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待着旁人都离去后,对着佘笙道着:“东家,恕我多舌,方才听着陛下逼迫您之事是让姑爷做……”
后头的话五娘不敢多言。
佘笙揉了揉太阳穴道着:“先不管这个,陛下总不能时常出宫来的,早知来长安不会安稳,连着来如此多事。”
“您若是乏了快些休憩休憩,此处有我与明光庄主,柳先生在是无碍的。”五娘道着。
佘笙摇头道着:“茶坊之事还算得上是小事,你还是尽快去寻管岚。”
“仙女姐姐要寻我?我方才还去了长乐园与沏园寻你,才知你来了茶坊,仙女姐姐看我给你带了何物来了?”管岚自木楼梯处蹦跳着而来。
五娘笑道:“这管少庄主的轻功可比曹孟德还要高,方提到你,你就来了。”
佘笙见着他手上提拎着的酒坛道着:“你小小年纪少喝些酒,五娘寻你有事。”
“不,我要与仙女姐姐说,才不要与五娘说话。”管岚把酒坛给了佘笙道着。
佘笙将酒递给了五娘道着:“这酒你拿去去沏园地窖里头藏着。”
“是。”五娘接过酒应道。
管岚撅着嘴道着:“这可是最后一坛了,旁的酒全被小小给牛饮了去。”
“你可不准再饮酒了,我且问你一句,如若苏小小要与我作对,到时你帮何人?”佘笙开门见山地问着管岚。
管岚笑着道:“自是帮着仙女姐姐您的。”
佘笙手指在扶手上轻敲道着:“本坊主与你说真的?”
“仙女姐姐,我说的便是真的。”管岚道着,“只不过有个条件,我要仙女姐姐做我的娘子可好?”
“她已有夫君了。”顾延穿着便服而来,这话中恼意全现。
“这男子可三妻四妾,仙女姐姐巾帼不让须眉为何不可有三夫?”管岚抱腰抬头见顾延道着。
佘笙见着顾延铁青的面色便道着:“你不必与一个小娃儿计较。”
顾延行到佘笙跟前,道着:“他已不是小娃儿了。”
“对,仙女姐姐,我已不是小孩儿了。我也可入赘你们佘家,佘岚叫着也是好听得紧,总要比某相爷入赘了而不改姓要好些。”管岚言道。
佘笙清冷道着:“管少庄主,有了一个夫君已是够多麻烦了的,我可没有九皇子那般贪心要享齐人之福,不如我给你做一个媒如何?”
“不,此生我非你不娶。”管岚道着,“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顾延隐忍着对佘笙道着:“他这般,不扔河中也得扔湖塘之中!”
佘笙连道着:“管少庄主向来有着凛然正气,此回有一让我忿忿不平事,不知你可否肯相帮?”
“仙女姐姐有吩咐,我自然是肯的。”管岚走到佘笙轮椅旁,挤开了顾延。
顾延对着佘笙道着:“有何事要寻管岚而不寻为夫相帮的。”
佘笙道着:“你且先去外头稍等我一会儿。”
“不可。”顾延吃味道着。
佘笙便只得让管岚弯下腰来,在他耳旁轻声道着:“你的易容术甚好,我要你依照张大妞瘦下来时的模样去做一张人皮面具来,适宜魏紫玉的。”
“又是那个娇小姐?”管岚也轻声道着,“这个娇小姐前些日子里总是缠着我不放,我问她有何事她又不与我说。”
佘笙想着魏紫玉也没这个胆子对男子表露心意,听得她说管岚不愿,她还以为她真表露了,感情这管岚还不晓得魏紫玉心仪他之事。
“你便当做是帮我一忙罢。”佘笙道着,“今年烟歌庄的租金与茶金我便不收了。”
“好。”管岚应着,“那我便走了,仙女姐姐莫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慢走。”佘笙道着。
顾延听到了管岚后头的那句,气恼地坐在一旁,也不说一句话。
佘笙见他又生了气,便从轮椅上头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他跟前,道着:“方才有个小孩讲了我七出之中占了六条,独没有妒这条,原是你把妒占了去。”
顾延不理会她,转了个身子,哪里来的小孩敢来说佘笙犯了七出?
