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一的晚上,没有月光,没有星星,总之一片漆黑与寂静。
在马灯的灯光下,老谷找到了他爹的坟头。
老谷在坟前先点了三柱香,然后又倒了一杯酒撒在坟前,跪在坟前对他躺在棺材中的爹说:“爹,我知道你睡了这么久,在打搅你是我不对,但你儿子已经没出息一辈子了,你也不想你孙子就这样一辈子没出息吧,所以你不要怪罪我。”
说完后老谷与谷子便开始行动。
就在第一铁镐下去之时,一阵阴风吹来,同时还有呜呜的哭声。
谷子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说:“爹,有哭声,是爷爷在阻止我们吗?”
老谷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随后细听了听说:“谷子,别怕,是夜猫子的叫声,咱们赶紧挖!”
两人松了口气,继续抓紧开挖,就这样一直挖到后半夜,棺材总算露了脸,谷子一马当先撬掉棺材钉,打开了棺材盖子,一股腐臭味直面朴来,差点把他熏的跌进棺材中。
老谷拿起马灯往里面照了照:他爹已经腐烂,部分部位已露出白骨,两个黑黑的眼洞,似乎正在看着他,老谷不敢再看,只说了一句:“爹,随后我会给你多上点香烛元宝,等你孙子有本事,再给你多烧点洋房啥的,你就先忍忍。”
老谷说完,便让谷子把水桶中的水与鲤鱼一起倒进这具几腐朽的棺中。
青头鲤一入水就闻到腐肉味,很快将老谷他爹的那具尸体上面残存的肉吃了个精光,真真的只剩下一具白骨。
看到这里,老谷叹了口气:“和尚,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如今我把我爹的坟都挖开了,又弄了条鱼进去,入土几年后,依然不能安定下来,这种缺德事,我做了,但我琢磨着,你要是骗我,佛祖一定饶不了你。”
就这样,老谷做这件事之前,没有犹豫,做完之后,却又埋怨了半天,人心真的难以琢磨。
老谷与谷子重新盖上棺材盖,将坟重新修整,这一忙,忙到了声声鸡叫。
第二天早晨人们看到他们二人在他爹的坟前,就知道老谷真的那样做了,纷纷嘲笑他傻,但老谷没有理睬他们,心想就算是没有什么,也没啥损失。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就在人们渐渐忘了老谷这茬事时,老谷又坐在那块大青石上,看着水面,幻想着水中的鱼儿,可以自由自在。
不知何时,村长兴高采烈地走到他跟前:“老谷,给你说个喜事!”
“啥事?”
“县长说让谷子去县政府上班!”
老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村长说:“今天县长的车来到咱村,陷在泥泞里,谷子帮忙推了推,县长随后对我说,这孩子实在,让去县政府看大门!”
老谷大喜,和尚说的果然没错,那个乌云盖顶的葬地格局果然因为青头鲤而改变。
随后谷子去了县政府看门,这在村子中是一份相当体面的职业,因此全村人都相信了那和尚所说,村中掀起了改坟热,哪怕是刚下葬的,也挖出来装了一棺水,放进青头鲤,重新下葬。
“其他人的风水格局也改变了吗?”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如果仅仅只是挖坟开棺改变风水,或许没有什么,但接下来的事你可能想像不到,村中有几个古稀老人还没有死,他的儿子与孙子便把他们强行装进棺材,然后灌水再放鱼,就这样活活地淹死了!”
我听到这里,不禁感觉全身发冷,随后急忙问:“那他们的风水也改了吗?”
“没错,我所说的确实管用。每家每户这样做了之后,打鱼的可以多打几条鱼,种粮的可以多收三五斗,总之或多或少的有些运气。”释空子答。
“事情结束了吗?”我问:“他们那样做是犯法的,人还没有死,就被推进棺材中淹死。”
“这仅仅是开始。”释空子淡淡地说:“谁管什么法不法的。反正有好处就是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那接下来呢?”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句话说的没错,老谷还没有为谷子骄傲多久,谷子从县里回来对老谷说他不想看大门了,辛苦不说,还遭人白眼,想进办公室!
老谷说:“现在能在县里看门,已经是了不起的职业,你想进办公室,那只能做出成绩之后才能进去啊!”
谷子说:“我不管,我现在最想的就是进办公室!爹,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老谷又开始坐在了河边。
那和尚就像及时雨一样又出现了,看着老谷说:“你儿子的事解决了,为何还在为你儿子的事发愁?”
老谷像拜神一样问他该怎么做。
和尚说:“你儿子的运气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只要他好好干,几年之后一定能干出成绩,现在想一步登天是不可能!”
老谷却根本听不进去说:“法师,你有没有更快的方法?”
和尚说:“你儿子就命理如此,想要逆天改命,也有办法,不过不建议使用!”
老谷听到有办法,更加看他像看神一般:“法师,求求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去做!”
“你真的愿意?”和尚又问了一遍。
老谷郑重地点了点头。
和尚说:“先前我让你在棺材中放青头鲤,摆放了一个“鲤鱼跳龙门格局”,但是如果想要你儿子想要有更大发展则必须要有“鲤鱼跳过龙门格局”。”和尚说。
“这种格局该怎么办?”
