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庞大的体制面前，再大的民企，也只是蚂蚁而已——至少徐毅光是这么想的。
叹气了半天，徐毅光终于拿起电话，给陈荣打了过去。
陈荣这时正在看周正发给他的那份报告，逐字逐句，边看边改，改得十分认真。
忽然书桌上电话铃声响起，陈荣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搁下笔，接起了电话。知道他家里号码的人不多，能在这个点打过来的，应该是要紧事。
“喂，我是陈荣。”陈荣沉声道。
“陈书记，我有件事要向你汇报一下。”徐毅光道。
徐毅光花了10分钟左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跟陈荣说了一遍。
陈荣听完，沉默半天后，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缓缓道：“声明要发，记者会就不要开了，另外宣传部那边，你找张开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可以补充的措施。省厅的那三个警察，你先让他们回去，现在继续扣留也没有意义。秦风那边，你也跟他说一下，让他也发一个澄清的声明。其他的……先静观其变吧，现在不要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徐毅光道：“要不要我明天一起跟你去省里，先去见一见省厅的人？”
“静观其变。”陈荣还是这句话，但又补充道，“明天有机会的话，我会跟省里的领导提一下这件事，你就安安心心在岗位上站好最后一班岗。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组织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轻重缓急，咱们要心里有数。”
陈荣明显话里有话，可徐毅光却确实听不出陈荣对秦风和黄少菊这件事的态度。
安静两秒后，只能无奈回答：“我知道了。”
………………………………
第八百十八章
“没事，都是网上瞎传的，网上这种破事每个月至少要来一回，那些都是月经贴了，我这边什么事都没有，我心态好着呢，谢谢叔叔关心……”清晨起床后，秦风坐在马桶上和马骁云通了一个次电话，然后感慨地轻叹了一声。
曾经何时，他以为最牛逼的生活，莫过1天24小时都和牛逼人物打交道。
早上和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老总打高尔夫，中午跟某国要员吃饭扯蛋，下午跟某国际知名CEO谈谈生意，晚饭的同桌全都是国内顶级拉风的大老板和大明星，晚上睡觉身边躺的也是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而现在呢，当这些想法渐渐变成现实，当马骁云、陈荣、扎克伯格、乔布斯这些人或近或远、或直接或间接地逐渐走入他的生活，当苏糖满足了他对女人的所有想象，秦风却越来越感受到，这样的生活未必是最牛逼的。名利所带来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精神极限，他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云淡风轻，但内心有多少顾虑和焦躁，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轰隆一声，冲水马桶发出声响。
秦风从卫生间里出来，便见到苏糖已经蹲在客厅的茶几前，正蹙着秀美，手速飞快地敲打着键盘。秦风不用问也知道，这丫头是在跟喷子互怼。
当然，肯定是用一次性的马甲小号。
“阿蜜，别理那些人了，不是拿钱的水军就是还没长脑子的煞笔，跟这些人多打一个标点符号都是浪费力气。”秦风一边说着，走进厨房，给两个人准备早饭。
“我知道，就是气不过嘛！”苏糖稍微放慢了一下动作，但一想起自己昨晚上居然被这些人渣气哭，就又火大得不行，顿时思如泉涌，打字的速度又快了三分，各种平时死都想不出的嘲讽，跟水库泄洪似的喷涌而出。
不到10分钟，秦风的早饭就做好了。
两碗香喷喷的家常海鲜面出锅，放了些虾干、干贝，煎了两个蛋黄流油的荷包蛋，样子看起来清清爽爽，端出来摆到茶几上。
苏糖看了眼面条，又抬头看了眼秦风，终于露出微笑。她挪开笔记本，屁股一挪，肩并肩坐到秦风身旁，接过筷子，挑起碗里滚烫筋道的面条，一股喷香的热气扑面而来，那是家的味道。
“唉……我不生气了……”苏糖轻声道。
秦风笑道：“想开啦？”
“嗯。”苏糖点了点头，“你这么好，不遭人嫉妒是不可能的。”
秦风嘴角一弯，看着苏糖精致如画的侧脸，柔声道：“你也是。”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苏糖放下筷子，和秦风对视了一眼。
目光交汇，秦风猛探过头去，吻住了苏糖……
半个小时后，卫生间里响起了水声。
苏糖又洗澡去了。
秦风很流｜氓地光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着气，看着茶几上已经冷透了的两碗面条，后脑勺感觉有点麻，身体仿佛被掏空。昨晚上做了两次，早上起来又做一次，体力明显不支了。
他缓了半分钟，才弯下腰去，抓起被扔在地上的四角裤重新穿上。
穿好衣服，抬手看了眼表，见时间已经过了8点半。
