着这一切,雷打不动。
“愿奉段将军为燕王,为我等鲜卑子民诛除暴君!”慕容永与慕容恒的声音响彻四野。城上城下,黑压压跪倒一地。
段随轻启马辔,得得,得得,就这么入了城。他的身后,刘裕在内,十二骑瞠目结舌。
。。。。。。
段随径直向前,永不停步,就这么一直走进未央宫的前殿。那里,宝座上的慕容冲失魂落魄,几次似要开口,终究欲言又止。
韩延气急败坏:“金甲武士何在?还不拿下反贼段随!”
大殿下首,两列文武对视一眼,默默退出殿外。手持长斧的殿中武士们紧随其后,不紧不慢地关上了殿门。韩延赫然发觉,今日这殿中武士,一个不拉全换上了陌生面孔。
豹子般精悍的刘裕从殿角柱后拖出瑟瑟发抖的慕容麟。这一次,任凭奸猾若狐的慕容麟巧舌如簧,段随没空听,也不想听,干干脆脆拔出钢刀。。。刀过,慕容麟授首!
偌大的前殿空空荡荡,一边是孤零零的段随与刘裕,另一边是孤零零的慕容冲和韩延,找不出第五个影子。
今夜的烛火总是摇晃不定,殿中光影斑斓。魂不守舍的慕容冲骤然回复了神采,无暇的脸孔涨起亢奋的红色,妖魅得不存于人世间。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知道!”慕容冲的声音高亢而尖利,夹杂着桀桀怪笑:“她没了!没了!没了呀!”
段随的身影被烛光拉得老长,风风火火的英雄突然就瞧着萧瑟一片:“为什么?”
慕容冲不答话,使劲地笑。
段随走上一步:“为什么?”
“为什么?”慕容冲的笑声愈加大了,带着三分嘲笑,七分疯狂:“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段随没有任何表情,又踏上一步。韩延站在他跟前不到三尺,右手按在刀柄之上,喉间“咯咯”作响。。。突然间蹭蹭急退三步,豆大的汗珠涔涔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