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是你未来的相公。”
“厚颜无耻!是哪人给你这般自信说这样的胡话的?你我之间可没有婚约。”佘笙说着。
“夫妻之间该有的交换定情信物你我有了,亲嘴拉手你我有了,同床共枕你我有了,怎得就不是你相公了?”
佘笙猛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去理会顾延,多与他说话气的也是自己的身子,何苦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便靠在了阴湿的木门之处闭了眼睛。
顾延推醒她道:“今夜里你可不许睡,这睡着了定会伤风的!”
“不睡,干嘛?”佘笙瞧着这边,连本书都没有。
顾延瞧着监狱天窗处传来的光亮道:“听绍兴城内的才子所言,你与佘锦的文采都不差,听言你藏书楼中孤本众多,倘不如我们来编书如何?”
“无笔无纸如何编?”
顾延指着自己的脑子说道:“翰林院之中的书籍都在此处。”
“你倒是记性好,我只能记得那些账本,对于那些孤本我记不得多少。”佘笙哪里会不记得,她自小就爱看书,只是想要让顾延知晓他们不是一路人罢了。
顾延说着:“正好,我知晓几本几何数理之古书,要不我说与你听听?”
佘笙眸间一亮,“可是前朝翰林院的吴学士编纂的《多问》?”
“正是!”顾延就知晓对了她的胃口,“我讲与你听,你可莫要睡着了过去!”
“我又不是苏珍乾!”当年这本书是祖父特地从翰林院之中带回来教苏府嫡子的,苏珍乾无兴趣,叫她扮作苏珍乾的模样前去听夫子讲课。
佘笙听了一节课便被祖父发现了去,以女子不得与男子一道入学之说将她赶了出去,其余男子都是堂兄她不好前去询问,而苏珍乾在将多问这门书时时常都是睡着的。
没曾想有朝一日倒是还能听到这本书。
顾延讲书的声音甚是好听,与初听见时那沙哑的嗓子已然不同了,他这嗓音之中带着些沉重醇厚,也略带着些磁性。
佘笙不知是对顾延的声音入了迷?还是对他所讲之几何数理着了迷?
索性都像是中蛊一般被他给迷住了,连自个儿整个人在了他的怀中靠着,都未自知。
……
紫霞山那头,小梨眼见这小姐与顾相爷被带走,心下很是着急。
不过她想着若是小姐不肯屈服大可以让顾相爷挑明了身份,既然不挑明便有小姐她自个儿的思量。
她微红着眼睛,想着小姐身旁有顾相爷照料应当不会有事,只能静待着小姐的信息。
“小梨姑娘,主子让我来问你拿徽州茶商的名单!”黑衣人在小梨身边站定之后说道。
小梨忙将方才小姐走时留给她的纸张交给了黑衣人,“小姐她可还好?”
“主子有左相爷照料,小梨姑娘请放心便是!”黑衣人恭敬地言着。
小梨听了这话才放下了心,说道:“如此便好!”
只是她话音刚落,这黑衣人便消失无影踪了,明光自山上下来言道:“小梨姑娘,方才你与谁人说话呢?”
“明庄主,是相爷手下一个侍卫,来我这边拿些东西。”小梨反应快速地说着,抬眼见着明光脸上是一片灰黑,忙拿出来帕子递给他,“明庄主,您的脸?”
明光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蛋,言道:“无碍,顾相爷与你家小姐当真被那糊涂知县给抓去了吗?”
小梨面露焦急之色的应着:“是啊,不知道小姐在牢中可还安好?”
“你先回去,我这便去趟县太爷府上。”
“不必了明庄主,我家小姐有自己的思量,有相爷在您放心就是了。”小梨忙言道,小姐派着暗卫过来取徽州茶商名单,定是有用处的,不能让明庄主毁了小姐之计。
明光看着这山上依旧在燃着的烈焰,叹气说道:“数年艰辛,尽毁于一旦,可恨,可恼呐!”
