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说:“我要报仇!”
李广说:“如果你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经受热水烫化之苦。”
我说:“只要李工肯帮我报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李广点了点头说:“那你就进入盆中,心中想着报仇的信念,然后就可以很轻松的杀掉你的仇人,而且法律上也只会认定他是自杀。”
我依照他说的进入到了他面前的清水盆中。
当挨着盆子时,就已经感到了非常烫,但是我想到涂大壮杀我的场面之后,就心一横跳了进去,那盆看着挺小,但跳进去之后,却感到非常之大,就像进入大海之中,同时我感觉自己像是被煮熟一般,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温度,想要挣脱出去,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最后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与此同时,就是李广念出的奇怪咒语,随着念咒声结束,我内心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掉涂大壮,此后的事,就不再说了,是我引诱他跳楼的。”
“李广为什么帮你?”我问。
“我不知道,我与他没有交情,只是知道他而已。”助理工程师,不,刘贴男说:“现在我已把事情经过讲给了你们,我什么时间可以往生?”
叶子暄说:“你放心吧,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你便可以安然去了,以后不要逗留人世就对了,我现在就打开鬼门关,送你走。”
随后,叶子暄剑指夹符,念出往生咒,送他离开。
这一切平静之后,我问叶子暄:“现在脚下埋的就是助理工程师的尸体,我们要不要挖开?”
叶子暄想了想说:“这件事还是留给警察吧。”
我马上会意,拿出手机打电话通知江娜,我们获得了一条意外的线索。
江娜在电话那端听后,不多时就赶了过来,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公司保安人员。
保安队长还是上次的保安队长,对江娜毕恭毕敬。
这也难怪,一般来讲工厂内出现的安全问题,首先是要保安负责,如果惊动警方,那么工厂就要损失一笔钱(至于为什么,我不说,大家也应该懂),所以公司保安与附近的派出所警察,关系那是极好的,能不让派出所插手,就不会让他插手,附近派出所还只是区警,保安们都像对待他们亲爹一样好,更何况这是市局来的人呢。
我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从那日我与叶子暄在包厢中听到有人要卖给日本那种土,然后说到跳楼,再然后就是帮燕熙忙,平息跳楼者的老婆之怒,一直查到这里有一具尸体。
江娜听后说:“你们说是刘贴南,不如先确定一下这个助理工程师的身份,公司内如果有失踪人员,有缺勤人员记录的吧?”
叶子暄听后拿出手机给燕熙打了一个电话问中研院最近有没有失踪人口的。
稍后叶子暄挂断手机说:“燕熙说,最近报上来一个旷工人员,名叫做刘贴南,三天不在岗,已按自动离职处理了。”
江娜说:“对得上号,那就挖吧。”
挖尸体这事,当然不用江娜他们亲自动手,保安队长与数名保安很快搞定,挖出一具臭尸体,这尸体身上还带着一把水果刀。
江娜说:“我们回去会仔细化验的,如果这个人确实是刘贴南,并且是被你说的涂大壮所杀,我们应该会在明天就能得出结论。”
我说:“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被杀,这个原因你们要重视,就是因为那种土,对了,内鬼之事,找的怎么样了?”
江娜笑了笑说:“我们正在查。”
随后,江娜带上这具尸体,与同事们离开了厂区。
江娜走后,我与叶子暄来到了门外。
涂大壮的女人还在,我走到她跟前说:“大姐,你好。”
女人旁边举着横幅的是她的兄弟,看了看我与叶子暄说:“你们厂方终于又派代表出来了。”
叶子暄淡淡地说:“我们不代表工厂,我们只是来陈述一个事实。”
女人兄弟说:“我呸?不代表工厂来做什么?你们又想赖账,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再不拿钱出来,每天涨十万!只要给我们钱,我们马上离开。”
我看着这家伙信口要钱的样子,不由心中一阵怒火,但还是忍了住,笑了笑说:“兄弟,你把你姐夫的死,当成楼市了,真以为前景看涨啊?”
女人兄弟一开始没有听明白我这句话什么意思,明白之后,不由冲我叫道:“你在帮工厂说话?”
我摇摇头说:“兄弟,我们目前是这个工厂的人不假,但我们并没有为工厂说话,我来这里,是为公理说话,工厂与公理,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
“公理?这世界上还有公理吗?我们死了人,你们不管不问,这就是有公理吗?”
我说:“兄弟,你说来说去还是钱,其实说句良心话,一开始听说他跳楼,我还很同情,毕竟都是命,人要不是因为绝望,谁会去跳楼?工厂出于人道,赔了五万,我觉得有些少,应该赔五十万,这是我当时的想法,可现在我了解事情真相之事,我才发现,工厂赔的太多了,五万?五分都不能赔!”