佘笙见着他气性未消,便道着:“随你,五娘,扶我下楼。”
顾延连着起身,道着:“每每都是为夫哄你的,你就不能哄我一回?”
佘笙淡笑着道:“湛郎,你好歹也是朝中一品大员呐,这朝中事务可都好了?听闻你与抱恙在家的苏老相爷一致上书让佘开行做了刑部侍郎?”
“恩,这佘家出了个二品大员,与你而言岂不是更有个保障?”顾延道着。
佘笙说道:“佘家我只不过是因了锦儿照顾着,我不是与他们一族的,籍也不是在一道的,这好意我可不领,苏老相爷抱恙在府中,还特意与你一道上奏,怕是这佘开行已是苏家党派之人了。”
“你别想如此多了,瞧着日头都要落山了,是回府用膳还是在这里用了?”顾延问道。
“回府用吧,方才那小儿说的对,我自入长乐园里头都没晨昏定省的,总不能连用膳都不陪爹娘。”
顾延笑了笑道:“你若是真要行孝道,对我好些便是给爹娘行孝了!”
“胡说八道,张大妞还在长乐园之中内。”佘笙道,“不能让她冲撞了爹娘。”
“长乐园如此大,那些侍卫明白得很,长公主的寝殿哪里是随意人都能闯的?”顾延道着。
王燕云进来点头道着:“东家,下头奶娘也在送来不少的东西。您还在,要不要我让奶娘上来?”
“我下去便好。”佘笙看了眼顾延道着,就是不知道这位左相爷肯不肯屈尊降贵地给奶娘行个礼了。
☆、第二百六十章 动如参商
“柳大娘?”苏珍珠在大厅一隅见得苏府中人觉得好奇,这柳大娘还是他们大房之中人,也是张姨娘房中之人,可瞧她这会儿的穿戴也不似是府中家生的丫鬟了。
“八小姐?您竟还活着,这乾少爷可想您的紧。”柳大娘问道,没有见到佘笙那时的热忱。
苏珍珠道着:“我如今不是苏相府的孙小姐了,我只是茶坊里头的一个茶博士而已。”
佘笙由着顾延扶着,走近了此处,听着苏珍珠这话她是真信了这苏珍珠已是改过自新了。
原先的苏珍珠见到奴仆哪里会如此恭敬?
苏珍珠见着佘笙与顾延而来,便行着礼道着:“阿姊,姐夫。”
奶娘见着苏珍珠行礼,也忙下跪着道:“老奴叩见左相爷。”
顾延单手拦下了奶娘行礼,道着:“您不必多礼。”
佘笙也伸手扶着奶娘让她落坐在了桌前边的凳子上,道着:“奶娘,在苏家那里人多眼杂,恕我没有给您行礼,十余年未见,奶娘对我的关照之恩我还不敢相忘。”
说着,佘笙便单膝下跪行了个大礼。
奶娘连连伸手拦着她道着:“三姑娘,您的腿脚不好,老奴,老奴也担当不起您这么大的礼。”
顾延扶起佘笙,屈了膝道着:“不如让我代劳罢,乳母在上,受小婿一拜。”
“这真不敢当。”奶娘连声说着,她哪里能担得起顾延行此大礼呢,她也连连扶着。
佘笙道着:“奶娘,我过些时日便要回江南去了,您日后在长安城中多保重。”
“三姑娘,您不必牵挂老奴,您只要好好的老奴便知足了。”奶娘道着。
顾延听着佘笙之言,蹙了眉头,她还是从未想过要留在此处。
回府的路上,顾延想着要如何留她下来,便一声不发。
佘笙还以为是顾延还生着管岚的妒意,便也未去理他,想着与端阳王妃的往事。
……
“出去,本小姐要见佘笙,要问问她为何要将本小姐关押在此处?”张大妞大声地喊道着。
她随行的丫鬟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佘笙用膳完进了院子便听着张大妞这般大声言语,她身旁的顾延道着:“如若有这般的张大妞,除非是景彰瞎了眼,否则定不会如你所愿的。”
“一个女子如若爱上了一男子,定是能变的,张大妞如今还以为她自个儿可成为太子心爱的姬妾,不如你明日寻来景彰让其死死心罢!”佘笙道着。
“能变吗?”顾延问着佘笙。
佘笙点了点头:“是呐。”
“那你呢?待御茶之事一了就要回江南去了吗?”顾延舍不得地问道。
佘笙点了点头道着:“来长安许久了,待御茶之事一了我定要回去主持大局的。”
“为了我,留在长安不可吗?”
