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纸人呢?它从哪里来?路程远吗?”丁能突然想到,如果附近有来意不善的恶人藏在暗处守候,那么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朱神婆响亮的排泄声透过薄薄的木板门传出,显然一时半会无法结束。
纸狗仍在不屈不挠地进攻丁能的鞋带,仿佛一只真正的顽皮狗。
白猫轻声问:“你担心驱使纸人的坏蛋就是附近是吗?”
“嗯,我觉得很可能会这样。”丁能说。
“一般情况下,阴阳师制作纸人是为了传递信息或者侦察,这一只已经被焚毁了,应该没事。”白猫说。
这时下面街道上传来一声沉闷而嘶哑的喊叫:“丁——能——,快出来啊——。”
搜魂魔音
街道上传来的喊叫声显得有气无力,仿佛从地底传出来,却偏偏很清晰,直接刺入耳朵内。
丁能听到这声音之后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感觉无比的难受,仿佛发高烧一样昏昏沉沉。
“阿能,没事的,坚持住,这不过是很普通的搜魂魔音罢了。”白猫伸出爪子,想要堵上丁能的耳朵。
朱神婆提着裤子跑出来,满脸的的愤怒,嘴里骂骂咧咧:“哪来的小王八蛋,影响老娘看电视剧,再过几个钟头来不行吗,我操。”
丁能神情恍惚地站起来,双臂仍然抱着白猫,他慢慢悠悠走向窗口。
“阿能,把耳朵堵上就没事了,想想其它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白猫显得很焦急。
朱神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贴到丁能背上。
丁能打了一个冷噤,身体颤抖了几下,已经陷入茫然的眼神立即恢复过来。
窗外那个难听的声音依旧在喊:“丁——能——。”
感觉像是老妇叫魂,又好似婴儿哭泣,近于狼啸,婉转曲折之处令人不由得想起野猫求偶。
清醒过来的丁能感觉牙根发酸,眼中泪水莫名其妙地想要涌出来。
他确信,这样的的声音恐怕只有来自地狱的恶灵才可以制造得出。
朱神婆从碗柜里摸出一只黑乎乎脏兮兮的瓶子,递出去:“来,喝上几大口。”
丁能接过,仰脖狂饮。
然后他苦着脸朝墙狂喷出一大口,生气地问:“这什么玩艺儿?太难喝了。”
“别吐,太浪费了,这是用人参和牛鞭马鞭驴鞭还有枸杞泡成的药酒,对于提高性能力有极出色的效果,还可以使你阳气变旺。”朱神婆说。
“现在补这个,你不觉得晚了吗?就算鬼不怕我也没有用处,需要面对的是妖魔啊。”丁能说。
“这酒能够使你身上的妖气少一些,尽快恢复人样,你看看镜子去,才三天时间,獠牙又变长了一截。”朱神婆说。
“这样啊,我喝就是。”丁能捏住鼻子,狂饮了一大口下去,觉得又辣又苦,还有难闻的腥味,喉咙内十分难受。
祖传秘方
几大口药酒喝下去,丁能感觉到胃里仿佛燃起一团火,整条食道内全是热辣辣的。
朱神婆问:“你酒量好不好?”
