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崖余率先恢复过来,毕竟对方在讨论他的手表的质量问题,他有些愤怒地说:“你凭什么说我的时间快了?”
“凭我五十多年来的生活经验。”外面的声音回答。
“你是什么东西?”成崖余问。
“我不是东西,你才是。”外面的声音说。
“有种就露个脸让我看看。”成崖余举枪朝窗口瞄准。
“先把我的手臂还给我,然后我会现身。”
“我们坚决不还你手臂,你也不必露出脑袋让我们看,等天亮之后,你到院子里捡回属于你的东西就行。”甲毫不示弱地大声说。
来自地下的手
正当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到窗口里,地面上缓缓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成崖余的脚踝,使劲往下拖。
成崖余发现遭到袭击时,他的脚已经没入水泥地面一小半,他赶紧使劲摆脱,拼命往后退,那只手滑开,没有能够握住他的脚,只是扯下了鞋子。
定睛再看时,成崖余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鞋已经深陷到坚硬的水泥当中,只露出一小片鞋帮。
在那一瞬间,对于来自地下的手臂而言,早已经凝固多年的水泥地面仿佛化为了液体。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跳到桌子上和椅子上站着,以避免遇到危险,幸好这里的椅子全是真正的木头制成,很结实也很高。
这样的防范措施完全有必要,因为更多的手臂出现了,有二十多只,组成一片胳膊的森林。
这些手臂有的粗壮,有的纤细,颜色一般是苍白,也有少部分黑乎乎的,仿佛被烟熏过,一些看上去应该属于女性,一些属于成年男子,一些则属于孩子,有几条胳膊看上去又短又小,显然是婴儿的手臂。
成崖余大喊:“别开枪,当心子弹会溅起来误伤自己人。”
这些手臂的共同点是伸在空中,尽可能伸到最长,五指不停地伸屈,全都在试图抓住什么。
丁能和阿朱各自站在一架椅子上,逃避地面伸出的手。
“我怀疑这些东西并没有尽全力对付我们,否则的话它们可以做更多事,而不是搞些这样虚张声势的名堂出来。”阿朱说。
“有这可能,但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到如此复杂?”丁能说。
“我猜想它们虽然能力很强,智力方面却有缺陷,要知道在阴魂和妖当中,这样的情况很常见,一点也不奇怪。”阿朱说。
这时一只毛绒绒的粗壮胳膊伸向丁能,由于这只手臂比较长,已经可以摸到他的鞋子。
丁能摸出一张灭灵符拍到粗胳膊上,效果立即显现,只见黑烟升起,抓向他鞋子的手掌迅速化为枯骨,手臂上的肌肉和皮肤转眼之间变得干瘪、发黑,伸脚轻轻一踩,立即断成几截落到地上。
残存的那一段臂骨仍然保持刚伸出来的状态,看上去很像是田地里被割掉四分之三的玉米杆。
来自地下的手
看来用灭灵符对付这些怪手非常管用,可是存货并不多,雷雨扬当初也不可能想象到今日丁能面临的麻烦。
日常生活和工作当中,偶尔见到一只恶灵已经很不容易,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怪东西的场面实属罕见。
“大师,你真厉害,帮忙处理一下这边的手臂。”乙向丁能求援。
