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佘笙扔下一把匕首道着,“你该晓得要你自残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王燕云一惊,连道:“东家,您这……”
晴丹哆嗦着接过匕首往腹部而去,道着:“寻荇就托付于你了。”
佘笙在她还未刺入那一刻拦着了她,将孩儿给了王燕云说着:“现下还并非你死的时候,方才只是要试试你的命门所在而已,摆棋局吧。”
“为何您会放过我?”
佘笙敲着轮椅扶手道着:“谁说要放过你了,只是这会儿不让你死而已。”
“您这是何意?”
“我若要入棋局定当不会作棋子而是要做个执棋之人,且我要留下最有用的一颗棋子,一颗能让苏府满盘皆输的棋子。”
佘笙上前拿过晴丹手中的棋子比着晴丹的眼睛,露出了许久未有的调皮之笑。
可这笑让晴丹着实一惊:“当年您与相爷落棋之时,若有好招也是如此笑的,我至今难以忘怀。”
佘笙转着棋子冷冷地说着:“因你便是我的好招,且是百分之百的杀招!”
“我不过是青楼之女罢了,哪里能当得您的棋子。”晴丹猜度着。
佘笙点过晴丹的脸蛋道着:“晴丹姐姐的玉肤便是要比我的好些,稍稍一碰便红了。
可方才川弟如此掐着你皆都没青紫之色,且你还吐字灵清呢!换了旁人怕是老早被他给杀了。”
“珍川可是你的亲生弟弟呐!”
“英雄难过美人关,虽然他生在苏家却有了一颗痴情心。”佘笙抬头望着晴丹道着,“这是大忌呐!”
“我宁可死也不会许你用我来对付川郎的。”
“棋子是没有选择权利的。”佘笙敲着棋子道着。
“我自刎便好。”
“可你忘了你也有弱点,川弟在你与孩儿之中选了你,而你却在川弟与孩儿之间已选了孩儿。”佘笙将棋子送入了晴丹的手中。
晴丹一个激灵落泪而道:“你为何要苦苦相逼于我?我与你好歹也相识十年!”
“若非顾家将我当做一颗棋子,我许是要献出一半家产或失了命的,到底是谁逼着谁?”佘笙厉声言道。
晴丹落泪说着:“这是我对不住你。”
“在川弟与孩儿之间挣扎的滋味可不好受吧?”佘笙道着。
“您如此有自信?当今陛下不死这顾苏二家皆不会有事,您的身子亦或是撑不了了吧。”晴丹道着。
佘笙取了她手中一大把棋子言道:“本我就是强弩之末,活个两三年是奢望,只是回光返照之时的精力是往常时的两倍,你可知?”
“且我是一心想死且都备好了后事之人,我已什么都不怕了,而你等怕死。”
晴丹握紧着手道着:“你要如何安排我?”
“花月楼我要改为一壶茶坊,你留着便是无用了。柳万金当年来长安之时怡情楼的鸨母嫌他是个穷酸秀才,他传信给五娘被我晓得,我给了他银子买下了怡情楼,你去那里做鸨母吧。”佘笙道着。
“你就不怕川郎会赎我出去或我与川郎联手起来对付你?”晴丹落着泪道着。
“我有寻荇在呐。”佘笙一笑。
“你无耻,利用一个婴儿。”晴丹骂道。
“便是不用婴儿晴丹你也只得听我的,这是你欠我的。”佘笙自袖中取出一账本来扔给晴丹道着,“柳万金的本事你也晓得,我自他那儿学来的本事,又查了那么多年的帐,你这账本是真是假我一瞧便知。”
“你知晓是假账又如何?你可推断得出真帐来?”晴丹不畏惧地言道。
佘笙勾唇道着:“你不如细细看看这帐是真帐还是假账?从假账里头推出真帐来与我而言并非难事。”
晴丹道着:“假账哪个青楼没有的?你别来唬我。”
佘笙轻敲着扶手道着:“假账是常见,可如同你这般做假账的可是少见的很,你私造茶价,我给你的上等的茶叶的每笔往来,再得到刑部来人的消息后,我让账房皆理了出来,登记在册。
你给刑部的假账做你我生意往来的证据,我便查了这半年里的帐,光是在茶叶这一笔之上你贪污便是有五万两银子。
这还只是半年,是否要我再给您寻些其他的错额出来?若是要你东家晓得了,你还不得解释这笔银子的来龙去脉?”
