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毒- 第18部分

　　　　“不信你看着。”郁扶摇趴在床上有点百无聊赖地说。

　　　　“哦。”姚林雨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问，“你还不休息吗？”

　　　　“还早。”大概是这几天一直在昏睡，虽然刚醒，郁扶摇现在的精神非常好。可是又不能乱动，郁扶摇大约还是有些焦虑的。

　　　　“你累了吗？”郁扶摇看着姚林雨的脸色，觉得她脸色不是太好，大概确实是累了。

　　　　“还好。”姚林雨捧着茶杯微笑着说。

　　　　“躺上来吧。”郁扶摇想了想，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对姚林雨说，“还是挺宽敞的。”

　　　　姚林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趴在一边就好。”说着，姚林雨坐到了床边的小凳子上。

　　　　“要不我下来，把位置给你？”郁扶摇歪着头，笑得很纯良的样子，作势就要起来。

　　　　姚林雨听这话就知道郁扶摇是生气了，不然怎么说的出来这么赌气的话？姚林雨连忙站起身轻压住郁扶摇想起来的意思，说：“别别，我上来就是了。”

　　　　见姚林雨一边说着一边往床上坐，郁扶摇这才满意了些：“就该这样。”

　　　　“你这叫霸道。”姚林雨皱皱小眉，不服气地点着郁扶摇的小鼻梁。

　　　　郁扶摇不在意地任她点，让姚林雨躺了下来。

　　　　“对了……”

　　　　“对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再次开口郁扶摇和姚林雨却是撞到了一块儿，于是——

　　　　“你说吧。”

　　　　“你说吧。”

　　　　自己想说的话似乎有些难得启齿，推卸起来反而又撞到了一块儿，姚林雨一下子红了脸。

　　　　“那我先说吧……”郁扶摇倒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意思，想想虽然这么有默契挺值得开心的，可是一直这样却不好继续聊天了，郁扶摇决定先开口。

　　　　“嗯，你说吧。”姚林雨低下了头。

　　　　“你躺下吧，我们慢慢说。”郁扶摇把姚林雨拉了下来。

　　　　姚林雨依言。

　　　　“我昏迷了多久？”郁扶摇先是问。

　　　　“四天，真是吓死我了……”听到这个问题，姚林雨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有些触动了。

　　　　“好像也还行……”郁扶摇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让姚林雨听清楚。

　　　　“嗯？”姚林雨问。

　　　　“我们结拜吧！”郁扶摇看着姚林雨认真地说。

　　　　“……”一瞬间，姚林雨呆住了。因为郁扶摇的事情，这几天她歇了心思也忘了这事，没想到郁扶摇却真的还记得这件事！

　　　　“我们结拜吧。”郁扶摇以为姚林雨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姚林雨的眼泪却在这时候掉了下来。

　　　　“……呀！”郁扶摇吓了一跳，“不愿意吗？哭什么？别哭啊……我以为你说的是真的……我……”郁扶摇看着姚林雨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舌头直打结。

　　　　“我愿意……”姚林雨打断郁扶摇那不清不楚的话，哽咽着说道。

　　　　“我、我、我……”郁扶摇话还没说完，听到姚林雨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想着把“我”说完，却是再说不下去了……