“我可能只有几张这样的符,必须省着用,否则待会遇到真正的危险恐怕就无力还手了。”丁能说。
乙和丁此时却意外地表现得还算不错,他俩蹲在椅子上,虽然身体一直在抖动和摇晃,但是没有掉下来。
两只老怪物十分得意,仿佛救星来了,他们继续唱歌:“小呀啊哥哥,小呀啊哥哥——。”
谁也没空管两个老怪物,虽然大家都在盼望店主和老板娘最好被怪手拖到地底去,再也不要出现。
地面上伸出来的胳膊显然具备某种识别能力,它们摸到老两口的腿之后立即松手,转而寻找其它的目标。
度过短暂的惊慌之后,阿朱开始发功,一个鹅蛋大小的红色光影出现在她掌心,快速地旋转,然后被扔出去。
红色光影在离开她的手之后仍然保持凝聚不散,砸到几只从地面上穿出来的手臂,其威力十分厉害,所到之处仿佛利刃划过一般,手臂纷纷断开。
眼看一击得手,阿朱更加来劲,红色光影连连从她掌心射出,转眼之后,水泥地面上的怪手越来越少,只剩下藏在椅子底部的那几只,因为担心误伤自己人而没有被摧毁。
“这位美女大师果然厉害,法力高强,简直就是新时代的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三八红旗手。”丙自以为十分幽默,咧开嘴傻乎乎地笑。
这时成崖余回过神来,用打火机点燃纸巾扔到椅子下面,对从地面伸出的怪手实施火攻。
被火烧到的手臂缓缓缩回,其它人见到这样的情形也学着成崖余的样做,短短几分钟过后,房间地面上再也看不到一只完整的怪手,或者被打折打烂,或者被烧得缩回去。
逃走
取得暂时的胜利,但是众人仍旧很紧张,因为谁也无法确定隐藏在暗处的那些恐怖的怪东西还会使出什么招来。
既然可以把胳膊伸进来,那么应该也能够整个的穿透墙壁钻进来,对这些怪物而言,如此行为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窗外那只怪物一直保持沉默,一声不吭,令人不由得猜想外面会不会藏着一大群怪物。
这时外面传来车子的喇叭声,灯光照耀到窗户玻璃上,然后那辆车缓缓行驶向这边,从发动机的声音上判断,这是一辆农用车或者是拖拉机。
成崖余一声令下:“咱们冲出去,把那车拦下来,设法到旧银山镇去。”
“这两个怪物怎么办?”丙问。
“就扔这里吧,任他们自生自灭好啦,你们跟着我一起行动。”成崖余离开椅子跳到地板上,大步走向门口。
担心成崖余被袭击,丁能赶紧跟上,阿朱走在他旁边。
甲乙丙丁四人见状立即跑过来,生怕落到后面。
“你们要去哪里?”店主大声说,“把我们带上一起走好吗?”
“老实呆在这里,明天我们会回来,到时候带你们到城里去接受正义的审判,如果你们逃走,被抓住以后就罪加一等,没准直接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丙严肃地说。
“哼,鬼才信你。”老板娘冷冷地说,“你们出了这个院子肯定死得快,根本不可能到旧银山。”
丙从地上拿起一只椅子,狠狠扔向两只老怪物,他没有看此次行动造成的后果,而是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人。
成崖余握着枪冲在最前面,丁能和阿朱紧随其后,他们走过厅堂,进入庭院,一路上居然没有看到任何一只怪东西。
丁能不禁猜测,难道对方看见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吓得躲起来了?