“明庄主,这紫霞茶树历经这场大劫,以后或许会如同凤凰一般浴火重生,明庄主莫要记挂在心中,我幼时佘家茶山也被人烧过,后小姐力挽狂澜重新培育茶树,顶级越茶的产量颇高,您不必多为担忧了。”
明光原本颓废的心思听到小梨这一言,便道:“如此就多承小梨姑娘吉言了。”
小梨听着明光之话,脸色拂过一丝暗红,只道:“若是有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明庄主尽管说话便是。”
明光挤出一丝硬笑来道:“还真有一个,这事情一出,家中老太君定会无暇照料阿欢,我娘亲又不喜阿欢,恐阿欢一人委屈,还望小梨姑娘照料一番,多谢小梨姑娘了。”
“是。”小梨应着,心开始跳动,望着明光的黑脸她都觉得俊俏。
路上,小梨暗骂着自个儿无耻,这小姐还在牢笼之中,她倒是对着小姐未来的夫婿动起了心思,一个是明光茶庄的庄主,一个不过是服侍人的丫鬟,怎得在一起?
小梨不敢多动这些心思。
☆、第四十九章 名妓小小
明光茶庄的后院之中,到了夜间依旧是亮如白昼,因着今日有贵客所在,用的烛火都是在徽州城之中极好的。
有一女子鬼祟地走入了庭院之中,四处瞧着,确晓了无人跟着便打开了侧门。
张雁儿探出了脑袋左右望着,许久未看见人影,有些心急,便出了门。
只是甫一出门,她便被一阵大力给拉了过去,“我的好雁儿,可是想死哥哥我了。”
“呸,今夜里茶山出了事,大伙儿可都未曾睡着,你来找我就不怕被人瞧见了!”张雁儿羞恼打了来人之手。
来人任性地吃着张雁儿的豆腐道:“明光茶庄一败,这日后徽州城中的茶商就数我黄家了,到时我便八抬大轿来娶你入门!让人瞧见了也无妨!”
“你若要娶我便快些。”张雁儿眼露着神伤说着。
寄人篱下的滋味总是不好过,她总以为表嫂去了这么久,这表哥也该在情之事上开窍将她娶为填房,可谁知他非但不开窍,这半路上还杀出来一佘笙。
幸好她张雁儿早早地做了两手准备,若是明光瞧不上她,她便去勾搭这徽州城中其他茶商之子,只消给些明光茶坊的茶叶或者客人下家的单子,这黄家公子便对她心仪地紧。
“你莫急,这次多亏了你告知我佘笙来了徽州,我才能临时生定了计谋。日后我要是得了御茶商的名号,有了官职定也会求陛下给你一个诰命之身,绝不会辜负了你!”黄家公子面上满是承诺地言着,“只是现下要你将这东西放入佘笙住过的客房之中!”
张雁儿见着是一根混着煤油的簪子,吃味言道:“如此好物你也舍得给佘笙?”
她可都没有见过如此精美的簪子呐!
“你听我言将这簪子放入佘笙客房之中,日后你想要多少簪子都有!”黄家公子倒着的三角眼之中露出精明的算计来。
张雁儿想着日后有钱有诰命之事便微微笑应着,关上了侧门往着佘笙的房内而去。
进去放好了簪子甫要出来之际,与小梨撞了个正着。
小梨见着张雁儿便言道:“张小姐这般晚了怎得来我小姐房中。”
张雁儿面色紧张,哆嗦着言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来过问主子的事情?”
小梨听着这话低垂下了头,在路上所想的她与明光之间的身份之隔,越发地觉得自卑起来,她不过只是一个丫鬟罢了,低语着:“是小梨失礼了,还请张小姐见谅。”
张雁儿甩手说道:“我只是来瞧瞧佘笙回来了没?那明欢吵得甚是厉害!”
“啊?阿欢小少爷怎么会吵呢?”小梨一阵紧张,今儿个与小少爷午后玩了两个时辰,小梨觉得这明欢少爷是可爱乖巧的很。
“还不是吵嚷着要找娘亲!”张雁儿对前表嫂留下的孩子是未曾有善心的,一个方出生就克死了亲娘的灾星,她往往都是离得越远越好。
小梨忙往着明欢所在的屋里赶去,明老太君也在,这明欢隐隐啜泣地很是委屈地喊着娘亲。
大哭大闹反而会累人嫌。
像他这般委屈的哭声倒是引得人一阵心疼。
小梨忙上前抱起明欢道:“阿欢少爷乖,小梨姐姐带你去玩秋千好不好?”
