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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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如虹-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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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戚少商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钥匙,帮我打开了手铐。他怎么什么都有?八成是抢手枪的时候顺便抢来的。巡捕房里手铐的钥匙都是通用的。
我揉着手腕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哦,有个小巡捕给我送晚饭的时候随口说,‘你有晚饭吃,你的朋友可没那么好运气了’,我就猜到你这里一定有麻烦了,接着......”
接着怎么样他不说我也能猜到了,想起刚才的剑拔弩张,我禁不住数落他起来,“你也太意气用事了,要是他们真的给你定个什么私自出逃抢劫枪支袭击巡捕的罪名,你恐怕下半辈子都要在大牢里过了,多不值......”
“谁说不值?!”他马上反驳,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双眼直视着我,“士为知己者死,为了你什么都值!”
他的眼神,真的很——让人沦陷……
“傻瓜!”我不禁嗔道,却不由自主的伸手给了他一个革命同志式的拥抱(潇:小顾坚持说这是革命同志式的拥抱~~~),“谢谢你!” 
他却一把把我搂紧了,说道,“不用谢我,你不是也帮了我吗?对了——”他的手在我的后背上摸了摸,“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有没有弄伤你?”
“没有!”除了腿上挨了一下,当时痛得很厉害,但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是吗?”他不相信,一双大手我背上蹭来蹭去,好像在“验伤”,“你别瞒我。”
“我真的没事!……喂!别乱摸!……好痒!哈...放手!”
都说身上痒痒肉多的人有人疼,可是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谁疼过我,但我怕痒却是千真万确的。
“你好不容易投怀送抱一次,我哪里舍得放手!”这无赖答的特别理直气壮,继续毛手毛脚上下其手。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借验伤之名,行非礼帅哥之实!于是我怒了,“戚!少!商!”
在我的一声怒吼之下,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稍稍放开我,伸过头来看我,皱着眉,撇着嘴巴,颇为失落的样子,“喂,你刚才不是这么叫的!”
“刚才?”我挑挑眉毛,“不好意思我忘了!”
“忘了?”他眉一挑,脸一阴,我立刻预感到大事不妙,可还没来得及躲,他的狼爪就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到我的腋下、腰上,绝对隔靴搔痒一样不轻不重的又摸又抓。
完蛋了,那两个地方比后背上还要敏感,我难耐的笑出声来, “不要…。。哈…… 好痒……啊……哈……放手……”
我连忙用力推他,转身欲躲,可这无赖又迅速从背后伸过手来,爬上我的小肚子。
“啊哈……不要啊……哈……”腰腹那里更是酥痒难耐,我受不了了……
我控制不住的笑出声,眼泪都憋出来了,我一边拼命忍笑一边躲,可他,好不容易抓住我的弱点,自然是不依不饶。
这次我真的被整惨了。
“不要了……哈……求求你……”最后我只有求饶,“放手……快放手……我投降我投降!”
直到我忍受不住缴械投降,他的手才总算离开了那些怕痒的地方,扳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过身来,睁着一双貌似纯良却分明满含戏虐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涨得通红,本来对于他这种趁人之危抵暇蹈隙的恶劣行径,我应该用我正义凛然的目光狠狠的谴责他,可是刚刚笑得厉害,现在依然眼泪汪汪,所以我原本正义的谴责的目光看在戚少商的眼里却变成了水光滟澦一池春水风情万种~~~(顾:是那个无赖神龙坚持要这么形容!!)我原本咬牙切齿骂出的一声“混账!”也因为尚未平复的呼吸变得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也真奇怪,从前若是有人敢对我这样胡言乱语毛手毛脚,我一定对他不客气,可是对于戚少商,我竟然能容忍他一而再的胡闹却没有把他打成猪头?!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于是,这就造成那混账得寸进尺的眯起眼睛靠近我,眼里分明是威胁的目光,“你叫我什么?”
我马上想起刚刚被整的惨状,在熟知自己弱点的“敌人”面前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忿忿不平的万般不服气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少……商……”
可事后他却坚持说那时我的声音又温柔又羞涩!!!(= =llllll)
于是也就造成他的神情从戏虐瞬间变得深情款款。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他眼睛里深情的光芒很是动人,简直就是高倍“桃花电磁场”,高压电噼里啪啦的……只是……我跟他,应该是,同性相斥……吧?
于是我在那双“桃花电磁场”的高压辐射下,脸很热,心很乱,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症结之所在,我和他之间,有点不对劲。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深情款款?这怎么可以?!!太荒谬了!!
我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可我,真的害怕他会说出什么,于是我果断的别开视线看窗外,“外面炮声好响!难道日本人连租界也炸?”
我听到他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退开一步,也看向窗外,“也许吧。”
诡异的气氛终于烟消云散,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和他之间,仍然有些尴尬,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我默默的坐下,手撑着桌子,发呆。
他默默的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景物,发呆。
屋内一盏昏黄的台灯,满室的朦胧。
好久之后,我胸口闷得快要窒息,他才终于开口,“那个黄金麟是谁?”