“不可。”佘笙二字这二字毫无犹豫地脱口而出,“你要知晓长安之中与我而言处处是危险。”
“不,只有在长安我才能护着你。”顾延道着,“留下可好?”
“咱们不是说的好好得吗?再说顾延,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也不想我为了一件件的事烦忧着吧?”佘笙抬眸问着顾延,“我离了长安,这些烦忧之事我才可不必管,也能清净些。”
“笙儿,那你又何必要花月楼作茶馆呢?你不是也想着扳倒苏家吗?留在长安你才能成事。”
“在长安越久,越发让我觉得你与苏家其实是一道的,而我一届商户,倾尽所能也无法去抵抗顾苏二府的势力。不如归江南,将茶坊给了佘锦还能在死前清幽些。”佘笙摇着轮椅在烛光下道着。
顾延道着:“笙儿,等我可好?”
“我等不了许久了……”佘笙道着,“沙飞扬与我说过这延年丹不过也撑来三年的功夫而已。”
顾延揽着她的腰,坐在廊檐处,抬头望着明月道着:“笙儿,既知时光短暂,你何不放下一切,就为了我,在这后院里头你也可安稳度日。
你若要看江南风光,大可让工匠在这院子里动土,我不会再放你离我身边,更不会让你一人孤寂下去。”
佘笙皱了眉头道着:“我从不是甘愿在后院里头描龙绣凤的闺阁女子。”
“我知晓你不是,遂我亦没有逼迫你留在后院里头,只是不想你回江南。”顾延道着,“你为了都不愿来长安,却因一道圣旨而来,你当真有把我当做是你的心上人?”
佘笙咬着唇见着了他手上还有的疤痕,道着:“怎得你离了江南之时说的好好的,这会儿就不肯让我归江南了呢?”
“若不是五娘来长安,许我还能收到你寄来的一切安好的书信。”顾延道着。
佘笙指着天间道着,“你可知那颗是什么星?”
“参星?”顾延答着。
佘笙点头清冷出声道:“杜公曾赠卫八处士里头有一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我知晓自古以来这一别许就是来世才得相见,可是只要你我心意想通便好,我应承下你,定不会再写那些来诓骗你,可好?”
“你心中还是没有我。”顾延放开了她的手,落寞着低头离去。
佘笙连着抓住他的手,站起来急了些,被底下的青石板给好生地绊了一跤。
“嘶。”
顾延忙将她扶起。
“湛郎,我心中有你,可我又如何在长安中自处呢?我可又如何抛得下茶坊众人?”佘笙紧盯着顾延的眸子吐露着心意。
顾延将她打横抱着道:“既有我,就留下。”
“你不要再逼我了,你若再逼我我明日便收拾行装离去。”佘笙道着,五娘柳万金皆在长安,她在不在其实也都一样了。
顾延掩下了心中的落寞意,道着:“你当真要离开?”
“当真。”佘笙应着。
顾延将她放在了轮椅之上道着:“那你便明日离去罢!”
“?”
