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毒- 第59部分

　　　　郁扶摇还在想着问题的答案。门已经开了。跟在程元威的后面踏了进去，郁扶摇被房间里绚丽的色彩几乎闪瞎了眼。

　　　　然后看见了程元睿哀怨的眼神。

　　　　怎么了？郁扶摇不解。

　　　　随手捞起地上的一张画像。倾国倾城大美女呢。再捞一张，小家碧玉别有风情……郁扶摇抬眼环视了这房间一圈。啧啧，真是铺天盖地的画像啊。程元威去哪儿收集来的这么多仕女图？棒棒哒！郁扶摇觉得关于脸的素材，又多了许多许多了。

　　　　“皇兄，您到底是什么意思？”程元睿之前一进门就被这满房间的画像震住了，才会被韦公公眼疾手快地锁在了房间里。他又不能蛮力出门，只能等着什么时候程元威大发慈悲让人开门了。

　　　　“我不是说了吗？给你挑的。”程元威显然很满意这种效果，笑眯眯地说。

　　　　程元睿随手从某一处画像堆里拎出了一张，四角泛黄，明显有些年头了：“这位您认识不？”程元睿无语地问程元威。

　　　　程元威眯眼认真看了看程元睿手中的画像，半晌，才类似于恍然大悟地开口：“似乎有些眼熟？你看上她了？……”

　　　　“……”程元睿的内心明显有些崩溃了，郁扶摇分明看见程元睿的额角开始有青筋冒出。

　　　　“您再看看。”程元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道。

　　　　“嗯……”程元威继续端详，“眼熟！”程元威端详了半晌，下定了结论，“是哪位经常来宫里玩耍的小姐吗？”

　　　　“这位是李才人！”就在您家后宫中！程元睿几乎想把手中的画像往地上摔！

　　　　“哦哦！”程元威这下是真的恍然大悟了，“难怪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弄错了。”

　　　　程元威风轻云淡地对门口说道：“韦萧，把这张画像撤了。”

　　　　“喳。”门口的韦公公应了一声，就准备走进来把程元睿手中的画收走。

　　　　“慢着。”程元睿的手偏了一偏，错过了韦公公恭敬伸过来的手，继续对着程元威。

　　　　“怎么？”程元威问，剑眉似剑，自有一番霸气。

　　　　程元睿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后这才继续冷淡地开口了：“皇兄，我刚刚帮您统计了一下。这房间里的画像，其中有五百四十八张是曾经参加过您的选秀的。另外，有六百七十七张画像的整张纸几乎全部泛黄，应该是太上皇的选秀宫女。其中，一百二十三张是昨天您让姚雨通送过去我那边的，大约是您下次选秀的名单？不知您有何感想？”说到最后的时候，程元睿的语气几乎能凝水成冰了。

　　　　“哦，是这样吗？”程元威一脸淡定地听程元睿把所有的数字念完，完全没有一点敷衍的愧疚的意思，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还是虽然刚知道，但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意思。

　　　　程元睿盯着程元威的脸看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在程元威毫不变色的脸色中低下了头。程元睿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程元威的表现是后一个原因！

　　　　逗我吗？程元睿感觉自己一阵无语。

　　　　“朕是为你好啊。”面对这一房间的画像，程元威面不改色地对程元睿说道，一副好大哥的样子，“你真的不小了啊。”

　　　　“那也不用……”程元睿很想反驳他。

　　　　“怎么不用了？”程元威挑眉，“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皇后都已经来到朕的身边了，你看看你现在。东奔西跑，连一个定下来的没有！”

　　　　那也是为了……程元睿想开口再说话，却被程元威一个眼神压迫到说不出话来。

　　　　然后一转眼，程元睿便见到程元威对着一旁的郁扶摇的微笑。

　　　　……

　　　　程元睿败了。看到这样子的程元威，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该不会……皇兄这是要做给郁扶摇看？