前行过程当中,位于队伍不同位置的人不停地相互响应,生怕把谁拉下。
站到院子里,成崖余回头点了一下名,确认每个都在之后带领大家跑向旁边的乡村公路。
在空旷的田野里,车灯照耀的范围非常大,柴油发动机的声音显得异常响亮,当他们站在路边之后,发现那辆农用车离这边还有五十多米远,按照目前的速度,起码得行驶一至两分钟才能到面前。
逃走
成崖余命令身穿制服的甲乙丙丁到路上负责拦车,四人站到路中面挡住通道。
农用车司机在看到有人挡路之后开始摇起车窗玻璃,狂踩油门,黑烟突突直冒,速度加快了一些,直直冲向前方。
农用车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发动机声音越来越响,破烂不堪的保险杠摇得厉害。
眼看就要被撞上,挡在路中间的丙和甲急忙跳开,幸亏反应还算够快,否则会被压死。
站在路两侧的乙和丁生气了,两人面对灵异事件时胆量不足,面对劳动者时候却很难压住怒火,他们掏出枪,攀着农用车的脚踏板跳上去,强令司机停车。
“下来,你TMD胆子不小,居然想开车袭警。”乙揪住司机的衣领将之拖下来,要不是还指望这人带自己离开此地,他会立即揍其一顿,非得让其跪地求饶不可。
“几位大爷,我不知道你们是真的差人,这条路上常常闹鬼,我看到很多次了,有时是个白衣女子,有时候是一群小孩,有时是几个穿着古代衣服的老头老太太,只要两眼一闭踩着油门冲过去就什么事也没有,如果停下来的话麻烦就大了,第二天就会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躺在玉米地里,浑身上下酸痛得厉害。”司机紧张地解释刚才的行为,“刚刚看到你们的时候我以为又撞鬼了,所以一心只想着开车冲过去就好,怎么也没想到,你们是真货,居然还有枪。”
“你车上装着什么?”成崖余问。
“新鲜玉米棒子,正准备去批发市场占个好位置,等凌晨四点开始交易的时候卖个好价钱。”司机说。
“全部卸下,拉着我们去旧银山镇。”乙大声吼,此时他仍旧没有消气,如果不是丁能拉着,他恐怕早已经情绪失控,冲上前暴打司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说出这种离谱的话?玉米卸掉的话,我的本钱怎么办?”司机大声说。
“你多少钱买来货,全部卖给我好啦。”阿朱上前一步,大声说。
司机指着阿朱,满脸惊讶,大叫一声:“有洋女鬼啊,救命。”然后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成崖余用手掐人中,揪耳朵,按其胸膛,折腾了一分钟多,司机终于幽幽醒转。
担心他再次被吓晕,阿朱躲到其它人身后。
兴奋
丁能最终没有买下整车嫩玉米棒子,因为农用车司机修好了两辆越野车。
非常幸运,这位司机娶妻生子之前曾经在城里一家修理厂当工人,从业四年多,后来因为看不到前途,干脆回乡种菜和卖菜。
农用车司机掀起发动机罩一看,发现仅仅只是由于高压点火线被拨掉,插上之后,果然成功启动。
“各位领导,你们应该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吧?”前修理工愕然问众人。
“惭愧,以后得抽空补一点汽车机械知识。”成崖余说。
丁能递钱给这位救星,遭到坚决的拒绝,只好收回。
看来这个世界并非完全无指望,好人还是有的,只是从前很少见到罢了。
农用车缓缓开走,成崖余很想回房间把老板娘和店主弄出来带走,却又担心会遇到新的麻烦,回想起先前满地伸出胳膊的可怕情形,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行七人坐进车内正要离开,万万没想到的情景出现了。
店主和老板娘不知怎么弄的,居然解开了绳索,自己走出来。
两老仍然是一副妖怪模样,一点没有好转的迹象,手铐无法弄开,所以他们仍然反背着双手,腰半弯,看上去颇为狼狈。
“怎么办?”甲问。
“当然是带走,送到旧银山警局里关押,等候处理。”成崖余说。
丙用枪指着两名面目丑陋的嫌疑犯,命令他们走进铁笼子里坐下。
阿朱大感困惑,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要出来?”