　　　　“你你你你……”反应过来的时候，郁扶摇一口唾沫没来得及咽下去，半瞪着璀璨星眸说不出话来……

　　　　“我愿意！”姚林雨侧卧着身子看着郁扶摇，明亮的眼睛含着眼泪，再一次确认。

　　　　绵绵的细雨早已经停了，温柔的春风里伴着欢快的虫鸣，尽情地渲染着这夜晚的**。

　　　　也许正是这春风足够温柔，也许正是这虫鸣足够欢快，也许正是这春风足够美好。房间的小油灯还剩下一盏微微迎着夜色，光亮只有那么一点，温暖却已经足够。

　　　　“我愿意啊，我一直希望的……”这一刻，姚林雨很希望能够抱一下郁扶摇，可是她还记得她受伤了，只能小心地用力地握了握郁扶摇的衣角。

　　　　郁扶摇撑起身子抱了一下姚林雨：“我也是的。”郁扶摇看着姚林雨的眼睛笑。

　　　　姚林雨也笑了，春风拂面。

　　　　或许也曾有一些芥蒂，或许也曾有一些藏在心里的话语，或许彼此拥有的身份、地位、能力差距在外人看来能算得上是天壤之别。

　　　　可是，对她们自己来说，这些东西真的没有任何意义，相识的日子或许还不算长，但却已经足够了！

　　　　“我想让余大夫做我们的见证人……”郁扶摇还趴在床上，不好乱动，但天马行空不受影响，早已开始一点一点给姚林雨数着自己的打算。

　　　　“那天你带我过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吗？”姚林雨突然想起郁扶摇受伤那天说过的话，问郁扶摇。

　　　　“是啊，惊喜嘛！”郁扶摇嘻嘻笑。

　　　　“那天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姚林雨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郁扶摇受伤时候的模样。

　　　　“幸好过来了，不是吗？”郁扶摇安慰道。

　　　　姚林雨点头：“幸好过来了。”

　　　　“可曾和余大夫说过了？”姚林雨又问，很是期待，但对少接触又身手不凡的余大夫总是抱着一定的敬畏。

　　　　就跟二哥的同僚一样！

　　　　“还没来得及。没事的！”郁扶摇自信地说，说着闭上了眼睛。

　　　　“睡吧，明天说就是了。”

　　　　“诶？明天？不行！你要先把伤养好了！”

　　　　“没事的。”

　　　　“不行不行！你这样怎么行！……”

　　　　“没事的没事的……”

　　　　身体疲惫了，心却总是强力地跳动在胸腔。未来很长很长……　　



048　下床可好？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又开始飘扬起来，早早醒来的郁扶摇有些郁闷地看着窗外。

　　　　小院子里的梅花沾着雨水，娇嫩的花瓣上就像滚动着玉珠子。小小的嫩叶正在冒头，轻轻的悄悄的，没有半点急躁。

　　　　一只被小雨淋湿的小鸟儿正站在枝头，耷拉着脑袋细声叫着。叫声很是稚嫩，听得出来是一只才会飞没多久的小喜鹊。

　　　　郁扶摇听见了也没有着急。因为她还听见有脚步声哒哒地跑动着，然后便看见余夫人撑着油纸伞，踩着青石板上还没成形的小水坑，穿过了小院子，来到了小喜鹊的面前，将它轻轻捧起，然后又回到了她住的屋子。

　　　　想必等待着小喜鹊的，会是温暖的小棉窝和热腾腾的小口粮。

　　　　真幸福。

　　　　郁扶摇哀怨地想。

　　　　她一点也不想再这么趴在床上了。即使不喜欢下雨天，她倒觉得不如出去淋雨算了，也好过这么一直不能动弹。

　　　　可是无论姚林雨余夫人还是余轩余大夫，他们没有一个同意她的想法。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提。

　　　　姚林雨盯着她的表情，就仿佛她再多表达出这么一点意思，她就会直接拎起什么东西揍她一般。

　　　　余夫人倒是一直微微笑着，可她的眼神也是很可怕的。郁扶摇觉得，如果自己不想断粮，还是乖乖躺着的好。

　　　　至于余轩余大夫，他一直没出现在她面前过。也不知是什么状况。

　　　　郁扶摇唉声叹气地趴在床上，看着同样早起的姚林雨。

　　　　说起来，原本姚林雨是没那么早起的，只是郁扶摇一大早便醒了，她最近睡得实在是太多了，因此没有任何困意，而她的心情同样不太愉快，于是，姚林雨就被她折腾起来了。

　　　　现在，姚林雨正黑着脸坐在一旁喝茶。

　　　　郁扶摇唉声叹气地，事实上，她却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敢默默地用眼神控诉着。

　　　　看着郁扶摇的样子，姚林雨就在心里默默叹气。郁扶摇明显就是个不消停的，随便给点好脸色就能闹翻天，姚林雨是真的怕她一意孤行地硬要下床来。想想，姚林雨也觉得有些郁闷。想她自己在家不也都是别人哄着的存在啊，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关心人过？

