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林楠拒绝了朝廷的和亲请求,端宁公主高兴了。可她高兴的情绪持续了不到三天,就被浇了一盆冷水。南安国与东瀛国、东韩国结盟,三国互派和亲的公主、郡主联姻。南安国无人可派,只能接受东瀛国和东韩国的联姻请求。
端宁公主倍受打击,在佛堂里苦闷了几天,得知沈荣华等人回京,她第一时间赶过来。没想到谨亲王妃比她更快一步,沈荣华刚下车,就被请到谨亲王府。
沈荣华和晨哥儿被谨亲王妃待不上宾,他们刚进门,谨亲王妃就让人准备席面,为他们接风洗尘。沈谦景和沈荣瑜则跪在门外的台阶上哭哭啼啼,连王府的下人都不正眼看他们。见沈荣华和晨哥儿倍受欢迎,他们不敢再有半点怨恨。
“外祖母,这是怎么回事?”
谨亲王妃无奈叹气,说:“沈贵人去的时候,我在她身边,她临终前交待要把她的弟弟妹妹托付给你,让你善待他们,说以后会有你的好处。”
沈荣华挑嘴冷哼,“我信她都不如信畜生。”
两世为人,沈荣华都记不清她跟沈荣瑶发生过多少冲突、要死要活斗过多少次了。沈荣瑶临死居然要把弟弟妹妹托付给她,真不知道这沈贵人是不是被一丈红打懵了。回想前世,再看今生,沈荣华很解气,只想说沈荣瑶就是活该。
“二姐姐,大伯把我们赶出来了,我们无处可去了。”沈荣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看她年纪不大,她可比沈荣瑶有心机,被万姨娘称为小军师。
“沈慷都把你赶出来了,你们还叫他大伯,我看你们真是活该。”沈荣华不喜欢万姨娘的子女,更恨沈慷无情无义不要脸,“沈家四房分家,京城和津州的宅院没分,你们有资格住,他凭什么把你们赶出来?父亲分到的产业,万姨娘留下的私房,不都由老太太掌管吗?这些财物不够你们生活吗?你们有家有业有钱财,为什么沦落到投亲靠友丢人现眼?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较真?”
沈谦景哭得一脸泪水,一副没出息的模样,“大哥哥说,不,沈谦昊说我们要是不滚出去,哪天给我们下点毒药,让我们死了都没处诉冤。”
沈荣华重重拍响几案,“你们现在就回家去,谁敢把你们赶出来,谁再说给你们下毒药,直接到顺天府告他们。沈慷不是在顺天府做同知吗?直接让他把脸丢到衙门里,让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是沈贤妃的侄子侄女,让他们被千夫所指。”
谨亲王妃无奈叹气,对她身边的管事嬷嬷说:“你跟他们到沈家去,跟真月说明情况,让她劝劝沈大老爷,都是一家子骨肉,做得太过分让外人看热闹。”
“山竹、蛇青,你们送他们回去,多带些银子,谁要是敢阻拦你们、敢难为他们,给我往死里打。”沈荣华想了想,让沈谦景和沈荣瑜进来,说:“你们回去以后,别住在老太太房里了,直接搬回二房的宅院里,你们身边都有下人,怕什么?大厨房要是不给你们供饭,你们就跟老太太要银子,自己开火。”
“自己开火也好,去吧!”谨亲王妃让管事嬷嬷带了几个人过去照应。
“多谢外祖母,多谢二姐姐。”沈谦景和沈荣瑜被教训了一顿,心里总归有了底。他们现在也知道万姨娘一死,沈老太太根本靠不住,更别说疼他们了。
打发走沈谦景和沈荣瑜,谨亲王妃招待沈荣华和晨哥儿吃饭。席间,谨亲王妃跟他们说了不少话,又听沈荣华说起林氏的遭遇,令她感慨唏嘘不已。
听谨亲王妃,现在后宫里,靳莲和沈贤妃结成同盟,都成了吴太后一派,反而把顾皇后孤立了。象李德妃、贾淑妃和冯白玥等无帮无派的人,在后宫都小心翼翼。靳莲进宫不足一个月,又无所出,就封了妃,听说吴太后都给她请封贵妃之位了。若她生出儿子,大有一脚把顾皇后踩下去、取而代之的势头。