佘笙一愣,既然顾延不留她了,她便摇着轮椅转身往着院门外而去,好在这处离沏园近的很。
顾延盯着佘笙的背影,她每每走得都是如此得决绝,从不会顾虑他之所想,他以为做的够多了她的心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冰凉,都愿意为她而献出性命来。
可他错了,她还是跨不过苏家的坎,甚至为了她的心结可以将他抛下。
见着手腕处的疤痕,他想起方才她摔在地上,黑灯瞎火地她一人回去小径上边坑坑洼洼又多,不定又会摔了。
他又跨步追了上去,将摇着轮椅的佘笙一把抱起道着:“你还真的走了?连说一声都不愿跟我说?”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既来之则安之
“没有什么不要之说,你既不愿放弃你的难处,只能我放下我的难处了,我实在是不愿再受离别之苦。”顾延抱紧了她,低头印上了她的粉唇。
佘笙微微推了一下道着:“本不愿与你讲的,今日陛下又来寻我了,说要我劝你奉承先帝的遗诏,这是给我所下的圣旨,不也等同于给你所下了圣旨吗?”
顾延吻不到她不喜道着:“我许久未亲你了。”
“每每说起此事你便顾左右而言他,此回必不能再逃了。”佘笙道着,“既是陛下圣旨就没有不尊之理。”
顾延道着:“瞧你的衣裳都破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该安寝了。”
“你说要辞官,你一辞官,这陛下圣旨一到你又如何逃得了?不如你做了陛下也好,至少有个人能将苏家削了权势去。”佘笙开着玩笑道。
顾延单手扶着她道着:“哪里有如此简单,不聊此事可好?”
“好。”佘笙见他是万般不愿,也就没有再问着他。
顾延趁着昏暗烛光,见着她的红唇,又低头深深地吻着,方才被她推开的滋味可难受得紧。
院门外,景语端着一锅乌骨鸡汤进来,见着她二人连道着:“方才那端阳王家的小世子还来与我讲,说他今儿个想到佘笙犯了七出之五,你们两个也该自恃身份些。”
佘笙听到景语之身,连将顾延推开,行礼道着:“娘亲。”
原来那小侍卫是端阳王世子。
“方才见你只喝了药,都未吃多少别的,叫膳房用着那个五娘拿来的百年人参给你熬了鸡汤。”景语道着。
顾延连接过道着:“娘亲可真偏心。”
“本宫以往听闻这一壶茶坊的五娘是个风韵犹存的人物,今日一见倒觉得年轻的很,不过在长乐园里头是不许醉酒的,你该与五娘好生说说。”景语道着。
“是,娘亲。”她心中有些好奇之意,这五娘恐规矩不足,方才还是去了沏园的,何时来到长乐园里头了。
“那本宫就回了,延儿,你过来送娘回院子。”景语见着顾延道着。
顾延将鸡汤给了一旁的丫鬟,又对着佘笙说道:“在此处等我。”
“恩。”佘笙应着。
景语跟着顾延出了月亮门,便道着:“笙儿身子不好,你可不许行周公之礼,这得了病可是越加难医了的。”
“娘亲,你把儿子想成是何人了?”顾延道着。
“本宫以往都随着你,可你也是要瞧瞧自个儿是何身份之人?当着你院子里这些奴仆宫婢在院中行欢好之事?这可是君子的所作所为?”
顾延连道着:“她要归江南,孩儿这也是无奈之举。”
“既来之则安之,断无再回去的理。”景语沉声道着,“爹娘都在长安,去什么江南!”
顾延摸了摸鼻子,他必定是拦不住佘笙的。
景语细细一看自家儿子,叹气道着:“延儿,我晓得佘笙她从小被至亲抛弃,心中定有结的,也知你怀着内疚之心。
可是你要晓得顾家那事与你无干,你若坦诚以待,佘笙她也能理解许还能解开心结。如若让她怀着对苏府心结最终你也难受。”
“娘亲,你也晓得了?”顾延好奇地问着。
景语让身后的宫婢离去,缓步慢行地道着:“延儿啊,娘亲是天底下最不愿让你为难之人,我自小在深宫之中见惯了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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