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珍川怒目圆睁道着:“那是因为这个孩子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晴丹,我本觉得这世间至少还有你可交真心,如今是不是连你也要抛弃我了?”
晴丹连说着:“我爱你,不论如何你是赢是败,我都在你的身后头,对你永不会离弃的。”
“那一壶茶坊今年送来花月楼的新茶里头要是出了人命,你也是愿意做了吧?”
“珍川,不要。”晴丹连声说着。
“晴丹,你没有说不要与要的权利,只有你听不听话?听说刑部的钱侍郎日日来花魁的房里,你便把那这药和越茶给刑部钱侍郎喝下。”苏珍川扔下了药粉说着。
晴丹摇头着说道:“不行,我不干。”
“你不干自有人干,只是我亦不会让你活着。”苏珍川眼底里有嗜血地光芒。
晴丹哆嗦着接过,说着:“我干,我干。”
“你要是胆敢将这事说出去,我便禀告陛下那喜公主是你的孩儿,到时候你也活不了。而那孩儿若不是顾延的也就是犯了欺君,陛下一怒之下会如何惩治孩儿我可不能保证。”
苏珍川满满地威胁着。
晴丹捏紧着药粉,堂堂侍郎之命,她逃不了干系,佘笙也逃不了干系,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不忍去告发苏珍川,那背上的鞭痕她觉得心疼。
苏小姐,对不住了。
……
端午临近,一壶茶坊里头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可佘笙已是好几日不来茶坊里头。
五娘又在杭州城,这茶坊里头多是王燕云守着。
年轻寡妇出来做生意,调戏的人不少,有都是些读过书的文人才子,取笑起来的段子打油诗是一套套的。
王燕云倒是随着他们,只要张大妞一来,定会帮她好好教训这帮子才子。
“这佘坊主好几日未见她来茶坊了,不会成亲之后在家裹粽子吧?”张秀才问着。
“裹粽子这等子粗事用不着我东家,她近来在家中盘着新茶的产量呢。”
“哈哈哈,王管事的,这张秀才说的可是坊主与你家姑爷子在被子里裹粽子呢。”与张秀才一道来的王举人说着。
王燕云脸上一红,因着这二人说的也是对的,这几日里姑爷和东家恨不得用红绳将二人绑在一道呢。
笙园主屋里头。
佘笙瘫软在顾延的怀中说着:“明日便是端午了,你该走了,替我向长公主告罪。”
顾延不舍得在她额上亲了一口道着:“萦儿与小剑我留下跟着你,我的书信若是到了你得立回,莫要耽搁呐。”
“好。”佘笙应着,“我送送你。”
“我再留一日吧,索性我骑千里马回去便好。”
“你身子也不大好,这几日你也没个节制的。哪里可骑马?你且缓悠着归长安好,也可与我讲讲这一路的风光如何。”佘笙起身套着衣裳。
顾延起身将她抱紧了说着:“笙儿,若是真的很想我便来长安。”
佘笙也抱紧着他道着:“湛郎,再会。”
“不是说要送我吗?”
“恩。”
“那就先别说再会。”顾延真怕这声再会会变成再也不会。
笙园门口,左相爷的仪仗已经备下。
佘笙送着顾延上了轿子,说着:“来时没这副仪仗,回去便是如此威风。”
顾延拉着佘笙进了轿子道着:“陪我出城门可好?”