晴丹握紧着手道:“五万两银子我现下还是拿的出手的。”
佘笙继续拨弄着棋子玩道:“晴丹呐晴丹,做假账一开始便是为了避税你忘了不成?你这每日收的银两可也对不少呢,你瞧瞧这帐本,我估算出来的银子可对?
☆、第二百零一章 沏园钱夫人
“正是,而且顾府应当要来向你讨要这真帐银子的踪影,如今我可帮你填补了八十万两银子。”佘笙道着。
“八,八,八十万两?东家,我们账上也无这些银子呐!”王燕云忙劝道。
晴丹跌坐在地上道着:“你!佘笙你一开始便是在算计我,当年是你在信中所言可将茶价抬高些我自个儿赚些私房银子。”
“我算计你?是你十年前就骗着我,这屏风那边顾延能瞧见我你为何不告知我?”佘笙指着屏风道着。
“私房银子再多有个三千两子也该知足了,这八十万两银子的空洞若要从苏府里出的话,怕是川弟会被祖父给责罚的吧?”
“你怎知这银子是给了苏府的?”晴丹问道着。
“我初见得账本之时,本以为这些银子乃是花月楼后头掌柜的为避税所做的假账。
可方才听你讲是顾府产业,他等何必念着这些税费呢?
对于他等而言,这花月楼挣不挣银子到在于其次只是要探听消息罢了。
又岂会冒着风险贪下这些税额,并不值当。“佘笙将棋子摆在手指之间,棋子已是摇摇欲坠。
晴丹听着道:“你招又是一招好棋,但是你莫要忘了,这那么大的税额空缺户部那些人谁敢接手?”
“你莫要忘了刑部左侍郎可是我的人。”佘笙将手中之棋扔于地上,一摔为二,“户部正言国库空虚之时,哪个朝廷命官若是能查出二十万两税银来,那可是能升官的!”
晴丹彻底地跪下道着:“日后,我全听你的吩咐。”
“乖巧些,否则让顾家抓住你贪污八十万两的错处来,必定不会饶过你,那我的怡情楼可要缺个好妈妈了。”佘笙拿起匕首来割下了晴丹的一缕秀发。
她紧握在手上言道:“你错在怕错了人,苏珍川并不会对你做什么,方才我抱着孩子进来他一丝都不忧虑孩儿,只是忧虑你。
他是不是拿孩儿逼你给钱邑下毒来威胁于我?他不会真对你或孩儿动手的,因他爱你。”
晴丹见着自己的头发在她的手指上缠绕着。
佘笙冷冰冰地言道:“现下知晓该怕谁了吧?”
“日后定以坊主马首是鞍,不敢再有二心。”晴丹跪在地上说着。
佘笙将头发用锦帕包起来言道:“也不必马首是鞍,到怡情楼里头好好地做你的鸨母便好,你在那里可别再想着做假账了,柳万金的徒弟做账房可要比我厉害些的。”
佘笙说着便出了门。
王燕云唤来小厮抬着佘笙下了楼梯,她身上的疙瘩还未消去。
方才所见,她才知晓那传闻之中的不假之意来,太令人心慌了些。
“七嫂子怕了?”上了马车,佘笙问向王燕云。
王燕云点头道着:“那八十万两您若是要一下子拿出来怕是也没有罢。”
“我自有法子,你托人去买烟火了吗?当年灰溜溜地离了长安,今日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咳咳咳。”佘笙说完便是一阵咳嗽。
王燕云拍了拍佘笙的背道着:“已去买了,您放心便是。”
……
夏日里满园子的花开的正为艳丽。
沏园里头有一院子里头栽满绿植,颇得佘笙心意,她命园丁除了花儿便在那里头办宴。
到了开宴之际,只有王浩宇与白袁二人前来。
待他二人用膳方完,夜幕已深。
佘笙瞧着时辰便吩咐了王燕云放着烟火,本是寂静的夜里头传了一声巨响,夜里头绽放了一朵烟花。
转瞬即逝,烟花见多,院子里头的丫鬟仆人也都欣喜得紧。
以往只有过年之时才能瞧得这烟花。
一朵之后,绽放的便是漫天的烟花,久久不息。
景语方至长乐园门前便见得这一幕。
“长公主,您总算是回来了,咱们主子的夫人让人给抢走了。”顾萦儿守在门口连行礼都未行便先告知着佘笙之事。
景语听了皱着眉头道着:“那女子难道都不会与皇兄说说她与延儿之事?”
