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反正可以报账,又不必花自己的钱,不拿白不拿。”丁能说。
“用什么名目去报账呢?”成崖余问。
“切,别装傻,你有的是办法。”丁能继续保持微笑。
“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处理才好。”
丁能心想这家伙故意装纯洁天真,真是不可原谅。
为了顺利收到钱,他只好说:“可以列为咨询费,再加上一些招待费什么的,反正你会想办法弄的,这种事你一定非常有经验。”
“别人可能会怀疑我从中捞好处。”成崖余说。
“捞自己的好处,让别人尽情怀疑去,反正就算你一点不捞,别人也不会认为你是希特勒那样的清官。”
“我一直在努力保持廉洁。”
“这样好啦,收费大致在六万到八万之间,三分之一作为付给你的回扣,如此处理没意见吧?”丁能问。
“收三万行不行?回扣就不必了。”成崖余说。
“虽然咱俩挺熟,可是你也不必装,谁不爱钱。”丁能说。
“就这么定了,三万块,你弄餐饮发票来,我设法回去报账。”
“哇,真是意外,都二十一世纪了,万万想不到今日竟然让我看到一个伟大的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丁能笑起来。
“你别讽刺我。”成崖余说。
“三万就三万吧,谁叫咱们是朋友。”丁能拿出笔记本电脑,准备开始工作,“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到鬼街去找锦衣卫头目的魂魄,弄清楚是谁杀了他。”成崖余说。
“他刚死,或许魂魄还在人界晃悠,应该先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丁能说。
“这事你比较有经验,你看着办好啦,我只想见他一面。”成崖余说。
“如果锦衣卫的魂魄仍在人界逗留,你恐怕无法看到他。”丁能说。
“也许可以,因为最近以来我常常看到一些怪异的东西,淡淡的白影子或者是黑影子之类,跟你所说的鬼魂很相似。”成崖余表情显得很沮丧。
怀疑
成崖余的话让丁能颇感惊讶,不久前的鬼街一日游结束之后听朱神婆说这位差人与锦衣卫头目很可能会生出阴眼来,一直不太在意,没想到此事真的发生了。
看来已经不再孤单,因为多了一个可以在相近层面交流的伙伴。
“你能够听到阴魂说话吗?”丁能追问。
“不能。所以要找你帮忙。”成崖余说,“我看到的怪东西不多,偶尔见到几只,我听不到他们的话,只是看见一张张渴望交流的脸,以及动个不停的嘴。”
“真羡慕你,拥有阴眼的同时可以享受到宁静。”丁能说。
“一点不好,我很紧张。”
“这样子有多久了?”
“六天。”成崖余慢慢喝啤酒,“最起初是在太平间里看到一位被谋杀的小姐,她身体光溜溜的,呈半透明状,好像飘浮在空中的影子,然后我看到了更多的怪东西,非常恐怖。”
“你表现得很镇定,这样挺好,过一些日子会适应的。”丁能说。
“如果不是先前跟你和朱神婆一道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事,以及到鬼街见识过许多阴魂,我可能会精神崩溃,现在我确信自己能够顶住。”成崖余说。
“你最近见过阿紫吗?”丁能问。
“见过,一般情况下,每周相会一次。”
“你跟阿紫在一起的时候做些什么?”