“不了,还有些帐要算。”佘笙挣脱着他的手道着,搀着拐杖往外走着。
南翼坐在马车之上说着:“阿姐照顾好佘锦,我送完姐夫便回来。”
“恩,你也要照顾你姐夫。”佘笙缓步慢行进了笙园里头,头也不回地让门房将门关了起来。
顾延见着她连头未回,也进了轿内吩咐了仪仗起步。
佘笙进了笙园里边,便立即瘫坐在了门口。
丝毫不顾往日里一直端着的庄严礼仪,埋头流着泪水耸肩哭泣着,泪意沾染了她的袖子。
“东家。”
“小姐。”
笙园里面的丫鬟婆子与小厮纷纷地过来,却也碍于佘笙往日的威严不敢上前去劝慰,只得站在一旁。
小黑猫也在一旁喵喵地叫喊着。
佘笙从未有尝过这等生离之苦,哪怕当年被苏家赶出门她都是只有委屈与气愤,从未有这种肝肠断裂之苦。
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咳嗽得紧。
离别的滋味是这般的难受,早知这般我就不该爱上你。
生离死别,这生离比死别一丝都没得好受。
她又该要回到以往无人可付诸心思的日子了。
咳得厉害了些,她嘴角便是一股鲜血而出。
“女主子。”萦儿上前扶起来佘笙,“小剑,快些去请大夫。”
顾剑说着:“请大夫哪有请主子来的好,我这便去让主子回来。”
“站住,我咳血之事你二人不准告诉顾延。”佘笙搀扶着顾萦起身,说着。
多让他担忧忧虑也是不好,她早就过惯了一人的日子,伤心也不过就是一两日的功夫,何必要牵累顾延那如锦的前程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刑部来人
端午后几日,佘笙日夜忙于茶坊之中的生意,自个儿管着笙园前边的一壶茶坊,也早已脱了相思的念头。
茶馆之中小曲幽幽,她如同回到了顾延不曾出现过的时日里一般,只不过是多了顾剑与顾萦儿二人一般。
还多了每日里前来的一封信。
顾延的暗卫全成了她二人的信使了,旁人寄信总是有寄才有回,可这左相爷寄信是不顾有无回信每日都有一封传到。
“东家,长安来信。”王燕云匆匆进来说着。
“算路程,湛郎应当也未到长安才是呐。”
王燕云回道:“乃是王公子传来的信。”
佘笙心下略有些些忐忑,王浩宇给她寄信是甚少有的事。
“东家,还有一封信,刑部左侍郎传来的。”佘飞连着进来手中藏着书信禀着。
佘笙先拆了刑部左侍郎的信封,瞧着里头的内容,她的面上布着一层薄薄的冷汗,果真这苏珍川哪里肯这么轻易得放过她。
“刑部右侍郎钱邑死于花月楼中,经查乃是越茶出事,陛下震怒,已特派刑部尚书来江南一壶茶坊要押坊主上长安。”
“坊主亲启,浩宇感念坊主恩德,特将此事告于坊主,望坊主早作准备,刑部右侍郎钱邑在花月楼之中因越茶而死,陛下大怒。”
两封信内容皆是焦急恳切。
佘笙纤细的手指缓悠地在金算盘之上敲着道:“七嫂子,劳烦你发令下去,请各地各分号管事的尽快来绍兴一趟。”
“是。”王燕云连着下去禀告着。
佘笙将两张信纸用火石烧着放在了脚下,任由它烧成了灰烬。
这二人已是冒着丢官的危险来给她通风报信,她定是不能留有证据。
只是她未曾想过,十年间,在世间茫茫人海她唯独只信她一人的晴丹,如今却会这般待她。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此话还真是不错,她早该料到在花月楼之中能做到如今地位的女子,趋利避害该比她要更懂些。
……
巍峨宫宇内,顾皇后坐在凤位之上。
底下只有苏通与苏珍川二人,苏通率先道着:“娘娘,这一壶茶坊佘笙实则是难以配上顾相爷呐,她居心不良,往日里花月楼之中妈妈只把这茶用来招待礼部之官。
她本就对珍川怀恨在心,未曾想让钱大人替珍川死了去,这等子恶毒女子实在是不足矣当一品诰命夫人!”