　　　　可是，姚林雨也是放不下郁扶摇的伤，不敢放任她去做她要做的事情。

　　　　至于结拜的事情，姚林雨真心觉得还是缓几日再说吧，更何况，还是要看日子的。而还有另外一方面就是，姚林雨与余大夫和余夫人都不是很熟悉，她也不知道请他们做主合不合适。

　　　　余夫人把早饭端进来的时候，看着郁扶摇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想笑。真像当初那个女子，一旦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委屈，就会尽最大的能力把自己的可怜全数表现出来。

　　　　不过，余夫人还是没有和郁扶摇多说话。她可招架不起一旦郁扶摇火力全开地央求时候的心软。还是让夫君过来吧。余夫人笑笑着想。

　　　　“我们去找余大夫好不？”被姚林雨喂着吃完了早饭，郁扶摇又提到。

　　　　“不好。还是等你能下床了。”姚林雨摇头毫不犹豫地否决了郁扶摇的提议。

　　　　一听这话，郁扶摇那惯常水润的眼睛里几乎是一瞬间就泛起了涟漪：“现在嘛！”郁扶摇的眼里已经开始有了打滚的意思了。只要姚林雨不答应。

　　　　要不是怕姚林雨真的生气了……郁扶摇现在就想打滚了！

　　　　姚林雨盯着郁扶摇的眼睛实在是无奈了。她也看出来她的意思，也知道她的顾忌，更显得无奈了。

　　　　端了一杯茶给郁扶摇漱口，姚林雨最终还是小小地松了口：“你不许下床！乖乖地。我去把余大夫请来可好？”

　　　　余大夫有几天没出现了，也差不多会过来了。姚林雨看着窗外下一阵停一阵的绵绵细雨，在心里小小地偷偷盘算着时间。

　　　　郁扶摇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这种提议：“那好吧，那我在这等着哦。”郁扶摇的眼睛眨了又眨，水润润的样子就像一只温驯的小麋鹿，楚楚可怜，惹人怜爱。“我会乖乖等着的。”郁扶摇乖巧地重申道。

　　　　姚林雨无奈地点头，到底还是放下了茶杯便出了门。

　　　　走廊上只有些微的水汽，但还算是很干燥的。哒哒的脚步走在上面，是一种很清脆的轻响。

　　　　姚林雨看着小院子里那春雨停在枝叶上的清露，嘀嗒嘀嗒，滴落在土地上，不声不响，消失无踪。屋檐上的雨水汇聚成水滴，嘀嗒嘀嗒，落在青石板上，是小小的乐曲。

　　　　绕过小院子，姚林雨很快走到了膳厅。

　　　　余家药铺后面的小院子并不大，下人也不过就是几个，每天定时过来做做事，然后便各回各的住处。

　　　　姚林雨出门在外，也不好耍小姐脾气，再怎么说她虽是客人，也勉强算是个行走江湖的人了。虽说男女之间总是有些不太自在，穿着男装的姚林雨也算渐渐习惯了，更何况她现在有了更正当的理由。

　　　　姚林雨往膳厅里微微探了头，手中的盘子端得稳稳当当的几乎挑不出错儿来。

　　　　膳厅里，余大夫和余夫人还在用膳，两人有说有笑，总让旁人看出一种相濡以沫的羡慕。

　　　　简玉先发现了姚林雨的存在。一头黛色青丝轻绾簪，一身素色衣裙结流莲，手里还端着那个放着粥碗小菜碟的盘子，探头探脑的样子确实有些可爱的意味。

　　　　姚林雨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也许姚林雨知道了会不喜欢这个夸奖，可是照简玉的年纪看来，这么夸奖却是没错的。

　　　　“姚小姐有事？”简玉停下筷子，微笑着开口。

　　　　姚林雨这才端着盘子端庄地走了进去，笑着答：“我过来送个盘子，总是烦劳余夫人也不好。”

　　　　余轩坐着朝姚林雨点点头，只是打个招呼：“姚小姐。”

　　　　“余大夫。”姚林雨轻轻行了个礼。

　　　　余夫人上前来把姚林雨手上的盘子接下来，又让她坐下：“客气什么，”又问，“郁小姐感觉怎么样了？”