“啤酒倒是能喝两瓶子,白的就是一百毫升的量,喝多了就晕。”丁能说。
“那就停止吧,别喝了。”朱神婆说。
丁能放下酒瓶子,发觉果然好受了些,虽然窗处的呼唤声依旧没完没了,还是那么难听,但已经可以容忍。
“这酒有什么副作用吗?”他问。
“可以壮阳,其它没什么,反正有病治病,无病强身。这可是祖传秘方,如果你要不是太太太姑奶奶的相好,真舍不得让你享受。”朱神婆说。
“谢谢你的酒。”丁能平静地说。
窗外的呼喊渐渐变低,似乎已经远去:“丁——能——。”
白猫跳到窗台上观看外面。
丁能也走到窗前。
“为什么其它人听不到?”他对此感到诧异。
“这叫搜魂魔音,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妖魔能够很好的运用,只要找到你的一根头发或者用过的物品,就可以针对你发功,其它人全都听不到。”朱神婆说。
“你和阿朱为何能够听到?”丁能说。
“我和姑奶奶是普通人吗?”朱神婆说。
“当然,你挺厉害,阿朱也是鬼中强手。”丁能说。
白猫跳回到沙发里,继续观看电视,朱神婆也回去坐下。
她们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对里面的戏子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我们是不是应该还击一下?总这样坐与待毙不是办法。”丁能忍不住说。
“还击什么?”朱神婆满脸茫茫然。
“去修理宋僵啊,这一切全都因他而起。”丁能说。
“宋僵怎么了?”朱神婆满脸诧异地问。
丁能瞪圆了眼睛,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哦,想起来了,宋僵跟人魔万道德联手,跟姑奶奶和你过不去。放心好啦,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们,一切等我看完这两集电视剧再说。”朱神婆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
沮丧
电视剧如火如涂,朱神婆和白猫全神贯注,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有丁能焦虑不安。
由于担心再次出现什么怪物,他不时走到窗前朝下面的街道看几眼。
感觉朱神婆的住宅不像是传说中那些茅山传人的居所那样防备森严,似乎没有任何阵法设置,也没有什么镇宅神兽之类东西。
感觉她是一名极差劲的茅山传人,跟林正英先生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丁能觉得今夜必定不平静,接下来多半还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
隐藏在暗处的对手是些什么玩艺儿?万道德有没有亲自出马?
这样的等待让他感到难受,如果可能性的话,他很想开上一辆车,冲出这个城市,溜到千里之外,寻求几天安静无事的日子。
这样的对抗令他感到沮丧,对方几乎主导了一切,而自己这边只能被动地防守和躲避,从来没能做出一次反击。
丁能轻声自言自语:“我讨厌这样。”
电视剧中插播广告,朱神婆趁机打开冰箱,摸出半只烤鸡,痛快地咬下去。
“丁能,你要不要来一块?”她热情地问。
“谢谢,不必了,没食欲。”丁能回答。
“酒劲上来了吗?”朱神婆问。
“你指哪一方面?目前我仅仅只是头有些晕。”丁能说。
“下面没反应吗?”朱神婆的目光盯着他的下腹处。
“现在还没有。”丁能说。
“等会肯定有反应,到时候你去卫生间自己用手解决,别影响我和姑奶奶看电视。”朱神婆说。
“你考虑得真是周到,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按你的意见去做。”丁能说。
他心想,这老太太年青时代不知怎么混过来的,估计应该经历过几个男人,有一些经验。
二十岁时的她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肥胖,如果只是丰满强壮的话,肯定会有一些男士追求她。
先前的讲述中没有听她说起爱情方面的事,不知是刻意隐瞒还是其它原因。
白猫对于这样的谈话显得并不在意,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举动,只是打了个滚,用爪子相互轻轻拍打了几下,仿佛在拍手。
怪东西
朱神婆和白猫最终还是没能看完电视剧,因为下面有人敲门。
从声音听,来者动作非常沉重,仿佛想要把门砸破。
“丁能,麻烦你去看一下。”朱神婆的眼睛仍然注视屏幕,显然不打算站起来走到楼下去。
“我有些担心,如果开门之后见到几只可怕的大妖怪什么的,我恐怕没有能力抵抗。”丁能说。
“唉,好吧,我下去。”朱神婆极不情愿地离开沙发,挪动肥胖的身体走下楼梯。
白猫显得很紧张。
丁能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握在手里,感觉有所恃仗,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
“我在想,要不要离开猫的躯壳出来帮忙。”白猫说。
“先等等看,也许用不着。”丁能想起先前朱神婆的叮嘱,她说只要阿朱一离开猫身,鬼卒就能感应到。
楼下传出朱神婆的问话:“谁啊,报上名来,这么晚了还来敲门,居然拍得如此之重,是不是想把我的门打烂?”