顾皇后手指搭在凤椅边上,问完江南来的官员之后,她本就没再想留着佘笙,只不过是碍于景语不好动手罢了。
未曾想这苏老相爷倒是来帮她来了,苏老相爷应当还不知佘笙是被苏家赶出门的他孙女儿吧?正好也可借他苏通之力好好打压苏家一番。
“这是朝中事,陛下不已派刑部尚书主办此事了?”顾皇后道着。
“可是娘娘,旁人不知,您是知晓那佘笙已与顾相爷成亲,若是有顾相爷护着佘笙,这佘笙许是得不到报应。”苏通禀着。
顾皇后明白过来苏通的顾虑道着:“听说北漠那边女王登基,咱们大印也该派个官员去恭贺一番,苏老相爷年纪大了不可长途跋涉。延儿方养病归来去北漠是最合适不过的,明日早朝之时苏老相爷便好与陛下说道说道。”
“是。”苏通笑着,他早有此意,便是知晓这顾皇后容不得一个商户进其顾家门。
苏珍川更是得意,依佘笙那重病的身子若是要撑到长安都是难了,更别说还残杀朝堂二品官员,待刑部严刑审问她哪里还可撑得住?
……
三日光景,一壶茶坊的分号管事的皆数来到,佘笙将事事都交待好了,又将五娘与柳万金留下。
五娘道着:“东家的气色怎得那么差?是不是真出了事了?”
“刑部右侍郎因一壶茶坊的越茶有毒而死,不日里便会有刑部尚书前来,茶坊就拜托给二位了。”佘笙淡然地道着。
五娘连声说着:“东家放心,我定会好好管好茶坊的。”
“此事我不知能否活命?若是我真魂归长安,一壶茶坊便是佘锦的,你等听她的指令。”佘笙道着。
五娘与柳万金此时也只能应下道着:“东家放心,我等定当会顾好一壶茶坊,顾好佘二小姐的。”
“东家,东家,不好了,外头刑部的人与府衙的人前来要封我们茶坊。便是大妞小姐在哪里拦着也没用,张知府说刑部来人乃尚书大人,哪怕那大妞小姐便是哭死,这茶坊也必定得封!”
佘飞喘着大气地跑进书房里而道。
佘笙言着:“五娘,扶我去前头茶坊处,午时真是客人最多之时,外头有下着雨,他等是真会挑好时候。”
五娘连扶着佘笙走着。
一壶茶坊处。
桌椅板凳碎裂成一地,一穿着从一品朝服的官员在门口正坐,望着里头的小厮茶娘唱曲的歌姬,沉声言着:“你们茶坊的坊主呢?”
“官爷,已去请坊主了,这是刚泡好的极品铁观音,您尝尝。”王燕云端着一茶而来,茶盏底下是三张五千两的银票。
佘笙那日里得信之后便特地嘱咐下的。
刑部尚书白袁接过,茶盏轻轻一尝,道着:“茶是好茶,人却不是好人。”
他将茶盏给了一旁的小厮,将手中的银票抖开说着:“好大的手笔呐!来人把这管事给押起来!”
王燕云道着:“官爷您抓我作甚?这银票是我们东家说您初来乍到在这里多有不便,想尽一番地主之谊的。”
“一万五千两银子?本官就算是在此住一辈子也用不着如此多的地主之谊吧,这是行贿之罪!本官身为刑部尚书怎能知法犯法?”
白袁将银票往着王燕云身上砸着,正义凛然。
王燕云接过,看向这白袁,约莫着三十左右的年纪,却是个脾气如此暴躁的。
又不求他作甚,她索性就弯腰拣着银票。
白袁踏出官靴将王燕云在捡的银票狠狠地踩住,讥讽地道着:“果真是贪财的,快些让你们坊主来。”
“白尚书如此着急作甚,本坊主来此处也是要些时候的,这些银两也不过是行地主之谊的。”佘笙清声道着,今日只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儒衣,外边也只一件丝锦做的比甲而已,整个人显得素净的很。
白袁一瞧便觉得她不像是一壶茶坊的坊主。
这一壶茶坊可是江南第一的茶商,坊主哪里会是如此虚弱的弱女子,只不过这女子脸上的凉薄之意正与传言是一样的。
“本官与你无亲无故的,怎得就要你来请这地主之谊?”