“里面挺冷清,感觉怪孤单的,还是热闹些比较好。”老板娘说。
感觉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所有人都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他们要自投罗网。
“你们怎么解开的绳子。”丁能问。
“我被椅子砸倒,正好摔在她脚旁边,于是用嘴里的獠牙咬断了捆住她腿的绳子,然后她又用脚挟起小刀为我割断绳子,这样就解脱了。”店主说。
丁能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老板娘脏兮兮的光脚,发现脚趾头明显比一般人要长,每只至少长出两厘米,这样一只脚握起小刀倒也不奇怪。
“你盯着我的脚看什么看?老娘半年没洗过脚了,味道怎么样?”老板娘得意洋洋地问。
“经你这么一提醒,果然有些臭味。”丁能放下车窗玻璃。
“真不讲卫生。”阿朱说。
成崖余驾车前行,开往旧银山镇方向。
兴奋
成崖余开车,阿朱和丁能坐在第二排,后方是一个小小的铁笼子,里面关着化身为妖怪模样的老两口。
甲乙丙丁乘坐的车走在前面,两辆车保持着大约十五米至二十米的距离。
前面的车扬起的灰尘在车灯照耀下有些影响视野,但仍可以勉强看见路,两边的菜地和玉米杆是非常好的参照物,水沟也很浅,就算开进去应该也没有生命危险。
老板娘扯着嗓子唱:“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这歌声音量倒也不算很大,但就是非常刺耳,仿佛发情的猫在谈恋爱,又好象超载的卡车下陡坡时刹车的声音,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丁能紧张地注视着前面的路,很担心会发生不测。
隐藏在暗处的怪东西仿佛突然消失了一样,什么动静也没有,这使他感到疑惑。
已经驾车离开农家乐有五公里左右,夜幕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旧银山镇的位置,因为那一片明显更亮些,隐隐呈现红光,远远看过去与薄雾溶合到一起,仿佛发生了火灾一样。
“拜托,别唱了,吵死了。”成崖余突然大吼。
“我从来没坐过这么高档的车,所以很兴奋。”老板娘停止唱歌,乐滋滋地说。
“估计接下来你还会有其它方面的兴奋点,比如坐牢,上法院,接受电视记者采访等等。”成崖余没好气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我活到这么大岁数从来没上过电视。”老板娘开心地笑起来,对店主说,“老头子,咱们要上电视了,高兴不?”
“如果你们杀过人的话,估计会被枪决。”成崖余说。
“你说什么?强奸?抢劫?我们没干过那种事。”店主急忙说。
“枪决,就是步枪顶脑袋上,砰一下。”丁能解释。
“哦,这样啊,听着怪吓人的。”老板娘说。
“我会弄清楚事实真相,决不放过一个坏蛋,也决不冤枉一个好人。”成崖余说。
“切,别喊口号了,谁信啊,别以为我们乡下人全是傻瓜,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老板娘说。
这时前面的越野车突然停下,成崖余仓促间差点撞上去,停下时距离前车的尾部已经很近。
“发生什么事了?”成崖余从车窗内伸出脑袋大喊。
“我们又回到农家乐了。”乙惊恐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鬼打墙
丁能往车窗内伸出头仔细看,当前车扬起的灰尘散尽之后,他惊讶地发现,旁边果然是那个怪异的农家乐。
那只孤独的大狗兴奋地溜出来,朝着两辆车大力摇动尾巴,显得十分热情。
成崖余怒气冲冲,掏出枪指着店主的脑袋,大声吼:“是不是你们搞鬼?”
“青天啊,我们真是冤枉。”老板娘装腔作势地叫喊,目光中隐隐有几分得意。
成崖余抓挠脑门,满脸难以置信:“明明一直朝着旧银山方面前进,怎么会回来了。”
“这叫做鬼打墙。”老板娘说。
“是你干的吗?”成崖余调转枪口,指着老板娘的头。
“我哪有那能耐,如果能玩出鬼打墙这种高级必杀密技,早抢银行或者到国安局领高薪去了,干嘛还在这里混成这样子。”老板娘说。
“你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不像是乡下老太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成崖余质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是就此感到困惑未免太矫情,所以我告诉自己,想开一点吧,难得糊涂嘛。”老板娘说。
“我真想一枪打暴你的头。”成崖余咬牙切齿地说,“就知道这事肯定与你们有关。”
“嘻嘻,哈哈。”老板娘大笑不止。
这时甲乙丙丁一同下了车走过来,四张脸上全是惊慌的表情。
看到老板娘笑得很开心,丙怒火中烧,他打开了车后门,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狠狠捅她的身体。
“够了。”成崖余阻止了丙的行为,“我们走,到旧银山去,这一回我在前面。”
两辆车调头再次开往小镇。
“希望这一次不会出错。”阿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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