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毒- 第72部分

　　　　当年，第一次在御花园的花丛中意外遇上的时候，双目相对之时，心早已被触动。而后一路顺意。他扫清了一切障碍，欢天喜地地将她迎娶进门，彼此的眼里都只有彼此。

　　　　他身为太子，开始分担父皇的重担，早出晚归，但却不曾忽略过她。

　　　　那时候，他曾在私下里听说过关于他们之间的小话本，尽管有些夸张，但其中的恩爱甜蜜却半分不假。

　　　　他最迷恋的是每次晚归时候，她端来的一碗热粥。

　　　　浓稠温馨，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曾偷偷说过的，学习宫外寻常人家的相处。

　　　　然而，皇家依旧是皇家。他们尽管小心呵护着这份幸福。但是，用以维护这份幸福的，各自使用的小手段，却是那般心照不宣。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程盛辉，的意外，是打破他们这份小幸福的一记重锤。宫外人们的生活终究和宫里不同。当那一层掩饰一般的小幸福被打破的时候。他们才终于不再那么自欺欺人了。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她一定还是怨他，怨他没能护好他们之间的孩子。即使位高权重。在这个时候却仍旧一点用处都没有。

　　　　而后，那种小幸福便没有了，每晚还是有那碗热粥，然而他们见面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越来越少。

　　　　再然后。便有了程盛锐。

　　　　而在两个月前，或许她是真的忍受够了？所以才会提出来。她愿自请禁闭，休养身体。

　　　　不过就是借口吧……

　　　　程元威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忍了两个月，不让自己去见她。然而。忍耐，又怎么能解决一切呢？

　　　　让怀守去看看吧……不就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了吗？

　　　　程元威说不清楚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出自关心。还是依旧在故作掩饰。

　　　　不过，也并没有关系吧。至少他确实是想这么做的。

　　　　…………

　　　　程元睿说是发呆，不如说是在一边焦急地等着郁扶摇的回馈，一边偷偷观察着程元威的变化。那细微的脸色变化，并不难发现，至少对他来说，他对这位哥哥已经到了足够熟悉的地步。

　　　　长兄如父。他们之间便是如此。

　　　　想到程元威刚刚的叮嘱，想到皇后，程元睿的心中一动。

　　　　他一直都知道这是大家心中的那个难以言明的心结。也许……郁扶摇能帮助他们吧？程元睿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期待。

　　　　“怀守。”程元威微微回过神来，又叫了一声身旁发着呆的弟弟。

　　　　“臣弟在。”程元睿下意识敬道。

　　　　“不用那么严肃。”程元威有些想笑。一番思绪之后，他现在的心情轻松了些许了。

　　　　“待扶摇给小锐看完了病，你们去一趟皇后的安清殿。”程元威说道。

　　　　“这个您刚刚已经说过了。”程元睿见程元威的脸上似乎带有一点笑意，心里也轻松了些许。

　　　　“朕知道。只是啊，朕还是要再提醒你一次啊。”程元威拍了拍程元睿的肩膀。

　　　　程元睿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了程元威：“难道另有深意？还请皇兄明示。”

　　　　程元威再一次拍拍程元睿的肩膀，意味深长：“扶摇这个小姑娘不错。”

　　　　“……啊？”程元睿几乎被程元威吓到了。

　　　　他不过今天一早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情，然而即使旁观者清，似乎这也并不是皇上应该关心的范围吧？

　　　　更何况，前阵子，他还一直逼着他在画像堆中挑选能够赐婚的女子。

　　　　“哈哈。”程元威显然还是比较满意程元睿脸上的表情的。

　　　　乐了一阵子之后，程元威这才再一次说道：“带去给皇后看看吧。”

　　　　长嫂如母，这倒也没错，然而这又是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大呢？程元睿的眼里透露出了迷茫的意思。

　　　　“朕能够告诉你的是，这个扶摇啊，跟太上皇还是有些关系的。你啊，好自为之。”程元威说一半留一半地把话说完，又欣赏了一眼程元睿那反应不过来的表情，而后背着手心情稍霁，慢慢走向了内殿之中。