直到现在,沈荣华都没抓住靳莲的把柄,也没找到反击报复的机会,心里很憋屈。她没有主动出击的机会,那就以静制动,也只有先忍耐,有机会十倍还击。
谨亲王妃留沈荣华说话,天色将暗,才让人送他们姐弟回了蒲园。山竹和蛇青回来了,她们把沈谦景和沈荣瑜送回沈家,打了几个下人。谨亲王府的管事嬷嬷找了真月乡君,又教训了沈谦昊,总算让沈谦景和沈荣瑜有恃无恐地回家了。
沈荣华松了一口气,让山竹和蛇青没事就去沈家“关照”一番,省得总一早起来还要练武。听说端宁公主来了,听说她去了谨亲王府,跟连成骏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沈荣华猜到是为南安国和亲联姻的事,她无话可说,只有一番叹息。
到了蒲园,沈荣华姐弟去了谨亲王府,收拾行李、安顿连轩和林氏一家的琐事就落到连成骏肩上。他安排得还不错,连勇儿的奶娘和林氏的丫头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连轩自不必说,林氏对这个姑爷可是百分百的满意和喜欢。
连成骏与连轩重逢时日不短,可这叔侄二人就象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今天刚回到蒲园,一路劳累,可他们居然在外书房闲话到了深夜。沈荣华和晨哥儿陪林氏吃了晚饭,见林氏疲累,他们只坐了一会儿,就回房休息了。
“舅舅来信了,信使刚送过来。”连成骏进屋,扔给沈荣华一封信,就去洗浴了,他洗漱完毕出来,见那封信还在沈荣华身上扔着,问:“你怎么不看信呢?”
“我眼皮发紧,睁不开,没法看信,你念给我听。”沈荣华躺在临窗的大炕上,抱着一只软绵绵的枕头,舒舒服服连打了几个哈欠。
连成骏轻叹一声,“我听说这懒媳妇就有一样勤快,你知道是哪一样吗?”
“嘿嘿,今晚没戏,累死我了,谁还和你折腾?”
“你累呀?那有好东西你也别看了。”连成骏拿了一本《春宫图》放到沈荣华枕边,“这本画册专治女人的懒病,你快看看,比舅舅的信更有吸引力。”
沈荣华抱着枕头坐起来,只摸了画册一下,就很痛快地说:“我们还是看舅舅的信吧!其它的今晚都靠边,我正想把找到娘的事告诉舅舅呢。”
连成骏轻哼一声,把《春宫图》塞到沈荣华屁股下面,把信打开阅读,“舅舅说白岛主那边基本准备就绪,已取得东韩国、东瀛国的支持。只要北狄和西金一动,白岛主就会应声而起,那时候漠北的局势就会翻天覆地。舅舅担心跟此次跟盛月皇朝谈判不利会影响南安国在盛月皇朝境内的生意,也担心你的安危。她让你早作准备,安排好生意上的事,只要苗头不对,就避到南安国去。”
“知道了。”沈荣华想了想,问:“舅舅安排你在京城这边做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妥当了,萧治和小韩将军都已精熟了我的阵法,也布好了阵,万无一失。四叔来了,可以帮我很多忙,我也无须那么紧张了。舅舅是深思熟虑之人,他让你避到南安国不是危言耸听,你早做安排,还有娘、晨哥儿和勇儿呢。”
沈荣华点点头,“南安国冬暖夏凉,四季如春,娘和晨哥儿都想见舅舅,我们今年的夏天去南安国正好。我会尽早安排,舅舅说了,我就要防患于未然。”
“去南安国之前,我和四叔要去一趟津州城外的义勇庄,四叔想见见端阳郡主,我陪他去。”连成骏坐到沈荣华身边,把她揽在怀中,轻声长叹。
“过几天吧!我把京城铺子和庄子上的事务安排妥当,就去津州,那边生意上还有许多事务需要打理。”沈荣华沉默了半晌,又说:“凤鸣山的春天很美,李嫂子做的饭菜很好吃,我想带娘和晨哥儿去住几天,顺便看看六公主。”
因为要和北狄议和,六公主提出要和亲北狄,就回到了宫里。北狄的后马不攻不退几个月了,和亲北狄的事也消停了,六公主就又回揽月庵守孝了。
连成骏见沈荣华闭目沉思,轻声问:“想什么呢?”