“娘,我要娘。”明欢低头说着。
小梨拍了拍他的背道:“小姐她暂时有些事情,小梨姐姐在也是一样的。”
“小梨姐姐长得那么漂亮,可以当我娘吗?”明欢隐下了哭意说道。
小梨脸通红。
明老太君倒是不在意,这小梨丫头家父母双全,母亲武大娘是江南有名的茶娘,从小跟在佘笙身旁长大的,也是一个可人儿。
“娘,你怎么不应?”明欢再度说着。
明夫人倒是正色说着:“明欢,不许乱言!”
佘笙做她的儿媳她已然不悦了,更何况一个丫鬟了呢!
“呜呜。”明欢趴在小梨的肩上隐隐啜泣着。
明光洗漱干净进来之后,见着小梨抱着明欢的模样,心间有些隐隐地触动,随即摇摇头,他这年纪可要比小梨大出一轮来,莫要耽误了人家姑娘。
“阿欢,爹爹抱,来。”
“不,阿欢要娘抱。”明欢说着圈紧了小梨的脖子。
小梨忙道:“明小少爷,奴婢不是你娘亲。”
“小梨姑娘,看在明欢年幼的份上,麻烦你应一下吧,若是怕对你名声有失,日后你的亲事包在老身身上。”明老太君开了口。
小梨听着明老太君软声吩咐,念及明家人今日已经劳了心神,不能让这明小少爷再闹下去了,便应道:“阿欢乖,娘亲抱你睡觉好不好?”
“好。”明欢终于露出了笑颜。
明老太君隐下了心头的担忧,拉过明光望着外头走着,问道:“这火是天意还是人祸?”
“应是人祸,可惜这前面的陈知县被罢了官,若要让当今这个糊涂知县查凶手怕是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明光脸上尽是颓废之色。
明老太君言道:“阿笙怎得没和你一道回来?对了,你与她之间的婚事我替你提了一句,这下子茶山毁了,这要娶佘笙更是有些难了。”
“祖母,你可不要乱点鸳鸯了,这顾相爷对佘坊主是有情的,我哪里能和顾相爷抢心头之上的人!”
“什么?”听着明光的话,明老太君有些惊讶,“你说的可是今日那顾相爷?”
“正是。”
“这不对呐,顾相爷是怎般身份怎么瞧得上商户呢?”明老太君活了这些年数了,也未曾见皇室中人愿娶商户为妻的。
“您若不信就算了,这佘坊主与顾相爷如今在一道被糊涂知县抓了去,我倒是瞧着今日这烧山之人除了我明家还是朝着一壶茶坊去的,否则为何早不烧晚不烧偏偏佘坊主来的时候烧?”
“正是,不过阿笙的本事也不能小瞧了去,她既然肯去牢房定有她的算计,这事就交给阿笙处理罢,你好好统计统计损失,莫要过了年无茶叶,年前可找徽州城内的茶商购买好一些了的。”
“是,祖母。”
“对了,有件事倒是老身忙忘了,你可还记得秦淮名妓苏小小?”明老太君望着客院里幽幽的烛光,发问道。
“记得,当年祖母大寿的时候回秦淮娘家之事听她唱过秦淮小曲儿。”
“方才我跟着九皇妃出去瞧了,这苏小小原来便是苏右相家大公子庶出的三女儿,名唤苏年锦,小小这姑娘老身初见就觉得是有福气的,未曾想她的身份尽是如此贵气!”明老太君言着。
明光却道:“右相府怕是不会接受一个名妓为自家孙女吧?”
“小小姑娘卖艺不卖身,爱听她唱吴侬软语曲儿的大抵都是官家太太,她至今都是清白的很呢,苏家若是不应也无用,血脉在这摆着呢,这血脉可是断不干净的。”
☆、第五十章 另有其人
子时一过,徐才便大摇大摆地进了监牢之中。
在外头打着瞌睡的典狱官一见到徐才忙弯腰哈头地恭敬道:“徐师爷怎得如此晚了来牢中?”