　　　　郁扶摇早已在他们还在发愣的时候，把熬好的热粥端进了内殿之中，程盛锐还躺在床上，眼泪汪汪的模样却比之前多出了不少精神。

　　　　程元威的心情，便更好了不少。

　　　　郁扶摇没有在床边，而是在另一边的桌子旁忙碌着。桌子上摆放着的小药瓶不是很多，郁扶摇正在逐份撒往热粥之中，细心搅拌着。

　　　　“这是做什么？”程元威在一旁看了一小会儿，不明白为何郁扶摇要在这里做着这件事。

　　　　“你的宫女们戒备心理太重，若是等她们把这些东西一一确认出来，那可得花掉我太多时间了。小锐身体不好，等不了那么久。”郁扶摇头也不回地解释道。

　　　　程元威好奇地拿起其中的一个小药瓶闻了闻，清香的味道，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药材。这可不难辨认啊，为何郁扶摇会说会花掉很多时间呢？程元威放下后，又重新拿起了一瓶。

　　　　一瓶、一瓶……等到第四小瓶的时候，程元威闻了一下，正准备随手放下，忽又觉得不对，连忙打开又闻了一次。再闻一次。

　　　　“里面三种药材。”郁扶摇看着他的动作，淡淡地提醒。

　　　　程元威没有说话，他的手却拽紧了这一个小瓶，紧紧没有放开，心间千头万绪。

　　　　怎么又是——毒！！（未完待续）　　



172　听话

　　　　“……”程元威兀自在那里气得说不出话来，有些心痛，又忍不住烦躁。什么时候皇宫之中会不安全到这个样子！

　　　　程元威又忍不住想起来那个休养在安清殿的女子。她有没有什么事呢？

　　　　心情激荡，登时有些气血上涌。

　　　　郁扶摇一直在偷偷注意着程元威的状况，他身上也有着还没搞定的毒，虽然毒的效果进展缓慢，但也不能完全无视。

　　　　因此，一见到程元威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的样子，郁扶摇急忙扣住他的手腕扶住他，又顺手点了程元威的穴。

　　　　“……”对中招感到莫名其妙的程元威。

　　　　“不要激动！激动不好！”郁扶摇义正言辞地说。

　　　　“……”他儿子出事了他激动一下有错吗！程元威不禁想翻白眼。

　　　　“……”郁扶摇正在专注于她手上的事情，程盛锐的病更是拖不得了。

　　　　程元威被点住动弹不得，目光却正好能完全看清楚郁扶摇正在做的事情。

　　　　那些药粉被搅拌进了粥里之后，郁扶摇试了试味道，而后皱了下眉，又重新撒了点东西进去，再试了试，这才喜笑颜开。

　　　　那是一种程元威许久没有再见过的认真和专注。这一种认真和专注不知为何，突然触动了一下他的心。

　　　　或许，就像郁扶摇说的一般，无需激动，因为她能解决这一切。

　　　　程元威心里平静了下来，也不着急让郁扶摇给他解穴了。

　　　　郁扶摇端着热粥想走，刚端起来突然想起来程元威被她放在附近，想了想，还是过来解释了一下：“小锐的毒并不深。说是生病也差不多，不难治。你们家的御医，唔，怎么说呢，对于毒方面的了解，真是太少了！”郁扶摇说到最后，还不忘又吐槽了一下。

　　　　程元威在心里点头。很赞同郁扶摇的说法。

　　　　“你先坐着。我一会儿就过来。”郁扶摇安慰道，完全忘了她才是一个客人，甚至还不算什么特别珍贵的客人。至少在程元威开口之前。她便还不是。

　　　　程盛锐乖乖地躺在床上等着郁扶摇回来，饱含期待。他刚刚才想起来，这位“郁叔叔”的手艺是非常不错的。

　　　　生病了可以马上好，还有郁叔叔做的饭吃。其实也不是很糟。程盛锐突然在心里想到。

　　　　不知道郁叔叔可以一直留下来吗？程盛锐嘟着嘴想到。

　　　　“怎么？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郁扶摇以为程盛锐听到了什么。因为虽然她和程元威对话的地方离这里稍远，她也压低了声音。但是她并不确定程盛锐的耳力如何。

