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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笙皱眉对着银铃儿说着:“你怎得告诉二小姐此事了?”
“小姐,我,我怕……”银铃儿说着。
“芳儿?”白袁上下打量着银铃儿,“你是芳儿?”
银铃儿躲在佘锦身后,不敢与白袁交谈。
佘笙说道:“白尚书,这是我的丫鬟银铃儿,您若要美人儿我让管事的带你去青楼之中便好了。”
白袁也知方才是他失了礼仪,便道:“时辰不早了,便走吧。”
“好。”佘笙对着佘锦说着,“此事你莫要与你姐夫说,你安心回南王府之中去,阿姐定能安然无恙的。”
佘锦道着:“我知晓,阿姐,我回南王府不给您添乱,只是你也要答应我,平安归来。”
“阿姐答应你,平安归来。”佘笙摸了摸佘锦的脸道着,“五娘,也请您照顾好佘锦,我只带走七嫂子,顾剑萦儿三人。明光要去长安办茶市,有许多事情还要劳烦你相帮操持,我留下的那些功夫高强的侍卫你尽数可以调遣。”
五娘眼眶中含泪地落跪道着:“坊主,五娘必定不负您的嘱托。”
“苏珍珠如若能醒悟你也要待她恭敬才是。”佘笙道着。
五娘点头着道,佘笙是头次将暗卫尽数留在此地,向来便是做好不归来的准备了的。
五娘心里满不是滋味却也知晓,现下绝不是该伤心的时刻,坊主日日夜夜里做着准备,这下子她们定要撑过去才是。
白袁指着外头的马车说着:“请吧,顾夫人。”
佘笙走到白袁耳边轻声道着:“恐这路上会有人对我不利,劳烦白尚书让一侍卫假扮于我进囚车上长安。”
白袁自是点头着说道:“这个下官本就有安排,顾夫人,请上马车吧!”
佘笙搀着拐杖由王燕云扶着上了马车,里面顾萦儿气呼呼地说着:“女主子为何要把这事瞒着主子?”
“顾延知晓了又能如何?你与小剑当帮我盯紧着管岚与苏小小,别让这二人偷摸地跟着我进了长安。”佘笙上了马车便翻着近年来新编的长安志。
近十一年,她都未曾回那伤心之地,此番归去她亦不知前程如何。
也知晓若是顾延相帮与她,她的处境定会更加艰难。
珍川既能想出这等子法子来,必定也不会让湛郎来帮她,寻个由头要调走湛郎太容易了些。
且这钱大人死许只是个幌子,许也只是是苏珍川给皇后长公主找个由头让她死罢了。
扪心自问,她替佘锦找夫君之时,若是佘锦死乞白赖瞒着她要嫁一个商户,她定当也会想尽办法拆散她与那商户。
到了她这里头,她比任何都了解顾皇后长公主的心思。
倒不如让湛郎不知晓的好,一旦他知晓了要他在她与至亲之间为难也不好。
他二人方生离不久,难不成现下就要死别了吗?
也不知她这几日里通宵写的近百封书信又可瞒得了他多久?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三堂会审
黑夜将伏,日头未有多久高高挂起。
官道之上,马车轱辘发着声响。
赶路之人额头上多少都有些汗珠,这天是真回暖了。
王燕云端着一壶茶进了马车里头言道:“这白尚书也忒不通人情世故了些,这夜里也赶路,总算是今儿个能进长安城里头了,您也可见得姑爷了。”
佘笙将窗幔帘起,乡音渐熟,永宁门远远便可望到,越近她的心跳动得越快,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东家,东家,你怎得了?”王燕云不曾见过佘笙犯过喘疾,焦急得不行,“顾剑大人,萦儿大人。”
顾萦儿听到王燕云的惊呼忙不迭地进了车里面,手速极快地点了佘笙好几个穴道,又在其背后按着穴道推拿着。
“女主子,小剑去了长乐园之中,得知长公主与驸马爷近日里要在护国寺中斋戒念经十日,有皇家暗卫拦着,我与小剑皆见不了长公主,主子也是已到了北漠之地,一时半会儿要赶回来极难。”顾萦儿见佘笙好了些了便道。
佘笙自个儿抚着心口道着:“燕云,你让白尚书歇会儿,行李里头有定喘的汤药,你去熬一副来。”
“是。”王燕云领命退下。
顾萦儿又道:“女主子您若不以身子不适为由去趟护国寺里头烧香见见长公主罢?”