“本大人来瞧瞧今儿个刚收监的佘笙,这女子向来狡猾,我先来探探她的口风寻寻证据。”说着徐才从袖中拿出银两来递给了典狱官。
典狱官接过银两,笑呵呵地说道:“徐师爷里边请,我这边守着定不会让外边人进去的。”
这典狱官在歙县县衙的大牢里头也做了好些年了,这若是关押一个美貌女子难保没有些大人会动旖旎心思的。
今日新关进去的美人面貌虽是清冷至极,可也是漂亮地紧,想必这徐才是动了些心思的,典狱官笑着将银子藏进了袖子间。
徐才远远地便听到角落处的牢房之中传来男女交谈甚欢之声,只是说的那些子算术几何他一概不知,走近些一看这佘笙竟在顾延怀中。
这让徐才有些发怒,他看中的佘家小娘子,岂能被人抢了先去。
便厉声喝道:“好个佘笙,进了牢房都不安生,还与男子在牢中苟合!”
顾延正讲到算术兴起之时,被徐才一打扰,他眉尖一拧。
佘笙见到徐才过来,再细细瞧着她与顾延的坐姿,怪不得觉得这牢房之地不硬不冰,原是因着她坐在顾延盘着的双腿之上。她连连将身子移开。
徐才冷哼道:“佘笙,你若是识相地就乖乖认错,跟了本大人,本大人尚且能饶你不死也可给你一个偏房夫人当当!”
佘笙也是拧着眉尖,原以为这顾延够厚颜无耻了,没有想到这徐才愈加,瞧着他那小眼之中露出的淫光,佘笙就想作呕。
“徐才,原只以为你无才,未曾想你竟蠢笨到如此地步!”佘笙厉声言着,这顾延碍于他左相身份她不能做的太过了些。
可这徐才区区一个秀才,若是真将她惹急了,杀了也无妨。
徐才听佘笙这句话,拿着钥匙打开了牢门,说道:“本大人即是蠢笨,今儿个也要让你做了我娘子!”
顾延挡在了佘笙面前,对着佘笙言道:“你瞧这般才是真正的好色之徒,本相可不是。”
“本相?就你一个瞧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敢自称本相!”徐才冷哼着,手朝着顾延而去。
顾延只是一伸腿,这徐才就整个人弹了起来,到了粗壮的木条之上,整个人都落下的时候发出重重一声。
佘笙抬眼看着顾延,瞧着他也像是个药罐子一般,未曾想他竟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他的病是装的还是真的?
徐才在地上闷哼着:“反了,反了,竟敢对官家老爷动手!”
“你算是哪门子的官家老爷?”这外头传来一声厉喝,好几个捕快举着火把开着道,典狱官颤抖着跟在官服老爷的一旁!
佘笙听着外边更夫的敲更声,她原以为徽州知府会五更天之后过来,现下子时方过一刻而已。
“下官见过左相大人!”徽州知府一进来就朝着顾延鞠躬说着。
“顾延,本王不过是和娘子还有三妹都谈了些往事,你倒好,这短短时辰内竟入了小县之内的牢房,若是传到长安城中去你这相爷的名声可还要得?”景抬说话之际还不忘瞪了一眼佘笙,都是因这佘笙才累得顾延平白无故受了一番牢狱之灾。
“民女见过九皇子,知府大人。”佘笙见他瞪着自个儿了也只得行礼说着。
“平身吧!”景抬甩手说着,“快些走吧,这徽州知府特地备下了八抬大轿。”
“是,是,下官治下不严,还望相爷与佘坊主恕罪!”徽州知府说着还不忘踢了一脚本就倒在地上的徐才。
这佘笙家的一壶茶坊一年要给他多少银子?这交的税亦是这徽州茶商之中与明光二家并为最高的,若是得罪了佘笙,这一壶茶坊撤出了徽州城。
别说他没了那些佘笙孝敬上来的银子,且说这一壶茶坊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