“我不想告诉你。”成崖余低下头,显得有些郁闷,“君子不谈性事,希望你以后别再问我关于她的话题。”
“有没有人怀疑你参与弄死锦衣卫头目的事当中?”丁能问。
“有,因为头目口无遮拦,把跟阿紫的事大肆宣扬,许多锦衣卫成员都知道我和他一同跟女鬼混的事。”成崖余说。
丁能察觉话里说的是‘混’,并非爱情等高尚动听的字眼。
“还好你有不在现场的证据,不然真是麻烦。”
“我收到情报,说有几名锦衣卫怀疑我谋杀了他们的头目,想要宰掉我报仇。”成崖余说。
“这事真糟糕,你应该找对方的上级谈一谈。”丁能说。
“锦衣卫是个特殊的组织,里面的普通一员也有超然的身份,我这样的级别,根本不可能见到他们的上级,没人会理睬我。”成崖余说。
怀疑
仅仅只是怀疑,就能够让成崖余如此惊慌,看来锦衣卫的能耐真不是吹出来的。
丁能甚至开始担忧,那帮报仇心切的家伙会不会把头目的死亡跟不久前的鬼街一日游联系起来,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你认为头目是怎么死的?”丁能问。
“我猜测,可能是跟某位小姐亲热的过程当中过分亢奋,马上风或者精尽人亡什么的。因为那家伙自从升官之后每天都喝许多酒,XO什么的就像咱们喝啤酒和矿泉水一样,还常常有事没事乘坐专用直升机以工作名义在周边城市转悠,其实是到处吃喝玩乐赌博和嫖妓,生活极度奢侈和放纵,这样对身体健康大为不利。”成崖余显得情绪越来越低落,“听说头目跟阿紫每隔两到三天就见一次面,相比之下,显然他更为受宠。”
“真够威风的。”丁能感到惊讶。
“是啊,锦衣卫的待遇确实不错,令人羡慕,我也想去。”成崖余说。
“我猜测,很可能头目跟阿紫亲热的时候突发心脏病或者脑溢血什么的。”丁能说。
“这可能性非常大,因为阿紫从来不会疲倦。”成崖余苦笑。
“必须到现场查看,这样才能弄清楚真相。”丁能说。
“你是否可以招魂?在远离锦衣卫驻地的某处进行。”
“头目刚死,魂魄还未完全凝聚成形,不可能招来,必须得亲自去找到他。”
“恐怕我们根本无法进入到头目的房间。”
“既然戒备森严,那么头目的手下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别人?”
“那些人只不过想帮头目实现生前遗愿而已,我猜测仅仅随便找个借口罢了,因为头目多次扬言要把我弄死,他认为这样可以独自享有阿紫。”
“看样子你的消息很灵。”丁能说。
成崖余严肃地说:“锦衣卫里面有几位跟我关系极密切的人,很多消息我都可以第一时间掌握。”
“感觉锦衣卫想做什么都可以做,没人能够管理他们。”丁能说。
“差不多就是这样,权力受到的限制越少,就越是乱来,并且尽一切可能拒绝监督和查询。”成崖余说。
“就算你找到了头目的魂魄,问清楚死因又有什么用,说出来也无人相信。”丁能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
成崖余一心想弄清事实真相,似乎这样才能得到平静的心情。
他郑重其事地告诉丁能,说已经不再迷恋阿紫,等到查明头目之死的真相后,他将不再跟这只美艳女鬼见面。
两人驾车来到锦衣卫的驻地外面,停到几棵大树下。
“你打算怎么弄?”成崖余问。
“看到那边的女鬼么?可以请她帮忙。”丁能说。
“我只看到一个淡淡的粉红色影子。”成崖余说。
“你乖乖坐着别乱跑,我过去跟她谈。”丁能下了车。
在付出一叠面值为一百万元的冥币之后,女鬼点头同意帮忙看看头目的魂魄在哪里。
她穿透墙壁飘走,丁能用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女鬼的名字和生辰,然后拿出打火机开始烧冥币。
据说冥间银行从这样的汇兑方式中抽取百分之十五的手续费,远远高于人界的收费标准。
如果以人界的税收来衡量和比较,又会觉得其实不算高。
成崖余把脑袋伸出车窗,问丁能在做什么。
