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飞扬抱起一旁已被吓晕过去的万俟咸道着:“顾少侠,相爷如此为我等考虑思量,那我也该礼尚往来之,咸阳林村有一庭院,偌大的院子皆是有银块建造,连房梁也是平民不可轻易使用的金丝楠木。”
“银块建造?”顾剑一愣,却也道着,“多谢你了。”
顾剑抱着断手离去。
万俟微看向沙飞扬脸上的疤痕道着:“你,还活着?”
“咸儿还小,我又怎得舍得死去,倒是你,你真愿意舍弃苏家长孙之责,这北漠之王?”沙飞扬问着。
万俟微低头咬唇道着:“你可还愿意留下我?可会嫌弃我是一废人?”
沙飞扬摇头道着:“我从未嫌弃过你,这一次顾延不动一兵一卒就得了北漠,又得了宝物,我定也不会让他活得安乐,当做是报你一手之仇了。”
“飞扬,顾相爷他还是帮了你我不是吗?”万俟微说着。
“虽是帮了,可也害了。”沙飞扬拍了拍孩子之背道着。
咸阳自秦汉以来向来是京畿重地,佘笙在那处屯了这些银两,她可就不信顾延会视若无睹。
……
绿洲里头,漠茶树下。
一年约五十花白了发丝的老人折下来一片叶子,含在口中微微一品,对着佘笙道着:“东家,据在下所瞧这就是北漠茶典之中记载的已灭绝了多年的漠茶。
竹简之中记载,漠茶行同鹰喙,与中原雀舌好茶形不同,虽无咱们茶坊之中那等上等的品种优良好饮,味道也为中原人之人不喜,但却也是精茶。
据茶典记载,这茶有舒缓头疼止呕之功效,又可在沙漠之中培育。
用不着如同越茶龙井那般好生伺候着,这漠茶一年四季皆可采摘制茶,含在口中能止渴生津,在这茫茫大漠之中可比水一般珍贵。
且据在下在波斯国游历时所得,这漠茶在波斯民间黑市之中还有保存良好的,一两茶叶达千两银,在下有些品过一回,与此茶是一模一样的。”
佘笙听着以城茶坊管事所言,在扶手上边轻敲着道:“这如何采摘,如何制茶,典籍之中皆无记载,你可知晓?”
“东家,此茶树最好还是移栽回大印好生地让茶农研究一番,在下虽可品茶叶好坏记得味道,可也不晓得这茶树的修理之法。”
佘笙看着此树道着:“那如何才能把此树据为己有呢?”
顾延既然得了这绿洲,如若不能拿着宝藏回去怕是也交不了差。
不过若是她在御茶之中被奉为御茶商,那要来此茶树好好培育定也是有机会的。
怕就怕被人晓得了这漠茶在绿洲之中,先她一步争夺了去。
“想什么呢?如此入迷?”顾延过来坐在佘笙身旁道着。
“没事,万俟微走了,那北漠新王该如何办?”佘笙问着顾延道。
顾延说着:“不也还有个万俟晓吗?”
“她不是内定的太子妃吗?”佘笙问着。
“你以为昨日里我为何可以如此轻松调兵过来?苏通放在万俟微身旁监督之人为何不拦着万俟微进攻绿洲?苏通可也不希望这万俟晓成为太子妃呢。”顾延在佘笙耳边轻声道着。
佘笙对着以城茶坊管事道着:“你先回去罢,将账本留下,我瞧好之后会送回去的。”
“是。”管事放下了账本道着。
顾延接过账本一翻,睁大了眸子,显然是惊着了。
佘笙连着将账本给盖上道着:“谁让你乱瞧了?”
顾延伸出手来握住佘笙之手道着:“你一日进账多少银子?别是为夫眼花了吧?”
佘笙道着:“你就是眼花了。”
顾延还想要去拿账本好好瞧瞧,却也碍于佘笙已将账本藏在了怀中,等夜里她睡熟之后再看也好。
“主子,万俟微已被蒙面人所杀,我等只发现了残臂与沙上边的血痕,血迹止出有流沙之象。”顾剑前来装模作样地禀报道,“也已将消息告知了晓儿。”
“什么?”佘笙一惊,“那万俟咸呢?”