“见其又有何用?十余年来一壶茶坊也不是一直顺风顺水过来的,若是此番能安然无恙日后我便是去了也可安心了。”佘笙拿着茶水漱了口道着。
顾萦儿言着:“长公主此人是个极其护短的,若是知晓您被人诬赖,定会出面替你摆平这事的。”
“怎得,你认为我不足以摆平这事?但凡那些人不下些黑手,拼明面上的,我不怵。”佘笙道着,她怕的是到了长安便会有人来暗杀与她。
一路之上,这白尚书虽未说,可她知晓一路上暗杀之人不少。
有好些都乃是白袁不敢得罪的人物,才会在夜里都赶着快路,如此向来陛下对她应当还没有动了杀心。
否则派大理寺里头的官员来,她许是连江南都出不了便会丧了性命,而白袁在朝堂之上向来是无党羽归属的。
祖父应当不会派出这些杀手来,苏珍川应当也不会做这些事,他等不屑,那便只有皇后与苏珍仪二人了。
马车踏进了永宁门里头,烈日头下来往之人亦有不少,又过了些路便到了朱雀街,两旁也热闹起来。
苏相府在望,佘笙的思绪难免到了十余年前跪在那扇大门跟前的时光。
本是正热的五月,她却觉得心寒地很,寒冷自骨头里刺激而出,她只得握紧了手。
一路到了刑部大牢之中,刑部的牢狱比之歙县的牢笼要好上不少。
许是这边皆是招待犯了错的达官贵族之所,一如普通歇脚客栈一般,只是稍稍阴湿了一些罢了。
白袁拱手说着:“本该带着顾夫人去长乐园之中的,只是顾相,长公主,国舅爷皆不在城内,也怕那些奴仆不识得您,不如您就在这里好生地歇着吧!”
“白尚书,不知要歇息好久?”佘笙问着,此处地方是不错,只她也恐有人来暗杀。
“此乃天牢,防守重地,顾夫人放心此处定当不会有人来暗杀于你,下官可拿项上人头作保。”白袁拱手说着。
佘笙勾唇轻讽着言道:“往日里要暗杀我的人也有不少,且快些审理吧。”
“是,我这边去禀明陛下,嫌疑之人已到。”白袁恭敬地后退除了牢笼里头。
顾萦儿率先断了狱卒所上的锁道:“女主子,晴丹便在这里最后一间牢房之中,你可要去见见她?”
“不了。”佘笙闭眸道着,“我乏了,劳烦萦儿与七嫂子都关照一些了。”
说着她便沉声睡了去。
……
白袁到了宫里已是午时三刻,陛下方才用膳完,走到书房便见得白袁已行着大礼,便道:“白卿家请起,那一壶茶坊的坊主可已关押?”
“回陛下已关押起来,只是依下官所看,这顾夫人并非乃是凶手。”白袁起身而道着。
景议转着手间的扳指道着:“朕倒是想见见此人。”
“陛下,明日刑部与大理寺会审,不如您来瞧瞧热闹?”白袁轻声道着。
景议将扳指转回原处道着:“也好,白卿家,朕知晓你是尊奉大印律例的,只不过有些时候若是证据齐全,大印律例有着的,有些命没了也便就没了。你可为何朕要你去江南将佘笙押解上长安而非是钟卿家?”