敲门的声音仍然坚持响着,似乎不肯消停的样子。
“我们也跟着过去看看,也许可以帮上忙。”白猫说。
丁能抱起白猫,走到楼梯口,探头往下望。
朱神婆满头卷发筒,嘴里叼着鸡腿骨,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懒洋洋地站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谁啊?”她大声问,语言中透露出怒火。
“是——我——。”外面传来了声音绵软无力,拖沓而沉闷,十分怪异。
“你是什么东西?”朱神婆问。
“我来找丁——能——。”外面的怪东西说。
“丁能不在此地,你到别处找去。”朱神婆吐掉了嘴里的骨头,“把你的臭手从猫眼上拿开,让我看看你的丑陋模样。”
这时门摇晃了一下,整间房子都感觉到震动,一些灰尘从天花板上落下。
担心被门板砸到,朱神婆立即退开。
这时丁能走到一楼地板上,他把白猫轻轻放到桌子上,从地上拾起一根钢管握在手中,站到距离门两米左右的地方。
人模鬼样
外面的声音暂时平静下来。
这时丁能发现,对方没有行动是一件更为难受的事,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朱神婆显得很镇定,不时用手指挖一下鼻孔或者是耳朵孔。
一分钟过去,依然没有响动。
朱神婆打开了门,丁能在一边高举钢管,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门外是一名人模鬼样的年青女子,她嘴大大咧开,晶莹透亮的口水挂在紫黑色的唇边。
它脸色苍白得如同石灰,头发散乱,眼神中全是茫然,仿佛梦游或者丢失了部分魂魄。
它一手垂在身体侧边,从肩膀的情况看,显然是脱臼或者骨折了。
年青女子不进来,丁能也就不方便动手,因为目标仍站在外面,没有入室。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朱神婆朝门外的怪东西吐出一口气势磅礴的飞痰,正中其眼睛。
“真不讲卫生,随处乱吐痰,素质太低。”年青女子一字一顿地说。
她对于面部的粘稠液体并不在意。
“非常可惜,还有些鸡肉没咽下去,全都吐到这具行尸的脸上,太浪费了。”朱神婆摇头叹息。
丁能用手里的铁管轻轻捅了捅门外的年青女子的肩膀。
“我的肩膀好象是断了,再也动不了,帮忙弄一下好吗?”人模鬼样的女子说。
“我们不是医生,不会治病救人,你往那边走,穿过马路再往前,那边有一家专门治癌症和花柳病的医院,那里或许能够医好你的肩膀。”朱神婆说。
“哦,这样啊,好吧。”年青的女子转身往所指方向走出几步,然后站在路中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转回头对朱神婆说,“我是来找丁能的,主人叫我把他掐死。”
“乖啊,听阿姨的话,回去把你的主人掐死,然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朱神婆若无其事地说。
“我不听你的,主人说过,除了他老人家之外,谁的命令都不必理睬。”年青女子说。
人模鬼样
此时风月街上异常热闹,人来人往,但谁也不关心站在路中间披散头发的怪异女子。
因为这是一名女人,如果来的是一名男士,肯定会有成群的小姐围上来推销自己。
人模鬼样的女子似乎在沉思,犹豫片刻之后,它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抬起了头,朝这边喊:“丁能,出来吧,我找到你了。”
丁能低声问朱神婆此事怎么办?