　　　　“看着像是精神了，就是有些担心。”姚林雨说，眼神掠过一眼余轩，又连忙低了下去，“不知道余大夫可有时间去看看？”

　　　　余轩一想，觉得也是时候了，便点了点头。　　



049　彼此的条件？

　　　　郁扶摇眼巴巴地趴在暖和的床铺上看着房门的方向，等着姚林雨的归来。

　　　　只要她把余大夫请来就好了，不管她说了什么。郁扶摇眼巴巴地想。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下床去好好活动这躺了几天、已经生锈的骨头。呜……可怜她还没这么躺过呢！就连当初受“不痛不痒”的罪的时候，那也是在床上滚了三天三夜啊！滚着的！

　　　　还管什么细雨清风阴天日，若是这时候能动弹，郁扶摇才不管自己喜欢什么天气不喜欢什么天气呢！能下床翻滚最重要！

　　　　郁扶摇眼巴巴地等待很快就有了结果。门外走廊哒哒哒地脚步声轻响，郁扶摇的耳朵不由得随着那节奏动了动——是姚林雨细碎的脚步声！姚林雨回来了！

　　　　这就是救世主啊！郁扶摇想。

　　　　可是听着听着郁扶摇又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只有一个脚步声？没请到余大夫过来？还是余大夫的功夫真如姚林雨说的，高强到她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就在郁扶摇还在纠结这些算不上什么问题的问题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果真只有姚林雨一个人。

　　　　姚林雨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郁扶摇那水润润的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没有真的流下来，红通通的眼眶就像在强忍着喷薄而出的悲伤。像是控诉指责，控诉姚林雨的邀请没能成功，又像是委屈到不行的可怜，可怜自己那被拒绝了的许久来的期望。

　　　　姚林雨见郁扶摇这样，真是又气又乐的。她没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郁扶摇不过就是在演戏，真是让她哭笑不得。她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余大夫不来了？”郁扶摇可怜兮兮地问。

　　　　姚林雨斜睨了她一眼，故意说：“你猜。”

　　　　郁扶摇的小脸便耷拉了下来。正猜想这余轩是不是真的不来了，灵敏的耳朵便已经听见门外传来了的轻微脚步。一瞬间，郁扶摇的脸色又明亮起来。

　　　　姚林雨看着郁扶摇的脸色变化，也大概猜到了余大夫大约是来了。果然，才刚刚走到房间的门口，门外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姚林雨看着郁扶摇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就想偷偷捂嘴笑。“来了。”姚林雨应答道，把门打开了。果然门打开一看，正是余轩和他的夫人简玉。

　　　　“郁姑娘……”余轩故意在称呼完郁扶摇之后停了很长很长一个空档，眯着眼睛笑的样子，在郁扶摇看来就像是一只看着猎物的老狐狸，不知道满肚子在算计着些什么。

　　　　“呵呵……余大掌柜的。”郁扶摇笑嘻嘻地打招呼道，有些心虚。

　　　　“呵呵……郁小公子？”余轩又走进了几步，故意又打了一次招呼。

　　　　“呵呵……余大掌柜的来走走啊？”郁扶摇小心翼翼地说，她总觉得余轩笑得有些诡异，这让她原本已经悬在口边的话又往里吞了吞。

　　　　“呵呵…………”余轩还想说话，这次终于被简玉截住了话头。

　　　　简玉扯住了余轩的衣角，把他往回拉了拉。余轩这才住了嘴，但是依旧笑眯眯的样子，让郁扶摇觉得内心的某处正抖了抖，没能抖掉那突然蹿起来的寒意。

　　　　“郁姑娘感觉怎么样了？”简玉笑着问，温煦的笑容对着郁扶摇，终于让郁扶摇感觉好了一些。

　　　　“好多了，谢谢余夫人的关心。”她只是想下床，其他的都没问题。郁扶摇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话。

　　　　姚林雨在一旁看着简玉和郁扶摇说话，想起来昨天郁扶摇刚和自己说过的，昨天余夫人的心情不好的言论，突然感觉确实有那么一点靠谱。余夫人今天的笑容看起来比昨天舒服多了，话也多，说着也顺也真。

　　　　姚林雨在一旁一边听一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