　　　　“郁叔叔可能一直留下来？”程盛锐不知道郁扶摇的想法，只是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

　　　　“留下来？”郁扶摇一愣，不知道程盛锐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忽然她看见程盛锐一直盯着她手中的碗。一脸渴望的样子，突然又有了些感悟。

　　　　“小锐乖乖听话。”郁扶摇没办法做出承诺，从心底来讲。她并不是特别愿意。距离第一次进宫，似乎也不是很久。然而至今这其中的毒物来来往往，几乎都被她遇全了。虽然她很喜欢这些东西，但是她却不耐烦防备。

　　　　程盛锐没有听清楚郁扶摇说的话，以为她说的是，只要他乖乖听话的话，她便留下来，因而，程盛锐急忙连连点头，很是用力地表明自己的决心。

　　　　郁扶摇不由得笑了：“我喂你喝粥。”郁扶摇把程盛锐扶起来背靠着垫子，然后一口一口地给程盛锐喂食。

　　　　程盛锐确实听话，一碗药粥喝得飞快，还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郁扶摇，讨赏一般，眼睛亮亮的，十分讨人喜欢。

　　　　郁扶摇欢喜地摸了摸他的头：“小锐真是好孩子。”

　　　　程盛锐眼睛亮亮的没有说话。

　　　　“睡一会儿吧，乖乖的，我一会儿给你下针。”郁扶摇说。

　　　　“下针是针灸吗？”程盛锐好奇地问。

　　　　郁扶摇有些惊奇程盛锐居然知道，她点了点头，表示是的。

　　　　“……唔，小锐会乖乖的不动的，痛了也不动不叫。”程盛锐眨眨眼保证道。郁扶摇看着他的样子，就像豁出去什么了一声，顿时笑了。

　　　　“不会痛的，没关系。”郁扶摇说。

　　　　“真的？”

　　　　“真的。”

　　　　郁扶摇扶着程盛锐躺好，又给他把了一次脉，便轻拍着他慢慢地把他哄睡着了。

　　　　她在药粥里加了一些安神补气的药物，程盛锐不会那么快醒来。郁扶摇知道有人一直在关注着这里，因此她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好好守着。”人便往外走。

　　　　被郁扶摇放倒的程元威早已经被解开穴道了，解开穴道的人是程元睿。此刻程元睿看到郁扶摇走过来，一脸不赞同的样子。

　　　　天知道他刚刚从外殿进来，一眼看到程元威的样子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郁扶摇未免也太大胆了。还好程元威和程元睿一早都吩咐过暗卫，不要对郁扶摇轻举妄动，否则，这时候的郁扶摇，估计早已经躺到了吧？

　　　　九五之尊，岂是能随意动的？

　　　　程元睿在给程元威解了穴之后，便很想直接把郁扶摇揪过来给程元威问罪——主动认错，总比被程元威下令来得好。

　　　　然而，程元睿的动作，却被程元威阻止了。“别打扰她。”程元威说。

　　　　程元威的眼睛里有着欣赏，也有着意味深长，让一直在关注他的程元睿不由得一阵心慌。

　　　　想象太过于恐怖，以至于程元睿差点失态直接跪倒在地。还好程元威并没有看多久，一两眼过后，程元威又对着自己的手掌发了发呆。

　　　　程元睿在那里坐立不安。因此程元威很快又回过神来了。“坐吧。”程元威抬起眼对程元睿说。站不住的样子也是丢人，哪里还有身为睿王爷的气度？

　　　　“皇兄……”