“行贿和雇佣,就这么简单。”丁能平静地说。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是真事。”成崖余嘀咕。
“感觉很划算,成本为一元钱的冥币,就可以请动一位女鬼帮忙做事。”丁能笑起来。
“或许生具阴眼并非完全是坏事。”成崖余说,“比如赌博,你可以雇佣一只鬼当间谍,把别人手里的牌告诉你,这样就可以不败。”
“这样干会有报应的。”丁能说。
“我不太相信报应的说法,现实中的情况说明绝大多数恶行和谎言都没有得到惩罚,有无数的坏蛋生活非常好,可以想见,未来这部分恶棍的日子也不会变差。”成崖余说。
“我相信报应,今生不报,来世必报,就算死得早逃脱了,也必定会祸及子孙。”丁能说。
“真有上帝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我说不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
十几分钟过后,女鬼穿透墙壁回来向丁能复命,说没有看到锦衣卫头目的魂魄,问过其它几只频繁在附近活动的鬼也没有任何消息。
丁能猜测,头目多半已经去了地府鬼街,没准已经成为阿紫的面首之一。
正要离开,四名身穿便衣的锦衣卫走过来,其中一人站到车头前方挡住去路,另外三人站到成崖余旁边,隔着下玻璃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
“有事吗?”成崖余平静地问。
“没事,就瞅你不顺眼,想揍你一顿。”一名锦衣卫咬牙切齿地说。
“有原因吗?”成崖余问。
丁能见势不妙,拿起手机按了报警号码,准备呼出。
“这城里老子想扁谁就扁谁,从来不需要找任何理由。”锦衣卫说。
成崖余突然启动了车子,往后倒了一段,紧接着驶往旁边,成功避开了追过来的三名锦衣卫。
照后镜内可以看到几块板砖从空中飞过来,落到车尾后方几米处的空地上。
丁能放下手机,哈哈大笑:“真有意思,看来差人也有怕事的时候。”
“这帮王八羔子,哪天落到我手里,哼,扒了他的皮。”成崖余愤怒地说。
“其实他们是虚张声势,如果真打算动手,干嘛说这么多废话,直接抡板砖砸过来就可以。”丁能说。
“我想也是这样。”成崖余说。
“感觉把你当成了仇敌。”
“前次在局里锦衣卫伤亡惨重,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认为是我们办事不力,导致出现如此情况,所以怨气冲冲。”成崖余说。
“再加上头目与你成为情敌,偏偏又莫名其妙的死掉,所以更是看你不顺眼,对吗?”丁能说。
“确实如此。”成崖余摇摇头,“拿这些家伙没办法,都是成年人了,还这样幼稚。”
“对你有怨恨的人估计为数不少,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不习惯,我又不是城管。”成崖余说。
“现在怎么办?去鬼街找阿紫吗?”丁能问。
“只能这样了,希望在那边可以见到头目的魂魄。”成崖余说。
车驶向黄泥巷。
拆迁
气氛有些不对劲,黄泥巷内的居民三三两两聚到一起,表情都很严肃,似乎在讨论什么。
一群头戴安全帽的男子在另一群戴着太阳镜剃了平头的男子护卫下往路两边的房屋上刷‘拆’字。
更远一些的地方有大群身穿制服的人,以及十多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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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倒也算不上很奇怪,周围全是高楼,只有这一片还是破旧不堪的老屋和狭窄小巷,早就应该拆掉了,在地产商和当权者利益高度一致的现在,能够坚持到如今已经算是奇迹。
“终于拆到鬼街了,不知道这些人夜里会不会撞邪?”丁能说。
“对咱们的事有影响吗?”成崖余问。
“不知道,也许有。”丁能说。
“地府鬼街会不会因此发生变化?”