“你胡说什么?你们工厂开始耍赖吗?我要让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个工厂不但有鬼子,还有伪军。”女人兄弟越发激动。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从内心瞧不起他,不是我多么高尚,而是感觉人不能埋没良心,事实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公理之所以珍贵,就在于人们随意去糟蹋。
便笑了笑说:“兄弟,随你怎么说吧,你姐夫跳楼,说的残酷一点,工厂可以一分不赔的,而如今工厂赔了,你还在这里闹,不就是多想讹诈一些钱吗?这个大家都懂的,但这次,恐怕你们真的讹诈不住工厂了,如果再这样闹下去,你们要负法律责,甚至赔偿工厂名誉权。”
女人兄弟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之间来了一句:“你为鬼子说话,你是中国人吗?”
我没想到这家伙突然之间拿出这一张牌,这帽子也够大的,便说:“兄弟,别来这一套。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为公理说话的。再说我给你算一下,你要二百万,这两百万,算每一个员工头上,就是40块。工厂之中有百分之六十中国人,是干底层工作的,每天累死累活的干,有百分之二十是中国高层,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才是日本人,全部都是高层,不论是中国高层,还是日方高层,他们还真不在乎这四十块。真正再乎这四十块的,就是百分之六十的底层工人,你说我为谁说话?我是为鬼子说话,还是为底层兄弟说话?更何况,你姐夫真正的死因是携带一种极危险的土给日本人,分赃不均内讧而死,其实也不能说分脏不均,因为这土还没有卖出去,就开始因为利益问题而下了杀手:你姐夫杀了一个合作伙伴,最后那个合作伙伴死后冤魂不散而引他跳楼,这种土一但泄漏,就是整个城市的人都要完蛋,到那时,你姐夫比日本鬼子更可恶,你不是恨日本鬼子吗?你姐夫偷运土,十足的汉奸,死不足惜——其实你也不是恨日本人,你是恨日本人没给你钱,对吧?”
女人兄弟大怒道:“你们在日本工厂打工,就是汉奸!”
听到这里,我反倒不气了,说:“没错,我是汉奸,你有种就去站在工厂门口喊,对着那些干活的兄弟喊,去吧,我支持你。反过来讲,如果真的赔你二百万,每人四十块,到时不但老子是你爹,每个工人,不管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都是你爹!”
对于这种讹诈别人的人,我越发忍不住了,也大骂起来。
谁知我这一骂,好了,那女人当时就大声哭了起来,说工厂期负他们孤儿寡母,不讲道理,在工厂中打工致死,最后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叶子暄摇摇头,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叠钱,然后就扔了出去。
他们顿时抢了起来。
我们随后回到工厂,我问他:“你扔的是……”
“冥币,这种人,活着已经死了!叶子暄叹了口气说:“他们讹诈的不是这个汽车厂,而是自己的良心。”
第五十一节:妙手回春
我与叶子暄拿着厂牌,在门禁上刷了一下,然后走进工厂。
回头看时,女人与那几个男人依然在抢钱,甚至他们几个本身竟然开始相互殴打起来。
突然之间我觉得很可怕,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难道不是吗?
但可怕之后,却又是可笑,没错,钱是很重要,但是不必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来要,工厂已经出于人道赔过钱了,他们就打着爱国主义的旗帜继续讹诈,却不知道这个厂里的低层都是中国人,他们容易吗?每月不加班的收入不到二千块,这样算下来四十块基本上是他们一天的工资。说句实话,这四十块钱不如捐给一个失学儿童,如果要真的赔给一个杀人犯,外加他们一家虚假的表演,想想都让人恶心,这与捐给红十字有什么不同?
叶子暄用了障眼法散了那些冥币,让他们认为那是真钱。
但在别人眼里,那不过是只有鬼才去抢的冥币而已。女人收了五万,却又毁约,那么叶子暄这些冥币或许真的适合她,毕竟她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我问叶子暄说:“他们捡了这些冥币,他们知道吗?”
叶子暄说:“天亮后,障眼法就会失效,他们自然就会知道。”
我说:“那他们不还是要来闹?”
“如果他们能领悟我送他们冥币的意思,他们或许就不会来了。”叶子暄说:“如果他们真的再来,那么涂大壮故意杀人埋尸,可以说是被鬼魂所杀,也可以说是畏罪自杀,如果他们依然在这里闹,那么不用工厂表态,附近的警察也会依法办事的,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是自取其辱。不过相信他们也不会在这里闹了,原因就是从他们毁约开始,就表明他们的目的就是讹诈,这样的人,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敢去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吗?”
我点了点头,叶子暄说的也有道理。
随后,叶子暄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燕熙:“好啊,燕熙,关于工厂门口那些闹事者,我们已经劝离,我相信这件事之后,他们都不会再来了,你可以安心睡觉了。”
随后叶子暄挂掉电话,我们向宿舍走去。
在去宿舍的途中,来来往往的就是这些穿着蓝色工衣的普通工人兄弟。
就在这时,李广迎面走来,他穿的衣服不是蓝色工衣,所以非常显眼。
他迎着我们走来,相对就是我们也迎着他们走来。
他看了看我们,我们也看了看他。
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赵工,叶工,晚上好。”
我也笑了笑说:“李工,别这样叫,我们担当不起。”
他说:“这没什么,我们厂规上不是写明了吗?团结友爱,各个员工平等享有各项权利,同事之间更应该坦诚相待。”
我笑道:“李工,既然你说坦诚相待,那我也不客气了,你在蝴蝶围有房子吗?”