和尚神色凝重地说:“鱼没有脚,所以如果想要跳过龙门,则必需要你有脚,因此你要把自己的双脚砍下来,再放进棺材中,作为鱼的脚,鲤鱼便可跳过龙门!”
“砍掉双脚?这个代价太大了!”老谷有些迟疑:“这还有其它方法吗?”
和尚摇了摇头:“有得必有舍,有舍才有得!”
说完之后,和尚又飘然而去。
这天晚上,老谷喝了许多酒,接着人们听到老谷的家中传来一声惨叫,到他家中时,看到面前的一切,当时就惊呆了,只见地面上有一堆血,老谷提着血迹斑斑的斧头,砍掉了自己的双脚。
第五十六节:yu原来是……yu3
众人看着老谷这个样子,当时全部定格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平实很老实的老谷,此时真狠,砍掉一只脚还不算,把另外一只脚也砍掉了。
脚,必竟是脚,不是木头,他不疼吗?
老谷此时疼的满头汗,却在昏黄的灯光下笑了。
只是那张痛苦的脸,浮现出愉快的笑容,让人感到的不是欣慰,而是一种从心底升起,无法言语的诡异。
胆小的村民,不敢细看,甚至还有人面对这个血腥的场面,立马晕倒。
就在人们围观时,谷子已经叫来了村中的赤脚医生,为他爹包扎伤口。
医生看他爹这个样子说:“老谷,你真舍得。”
老谷凄凉地笑了笑:“有舍才有得,不就是一双脚吗?如果这双脚真能让谷子一跃成龙,我也没啥好后悔的。”
谷子在一边,面色阴晴不定,他此时并没有拜谢他爹,只是站着,看着医生为他爹包扎。
处理完伤口之后,医生也弄的满手是血。
医生语重心长地对谷子说:“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爹。”
谷子点了点头,然后提起他爹的那双断足,走出了家门,很快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医生回头对老谷说:“老谷,我走了,你这般岁数,没了脚,等于找死啊。”
“我也是快被黄土埋葬的人,早走晚走都一样。”老谷笑了笑说:“没脚没事,最怕谷子也走我的路。”
听到这里,我也不禁感叹,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呢?老谷爱子之情可以理解,只是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我感到并不是爱,而是害,正所谓惯子如杀子,事实上,谷子也确实上走了一条死路,至于村中的那些人,一开始知道将老人装进棺材,养上青头鲤,便可以让自己好运,竟然将自己家的老人,没死的也要装进棺材,然后灌水活活淹死,那么如果老谷这一次,砍掉自己的双脚,真的让谷子一下子飞黄腾达,那么,是不是,这些村人,会砍掉自己老子的脚呢?
我的这个想法,释空子很快就证实了。
释空子接着讲道:“谷子因为先前掘过坟,所以他轻车熟路便把他爷爷的棺材又翻了出来,他这次远没有上次慌张,因为他知道,他爷爷是不会从棺材中跳出来的。
其实,人总是这样,第一次做了错事,但是当得到人们认可之后,他不但不会感到羞耻,反而会感到洋洋得意,甚至当他第二次再做时,他完全没有一点羞愧之心,谷子也是如此。”
我又有了想法,那就是我感觉释空子是在说自己,他弟弟养鬼,他一直纵容,以致于让他弟弟最后惨死,不是吗?而如今,他先是放了纸人不说,鱼葬也不再提,但如今帮着朱老板,真的不能不说,他也习惯了无耻,早已没有羞愧之心。
释空子继续讲道:“谷子打开棺材之后,便又是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等这股味道过去之后,他看了棺内一眼,棺材中依然水泡着白骨头,但是已经发黑发臭,青头鲤有没有死,谷子没有细看,只将那对脚扔进棺材中,盖上棺材,迅速复坟。
谷子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不过,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我认为他必须要死,但没想到,他却在那场灾难中存活了下来,所以,我才找了一个黄毛,用法术将他送上西天,因为不送他上西天,对不起佛祖对我的教诲。”
释空子一番议论之后又讲道:“谷子将老谷的双脚扔进棺材之后的第二天,他便要回县城上班。
在上班之前,他托邻居帮忙照看老谷。
如果在以前,邻居们可能会不同意,但现在,谷子就算是一个看大门的,也算是村中有出息的人,因此邻居满口答应。
但在谷子真的要走时,老谷叫住了他说:“谷子,我没了双脚,以后就失去了劳动力,咱们庄稼人闲不住,如果真的闲了下来,就基本上也去快去找你爷爷了,你再回来时,给我带口棺材。”
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说:“爹,你这次牺牲这么大,我一定争口气。”
就在村人们不断在茶余饭后议论老谷的惨剧时,都说老谷这次真的要亏大了,谷子已经在县政府上班了,已经算是鲤鱼跳龙门了,难道还想当县长不成?