　　　　“还没娶回家就这么着急了，这万一娶回去了，还能有点形象吗？”程元威虽说不满，也有些想要打趣，故意绷着脸，程元威说了上面这句话。

　　　　程元睿被程元威如此的直白激得脸都红了起来，但是他也抓住了重点：“皇兄您这是……”赐婚吗？程元睿想问。

　　　　谁知程元威却连连摆手：“朕什么都没说！”

　　　　“……”（未完待续）　　



173　一模一样

　　　　“小锐怎么样了？”见郁扶摇走到面前来了，程元威问道。

　　　　“睡着了，刚喂了药。小锐的身子太虚了，这时候不好下针。”郁扶摇摇摇头说道，不是很满意的感觉。

　　　　“朕记得，你告诉小锐，等他醒了就好了。”程元威提醒道。

　　　　“我的药，是准备让他睡上两天的。”郁扶摇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把笑容收敛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床的位置，郁扶摇叹了口气。

　　　　“很难办？”程元睿连忙问。

　　　　“不，只是觉得有些烦躁。”郁扶摇揉了揉额头，又示意程元威把手伸出来，她要给程元威看脉。

　　　　或许忙乱更适合她整理思绪，尤其是她明明应该知道却被遗忘的时候，更是适合了。

　　　　所以，关于生死烟，她的想法已经成型，现在已经开始开始着手准备了。

　　　　程元威并没有照郁扶摇的话做，反而把手更收了回去。郁扶摇的脸上已经浮现了疲惫的神色，窗外的天已经快黑了，这么高强度的看病，似乎对她的状况很不好。

　　　　“先用膳吧。”程元威没有等郁扶摇出声不满，便已经吩咐了下去。

　　　　郁扶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作罢。

　　　　“晚上……”

　　　　“晚上我要留在宫里。”这次是郁扶摇打断程元威的话。她担心程盛锐的身体。

　　　　“……行吧。”程元威想了想，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便答应了下来。

　　　　“皇兄我……”程元睿也想说话，程元威却只当没听见：

　　　　“怀守，睿王府的事情。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程元威这里是早就得到消息的，其他人那里，这么久了，估计消息也传的差不多了。该是要去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是。”程元睿无奈地低下了头，恭敬地应承道。

　　　　玄清殿的一顿晚膳吃得消无声息。

　　　　程元睿在晚饭后便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郁扶摇想了想，没有那么快就过去程元威给她安排的房间。

　　　　“皇上，我想和您谈谈。”郁扶摇说。

　　　　“正好。朕也想与你谈谈。”程元威淡淡地说。大手一挥，摆驾御书房。

　　　　事实上，摆驾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么晚了。也没有什么阵势需要摆的，程元威随意叫上几个暗卫，便带着郁扶摇，自己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都很安静。除了某个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消息的。也许真的只是“恰巧”路过的贵人来请了一个安之后，其他的都很稀疏平常。

　　　　程元威自从那个贵人来请安之后。脸色便变得不好看了。

　　　　郁扶摇不好多问，只好在心里自己猜测着程元威脸色不好看的理由。

　　　　真是太难猜了。郁扶摇不由得感慨。猜不出来啊。

　　　　…………

　　　　御书房的灯火被再一次挑亮了。书案上堆着的奏折有些高了，程元威已经有几日没什么心情看奏折了，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你想说什么？”程元威看都不看那堆奏折一眼。反倒是先问起了郁扶摇。

　　　　“唔……”郁扶摇其实想说的，是皇上自己身上的毒。

　　　　“很难开口？”在郁扶摇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久等不到郁扶摇说话的程元威已经先问他了。

　　　　“有一点。”郁扶摇老实地说。

　　　　程元威笑了：“你说话很是直接。这是你娘亲教你的？”

　　　　郁扶摇很奇怪为什么程元威会提到自己的娘亲，但是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他。便应答了，却是反问：“这就叫直接么？”

　　　　“……呵。”程元威想了想，笑了。“确实还是不算的。”

　　　　“朕很好奇，你娘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教出你这么一个女儿。”程元威笑呵呵地说。

　　　　“……”郁扶摇没有搭话，却是疑惑地看向了程元威，为什么又突然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