许久,沈荣华才幽幽出语,“前世,我这时候还在庄子里,日子过得困顿清贫,也还安静。这时候,杜昶已在春闱中夺魁,那些人已经开始算计我了。”
“今生反了,杜昶没春闱夺魁,你尽情算计他们,我帮你。”
今年的春闱,杜昶成绩也不错,第三名,第一名是方逸,第二名是叶磊。四月还有殿试,正常情况下,状元会在这三个人之中产生。
重生之后,她就计划在她前世嫁入杜家之前,把该偿的恩、该报的仇全部了结。之前对杜昶的报复都是小打小闹,离她的计划终结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杜昶的劫难也该到来了。只要劫难加身,喜事变丧事,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杜昶是五皇子的人,他不能中状元。”
“好说。”连成骏贴在沈荣华身上,手脚并用,开始对她掠夺性的挑逗。
“我今天太累了,累死了。”沈荣华把压在身下的《春宫图》扯了出来。
“你累没事,我不累,你可以一动不动装死,只要你会喘气会叫喊就行。”
“我……”沈荣华刚开口,她红润的唇瓣、柔嫩的香舌,还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被连成骏一并吞入口中,而她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喃喃的低吟。
连成骏说到做到,不用她伸手,她和他的衣衫就抛到了一边,两人赤身坦诚相见。连成骏轻车熟路,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轻便,接下来,才是重拳出击。
沈荣华食言了,她说累,说不动,但情到深处,她身不随心,每个动作都充满魅力和蛊惑。她的动作对连成骏是莫大的鼓励,说累不累,那就更加投入吧!
第二天,沈荣华去看了端宁公主,端宁公主正在佛堂里抄经礼佛,婉拒了与她见面。礼佛可以静心,若以礼佛做为逃避的借口,又何谈虔诚呢?
之后几天,沈荣华带着林氏和勇儿早出晚归,游览林氏阔别多年的京城,见林家旧仆,巡视林家的铺子和庄子,每一天都是一掬泪、一片情,浓到深处。
“姐姐、母亲,你们可回来了。”晨哥儿迎上来行礼,又抱过勇儿玩耍,“四哥来了,说是想和五哥、八弟一起到蒲园读书,我没应他,说要问姐姐。”
林氏怕沈荣华不答应,忙说:“让他来吧!想读书是好事,费不了多少花用。”
沈荣华轻哼一声,说:“我不在乎花费的银两,是怕他无事生非,没的耽误了晨哥儿和五公子、八公子。娘也知道他自幼养在万姨娘身边,真被教坏了,改不了。晨哥儿,他有没有跟你说沈家的事,小小年纪,在内院胡混得不成样子了。”
“没有,他就说老太太不管他们了,让他们有事尽管找你。大老爷说他们的花用供给按妾室的份例,从老太太帐面上走。四太太最毒,这样还想苛扣他们的份例,被真月乡君讽刺了,也不敢明目张胆了,大公子也不敢恐吓他们了。”
“没了万姨娘,他们的罪也就受定了,真是可怜。”
沈荣华怕林氏动了恻隐之心,要收留他们,赶紧说:“活该,这是万姨娘造下的孽,老天看着呢,坏事做得太多,能不得报应吗?万姨娘了解沈贤妃,听说沈荣瑶被册封为贵人,她知道局面无法收拾了,赶紧自尽了。她料定沈荣瑶活不长,怕女儿死在她前面,她无法承受,就自己提前解脱,一点担当也没有。”
林氏听到沈荣华这番话,心中愧疚难安,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万姨娘是母亲,她也是,知道无法改变儿女的命运了,以自己先死来逃避,这确实是没有担当。万姨娘把赌注全押到了沈贤妃身上,若有一丝翻盘的希望,她也不会走死路。相比于她这几年的逃避,万姨娘更决绝,更让她自责难受。