“应该会,因为地府是人界的镜像,许多事物存在关联,如果这里的房子全拆了,那边可能会有一部分住宅消失或者倒塌。”丁能说。
“如果那边破坏得太厉害,或许阴魂会有意见,是不是这样?”成崖余问。
“嗯,说不好,情况可能会很糟,也可能一团和气。”丁能说。
成崖余驾车慢慢驶向理发店。
这时是大白天,丁能却看到了许多阴魂,他们一个个面容惨淡,飘在即将被拆除的墙壁旁边,不时伸出头来看外面,然后又钻回去。
阴魂们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朝聚集的人群瞪眼。
由于人气极旺,大部分鬼必须保持合适的距离,无法靠近。
那些戴太阳镜的平头男子显然是黑道中人,由于数量众多,其中必定有几位超级恶棍,恶气四溢,以至普通的阴魂根本无法靠近。
“你盯着外面看什么?有情况么?”成崖余问。
“好多鬼,大白天溜出来,真是罕见。”丁能说。
“看样子跟拆迁有关。”
“等到过几年这里新大楼建好之后,地府鬼街肯定会大变样。”丁能说。
“那些阴魂会不会闹事?”成崖余问。
“应该不会吧,流离失所的鬼只是一小部分,弄不出太大动静。”
拆迁
成崖余把车停到理发店外。
两人走进去,理发师满脸黄瓜片,脑袋上全是卷发筒,五分似人而一半似鬼。
“你好。我们有点事,需要从这里经过一下。”丁能微笑着说。
“去吧,房子马上要拆,以后恐怕再也看不到了。”理发师无精打采地说。
“补偿款还满意吗?”成崖余问。
“够买一套八十平方的安置房。”理发师苦笑,“老屋一百多平方给拆掉,让搬到城郊新建的小区去。”
“不可以回迁吗?”丁能问。
“说这儿要建高档住宅,五至十万元一平方的那种,当然没办法回来。”理发师说。
“外面闹得很凶,也许还会多赔一点。”丁能说。
“算了,胳膊拧不过坦克,枪杆子里出真理,我可不想挨揍,乖乖走着看吧,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别人能够活下去我也可以。”她慢慢从脸上揪下黄瓜片。
成崖余无话可说,慢慢走上楼梯。
丁能只好跟过去。
跟先前一样轻松,两人穿透通道口,进入其中。
“奇怪,没有贴符也能够进来。”成崖余低头看自己的下半身和四肢。
“你的生命场与几个月前已经完全不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丁能说。
“我自己没什么感觉,除了能够看到一些怪异的景象之外。”成崖余说。
“走吧,去找阿紫,沿途打听一下看锦衣卫头目有没有来这里报到。”丁能说。
两人穿过空荡荡的房间,走到花园里,然后从缺口处进入街道。
街上阴魂数量很少,看来大部分去了人界观看拆房子过程。
见到有人类过来,几只女鬼乐呵呵地朝他们打招呼。
“嗨,帅哥,想跟我亲热吗?免费的,只要大家快乐就好。”
“谢谢,还有急事,没空。”丁能如此回应。
“你别看着我的脸烂糟糟的,身体可没受什么伤害,全都完全无损,好看着呢,想不想满足一下好奇心?”女鬼掀起衣襟,露出苍白的肚皮和一些胸部。
“以后再说吧,我们挺忙。”成崖余说。
“你别乱讲话,当心被缠上无法脱身。”丁能低声告诫。
死者
在肥肠拉面馆内,丁能看到了锦衣卫头目的魂魄。
他的形体很淡,呈半透明状,比起普通阴魂刚死时稍微强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兰站在旁边,伸出苍白的小手轻轻抚摸头目的身体,两鬼十分亲热。
“小丁,你又来了,有什么事吗?”老板娘乐呵呵地问。
“来看看这位。”丁能指着头目。
“你们好,正想去找你们聊聊,没想到在这里遇上。”头目咧开嘴笑了笑,他说话的声音空洞而无力,语气拖沓沉闷。
“你怎么死的?”成崖余问。
“跟阿紫亲热的时候死的。”头目表情显得很沮丧,“听说嗑药能够提高性能力,所以我就着K粉喝了几罐啤酒,然后挥枪跃马,折腾了几个钟头之后,莫名其妙的心脏就停止跳动了。”
“你到这里多久了?还习惯吗?”丁能问。
“到了十几个钟头,难受极了,还有许多事没做,刚当上领导,才享受了一个多月的幸福生活,遗憾太多了,如果可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