　　　　可是为什么啊！程元睿百思不得其解。

　　　　“对了，怀守啊。”程元威又说话了，“扶摇说要去御花园看看，你就带她过去吧。”他看了看在一旁饶有兴趣观看他们兄弟俩对话的郁扶摇，又看了看似乎很无奈的程元睿，摸了摸下巴那似乎要长出来的胡茬又说道：“这里的事情就不用理了，一会儿让韦萧整理就可以了。”

　　　　“奴才遵旨。”韦公公率先低头行礼。

　　　　“是。”程元睿无奈地点头，对郁扶摇指了指外面，示意郁扶摇跟他一起往外走，“臣弟告退。”

　　　　“去吧去吧。”程元威无所谓地说，沉静的样子，像是在想些什么。

　　　　程元睿自觉不好再打扰，自己行了礼便准备离开。

　　　　郁扶摇跟着程元睿往外走了两步，看着程元威的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香囊，上前一步塞到程元威的手心里：“给，带着醒神！”郁扶摇说。

　　　　程元威被她一打扰，猛然惊醒，沉思的温和忽的一收，一瞬间，气势凛冽得吓人。

　　　　一旁的韦公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更加恭敬地低下头来。程元睿也低下了头，避其锋芒。

　　　　郁扶摇退了两步，抖了抖身子，又提醒了一遍：“醒神的哦。”

　　　　说完，郁扶摇向程元威挥了挥手，跑出去了。

　　　　哎呀，皇上的气场确实还是挺可怕的……

　　　　程元威手里捏着那个小香囊，一直目送程元睿两人消失，却依旧还站在那里，无端端让人升出了一种守候的感觉。

　　　　半晌，程元威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对一直恭敬守在一旁的韦公公说道：“你把这里整理一下。”程元睿的猜测并不完全正确，事实上，程元威是知道这房间里的状况的。

　　　　咳，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支开程元睿而已。才专门找出来这么多东西，没想到却还是不够程元睿打发时间。哎，这个弟弟啊，真是精明又愚钝呢。

　　　　程元威摇了摇头，回御书房去了。（未完待续）　　



145　撞破

　　　　程元睿一直到郁扶摇跑到他身边才回过神来，眼见着程元威已经回御书房了，程元睿问郁扶摇：“你有没有和皇兄说过什么？”

　　　　“？”郁扶摇回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说过什么？

　　　　“你刚刚给皇兄的是什么东西？”程元睿一脸严肃地问。

　　　　“哦，我看他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郁扶摇摸摸下巴，很平淡地说。

　　　　“精神不好？”程元睿认真想了想，看程元威的样子，似乎看不出来啊……程元睿一下子担心起来。

　　　　“可有什么问题？”程元睿担忧地问郁扶摇。

　　　　“暂时没有。”郁扶摇说。要出问题还早。嗯，大概是作为皇上吧，比较累了。

　　　　“暂时？”程元睿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词。

　　　　“嗯。”郁扶摇诚实又冷静地看着程元睿，看着他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又慢慢冷静下来。“安心啦，没有什么问题的。”郁扶摇安慰道。

　　　　程元睿无语半晌点了点头，好像也只能像郁扶摇说的这样了。

　　　　不过，也许他应该多彻查一下最近附近的所有事情。又或许，应该抄抄底？

　　　　郁扶摇没有理会程元睿的纠结，而是推着程元睿带路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小摇……”程元睿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的感觉。为什么他们着急的事情似乎经常冲突呢？程元睿有些不安，对于郁扶摇说的种种事情都觉得不安。

　　　　“怎么了？”郁扶摇没有感觉到程元睿纠结的心情，就像什么都没上心一样，除了对她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会冲突呢？……”程元睿到底还是把问题问出来了。

　　　　“什么？”郁扶摇有一瞬间的不解，然后才注意到了程元睿脸上的情绪。那个在外面常常面不改色、面无表情的人。自从回到了皇宫，脸上的情绪就丰富了许多，尤其是在他的皇兄面前。

