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软柿子捏呗,俗话说鬼怕恶人,想对付黑道打手和马仔不容易,淡牛锡大厦距离又太远,拿民工下手是最合理的选择。”丁能说。
“你觉得今夜会发生事?”成崖余问。
“谁知道那些鬼的心思,也许没事,也许会血流遍地,一切皆有可能,没个准的。”丁能说。
“希望一切太平。”成崖余说。
大帅唱起歌来:“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四季少了夏秋冬。”
“你的嗓子真够糟糕的,别唱了。”朱神婆冷冷地打断。
“要不要把车开近一些看看?”成崖余问。
“你的是警车,天生带一股煞气,如果距离太近,导致阴魂不肯露面,我们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丁能说。
“如果这样的话更好啊。”成崖余说。
“难道你整天什么事都不做,从早到晚陪着这帮民工不成。既然无法阻止,当然是来得越快越好,看完之后咱们就可以收工回家。”丁能说。
鬼怕恶人
丁能惊讶地发现,大帅和猛男在做了如此一件大事之后表现得异常从容镇定,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一样。
传说中犯了事的坏蛋见到身穿差人衣服的就会紧张,有些甚至看到绿色就犯晕、腿发软,不由自主地想逃跑。
而这两位完全就是一副没事的样子。
这心理素质怎么折腾出来的?丁能对此感到困惑。
难道最近一年多以来经历的那些事真把他俩训练到如此强悍?
在车内坐了半个多钟头之后,异象出现。
一团黑色的淡淡雾气慢慢从黄泥巷内飘出来,不知不觉中笼罩了整片工棚区域以及巷口。
空气中温度突然有所下降,仿佛寒冬在几分钟之内来临。
众人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衣物穿戴上。
一个个面色苍白的阴魂在雾中时隐时现,有时是半个形体,有时只是一只腿或者一条胳膊。
隐约有些细微的呜咽和哭泣声在回荡,一群蝙蝠在附近飞翔,黑黑的影子掠过路灯昏暗的光芒。
鬼在集结,估计等到零时就会一拥而上,展开攻击。
丁能努力猜想这些鬼到底会做什么,显形吓跑民工?或者弄出点什么怪现象来让这些人不敢再继续工作?
大帅乐呵呵地摸出几包牛奶和土豆片分给大家,说边看边吃,这样才是懂得享受生活。
“哥们,眼下不在电影院里,也没有看球赛。”成崖余说。
“这可是百年难闻的奇异景观,就像流星雨或者日全食一样稀罕,当然得用轻松的心情欣赏。”大帅依旧没个正经。
“我只打算看看,决不干预。”朱神婆平静地说,“拆人房子,让人流离失所,本属不义,受到惩罚也是活该。”
“可那些民工是无辜的。”成崖余急了。
听到能耐最强的朱神婆如此表态,当然会着急,因为其它人基本不堪大用。
“助纣为虐,不值得同情。”朱神婆若无其事地开始吃薯片,弄出清脆的咔嚓声。
“我也觉得保持中立比较好。”丁能说,“别着急,看看情况再作决定吧。”
鬼雾
淡淡的黑色雾气渐渐包围了整个工棚以及附近场地。
此时从巷口外街道上路过的行人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寒冷、心里滋生不同寻常的沮丧情绪。
一些身体较弱的行人居然毫无理由地开始大声哭泣,一个个加快脚步逃离那片黑雾边缘。
“要不要做点什么?比如把路围起来,不让人往附近经过,或者其它办法。”成崖余问。
“简单,打个电话给你的手下,让他们出来做事。”丁能说。
“可不可以劝说那些阴魂接受事实,退回去乖乖呆着,别再来捣乱。”
“我没有那个能耐,连阿紫都做不了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到。”丁能摇头。
这时黑雾慢慢变得更浓。