那小儿虽不讨喜,可孩儿毕竟还是孩儿,加以引导必定是能改正的。
“也一道入了流沙之中。”顾剑道着。
佘笙叹气道着:“他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在地狱之中团圆了。”
“哦,主子,我还有一事要禀报,眼线来报在林村之中寻到一处屋子,全是银砖所建造。”顾剑禀报着。
佘笙目光躲闪,手中冷汗也都噙了出来,此事顾剑怎得会知道?
顾延摸着佘笙的手,感知到了她的冷汗,道着:“用银砖造屋子,甚是难见呐,此等盛景等回长安之后为夫带你去瞧瞧。”
☆、第二百四十一章 银如粪土
佘笙抽回了手说着:“旁人的屋子,你我去终归是不好的,你就不怕北漠朝堂动乱吗?不去北漠都城之中去守着?”
“为夫是来寻你的,这公务要事只有人替我分担,这棵树你可想要?”
“自然是要的。”佘笙说着,“只不过陛下那里……”
“你若要就拿去吧,有何宝藏还能比得上银砖所砌的屋子。”
“咳咳,那屋子是有主子的。”佘笙端起一旁的茶盏,喝着方才所煮的漠茶茶汤定神。
顾延道着:“如此藏银子,想必那些银子的来路定不会是正道上的,要拿来定是简单的。”
佘笙放下了茶盏望向顾延,道着:“如若我说那屋子是我的呢?那里有的银两有三……”
后头的数字佘笙犹豫得很。
“三十万两?”顾延猜道,亏她想得出这法子。
佘笙抿唇摇了摇头。
“三百万两?”一旁的顾剑咂舌道着。
佘笙再次摇了摇头。
“不要说有三千万两银子?”顾剑张大了嘴巴道着。
佘笙又摇了摇头,轻声道着:“你收收嘴巴,莫要掉了下巴,是你所说的十倍。”
顾延起身,惊诧道着:“笙儿,你,你这些银子何处来的?”
三亿两银?这她也是太大胆了些。
佘笙取出来方才所藏着的账本道着:“大漠之中水的银子好赚得很,西梁那里虽不通与波斯等国的商路,可这北漠通,西域而来的物到了长安皆是天价,只因自北漠处走过所要水的银子便是天价。”
“怪不得。”顾延拿过来账本翻着,“笙儿,你这做的可是人命生意呐。”
“能从西域进货回大印的,哪个不是贪官家里的亲眷?哪个不是家中钱财万贯,哪个不是怕藏着银子被御史弹劾遂去西域东瀛高丽等地方买来珍贵之物说成是亲眷所送?”佘笙道着。
顾延看着账本上头的钱财道着:“可你这良心也太黑了些吧。”
“北漠向来的水价是我的一半,我的水中可还待有茶叶,不少商户买了水又买茶叶。
这茶叶价格虽高可他等到了西域又能加一半的价格卖给与他们结好的西域高官,有钱大伙一道赚。”佘笙道着。
“非我良心黑,我在北漠之中的生意好得很,既是生意好得很。那也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之事,黑吃黑罢了,你倒是嫌弃我良心黑起来了,这里头有多少是顾皇后那派的人要不要我给你列出名单来?”