佘笙也未行礼,直接坐在椅子上头道:“白尚书与我夫君同朝为官,夫君往日里时常提起您是个刚正不阿的清官。
我想着夫君不在,你既然来了这处我就该替夫君好好招待尚书你才是,也不能让我夫君损了这个面子。这我的一番好意倒让白尚书您误会了,真是罪过罪过。”
“你夫君是谁?”白袁移开脚问道。
那日里在顾皇后的生辰宴之上,不少女眷虽知晓顾延已成亲却也只知那女子是开茶坊的,不敢去多探问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而这白袁孤家寡人并未有女眷去参宴,遂连顾延成亲一事都未知晓。
他只认为这佘笙的夫君最多只是一个四品官员罢了,否则也做不出来这等行贿之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安好,勿念
佘笙接过佘飞端上来的茶,润了润喉,淡声回道:“顾延。”
“谁?”白袁一愣。
“顾延。”佘笙再次回道。
张武连声对着白袁说着:“这位佘坊主的夫君便是顾左相爷。”
白袁惊诧不已,但又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佘笙也定当不会乱说,更有这知府张武在一旁作证。
“原来是左相夫人。”白袁说着,“不过既是出了命案哪怕是天子犯法也是一样的,请左相夫人与本官上长安一趟吧,来人把这一壶茶坊给封了!”
“慢着,白尚书,您这话我可不明白,什么叫做出了命案?长安的命案又与本坊主有何干连?”佘笙装傻着说道。
白袁沉声地说着:“本官的右臂钱邑钱侍郎大人因你一壶茶坊卖给花月楼的越茶中毒而死。”
“那也该查花月楼才是,本坊主又无这神通去长安投毒”佘笙将茶杯放在一处道着。
白袁起身说着:“顾夫人,恕本官无理,此事是陛下说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人,许是这越茶在制茶之时便掺了毒。请顾夫人往长安一趟,助我刑部能早日查清案件,也可还顾夫人一个清白。”
“那如此说来本坊主现在也算不得有罪之人,这为何要来封我的茶坊?”佘笙问向白袁道。
还未等白袁开口之时,佘笙又沉声问道:“还是说白尚书比大印律例还要来的有用些?可不顾大印律例先封我茶坊?”
“下官不敢不敬大印律例,那便先不封茶坊。不过这一趟还是请夫人跟下官走吧!”白袁的态度显然要恭敬了好些。
佘笙看了眼外头的囚车说着:“并非本坊主拿乔,本坊主如今好歹也是长公主的儿媳。难不成白尚书要我在囚车之中丢人现眼押往长安?”
白袁问道:“那坊主是何意思?”
他倒不是怕顾家的权势,而是顾延那厮阴地很。
若是被顾延知晓自己对其夫人不好,以后他在朝上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顾延的明刀暗枪可不好躲。
“没有那八抬大轿也得有宝马香车罢,或游船客舟也好。本坊主身子可不好,一路上仆从侍卫不可少,如若本坊主死在了路上,那白尚书也该知晓杀害皇亲是何罪过吧?”佘笙说着。
白袁听着这话,只觉得这二人还真是夫妻,还没有将佘笙怎得着呢,她连罪名都给他想好了。
一来便是一万五千两银票,若是他收下定会被她胁迫,可不收人家可用同僚之谊来劝说,显得他有些太不尽礼法了些,左右这一路上都得把她当做一品诰命伺候着。
他以往又不是没抓过品阶高的夫人,公主都抓过一个,人家可也是乖乖地进囚车之中。
独这个佘笙与旁人不同,旁人若是听陛下下旨来抓早就魂都没了,哪里还会顾虑到路上这些事。
还是说是先前朝中有人给她报了信?
非也呐,此事陛下可是瞒着朝堂的,也独刑部和长安府尹知晓而已。顾延一党怕也是被陛下瞒着的吧。
“张武大人听到了吗?不还快些去准备。”白袁对着张武道着。
“阿姐,我听闻您要被抓了,这是怎得回事?”佘锦急匆匆地进来,这后头还跟着一个银铃儿带着两个重重的包裹。
佘笙皱眉对着银铃儿说着:“你怎得告诉二小姐此事了?”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