老谷也时常感叹,不过,他因为不能走路,只能在路上爬来爬去,在自己的院子中,他坐在地上,望着天空,吸着烟,叹着气。
一周之后,谷子从县里回来,带回了两样东西,一条消息,与一口棺材。
消息是谷子真的不用再看大门,而是被调进了办公室,因为他文化不高,所以就做些打杂的工作,但这必竟也是办公室工作,接触领导的机会多了许多。
那口棺材,当然是送给老谷的。
老谷听到消息与看到棺材,担忧了好久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尽管失去了双脚,他儿子终于跳出龙门了。
和尚的话,再一次被证实可用。
老谷也终于不用再坐到那个让他惆怅的大清石上了——事实上,他也没有能力再坐到那个大清石上了。
失去双脚的那天,就是加速他生命倒计时的开始。
谁也没想到,又一个疯狂的惨剧开始上演。
这天夜里,依然一个安静的夜晚,结果却没想到随着一声惨叫扯开了夜的寂静,空气中本来弥漫着乡村那种特有的芬芳,却被血腥味完全充斥。
因为谷子的改运的成功,人们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发了疯:儿子拿起斧头开始砍老子的双脚,斧头与骨头的碰撞声外加老子的痛苦惨叫声传出很远,让天空为之止色变。
村人砍脚之后的一个月,谷子从县里回家,村中的道路,依然血迹斑斑,同时看到了许多像他爹那样的人:因为没有脚,只能在地面上爬行;因为没有脚,他们失去了劳动力,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将很快要面着临死亡。
谷子突然感觉有些惭愧,因为他自己,整个村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老谷看着谷子,却并没有任何怨言,说这是爹愿意的。
这天晚上,谷子与他爹一起睡的正香,突然之间听到村中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急,犹如千军万马一般,接着便听到村中传来救命声与临死之前的惨叫声。
他急忙走出大门,看到到处乱跑的村民,只见远处无数长着两只人脚的青头鲤向村中奔来,见到人之后,便张开锋利的牙齿,犹如食人鱼一般啃向村民,不多时,便啃食成一具白骨,接着将人的白骨也一起吃的连渣子都不剩,咔嚓咔嚓的咀嚼骨头声,像针一样扎在耳膜上。
无脚的人肯定逃不脱,有脚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最终的结果依然是跑不掉。
但村人的惨叫,在这个黑夜中,简直就像萤火虫的灯光一样渺小。
老谷因为没有脚,所以很快就被青头鲤吃掉了,谷子看到这里,他躲进了棺材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之间天空下起大雨,闪电犹如一道利剑划破天空,同时巨大的雷声震彻大地,接着发生了地震。
只在谷家坟这块地方,发生了地震。
地面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整个村子就像踩进泥潭中的人们一样,陷入这个大口子之中,天明时,在村子的原址又隆起一个巨大的土丘,就像你看到的这样,谷家坟真正的成了谷家坟,那里,不但埋葬着人,还有鱼。”
“那些鱼怎么会变成那幅模样?”
“他们在至阴之时,把青头鲤埋进了棺材中,再加上鱼吃掉死人,所以它们身上聚集了大量的阴气,如果再给它们一双脚,它们肯定会跑出来,因为它们这时已经不再是鱼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样做,会有这样的后果?”我问。
“没错。”释空子冷笑说:“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肯定要有所付出,如果没有付出,怎么改的了运,就算是买东西,也要掏钱,一个道理。”
“既然你已经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告诉他们?”我继续问道。
释空子不禁冷笑:“我只告诉了老谷,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就算老谷改运成功,但是只凭老谷的这条鱼,翻不起任何浪花,却没想到,他们村中的人竟然全总这样做了。”
“你早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个后果。”
“我说到这里,你们还不明白,真的害他们的,不是我,是他们自己把自己害了,也不对,真正害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欲望。谁不希望五谷丰登?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释空子说到这里。我突然之间明白了,谷子临死之前,所说的yu,是什么,不是别的,而是欲。
欲壑难填,所以才造成了谷家坟,变成了真的坟墓。
谷家坟埋葬的不仅是人与鱼,而还有欲望,我想起当时用手眼,看那些人,一直想从那个大坟中爬出来,但是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着他们,那些不是别的,正是欲望。
yu,欲也。
第五十七节:佛道对决1
虽然释空子说的有些道理,害死那些人的,其实是他们自己。
但释空子传授他们的改墓葬之法,就像一个会种植罂粟的人,教会这些人种植罂粟一般,他不是毒贩,却比贩毒的罪孽更深重。
叶子暄听到这里淡淡地问:“既然鱼葬格局已经形成,所以你就便打电话,让我们去收钱?”
释空子冷笑:“阿弥陀佛,出家人从不打诳语,既然谷家坟的人已经被自己的欲望埋葬,贫僧也正好借机会,顺应天意引你们去一网打尽。”
我不由暗骂,尼玛,真卑鄙,幸亏小爷福大命大,没有丧命那里。
想到这里,不由又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却又发现,这个明亮的办公室中,虽然有盆栽植物的清香,但是那种腥臭却越来越大。再看朱老板,他站在灯光下,简直就像一个发育畸形的人,他脸上身上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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