“她未说且还真拿自个儿当钱夫人自居了,长公主您说这等主子回来,我可如何和他交待呐?”顾萦儿焦急着言道,“若不长公主去将女主子给抢回来?”
“那女子现在钱府?”景语问着。
“非也,就在隔壁的沏园之中。”顾萦儿回道。
顾黎落轿看着这天上亮闪的烟花道着:“这便是那个女子所放的?”
“正是,今日里她还大办了乔迁宴,不过参宴之人甚少。”顾萦儿禀着。
景语倒是生了些好奇之心道着:“这女子失了延儿还如此高兴?本宫倒要去瞧瞧。”
“国舅爷,您总算是回来了,小的有要事来禀!”一穿着员外服的中年男人抖着腿脚过来禀道。
顾黎言道:“屋内谈话。”
此人乃是顾延的手下盛万财,平常里管着顾延名下的铺子等,也时常来长乐园之中顾黎是认得的。
到了顾黎书房内,这盛万财便猛地跪在了地上道着:“长公主,国舅爷,小的最该万死,还请您等责罚。”
“怎得了?你是延儿的人,要罚也轮不到本宫与国舅来罚!”景语斜睨了他一眼,定是有大事出了的。
盛万财连道着:“花月楼之中的晴丹妈妈要离去,我等与她查账之时她亲口承认往先里贪污了银子,这近十年来共少交税银二,二……。”
“二千两银子?”景语问着。
“二十,二十万两银子。”盛万财磕头言道。
“嘣!”景语手中的茶盏扔于地上言着,“这可是死罪呐!”
盛万财连着磕头道着:“长公主息怒,此事晴丹妈妈说若是要平稳下来要花月楼背后最大的主子去趟沏园寻钱夫人,可最大的主子左相爷不在长安,您看……”
“算是本宫瞧错晴丹了,她也不怕本宫将她扭送官府去。”景语拍桌道着。
顾黎赶忙劝着她道:“送官于延儿无益,御史台之中的人定会借此参延儿一本,这既是税款就有如此多,便是说明往日里定是有近百万两银子的亏空。
这会而怕是来给咱们送钱来的,陛下不是真念着出征西北的军饷吗?这笔银子若得了与我等有益,也可抓住晴丹后头之人。”
“盛万财,方才你说去哪里寻人?”景语宽下心来问道。
“沏园,钱夫人。”盛万财磕头着说道。
景语瞧了瞧漫天的烟花,道着:“沏园,钱夫人?萦儿,可是你那女主子?”
“是。”顾萦儿道着。
顾黎勾着唇角道着:“语儿,这女子当真是大胆得很呐?这般放着烟花也睡不着不如去瞧瞧她?”