　　　　郁扶摇好半晌才能理解他的意思。

　　　　“不冲突。”郁扶摇说。

　　　　“……”程元睿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懂他的意思。

　　　　“如果你是担心你皇兄的话。”郁扶摇补充了一句，这才让程元睿放下那些怀疑。其实郁扶摇也是一个敏感的懂事的姑娘吧。

　　　　“我虽然不太懂这里为什么会让你觉得一直担心，但是就皇上目前的状况来看，要完成某些人的目标，还是没那么容易的。”郁扶摇冷静地分析道。

　　　　“目标？什么目标？”程元睿突然警惕起来。

　　　　“嗯……中毒嘛。最后不都是一个结局。”郁扶摇想了想。没有把“死”这个字说出来。

　　　　但是程元睿明显懂得了她的意思，一下子，他的呼吸沉重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你是说，皇兄中毒了？”

　　　　“你前几天不是知道了吗？”郁扶摇莫名地看着程元睿一眼。

　　　　“但是你说解了一半了！”程元睿握紧了拳头。

　　　　“嗯，是啊。”郁扶摇点头。

　　　　“你说药材不够，不能解另一半。”程元睿继续说。

　　　　“嗯。是的。”郁扶摇依旧点头。

　　　　“为什么你要给皇兄另外的东西！”程元睿脸色已经有些铁青了。

　　　　“嗯……”郁扶摇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已经被程元睿挥手打断了。

　　　　“是不是还有一种毒？还是毒更重了。让你需要加多一个手段？”程元睿站在那里一步也不动，问郁扶摇。他深深地呼吸着，尽量不让自己发火。

　　　　这么敏感……郁扶摇意外地看了程元睿一眼，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低估了他。她还以为他对毒物不精通。应该不知道呢。没想到从她做的事情里也能推断出来这个。

　　　　“不是什么大问题。”郁扶摇还是说。“很罕见的小东西，没那么容易弄到，所以没事的。郁浩然应该快到了。”

　　　　“小摇。”程元睿定定地看了郁扶摇好一会儿，才勉强扯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不懂，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郁扶摇没说话。

　　　　“它不能做很多事情，但是它也能做更多的事情。”程元睿有些难受地按了按郁扶摇的双肩，“我回去看看。”

　　　　“没关系的啦。”郁扶摇拉住程元睿的手，“你别急……”

　　　　“小摇！”程元睿几乎是咬着牙叫出这一声的。

　　　　郁扶摇看见了他眼睛里的难过，轻轻地放开了手。

　　　　程元睿走了两步，便听郁扶摇在他身后轻轻地说：“怀守，你要相信我……”

　　　　“……”程元睿的脚步没有停。

　　　　“我不知道皇宫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我对这种东西，远远比你懂得更多，包括它所有东西的组合和来源。”郁扶摇也跟着走了几步，像是呢喃一样。

　　　　“什么来源？”程元睿终于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郁扶摇低着头，自信、轻松，还有不解。

　　　　郁扶摇见他停住了脚步，连忙跟上去，趴到他耳边说话：“毒的配方的草药的来源啊。”

　　　　“比如？”程元睿见她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决定再信她一回。

　　　　“那东西里面有一样东西很麻烦，药效没办法保存，而且很需要看时间。”郁扶摇小声地说。

　　　　“是什么？”程元睿问。

　　　　“球球草。”郁扶摇说。

　　　　“……”听都没听过的东西，真的有这种草？程元睿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还是郁扶摇的安慰。

　　　　“球球草的幼茎不是治人的药，但是是这种毒的主要成分，必须是十天的幼茎，超过十天就不能用了。而且球球草都是单株长成的，又很难分枝分叉，所以很难找到。”郁扶摇解释道。

　　　　“……”程元睿发现他好像有点听不懂。

　　　　“不能存放，只能要新鲜的幼茎。”郁扶摇又强调了一遍。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程元睿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只有一条幼茎制成的毒剂量完全不可能致命。至少要上百条。”郁扶摇说。