李广点了点头:“我在那里是租了房子来住,如果你们什么时间有空,欢迎前去过客。”
“李工确实热情也够坦陈,那么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刘贴男的人?”说到这里,我仔细看着他的脸色,他的脸色,在路灯下丝毫没有改变,他答道:“知道,一个助理工程师吧。”
“他死了,是吗?”我问。
“没错,他是死了。”李广并没有隐瞒:“他为了要报仇,我用我所知道的方法,帮他完成了心愿。”
“你所知道的方法?炼魂术?但是一个魂魄被炼过之后,那么就不能往生,因为被炼化之后,就会有魔障加身,不能往生,就只能飘荡在人世之间,每日吸收世间邪气,日月积累,或许就能成为一魔——就像花园口处那个,然后危害我们这里的人——而你回到日本,便可无虑。”叶子暄淡淡地说:“我们却无路可逃。”
李广听后笑道:“叶工,你想多了,一个小魂魄成不了大气候,再说,从法律上来讲,我错了吗?”
“法律上你没错,但道德上,你真的错了。”叶子暄说:“你完全可以让他的魂魄往生,同时找到他的尸体报警,这样杀人凶手也无法逃跑,剩下就是死刑等着他。”
李广冷笑:“一个如此自私的人,不死真的对不起他,既然刘贴南想亲眼看到他死,我这样做,也是做了善事,积了良缘!”
李广一再强调自己做了善事,我突然之间想明白了,这是一个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难道是我阴暗了吗?李广根本不是帮刘贴南报仇,而是要杀人灭口,不过用了一石二鸟之计。
他先灭刘贴南的口。
虽然刘贴南死了,但是他的魂魄还在飘荡,如果魂魄遇到一个懂阴阳之术的人,那么就会知道他的死因,但是被炼过之后,便可无忧。
其次就是涂大壮如果真的依照法律程序被抓,肯定会说出来关于卖土时遇到的卖家和买家,那么对潜伏在这个公司的买土的日本人是极为不利了,同时对卖土的新东堂也不利,所以就让他死了,死人,还能说出个什么话?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幸亏我有白拂手眼,去除了炼魂身上的魔障,从而又回归了原本的魂魄,说出了事情的本原。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叶子暄也没说什么。
李广依然笑道:“我要回去了,明天见。”
说完后,他便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子暄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在叹什么。
高手的心情,或许真的到高手时才能理解。
“这些土原先由涂大壮一人代理,后来找助理工程师接头。后来涂大壮贪心不足,导致出事,也正因为这样,新东的人应该吸取教训,所以让牛子与他的同事开始中转给那个孙品管。”叶子暄叹了口气:“为了这些土,又死了几个人。”
“为什么新东堂不直接找日本人呢?”我问。
“多一个人转接,就多一份保密吧。”叶子暄说。
我们一边说一边回到宿舍,范伟坐在床上,正抽着烟,默不作声,土豆已经睡了。
范伟看到我们回来说,很好奇地问:“你们,你们真的见到鬼了吗?”
我笑道说:“你们宿舍现在已经干静,你可以回去睡了。”
范伟急忙摇头说:“打死我我也不去那里。”
这时叶子暄问:“土豆怎么了?”
他这一问,我才发现,平时土豆也喜欢说话,如今却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但他并没有睡着,而是翻来覆去地抱着脑袋。
范伟说:“他刚才突然之间说头疼,然后就睡了。”
“头疼?”叶子暄走到他床前,伸手摸了摸土豆的头说:“他的温度正在下降。”
“下降?”我急忙问:“他会死吗?”
叶子暄说:“当然,马上送医院。”
我们就准备把他从床上抬下来时,他却突然之间不动了。
“他不是也中着了吧,接触到了那种土?”我不由问。
“如果真的接触到了,他就会长毛,但现在来看,明显不对。”叶子暄说,然后看了看我说:“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我们本身可以救他。”
“怎么救?”
“白拂手眼。”
“可以吗?”
“你试试。”
我默念出白拂手眼,然后把左手放在他的脑袋上,一股温润的白光进入他的脑袋。
范伟在旁边一直看着说:“赵工,你就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就行了吗?”
范伟这样一说,倒也提醒了我,他看不到我的手眼,肯定会胡思乱想,凭什么我一摸土豆就会好呢?
于是我想了想,念念有词地胡乱念了一番。随着白拂之光进入土豆的脑袋,土豆竟然慢慢地好了起来,睁开眼睛不说,还从床上坐起,摸着自己的脑袋说:“呀,我的头不疼了,我好了。”
范伟果然惊讶无比:“赵工,不赵神仙,你刚才是怎么弄的?”
“你刚才听我念念有词对吗?不过是叫魂而已。”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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