只有朱神婆和丁能还有半阴眼的成崖余可以看到这些雾,大帅和猛男眼里什么都没有,完全是一片清明世界。
众阴魂哀鸣的声音只有丁能和成崖余能够听到,那些在雾中时隐时现的肢体和头颅也只有他俩能够看见。
“好恐怖,刚才那几只胳膊烂糟糟的,好象被什么东西咬过,然后在土里埋了几年又挖出来。”成崖余说。
“还好我看不到,可以当他们不存在。”大帅轻松地微笑。
“工棚里有人吗?”丁能问。
“有很少的几个,大部分工人都出去了,估计一时不会回来,听说刚到大城市里,感觉什么都新鲜,所以结伴出去逛街。”成崖余说。
“还好。”丁能说。
“留下的人虽然少,但也还是有几个,如果他们因为你和我的不作为而死掉,你会不会感到良心不安?”成崖余问。
“也许会,也许不会,说不准。有谁能够明白的告诉我,到底在阴间生活更好些,还是在人界混着更好?”丁能郑重其事地说。
“我讨厌这种论调,那边固然不算差劲,可是这边更为生机勃勃,我认为人还是应该努力活下去,不仅仅为自己,还要为家里人,以及朋友和同事。”成崖余说。
“你真能扯,I算服了U,既然收了你的钱,还是过去看看吧。”丁能叹了一口气。
鬼雾
大帅和猛男守在车里吃土豆片喝牛奶,丁能和成崖余下车进入黑雾内察看现场情况。
朱神婆决定留下,她拍了几张符到两位男士身上,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埋头专心吃东西。
成崖余打电话叫来手下,众人站成一列,慢慢向黑雾靠近。
丁能倒也不怎么在意,跟鬼打交道多了,有些经验,总觉得此类生命并非那么麻烦和难缠。
听说怪东西已经出现,成崖余的手下一个个全都面无人色,站在大街上不肯再往前挪动脚步。
“头,我孩子刚周岁,这么危险的事我不想参与,饶了我吧。”一名胖子停住了,哭丧着脸说。
见到榜样出现,其它人立即学习,再也不肯往前。
“头,我老婆今晚感冒了,如果我不赶紧回去,没准她会跟我离婚。”一名四十岁上下的汉子说。
“我的狗病了,它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寄托和精神支柱,我要回去照看它。”一名年青人说。
“我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老婆孩子可就麻烦了。”
“我的父母都七十多岁了,忠孝不能两全,等二老百年之后,我一定会做一名真正的勇者。”
丁能走到前面,站在黑雾的边缘,回头看到这般情形,不禁哑然失笑。
“切,你们怎么了?平时打牌喝酒的时候一个个精神得跟火箭似的,现在有事,却全都阳痿了。”成崖余显得很生气。
“我还年青,不想当烈士,先前死了那么多人,我胆子差不多被吓破了。”胖子说。
“好吧,你们守在这里,我跟这位丁兄进去看看情况。”成崖余说。
“我们回烧烤店里等着吧,那边暖和些,人也多一点。”胖子说。
其余人均点头,显然早已经达成共识,结成了同盟。
“你们怎么这样,太让我失望了。”成崖余怒气冲冲。
“头,请原谅,改天请你喝酒赔罪吧。”胖子抱拳行礼。
有鬼
丁能不再关心这群差人,转头把注意力放到黑雾当中。
里面有许多阴魂在走动,仿佛赶集一样热闹,气温降低的原因正在于此。
一只面目残破的女鬼走近,举起两只血淋淋的爪子作恐怖状,轻声说:“赶紧滚蛋,否则咬死你。”
“哇,我好怕怕。”丁能伸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胸膛,“你的样子太刺激了。”
“嘻嘻,吓着你了,真有趣。”女鬼拍手欢笑,十分得意。
“你们想干什么?”丁能问。
“这些坏人要拆黄泥巷的房子,如果他们这样做了,地府黄泥大道会受影响,一些鬼将会流离失所。所以我们要阻止这样的事出现。”女鬼严肃地说。
“新房子很快就会建起来,到时候你们可以搬家,住得比以前更宽敞。反正不用你们掏钱买,也不必当房奴,只管享用就好,干嘛要捣蛋呢?”丁能说。