“他?”想起这个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成功的驱散了我纷乱的思绪,“他是政府外事部的官员,想收买我做‘御用文人’。”
“外事部?不就是那些受外国领事怂恿主张把上海变成‘不设防城市——自由口岸’以保中立避免战争的人吗?原来如此!”戚少商大步走到我对面,双手撑着桌子俯身看着我,“那你还答应和他见面?”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不答应,他们就要把你关进大牢……”我顿了一下,他的嘴角弯了一弯,我不禁又有些尴尬,“再说,我只是答应见他而已!”
他皱了皱眉,“如果你当面拒绝他,他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龌龊的手段对付你?”
“我管不了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我胳膊交叠在胸前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
“还好,他们把我和你关在了一起,”他说,“不管再发生什么,至少我都可以帮你。”
我看了他一眼,重新趴回桌子上,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对他的暧昧言语只当耳旁风,闭上眼睛,“我困了……”
我却听到他说,声音带着轻微的回响,“你这样睡,会冷的!”
会冷的……是啊……会冷的……
他把我从桌子上拉起来转移到他怀里的时候,我没有睁开眼睛,却听到他说,“你心跳的很快,我感觉的到。”
…。。。

第二天,意外的黄金麟并没有来,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人家要忙的事多的很,怎么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我身上。
更出人意料的是,傍晚的时候,巡捕过来打开铁门,对我们说,“你们可以走了!”
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快就没事了?
但既然他们要放人,我们当然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魔窟,至于原因出去以后再追究也不迟。
《申报》和《新闻报》两家报馆的同事分别来接人,两家报纸唯一的一次合作因为我和戚少商被关押而中断,因此这时彼此的关系仍是不冷不热,所以,我们两个只是互相看了一眼,没来得及道别,就被各自同事拉走了。
但这两天两夜,我想我无论何时都不可能再忘掉了。
听同事们讲,我们被关的这两天,报界同仁一直在帮我们制造舆论声势,谴责租界当局拒绝收容难民的反人道主义行为,强烈要求当局释放两名爱国记者,给租界政府造成很大压力,但最后,我们能够这么快这么轻易被释放的关键力量,却不知道是谁,就连我们报馆的同事都查不出究竟是谁在背后帮我们斡旋。
其实我们做记者的,经常可以接触到许多权力人物,但是能够深交的几乎没有,当然只是在我这一方面没有,戚少商那里就不好说了,说白了,我和他,认识不过几天,他的许多事情我并不了解。
但不管怎样,不管是哪位仁兄一时好心或别有所图的帮了我们,我都懒得理,反正离开了那个魔窟就好,以后的事,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算一步。 
回到自己的住处,洗去一身的污秽之气,躺在自己的床上,简直舒服似神仙,连续两夜都没有睡过床了啊!
忽然想到,那两夜,我都是被他抱在怀里,用体温取暖的,我的脸不由的发烫。
不行!我不可以想他!我用被子蒙住头,我不可以想我们携手并肩穿越前线,不可以想我们同仇敌忾对付巡捕,不可以想黑夜里那一声带着轻轻回响的患难知己,不可以想他对我说为了我什么都值得赔上命都可以,不可以想他恶意的胡闹弄得我酥痒难耐只有求饶,不可以想他温暖的体温,深情的目光……总之什么都不可以想!
若不是天色太晚,我真的很想去见晚晴,非常想。

(九)
总编给了我一天假让我休养生息,于是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总算弥补了这几天来的困乏疲劳。接着我去红会医院见晚晴,她还不知道我被放出来了,见到我自然是惊喜万分,而我的心里却更加乱了,迷茫于我对晚晴的承诺,更迷茫于我心里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所以我放弃了假期,下午就回去报馆报到,工作起来总能让我心里平静。
然而,总编却告诉我,既然我和戚少商都平安出来了,我们两报的联合发稿计划可以继续了。现在上海华界很多地方都变成战场,而报馆没有足够的人手——确切的说是没有足够的人愿意以身试险——在每个主要阵地都派驻前线记者,所以如果两报同时派人前往不同地点采访然后再互通有无,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此项任务里,我和戚少商自然是主力。
唉,还真是逃不掉啊!
我翻看这两天的报纸,发现我军果然对日发起总攻,还出动空军轰炸日本人的军舰,看上去战果还不错,但是,作为新闻界内部人士,我太了解战时的报纸究竟有多少可信度。此外,日本人不禁轰炸华界,还把炮弹投向了租界,怪不得这两天的炮声那么响。也好,这群洋鬼子不吃点苦头受受惊吓,就只会袖手旁观,毫无国际道义可言,只是,这却是以无辜中国人的生命为代价,前天日军炮弹轰炸南京路,死伤上千人……
报纸上满眼都是抗日救亡的大声疾呼、对日军暴行的强烈谴责、对我军英勇抗战的热烈赞扬……我看得出我们报界同仁的一颗颗救国之心、热血拳拳,可是,我仍旧感到心情沉重,甚至有些迷茫,虽然只有一天在前线的经历,我却深切的感觉到,如果我们的政府、我们的军队支撑不住国家的脊梁,我们报界即使再卖力的宣传,又有多少能力去撑起民众的精神。
但是戚少商说的对,民族大义高于一切,所以,我选择相信我们的国家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而且,越是逆境,我们报界越是要撑起这面民族的精神旗帜不倒!