“把门关上,回去睡觉。”朱神婆若无其事地说。
“可它不肯走,如果老这样站在街喊我的名字,我多没面子啊。”丁能说。
“是吗?我觉得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对,有一名身材苗条的年青姑娘站在街上,非得找到你不可,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待遇只有阔佬和大明星才能享受到。”朱神婆说。
“如果是一只半人半鬼的帅哥站在街上喊你的名字,你会怎么想?”丁能说。
“当然会很开心,只要有人追就好,管它是什么东西。”朱神婆说。
这时人模鬼样的女子呆滞的思维终于转过弯来,迈开了大步朝这边走。
偏偏一辆越野车快速驶来,司机大概是喝高了,也许是吃过伟哥正在药效上,以致精神不怎么集中,车头与女子亲密接触,碰了个正着。
人模鬼样的女子被撞倒在地,然后车轮压过,最终女子出现在越野车后部的地面上。
朱神婆轻轻把门拉过来,只留下一条小缝供自己和丁能观看。
越野车停到三十多米开外,门打开,跳下来三名男子。
他们走到尸体旁边,若无其事地观看。
“谁家小姐,怎么不懂交通规则,走路不带眼,拉客居然站在街上,这下被撞死了,再也医不活了。”一名男子说。
“等会你去顶罪,就说车是你开的,等事情了结之后给你十万块,如果需要坐牢的话给更多,反正不会亏待你就是。”司机对右侧的人说。
“不会坐牢的,她横穿公路,违反交通规则在先。”即将顶罪的人说。
这时躺在地上的女子一手撑地,慢慢坐起来,呆滞的眼神看着自己被车轮碾得血肉模糊的左腿。
三名男子被吓得不轻,一起往后跳开。
“居然没死,真是怪事。”司机说。
“要不要叫救护车送她到医院?”准备顶罪的男子问。
止血
躲在门缝后面的朱神婆轻声说:“现在问题解决了。”
“你可以上楼看电视剧去。”丁能说。
“车祸比电视剧更有趣,我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朱神婆没有离开的打算。
三名男子旁若无人地大声商量,讨论的主题是关于如何处理伤员,远一些的地方站着十多名小姐,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一事件。
“她还没死,怎么办才好。”司机问。
“要不把车倒过来,再压一次,以减轻她的痛苦。”左侧的男子说。
“周围有人看着,不好弄。”准备顶罪的人说。
“她受伤挺重,腿一直在流血,撑不了多久就会死掉,现在应该叫救护车。”站在左边的男子说。
“救护车来到之前她会不会死掉?”司机问。
“说不准,也许会吧。”
“如果被救活了怎么办,那样的话太烦人了,得赔偿更多的钱,她应该死掉,那样大家都轻松一些。我认为最好过一阵子再叫救护车。”司机说。
这时旁边有小姐大喊:“赶紧用绳子扎紧她的大腿,防止失血过多。”
“我们没有绳子,也不会弄。”顶罪者大声回应。
两名小姐跑过来,她们从口袋里摸出新的套子,一只只拆开,拉长然后连接到一起,做成弹性十足的工具,然后捆到伤者的腿部上。
周围有多名性从业者从包里拿出套子,帮忙制作止血的橡胶绳。
有几位小姐打电话叫救护车和报警。
人模鬼样的女子坐在地上,表情呆滞而无神,似乎并不痛苦,前来的帮忙的性从业者想让它躺下,但它坚持坐着。
“不要慌,救护车会来,能治好的。”满手是血的小姐说。
“主人叫我掐死丁能。”伤员慢悠悠地说。
“你一定是疼得糊涂了,哪有什么主人?据说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报纸上电视里全都是这种观点。”小姐把一条又一条套子做成的绳索绕到烂糟糟的腿上。
“我们虽然活得比所谓的仆人惨很多,但也知道相互帮助。”站在旁边的小姐朝三名闯了祸的男子怒目而视。
“你们都看到了,是她突然跳到街道中间,我们这才不小心撞上,就算交警来了也是她的主要责任。”顶罪者振振有词。
行尸
朱神婆和丁能透过门缝观看外面发生的事,白猫跳到窗台上,从窗帘与墙壁之间的空隙看出去。
“那个女子算是什么?行尸走肉还是僵尸?”丁能问。
“勉强算是行尸吧,但有些不怎么地道。”朱神婆说。
“为何这样说?”
“它半死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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