“这不仅仅是搬家的问题,关系到面子,众所周知黄泥巷内隐藏有地府入口,居然还敢来乱拆房子,事前也不跟大家商量一声,太不像话了,身为一只居住在此的鬼,我有权利捣乱。”女鬼说。
“阿紫都不在乎这事,你们干嘛这样来劲?”丁能问。
“关系到面子,如果黄泥巷被拆光了,大家都不出来闹点事,那么人类以后还会保持对鬼魂的敬畏吗?还有谁会烧香烛冥币?”女鬼理直气壮地说。
“我认为就算你们都不出来闹腾,香烛冥币也少不了的。”丁能说。
“哎,难得跟活人聊天,你到一边躲着去,别瞎掺合,当心被误伤。我要办事去了,再见。“女鬼摇晃烂糟糟的脑袋,转身走向工棚。
丁能看了看里面,发觉雾更浓了,已经快要看不到装载机。
雾中鬼影众多,三三两两慢慢前进。
如果工棚里还有人的话,肯定会惨叫着跑出来,他这样想。
当然也可能直接被吓死。
这时成崖余满脸沮丧地走过来,把手搭到丁能肩膀上。
“就剩你一个了?真是可笑。”丁能说。
“一点也不可笑,这是可悲。”成崖余说。
“咱们也收工吧,我把钱退还给你就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去洗洗睡。”丁能平静地说。
“请务必帮忙,救出无辜者,阻止阴魂的行动。”成崖余说。
“我也很想救人,但是能力有限,根本不可能阻止这么多阴魂。”丁能说。
有鬼
成崖余坚决地表示要冲进去,至少把工棚里的人救出来。
“我猜测,里面也许没人。”丁能说。
“怎么可能。”成崖余摇头。
“到现在都毫无反应,很奇怪,我认为应该出现几声恐惧的尖叫才对。”
话音刚落,尖叫声果然出现,并且十分响亮。
这是一名男子,显然见识到某种极端可怕的东西,以至无法控制地大叫。
“赶紧进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成崖余说。
“好吧,就帮你这一次。”丁能摇摇头,慢慢往前,移步进入黑雾内。
“等等我,一起去。”成崖余追上,拉住丁能的衣服袖子。
一旦进入雾气内,会感觉其实只是一些淡淡的玩艺儿,似乎并不可怕。
只是周围的鬼挺多,大概有几百只,大部分都是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狰狞。
“你能看到吗?”丁能问。
“我看到许多半透明的黑影子,数量非常多,跟菜市场的情形有些相似。”成崖余的声音有些颤抖。
“别怕,鬼是很讲道理的,大部分都比较友善,并不危险。”丁能安慰他。
旁边一只飘过的男鬼咧嘴一笑:“我同意你的看法。”
“你好。”丁能朝男鬼点头微笑。
“赶紧离开这里,当心被误伤。”男鬼说。
“我们想把工棚里的人安全地带出去,请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丁能说。
“不可以,大家都非常愤怒,必须有人为此负责。”男鬼说。
“你们应该找那些黑心的地产商和相关利益群体,或者充当打手的黑道人物。”丁能说。
“你说的那些我们全明白,可是做起来困难太大,我们就喜欢捡软弱的人欺负,身为一只鬼应该有自知之明,如果硬要去对付恶人的话可能会遇到巨大的风险。”男鬼说。
这时前方的工棚内再次传出惨叫声,然后电灯熄灭,接下来是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成崖余拿出电筒,准备冲过去。
这时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撞撞跌跌地冲出来,大声喊叫:“有鬼啊,救命!好可怕。”
怨气
丁能和成崖余加快脚步冲过去,扶住摇摇晃晃的中年汉子。
此人额头上弄破了一块,鲜血沿着面部往下流,滴到衣服上。
“别怕,我们会保护你。”成崖余说。
中年汉子似乎已经精神崩溃,嘴里大量吐出白沫,喉咙深处发出阵阵‘嗬嗬’声,胳膊四下乱挥,几次击中了成崖余的面部。
丁能瞅准一个机会,从侧后方抓住汉子的一只手,然后成崖余控制了另一只。