我们要做的还很多很多。
第二天,我被报馆正式委派为前线记者,我们和《新闻报》的分工是由两家编辑部决定的,我被派去闸北,而《新闻报》那边,也就是戚少商,被派去虹口。
由于我们的工作都是听从编辑部分配,我和戚少商一直没有碰过面。
直到出发前,报馆对我们前线记者特别照顾,专程派车送我们过华界,我在两家报馆相隔的那个路口,看到了戚少商。
他抱着胳膊靠着汽车,似乎在等什么,看到我,他快步走过来。
他握了握我的手,只说了一句话,“九点半在这里见,不见不散!”
我明白他的意思,前线枪炮无眼,而我们,无法再互相照应,但无论如何,他都要我活着回来,见他。
于是我点点头,“不见不散!”
我也要他活着回来,见我。
然后我们各自驱车离开,坐在车里,我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他骑车带我穿过喧闹熙攘的小巷,他拉着我的手跑过车水马龙的大街,我们携手穿过逆流的人群、穿越前线的炮火烽烟、穿过拥挤不堪的人墙……
戚少商,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几面之缘,竟让我如此念念不忘?
……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上午,睡饱了觉起来看报纸了解战况,和总编讨论采访计划,不时抽空去看看晚晴;下午出发去前线,随部队在枪林弹雨中奔走穿梭;晚上,马不停蹄的赶回报馆写稿子;九点半的时候,去我们约好“不见不散”的路口,交换照片和文字稿,接着再各自回报馆整理照片稿件最后交给编辑,一天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自从第一天约好“不见不散”之后,我们很少在出发的时候见到面,但每天晚上九点半我们都会准时赶到到路口。
战场上大半天的炮火洗礼,满面烟尘,一身硝烟味,甚至鲜血淋淋,九死一生,会疲惫,会受伤,却不会恐惧,不会退缩,如此慷慨激昂勇往直前劳累奔波,似乎只为了回去后可以在路口和他见上一面。
所以我们每次碰面,两个人的样子都很狼狈,我们一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每一次,我们总要看着对方的花猫脸忍不住发笑,笑过之后又紧张得上上下下打量对方,我不知道他身上沾染的血迹哪些是别人的,又有多少是他自己的。
他总是不等我询问就告诉我他有没有受伤伤势如何,我也只有如实相告,坦白是不让对方为自己担心的最好方式。
其实我们每次见面的时间都很短,交换图片文稿,随便聊几句,不足十分钟,我们就要赶回报馆继续工作。
临走时,他总会对我说,“惜朝,明天见,不见不散!”
于是我也回答,“不见不散!”
当阵地上炮声隆隆,子弹如雨般擦着我的耳际呼啸而过的时候,我的脑子回响的都是这一句“不见不散”。
一天一天在前线的磨炼,使我很快便学会了如何躲避枪炮子弹保护自己,即使在认真拍照的时候我都会留心身边的状况,我不能让自己出事,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连累别人。
我常常跟的87师3团的谢团长就十分赞赏的说,他们带我上阵地会特别放心,首先我一看就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畏缩不前的人,再者就是我足够细心敏捷能够保护自己,不会拖他们后腿,还可以帮点力所能及的小忙比如照顾伤员什么的,最重要的是,我甚至可以帮助他们出谋划策。
起初,这些军人自然是不相信我这个只会拿笔杆子写文章的书生会懂什么军事战略,根本不屑于听我的,但事实胜于雄辩,当对于战局我每次都能不幸言中的时候,他们便不得不对我改变看法。
而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听从我的意见,却没想到获得意外的胜利,从那之后,三团的人都当我是半个参谋。
我随着87师一路挺进到杨树浦,杨树浦一带一直是日军占领区,而我军的目标就是将此处的阵地夺回来。
很快我军发起进攻,而敌军的炮火却十分猛烈,双方激烈交火了很久,却一直僵持不下。
“敌军的兵力、火力都强过我们,一时半会攻不下,现在我们只能等88师跟我们会合。”谢团长一边举着望远镜观望对方阵地一边说。
“我不希望88师与我们会合,”我说,“最好是绕到敌军背面跟我们里应外合,这样敌军腹背受敌,我们的胜算会大得多。”
接着,好像印证我的话一样,对面升起了我军的信号弹,而后是一阵密集的枪炮声。
“他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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