“去便去,还没人可从本宫这里占了便宜去!”景语未曾将凳子坐热,便命人备了仪仗往着旁处的沏园而去。
☆、第二百零二章 卖凤冠
沏园里头,佘笙听着有公主仪仗的礼乐响起就推着轮椅到了门口迎客。
旋即的功夫便见着长乐园那头有乐声而来,长公主此回是依公主仪仗而来的,佘笙望着自己这一身宫服好在她事先备好了。
“钱苏氏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佘笙领着沏园众奴仆下跪道着。
景语低头一看佘笙,规规矩矩的命妇打扮,低着头瞧不见容貌。
这声钱苏氏让景语听得顿觉刺耳至极。
“免。”
佘笙起身坐回轮椅上道着:“谢长公主。”
景语这下子在宫人提着的灯笼亮光之下瞧清了佘笙的容貌,这副模样也怪不得延儿会喜欢了。
苏家女儿的容貌果真全是美艳的,只是她这张冷若冰霜的脸若是得以一笑该更要好看些罢。
顾黎上前见得佘笙之容貌,吃惊道着:“原你就是延儿之妻呐,那时在杨老处的一句玩笑话倒是成了真。”
“见过国舅爷。”佘笙也吃了一惊,那个往年里买下杨老所制之茶的男子便是顾延的爹爹。
“什么玩笑话?”景语问着。
“记不得是几年前了,我去师父处探望,他老人家定要一壶茶坊藏着不卖的茶叶。我只得亲自去买,那时在杨老处恰巧见过瞧坊主,本想她容貌尚佳,便与杨老开过玩笑说可做延儿媳妇。”顾黎爽朗地与景语道着。
景语道着:“见了一眼就记得如此熟,她可是延儿之妻。”
“可别吃这等子没有的醋了,也不怕儿媳笑话了去。”顾黎轻笑着言道。
佘笙知晓为何顾延会如此不知礼法了,这爹娘二人也是不知礼法的。
“盛掌柜的,这二位难不成便是你后头的主子?”佘笙见到盛万财问道,果真是顾家的产业。
景语这才想起要事来道:“你是晴丹背后之人?”
“正是,两位请到亭中一叙。”佘笙摇着轮椅到了亭中便让奴仆下去,她自个儿给景语顾黎二人沏茶。
景语也摆了摆手让服侍着的嬷嬷宫婢皆退下。
佘笙沏了茶双手敬奉给了面前二人,她这才打量起二人的容颜来。
皆也不是凡人怪不得顾延的容貌也会如此英俊,英俊是英俊了,薄情也是薄情的。
“新媳妇奉茶之时该喊些什么?”景语未曾接过茶盏道着。
佘笙言道:“长公主说的是什么笑话,我夫君十余年前就死了,何来的新媳妇之说。”
“本宫知晓皇兄下了圣旨,只是你若是愿意,你便是本宫的儿媳,待顾延归来之后你依旧是顾夫人。”景语道着。
佘笙也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道着:“长公主,我心中只有死去的钱尚书一人。”
景语拧了眉头,拍桌道着:“你!你怕是连钱尚书长成何模样都不知晓吧?”
“陛下圣旨我不得不尊。”
“方才本宫也言了圣旨本宫可给你消了。”景语端起茶来,想着消消气。
佘笙道着:“陛下乃是万民之主,既下这圣旨乃是看重臣妇为臣妇之福,如此好事我为何要消了圣旨。”
“你说我延儿比不上那死去的尚书大人?”景语怒气未消。
佘笙微微一笑说着:“左相爷天人之姿无人能比,但臣妇的夫君还是钱大人来得更合适臣妇一些。”
景语怒意拍桌道着:“延儿哪里配不上你?”
顾黎见景语是真气着了,道着:“佘坊主是个聪明之人,不过也是想要个安稳罢了,既是要安稳又何必与晴丹一道算计花月楼?”
佘笙手指轻敲着手背道着:“国舅爷,不瞒您说,臣妇有一家业,往年时分因觉得长安乃是伤心地未曾涉足。如今既已回了故乡,便想着要在这生养我之地做些生意,瞧来瞧去适宜的风水宝地也只花月楼。”
“那是延儿的家业,你若要大可去求延儿,竟敢来威胁本宫与国舅,我瞧着你是活腻了不成?”景语道着。
“长公主这话可是误解了我,臣妇哪敢来威胁您等,实在本也不晓得这花月楼后头的掌柜的是左相爷呐。只不过左相爷不在城中,花月楼的地契应当也有公主藏着,还望公主成全!”佘笙说着看了眼景语的脸色。
这真是黑得可怕,不愧是当年让朝野惧怕的公主。
景语冷声说着:“花月楼决不能给你!”
顾黎也道着:“佘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