顾延见她恼了,道着:“笙儿,我只是被你惊着了而已,这么多银两若是给旁人晓得,那是会找来不少的杀身之祸的。”
佘笙将账本要来回来道着:“我知晓,遂我都没将这些银子入账,也从来不将这些银子要当做银子用过,世间所知之人也只有柳万金而已。”
“笙儿,这些银子不如就拿来献给朝廷,本也都是百姓的血汗银子。”顾延道着。
佘笙摇了摇头道着:“若是有天灾人祸,一壶茶坊定会赈济灾民,可给朝堂我不愿,你若定要要去,你便夺去好了,反正这些银子于我而言也是粪土。”
“我不会逼你的。”顾延不安地说道,“咱们何时回长安去?你的身子还是要让院判好生调养着的。”
“你说何时便何时罢,这条断手还是给他立个碑吧,莫要让孤魂野鬼无个安身之所。”佘笙说着。
顾剑看了眼顾延。
顾延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笙儿,如若没有那银子,这棵树怕是还得先要给陛下过目。”
“那便再等上三日回去,你若是要将这棵树迁回去,你难不成还如此悄悄回去不成?这等名震天下的大事不敲锣打鼓一下?”佘笙问着。
顾延笑了一声道着:“是,还是你洞悉官场。”
佘笙看向了树上一快要凋零之花,上边果实初见,不用个两三日定能成熟。
“你又取笑我。”
“可是你先取笑为夫在先。”
“主子,你该换药了。”顾萦儿端着托盘过来道着。
柳万金也进来道着:“北漠的耶律将军在外候着,听闻一壶茶坊坊主来了北漠,备下了宴席要请坊主过去一叙。”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佘笙道着。
“您是他的衣食父母,又从未来过北漠,自然是要好好地巴结您的,他见着了我,我便将您在这里告知了他。”柳万金如实以道着。
“好。”佘笙应着。
顾延听着,故意将已结疤的痂揭开,皱着眉吸着气。
“怎得又流血了?”顾萦儿方将药膏调好道着。
“你轻着些。”顾延眨着眸子道着。
顾萦儿得了眼神,对着一旁与柳万金说着话的佘笙道着:“女主子,萦儿手笨,您给主子上药好吗?”
佘笙接过顾萦儿手中的药膏,瞧向身旁顾延的臂上的血痕,抿了抿唇道着:“湛郎,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顾延道着:“那今夜里就别去耶律将军那里可好?”
“好,我陪着你。”佘笙瞧见了他捏在另一手中的血痂,淡笑着说道。
柳万金在一旁道着:“这耶律将军定不会只是一人请你,还有北漠不少重臣,您若是不去可惜了。”
顾延看向柳万金说着:“那些人也不识得笙儿是谁,让顾萦儿就好。”
柳万金看了眼佘笙,见她点了头也就退了下去。
佘笙涂完了药,道着:“不去参宴,这里的沙云帮帮众被你给带走了,柳先生小剑萦儿也都走了,晚膳是你做饭给我吃吗?”
“哎呀,我怎得将此事给忘了,要不,你我到外头去吃?”顾延问着。
“顾相爷,此处不是江南长安,一里一客栈的,这里离都城也有三个时辰的路呢。”佘笙无奈地道着,“好在我藏了不少的馕,难吃了些。”
顾延取过来馕道着:“秀色可餐,虽是硬馕却也好吃得紧,那耶律将军是个好色之徒所以才不让你去。”
“你就不想想我在北漠之中卖水怎会没个大树靠着?早便就被江湖草莽给灭了,为何还敢用一壶茶坊之名?”佘笙问着。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大漠官员会不惧万俟微这个新王了,原来耶律大将军都受了你的贿赂。”顾延道着,“你也不怕这北漠路途遥远,北漠管事的背弃你独吞了这大笔银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佘坊主千岁
“这些银子在北漠之中留着也无用得地方,在北漠的管事与大印茶坊的管事皆是一年一轮的。
在北漠一年所挣的银两是多但此处也是荒凉之中,但他家人都在大印繁荣之地,岂会舍弃家人?
另有这北漠官员亦不傻,这等事自是要寻一个可靠的巨贾所能合作。
旁的巨贾只敢在一方作威,哪里敢来北漠做这等险事?
有些钱财来的快,散的也快,横财如若不用在善道之上必定会横死。”
顾延轻笑了一声,隐下担忧之情道着:“笙儿,你这等大胆与才智如若用在朝堂之中,必定也是拜相封侯的人才。”
“湛郎,我是真将你当做我的夫君才会将此事都与你说的。”佘笙道着。
顾延将她抱在腿上,环着她的腰,抚着她长发道着:“难不成我不就将你当做夫人了?”