“回陛下,臣愚钝,不知。”
“白袁,你可不愚钝,这一路挡下皇后派出的杀手用了卿家不少的功夫吧?”景议冷哼着道。
“陛下……”白袁也不知景议这是何意。
“延儿乃是朕与皇后寄予厚望之人,其若要娶妻定不能娶一商户,若是路上让这女子死了延儿许会怨朕。
只有朕在一路上保护这女子上长安延儿才能寻不得错处来,可若是这女子杀了人犯了法,那朕便是有心相帮也无此力。”
景议与白袁道着,就差明白得与景议直说,让其判下佘笙死罪了。
白袁虽不愿如此,可陛下之命他总也不得当面驳下,便应道:“是,陛下。”
这佘笙也得看她自个儿的造化如何了。
……
一夜好眠,佘笙倒是好奇地紧,自个儿来了长安也可睡得安稳,醒来之时才知晓是顾萦儿昨夜里给她下了安神的药物。
只喝下了早间的药物,便有官差来寻她。
佘笙由王燕云扶着上了轮椅处,走了近一刻钟的路方到了衙门之中。
王燕云一进去腿脚都打了颤,她去过一回府衙衙门便觉得威严至极,一瞧此处的肃穆之气才知晓府衙简直算不得什么。
佘笙抬头望了一眼,刑部侍郎虽是大官,不过死在花月楼之中本名声便不好听,怎得还用得着三堂会审?
都察院左都御使乃是梅知府的哥哥,右都御使乃是夏家之人,也不知这上头的都御使乃是左还是右?
不论左右,佘笙都觉得自个儿是何德何能,判她个死刑还能用上这些从一品二品的大官。
白袁先行开口道着:“大胆佘笙,到了公堂之上为何不下跪?”
“律例有云,身有残者可不跪公堂,佘笙腿脚不便还望几位青天老爷见谅。”佘笙坦然地言道。
王燕云连着下跪道着:“民女叩见三位青天大老爷。”
白袁一拍惊堂木道着:“佘笙,花月楼之中的鸨母晴丹来告,刑部侍郎钱邑死在她花魁房内,起因便是你卖于她的越茶,你谋杀朝廷命官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好说?”
☆、第一百九十七章 年锦见过祖父
“尚书大人,民女乃是一届草民,并无作案动机,且今年的越茶卖于长安的并不止花月楼一家,另有夏右都御使家,工部魏尚书一家,府尹王浩宇,礼部吴郎中,柳学士,沈大学士且另有官员府邸之中皆有一壶茶坊之中的越茶,若是我等越茶有差错,又怎会光光花月楼之中出事。”
佘笙道着。
坐在一旁的夏都御使连道:“大胆刁民,你大可以在运往长安之时将这花月楼之中的茶与我等茶分开运送上京。”
白袁也道:“夏大人所言不差,仵作在存放茶叶的玉罐里头也查到了毒药,本官请长安之中有名的茶商瞧过,那茶芽之中片片含毒,应当是炒茶之时便将毒药一道炒制进了里头。”
王燕云一听,连叩头道着:“今年这越茶采摘之时,粒粒便都由五娘亲自管着的,定是不会出此等纰漏的。”
“既不是要下毒,又何须粒粒茶叶盯着?定是你要行杀人之事,怕混淆了茶叶,这钱邑大人乃是刑部的栋梁之才,佘笙你便是杀人偿命都不够,按理应当牵连九族才是!”
大理寺卿愤恨地言道。
佘笙听着觉得不对劲起来,大理寺卿乃是顾家一党人,定是奉了顾后旨意才会要她死的。
但无道理,这顾后会不知她与顾延的关系,要她死她倒是不奇怪,只是这牵连九族,如今这顾延可是在她的九族之内了。
右都御史一听这话,想及苏通与他说过的话来,便也忙说着:“大理寺卿这话有理,商户诛官此行极其恶劣,不牵连九族怕是不好震慑旁人。”
白袁有些好奇,这二人倒是头一回在三堂会审之时是想到一处去了的。
佘笙正要开口之时,便听得外头传来苏相而来之呼声,佘笙将头低垂而下,双手微微颤抖着。
面对苏通若说不怕那定是假的,自小全府上下便都惧怕着祖父,她面上强撑着的淡然也终是撑不了,她只能将头垂得越发的低了些。
“见过苏相爷。”在堂上之人也纷纷行礼。
苏通坐在一边言道:“本相路过此处惦念着与钱邑往日里的私交,遂进来瞧瞧,你等请自便就好。”
大理寺卿躬身问着:“正有一事要劳烦苏相爷定夺的,这商户诛官实乃是骇人听闻之事,不重罚难以让朝野伏法,下官提议该牵连九族才是,您觉得呢?”