　　　　“……”这种这么难制作的毒的意义何在……程元睿很想问。

　　　　“它就是让人难受而已。而且很难发现。”郁扶摇眨眨眼。

　　　　“……”也就是慢性毒，杀人于无行。程元睿点点头，终于懂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毒的解药很容易找。”郁扶摇继续眨眼，“球球草生长的地方周围的草药都是它的克星。”

　　　　“……”程元睿已经无话可说了。

　　　　“还很好保存。”郁扶摇又说了一句。

　　　　“我们去御花园逛逛吧。”程元睿感觉自己需要先消化一下郁扶摇刚刚说的内容。真是……没有存在感的毒……

　　　　“嗯嗯嗯！走吧！”郁扶摇一瞬间高兴起来，离开了程元睿的耳边。

　　　　“啪！”隔壁的小道上传来了一声瓷器摔碎了的声音。

　　　　程元睿和郁扶摇同时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发现只是一个小宫女，她手上原本应该是端着一盘小点心的。如今，这盘小点心已经躺在了地上，支离破碎。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小宫女正惊恐地看着他们两个，目光直直地盯着……

　　　　郁扶摇顺着她的目光一直看到了自己的手。哦，还搭在程元睿的肩上……

　　　　郁扶摇迷糊地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程元睿也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按照那个小宫女的角度，郁扶摇趴在他的肩膀上，凑近他的耳边说话，她的侧脸正好完整地……挡住了这一切，变成了一个暧昧的事实。

　　　　最重要的是，郁扶摇还是一副公子打扮……

　　　　“奴婢打扰睿王爷，罪该万死，求睿王爷饶命！”小宫女在程元睿来来回回的打量中，终于从惊恐中清醒过来，顿时跪倒在地，一边开始哭一边连连磕头，满目惊恐。

　　　　“……”郁扶摇依旧迷糊。

　　　　“……”程元睿不想解释。

　　　　“求睿王爷饶命，求睿王爷饶命……”小宫女几乎把头磕破了，却依旧只会重复这句话，位置连半分都不敢挪动。

　　　　“……”郁扶摇依旧迷糊，但是她已经发现不对，“你的头流血了！别磕头了！”郁扶摇急忙跑过去，作势要扶起那个小宫女。

　　　　小宫女却不敢起来，任郁扶摇拉住她的手臂，却依旧执意要磕头。

　　　　她不知道郁扶摇是什么人，但是再怎么样，睿王爷便是那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人，怎么也不可能郁扶摇有超过他的地位。睿王爷不开口，她不敢停！

　　　　小宫女已经吓坏了。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她撞破了睿王爷的事情，还打扰了他……小宫女已经不敢想象后果。

　　　　“你起来！”郁扶摇拉她不住，一下子急了，“怀守！”

　　　　“起来吧。”程元睿终于淡淡说道。

　　　　小宫女又磕了几个头才明白过来程元睿的意思，又伏下身子连声说道：“谢睿王爷不杀之恩，谢公子不杀之恩！”然后才起身站到了一旁。

　　　　“……”郁扶摇还是不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程元睿站在那里没动。其实他刚刚也是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对于他刚刚得出来的结论——所谓别人眼里的暧昧——有一瞬间的纠结。完全没弄清楚自己是怒是喜。

　　　　然后就发现小宫女已经开始不停地磕头，以及郁扶摇试图把她拉起来了。（未完待续）

　　　　ps：第一更　　



146　小皇子

　　　　下过雨的地面还很湿，那小宫女磕了那么多下头，不仅仅是磕破了头，还沾上了不少脏东西。

　　　　郁扶摇有些皱眉：“你磕破头，我给你清理一下。”郁扶摇看到别人受伤，心里也是不好受，如果不帮忙，就更不舒服了，也许正应了她那手医术。

　　　　看着小宫女额头的伤，郁扶摇都替她感觉到痛了，郁扶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