佘笙靠在他怀中闭眼,道:“湛郎,这笔银子给陛下还不如留着造屋子,如今国泰民安。
这笔银子若是进了国库,底下的王公大臣定会觊觎着,不根除朝堂贪腐政党,大兴土木官员贪污,只会苦了百姓。”
“还是你考虑的周全。”顾延取过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道着。
“所以这次万俟微一事许可让朝堂贪腐政党根除干净,到那是廉洁清明大兴土木银子也可给百姓了,百姓也不苦,朝堂也圣明了。”佘笙将披风打了结道着。
“饱暖思**,这朝堂为官者有多少以往也皆是清流之派,一旦有了的欲望哪里还能顾及百姓?古往今来皆是如此。”顾延道着。
“唉。”佘笙叹了一口气,“你为何次次维护着苏家呢?这般下去,苏老相爷的好孙子日后不是苏珍川而是你了。”
“对了,说起苏珍川来,他倒是让为夫越发地猜不透了,苏通绝不会自立为王或者要帝位。可这苏珍川我瞧着像是生了反心了。”顾延忧虑道着。
“你要小心他,切莫再将他作为弟弟看着。”
“若是真生了反心,该找几个武功高强之人趁着黄昏黑夜之际,来这绿洲之中夺宝才是,将宝物据为己有才对。”佘笙睁开了眸子道着。
顾延说着:“这外头有大印兵马守着,他没这般大胆。”
“你是血流多了傻了不成?倘若真生了反心他定会易容或者蒙面而来,又岂会怕大印军队?”佘笙道着。“你瞧过哪个蒙面绿林强盗怕官兵的?”
顾延对佘笙这番话倒也不恼,说着:“宝藏是一棵树,苏珍川定是想不到的。”
“他还当真让人生怕。”佘笙叹气说着,“咱们歇下吧?这时辰也不早了。”
“好。”顾延扶着佘笙往房内走去。
待佘笙熟睡之后,顾延问了几声都不见她醒来,便将账本拿在手中往房外而去。
行到门口对着大印戍边陈将军道着:“若是放进去一只苍蝇,为你是问。”
“是,相爷!”陈威拱手而道着。
……
亥时三刻,大漠这天方暗,都城一处土堡之内笑意盈盈。
耶律将军做东,厅上歌舞升平,两旁所来参宴之人尽是穿金戴银的富贵之人。
顾萦儿坐在柳万金身旁,受着一个个北漠高官的敬酒,她也笑着一杯杯地饮下去,吃着大印里头难得一见的薄皮葡萄。
“佘坊主来北漠是我等怠慢了。”耶律文提着酒盏过来给了顾萦儿。“想不到坊主瞧起来如同只有十五岁女子而已,果真是保养得当呐!”
顾萦儿接过来酒盏道着:“这青铜酒盏不可多饮,不过耶律将军此话本坊主爱听,便饮下了这杯酒。”
“坊主好酒量。”耶律文肥脸横肉笑道。
顾萦儿放下酒盏道着:“您谬赞了,要论酒量,定是比不过耶律将军您的。”
“诶,佘坊主聪明才智又有大本事,这不只是酒量,事事都是在下不可作比的。”耶律文说着。
顾萦儿说着:“耶律将军,我不过是一个商户,你那么谬赞我,我可不好意思了。”
“佘坊主,这北漠可不同大印瞧不起商户,您给咱们带来这么多银子就是咱们的再生父母呐!”耶律文恭敬得很。
顾萦儿连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哪里不敢当,如若您要北漠皇位,我等定也会尊你为王!”
顾萦儿吓得手中酒杯都掉在了地上,北漠的疆土可比大印疆土还要大些,不过沙漠荒凉与茫茫草原之地占了大数。
柳万金拿起酒杯说着:“坊主你不胜酒力了,耶律将军一番好意我坊主心领了,不过一壶茶坊的茶山多数在江南两广福建之地,我家坊主就欢喜摆弄这些茶木,对北漠皇室可不喜欢。”
“柳先生,这坊主若是当了女王定是要比万俟一家有用些,我等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