苏通深邃眼眸里头划过一丝得意之色,便道:“本相倒是觉得寺卿你提议甚佳,此事你三位定夺就好。。”
佘笙欲要插话,可是连一句话都插不得进去,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之感来。
她依旧是苏年锦的身份,此身份她无法可避,血脉已在。
若是顾家党羽要拉苏珍川下水,以她的身份而言乃是对付苏珍川的最佳方法,更何况此次还是苏家亲手布的这个局,真算起来他等是避无可避。
可顾延应过她的,不会将她的身份告知于旁人,如今是已告知了顾家一党人了吗?
又或是说,此计谋就是顾延安排下的?
容不得佘笙不如此想,否则大理寺卿绝不会如此说的。
苏通如此说了,大理寺卿便道:“那如此说来九族之中是该受牵连,先把佘笙押监,我等上奏陛下定夺才是,她这九族可是不简单。”
佘笙拧着眉头,这些人的确是将她当做一颗棋子了,连辩解都不与她辩解一句的。
“我……”
“佘坊主,证据确凿多说无异了,莫要再牵连了顾相爷的前程。”苏通冷斥道。
大理寺卿连说着:“苏相爷,你这是何意?这商户与顾相爷有何关系?”
“你等还不知这杀手真凶乃是顾左相爷的夫人?其二人在长安之中早已成亲。”苏通道着,方才大理寺卿可提了要牵连九族。
虽不可牵连甚广,可顾延夫人诛杀侍郎此事一传出,顾相这一名声当是会被毁了。
大理寺卿皱眉道着:“苏相可要有证据才是,顾相爷怎得会娶礼部前尚夫人呢?这位坊主不当是您长房庶出的孙女苏年锦吗?”
佘笙握紧的手颤抖着,指甲都扣进了肉里头。
顾延真当是存了这个心思,她早就想着不该去信他,她终究还是被欺了。
既是如此当初又何必要信誓旦旦说娶她?
愤意在她的心头萦绕着。
“苏年锦?”苏通虽想不起这名字之人,但也记得前礼部尚书本是与长子庶出的孙女互换了庚帖的,早已有婚书。
佘笙抬起头来,眼底尽显凉薄之意对着苏通喊道:“年锦见过祖父。”
苏家不只是要对付她,更是把她当做一颗棋子来对付顾家而已,而顾家这一党派也是,她只是他人博弈的棋子罢了。
心愈发的寒,幸好她早间先喝了定喘汤,否则此会儿不被气死倒是奇怪。
苏通望着木椅上边的女子,她的容貌倒是有些与苏珍珠想象,脸色却是苍白的紧,这女子竟叫他祖父?
“你莫要胡叫!”苏通冷声呵斥道。
佘笙跪下道着:“祖父,年锦未曾乱叫,十一年前因钱尚书之死,我被苏家赶出门外,祖父可还曾记得?”
“你怎得还会活着?”苏通往后退了二三步。
这灾星怎得还活在世间,且还是一壶茶坊的坊主,且还坏了他的大计!
白袁讶异至极,都御使也讶异也不减,方才他可是已应下要牵连九族之刑法,若是真牵连到苏家,这可就大事不好了。
“咳咳。”自门前来了一人,穿着紫黛之衣,端的是器宇轩昂。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苏通虽是不减讶异之色,却也是跪下行着礼。
佘笙也跪下行礼道着:“陛下万岁。”
“众卿家平身吧!”景议大手一挥道着,“这案子不必再审,钱侍郎与花魁本有恩怨,朕已查明乃是花魁所为,此事便如此了解吧。”
“是,陛下。”众人应着。
佘笙嘴角划过丝讥讽,一条人命如草芥一般只当做是杀她之刀刃,原本的证据确凿上位者的一句话也可散的一个干干净净。
陛下到底也还是护着苏家的,若是顾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