中年汉子不得不停下来,含糊不清的嘀咕:“好多鬼,太可怕了。”
周围鬼影幢幢,原本就微弱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视野渐渐只能看清两米左右,再远些就是一片朦胧。
噪声越来越响,令人心烦意乱,仿佛周围有几百名泼妇在同时吵架和玩彪悍。
丁能感觉耳朵里嗡嗡直响,感觉十分难受。
几只鬼飘过来,其中一名面色苍白、脑袋搭拉在肩膀上的女鬼伸出长长的舌头,把眼睛瞪得奇大,凑近中年汉子,鬼声鬼气地说:“我要吃了你。”
汉子把眼睛一闭,一头扎入成崖余的怀中,身体颤抖得厉害。
“大姐,人家已经快被吓死了,你就高抬贵手行行好吧,放他一马。”丁能说。
“你是谁,好象不怕我的样子。”女鬼用一只血淋淋的手把自家脑袋扶正,注视面前的人。
看样子这鬼的脖子曾经被砍断过,颈椎已经折断,只留下约四分之一的皮肉保持与躯干部分相连。
可谓死相极惨,据说这样的鬼一般都怨气较重,老想着如何复仇,到哪都无法安分守己。
“给个面子,让我们把这儿的人全部带出去,等明天你们再玩好不好?”丁能说。
“这里已经结成千鬼大阵,你以为还能出得去么?”女鬼洋洋得意地说。
她身边的几只鬼摇晃着脑袋,大声附合:“就是这样。”
丁能看看了四周,心里一阵紧张,无法确定这伙人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弄成了传说中极厉害的千鬼大阵。
“我跟阿紫很熟,请帮个忙,明天一定烧些冥币表示感谢。”成崖余说。
“我们不缺钱花,最近有个名叫丁能的傻蛋隔三岔五就烧香烛冥币来,现在地府鬼街富得流油,物价飞涨。”女鬼说。
看来阿紫没有把全部财产独吞,而是与治下的民众分享,其行为比人界许多身居庙堂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怨气
“我就是丁能。”眼看有得商量,丁能赶紧吱声。
女鬼睁大了粉红色的眼睛,仔细打量丁能,从头看到脚,然后又从脚看到头。
丁能被看得心里发毛,却别无选择,只得硬撑着,保持体面的微笑。
“好象就是那位傻财主,前些天我还在黄泥大道里见过一次。”另一只鬼说。
“十几个钟头前我俩还到过地府鬼街,并且见过阿紫。”成崖余说。
“怪不得,见到我们几个居然一点不害怕,真是不像话,如果活人全都像你们一样,我们还怎么混?”女鬼说。
丁能仔细看看周围情形,心想如果对方愿意谈判的话最好花些钱搞定此事,千万别硬来,当心莫名其妙地吃大亏。
“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非常惧怕阴魂,我俩只是特殊例子。”丁能说。
“这些民工也挺可怜,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出来做苦力赚几个钱不容易,放过他们吧。”成崖余说。
“这事我说了不算,得问其它的鬼。”女鬼退开。
“谁是此次行动的头?”丁能问。
“没有头,集体负责,大家自发集结起来,为了黄泥大道原住民的尊严而折腾。”旁边一只男鬼说。
这时黑雾中工棚方向再次传出惊恐万状的嘶喊。
“是否可以让我们先把这里的几个人带走,然后你们继续玩就是。”丁能说。
“你把人弄走了,我们还有什么好玩的。”一只鬼说。
“非得跟人玩吗?”成崖余问。
“是啊。”女鬼飘回来,“尤其是胆子小的人,恐惧的叫喊声最有意思了,非常有成就感和满足感,再加上绝望的眼神和颤抖的身体,爽透了,跟做爱差不多。”
“你玩得高兴了,可是人就惨了。”丁能说。
“平时我也没办法经常显形让人看到自己,难得遇上这样的好机会,怎么也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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