“阿蜜，你抓紧点啊，房东一会儿就要过来了。”秦风朝卫生间喊了句，端起两碗原封不动的面条，心里暗叹浪费，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倒进了垃圾桶。
收拾了锅碗瓢盆，把厨房整理干净。
没过几分钟，不等苏糖洗完澡，门铃便响了起来。
秦风走去开了房门，屋外站的果然是那个胖大婶房东，不过身边还跟了个半大小子。那半大小子见到秦风，顿时露出一脸兴奋，用指头指着秦风的脸，大声喊道：“真的是你！你是秦风对不对！微博女神是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她在里面吗？”
秦风没搭理那半大孩子，却是对房东道：“阿姨，你来得也太早了吧，这才9点不到呢，不是昨天说好9点过来的？”
“还不是这个孩子。”胖大婶宠溺地摸了摸那半大小孩的头，看秦风的眼神里，带着些稀奇，笑嘻嘻道，“我昨天看东瓯台的新闻，在新闻里看到你了，我孙子非要说你女朋友是大明星，今天一早就起床叫我带他来看看你女朋友。”
“她还在洗澡，你们先等一下吧。”秦风站在玄关内，没有要让两个人进门的意思。
胖大婶也不恼，很好说话地点头道：“没事，没事，我们就站这里等，等她洗完再进去。”
那半大小孩却显得挺失望的，好像只要秦风让他们进去，他就能看到苏糖不穿衣服的样子似的。
胖大婶显然是个爱聊的人，进不去屋里，站在门口也能找到话题，问秦风道：“孩子，你是干嘛的啊？我看你好像年纪也不大啊，怎么还能到市里开会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半大小孩扯着嗓子，带着一种莫名的得意，高声说道，“他是微博网和酷浏网的老板！还是东瓯市的｜hei｜社｜hui｜老大！我们全班都知道了！”
秦风：“……”
“瞎说。”胖大婶才不会相信小孩子的话，摸了摸小孩的头。
“我就是个学生。”秦风淡淡地对胖大婶道，“东瓯医学院的。”
胖大婶又好奇地追问：“学生昨天怎么到市里去了？昨天那个新闻是怎么回事？”
秦风淡淡地敷衍道：“没什么，就是去讲几句话，凑巧被拍到了。”
“哦……”胖大婶听秦风说得跟没事儿似的，微微点了点头。
边上的半大孩子却跳着脚喊：“你在说谎！你明明是去跟市里的人谈判去了！秦风，你就不要装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东瓯市政府和你们是一伙的，你就承认了吧！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胖大婶被孙子弄得有点尴尬，苦笑对秦风道：“孩子还小，乱说的……”
秦风看了眼那小孩，问大婶道：“你孙子今年读几年级？”
胖大婶回答：“六年级，明年就上初中了。”
秦风点点头，道：“那快了……”
胖大婶不解地问：“什么快了？”
秦风道：“犯中二病的年纪。”
胖大婶：“％#￥％#￥％……”
秦风站在门口，和这对祖孙俩聊了将近快十分钟，苏糖终于穿戴整齐从屋里走出来，只是头发还湿漉漉的。半大小孩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眼里冒着光，无比亢奋地又跳又叫道：“微博女神！你果然在这里！女神，这房子是我家的！你和秦风是不是在我爸妈的床上睡过？”
苏糖被这小孩叫得一脸懵｜逼。
胖大婶见孙子这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拽了他一下，训斥道：“别乱喊了，丢人不丢人！”
小孩却半点不害怕，反过来责怪胖大婶道：“屁！都是你不好，昨天才跟我说微博女神住在我们家，不然我早就过来了！”
“行了，行了，阿姨，我们也该走了。”秦风忍不了了，转头问苏糖道，“阿蜜，东西都弄好了吧？”
“嗯。”苏糖点点头，“还有几件刚才换下来的衣服，我随便找了个袋子，和挂在阳台的那几件还没干的塞在一起了。”
秦风道：“你去给安安打个电话吧，我们下去等。”
说着，移开位置，对胖大婶道：“阿姨，你进去看一下，有什么缺了、丢了的，咱们现在就搞清楚，不然我从大学城来来回回也挺麻烦的。”
“好，好。”胖大婶领着孙子进了门。
那半大小子一进屋，立马就跑到正在打电话的苏糖跟前，跟苏糖眼对眼看着。
“看我干嘛？”苏糖跟诸葛安安通完话，放下手机，对那心智半熟不熟的小孩子展颜一笑。
苏糖那倾城级别的一笑，让这半大孩子突然换了频道，他用一种仿佛朝拜的目光，望着苏糖那张盛世美颜，红着脸，激动地语无伦次：“我……女神……我喜欢……不是，我们全班男的都喜欢你！”
苏糖被人表白过N多次，但被这么小的孩子表白，却还是头一回。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跟个逗逼似的对秦风大喊道：“秦风，这个小孩子跟我表白了啊，说喜欢我啊！”
半大小孩被苏糖现场出卖，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秦风走过来，见那小孩害羞欲死，还很不厚道地火上浇油道：“小孩，你胆子不小啊，不怕我找人揍你啊？”
半大小孩道：“你不是说你不是｜hei｜社｜会｜吗？”
秦风笑着反问：“不是｜hei｜社｜会｜就不能找人打你吗？”
半大孩子看看苏糖，又看看秦风，深深地叹道：“唉……难女人真的都只喜欢坏男人吗？”
“错！”苏糖挽住秦风的手，很骄傲地对小学生道，“我喜欢的是有本事的男人！”
……
胖大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见秦风和苏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自然没什么话好说。之前秦风和苏糖住进来的时候，连押金都没付，这会儿交了钥匙，便和房东两清了。诸葛安安和安德鲁片刻就到，帮着小两口把行李箱拿下楼，至于那些新买来根本没用过几次的锅碗瓢盆，就全都送给房东了。胖大婶对秦风和苏糖的慷慨豪爽很是感激，下楼的时候连连说着好话。