晨哥儿听到沈荣华责怪林氏,忙说:“姐姐,四哥还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说沈贵人被赏一丈红前一天,让他和七妹妹进宫见了一面。沈贵人给他们留下了一封密信,让他们在关键的时候拿出来,就能保住命。这封密信由七妹妹保管,连他也不知道写的什么,他说听七妹妹的口气,这封密信对姐姐有用。”
沈荣华冷哼道:“他们没必要跟我耍小心眼,跟他们一般见识,要是跟万姨娘和沈荣瑶计较,我不会管他们的事,说来说去,我是照顾父亲的脸面。”
沈荣瑶在临死之前说她若肯照顾沈谦景和沈荣瑜,会有她的好处。沈荣华就想到沈荣瑶留下了对她有用的东西,可能就是沈荣瑜手里那封密信。
“我照顾他们是凭良心,不想让他们受沈慷等人的欺负,不是想跟一个死人做交易。那封密信有多大价值,谁也不知道,我也不希望能派上用场。”沈荣华深深看了晨哥儿一眼,说:“你来安排吧!跟五公子和八公子一样的待遇就好。”
“知道了,姐姐。”晨哥儿知道沈荣华对密信有兴趣,他会想办法拿到手。
方逸和初霜来访,他们真诚热情,刻意避开敏感话题,但沈荣华看得出他们的心情有些许凝重。外界传言本庙的状元会从方逸、杜昶和叶磊三人中产生,是方逸的可能性最大。中状元本是祖坟上冒白烟、激励子孙后代的好事,可端淑公主要招这一庙的状元做驸马,仁和帝已经准了,状元之位也就成了烫手的山药。
大多数学子至少十年寒窗,之所以能吃苦中苦,是因为他们有登堂入阁的野心。而驸马官不过四品,一般都是挂的闲职,靠皇家女婿这重身份富贵三代,有志向的人却不想要。端淑公主要招状元做驸马,就等于断了状元的前途。
杜昶是五皇子阵营的人,叶磊一家受靖国公府荫庇,也属于五皇子一派。而方逸则被二皇子器重,二皇子又远在西南,手再长也伸不到京城。不管是想把方逸拉入五皇子的阵营,还是想毁掉方逸的前途,给他一桩公主下嫁的富贵婚姻就都解决了。方逸已成亲,可初霜是奴才出身,初霜的存在也不是他们顾虑的问题。
“外界传言的那件事你们想好应对之策了吗?”沈荣华直接拉入了正题。
方逸无奈轻叹,说:“我不想参加殿试了,想尽快带初霜回西南省,以后就留在那边,在闻林童院谋一份差事养家糊口,日子过得清苦也安心。”
“不参加殿试就等于放弃了前途,中了状元、娶了公主也可能没有前途,还会有诸多麻烦。我认为你选择前者,不如一试后者,说不定会有转机。”
初霜跪到沈荣华脚下,哽咽哀求,“请姑娘施以援手,指点迷津。”
沈荣华郑重点头,说:“我会全力相助,实在不行,方逸就抗旨拒婚,我会动用一切力量助你们逃跑,反正你们在盛月皇朝境内也没有亲人了。”
“好,那我就拼一次,或许不会象我们想得那么为难、那么不堪。”方逸不象一般读书人那么呆板,他心思很活络,只是缺少助力,难免魄力不足。
初霜向沈荣华施礼道谢,又说:“我觉得叶磊比杜昶更阴险、更自私。”
“伯仲之间。”方逸遵圣人训,不言人过,对他的两名同科却厌恨至了极点。
“杜昶要娶沈大姑娘,与成王殿下沾亲,叶磊得靖国公府庇护,属于成王殿下一派,他的妹妹叶志是端淑公主的伴读,他们联手算计方逸,让人防不胜防。”
沈荣华笑了笑,说:“那我们也联手算计他们,把他们都推进陷阱。”
她想算计的人是杜昶,叶磊若要闯进来,不防一并收了。设计了杜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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