从大楼里出来，楼外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安德鲁平日接送秦风所开的大奔，另外还有一辆崭新的现代，是秦风的新车，连车带车牌，一共花了20多万。车子的外观很低调，不拉风也不掉价。不过车牌号就比较牛逼，是专门花钱挑选的，曲CQF001，秦风名字的拼音缩写。
秦风看着车牌，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诸葛安安手里接过车钥匙，哔哔两声开了车门坐进去，苏糖和诸葛安安一前一后立马跟上。
秦风开着新车，缓缓驶出小区。
安德鲁的车子，就稳稳地跟在后头。
房东祖孙俩目送两辆车慢慢离开，那半大小孩突然回过神来，失声喊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胖大婶微恼道：“又乱喊什么？”
半大小孩跳着脚道：“我忘了跟女神要签名了啊！”
胖大婶听孙子一直死性不改地管苏糖叫女神，心里不禁有点郁闷，可还是只能安慰道：“下次吧，下次还有机会的。”
“屁个机会。”半大孩子带着哭腔，失魂落魄道，“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见到她，她说不定很快就要被秦风卖给别人了……”
“又胡说八道！”
“才不是呢！现在网上都传遍了，秦风很快就要被枪毙了！还有市里的那些领导……他们也都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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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十九章
寒假后的正式开学时间，大中小学基本上都一样。不是2月底的最后一个星期一，就是3月份的第一个周一，只有一部分的悲催高三狗，可能需要更提前一些。
往年瓯医的开学时间一般要比瓯大和瓯职早那么一个星期，一来是因为瓯医的专业课课时普遍较多，不得不增加上课时间，二来则是由于瓯医的逼格明显要比学术成果常年扑街的瓯大和瓯职起码高出两个档次，所以早点开课，也含着一点“和渣渣学校划清界限”的意思。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大前年东瓯大学城落成，三所学校的主校区全都被统一安置在了螺山镇这一亩三分地，瓯医和瓯大的开学时间才总算统一起来，不至于让大学城内的春运场面持续长达半个月。
至于瓯职——嗯，瓯职向来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东瓯大学城和新田园小区，一个在南，一个在西，坐公交车起码得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自己稳着点开车，差不多也得40来分钟。
秦风开着崭新的现代驶入螺山镇时，时间已经快到中午饭点。
一个多月不见，螺山镇的面貌已然天翻地覆。
它既不是秦风今年年初时见到的样子，也不是秦风上辈子印象中的模样。
几十上百幢全新的大楼，从镇子的入口处，一路绵延向远处的大罗山。路边空荡荡的田野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新住宅区，以及面积广阔的东瓯市螺山科技创新园。
前山村宽敞的主干道已经正式通车，路两旁的路灯、绿化、护栏，全都是按市政府所在的新城标准修建，满满都是新时代气息。只是路旁的新楼还没正式完工，放眼望去全都是脚手架，前山村俨然还是一块大工地。继续稍往前开，便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天桥，正对螺山大道来车方向的大桥主梁下方，刻了四个烫金大字——学城大桥。
落款是东瓯市某知名书法家，外界传闻这货给企业题字，一个字能卖到三万元的宰猪价。可即便如此，东瓯市的土财主们依然趋之若鹜，前赴后继。
大桥四通八达，整体上接近完工，连接着瓯大的西门入口和科技园区的东侧门。苏糖的宿舍区并不从西门而进，秦风继续往前开，不到半分钟，就远远地看到了前方一座新楼楼顶的四个大字——爱情公寓。比较蛋疼的是，这四个字下面的落款，居然也是那位三万元老兄。
秦风自诩书法功力深厚，看不惯有人在300米内跟他装逼两次，于是指着那字吹毛求疵道：“这字写得太匠气，其实根本犯不着花这冤枉钱，让我来写效果也差不多。”
诸葛安安看着后视镜里的秦风，笑着反问道：“问题是，要是你自己来写，你真的好意思把名字亮出来吗？”
“嗯……”秦风眯起了眼，对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
这时，苏糖说了句：“我觉得爱情公寓这个名字好土啊。”
“是吗？”秦风颇感意外，不过马上就站在苏糖的立场上，想通了这点。毕竟对于没看过《爱情公寓》这部电视剧的人来说，这么直白的名字，确实有点逼格略低。
“当然是啊。”诸葛安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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