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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街》
作者:雨中之鹰
夜惊魂
夜间二十三点,一辆红色敞篷跑车驶入黄泥巷内,车内坐着四名青年男子,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很亢奋。
开车的那位身穿一件全是广告的红色衣服,打扮得像个赛车手,此人神情有些恍惚,开心地笑个不停,刚嗑过药正在劲头上。
巷子路面较窄,仅五米左右宽,有些地方被小摊和其它杂物占据了部分通道,两边灯光昏暗泛黄,仿佛电力供应严重不足。
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只有几处烧烤摊仍在营业,烟雾缓缓升起,顾客稀少。
跑车驶得飞快,撞倒了一辆停在路旁的自行车,压死了一只来不及逃走的猫。
几百米长的巷子眼看快要到尽头。
“哈哈,还鬼街呢,快到尽头还没看到一只鬼,真没意思。”坐在赛车手旁边的年青人懒洋洋地说,朝窗外扔出烟头。
“切,想找点刺激这么难。”后排的人附合。
“别叶公好龙啦,真要看见一只鬼的话,没尿湿裤子就算好样的。”
“哼,我会怕?男的来了就扁他,女的嘛,来个人鬼情未了,玩一场艳情新聊斋什么的也不错。”司机说。
装有大半啤酒的铝罐从车内飞出去,砸碎了路旁房子的玻璃窗。
四只竖起中指的手高高举起,有种傲视天下、舍我其谁的磅礴气势。
“哪里有鬼?赶紧出现啊,我好饥渴,想操。”赛车手大喊大叫。
巷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我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少女贞节杀手,想找个女妖痛快一下,狐狸精也行,只要足够漂亮就可以,不会白玩,要给钱的。”坐在后排左侧的青年站起来大喊,用手拍打自己的胸部,仿佛一只发情的火鸡在展示胸膛。
车驶离小巷,来到灯光明亮的大街上。
几辆越野车停在路边,一伙年青人站在行道树下,跑车驶近,停在他们面前。
“逛过鬼街了,什么也没看到,非常失望。”赛车手摇晃脑袋,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啊——!”站在树下的人目瞪口呆、满脸惊骇,颤抖的手指向跑车。
另一位的表现稍稍好些,成功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们腿上坐着东西。”
赛车手转头看看自己周围,什么也没发现,满脸困惑地说:“别胡扯,什么也没有啊,你们就算想赖掉赌约也不要这样离谱的方式。”
树下的青年如惊鸟一般逃散,各自钻入车内,迅速启动驶离,把同伙扔下。
“切,怎么都溜了,没一点义气,说好逛过鬼街之后一起去放纵的。”赛车手抱怨。
“似乎不太对劲,我觉得挺冷。”前排右侧的青年小声嘀咕。
“我也是,不应该这样啊。”后排的人双臂抱在胸前,开始发抖。
“咱们也走吧,感觉浑身不舒服,就像泡在游泳池里一样,有些呼吸困难。”另一位说。
跑车起步,几秒钟内就加速到八十码以上。
后排的青年上下牙打架,声音颤抖:“为什么我头顶没感觉到有风吹过,像有什么挡在面前,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是因为你缩成了一小团,坐直一些,伸长脖子。”赛车手的语调显得不太自信。
“还是不行。不知道为什么,视线总有些模糊,就像眼睛坏了一样。”
“看看旁边是不是也这样。”
“果然清晰了,怎么回事?”
夜惊魂
遇到红灯,几辆货车从面前缓缓驶过,跑车虽然越过了停止线,却也只得停下。
货车驾驶员从窗内伸出脑袋,朝四位青年大吼:“你们腿上坐着女鬼,赶紧买些香烛冥币烧掉,向她道歉。
卡车渐渐驶离,四位青年更加紧张,目光中充满惶恐不安,不停东张西望。
每个人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地寒冷,仿佛进入冷库,从身体侧边吹来的风却是温暖的。
再粗大的神经也会有所省悟,他们渐渐明白一定有些怪异的事发生在自己周围,先前朋友们的反应或许可能是恶作剧,那位货车驾驶员的善意提醒却显得非常可信。
“咱们去哪?”赛车手问。
“难道真有怪东西不成,要不要去买些冥币?”坐在后排的人问。
“切,我才不怕呢,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神的。”赛车手说。言辞显得坚决,语气却明显缺乏信心。
绿灯亮起,跑车起步往前开。
驶过路口,转入著名的金山大道,这里灯光明亮,霓虹闪烁,行人众多,显得非常热闹。
因为眼前人多的缘故,几位青年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安全。
“我快被冻死了,咱们去服装店买几件厚衣服吧。”有人如此提议。
“行啊,接下来再去蒸桑拿,把身体弄暖和些,以免感冒。”赛车手说。
“然后再去吃海鲜火锅,喝四十度以上的酒。”
“哈哈——。”四人同时开怀大笑。
跑车驶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内。
除了门口有一名正的打瞌睡的保安之外,只有微弱的灯光和上百辆车,一个人影也没有。
“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咱们干嘛要进来?停街上不行吗?大不了交点罚款,扔点钱出去什么都能摆平。”坐在后排的青年说。
“早点不说,现在怎么办?开出去吗?”赛车手小声嘀咕。
空气中突然发生了一点响动,比较轻微,并不严重,感觉跟一只弹珠掉下差不多。
后排座位上的人腿上突然出现了两名女子,一个身穿紫色旗袍,另一位着蓝色旗袍,开衩都很高,露出几乎全部大腿。
她们脸色苍白泛青,表情显得有些呆滞,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估计如果去上学的话,肯定是全班成绩最差的那几名学生之一。
“啊——!鬼——!”赛车手惊恐万状。
其余三人目瞪口呆,被吓傻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刚才是谁说要玩人鬼情未了?”蓝衣女子问。她的声音空洞而缓慢,略微有些嘶哑,仿佛嗓子坏了。
“压死了我的猫,这账要怎么算?”紫衣女子问。
夜惊魂
四位公子一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自认为可以横行无忌,城里没有他们摆平不了的事,没有收拾不了的人。
大不了花点钱,连人命都能买到。
这个时代经济实力代表一切,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在体内毒品和酒精的帮助下,他们迅速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镇定。
“两位小姐叫什么名字?”赛车手最先恢复过来,装腔作势硬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叫阿紫,她叫阿蓝。”紫衣女子依旧用传统的阴魂语调说话,然后把嘴凑近身边的人,作亲吻状。
“有个小小的问题,你们可以把自己的脸变漂亮一些吗?这样子实在太倒胃口了。”即将被吻到的这位偏过脑袋,躲避袭来的青灰色丰唇和暴牙。
“怎么,见到老娘就阳痿了?刚才在黄泥巷里,是哪个王八蛋像匹狂热的种马,大喊大叫要找只女鬼嘿咻。”阿紫满脸不高兴,苍白的脸部皮肤显得更加粗糙。
“可是你的相貌也太寒碜了,就目前情况而言,就算嗑几粒伟哥下去我恐怕也无法雄起。”
“真差劲。怕不怕我弄死你?”阿紫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作威胁状。
“出来玩图个高兴,别动不动拉下脸摆凶恶相,我家里有的是钱,可以请最好的法师来对付你。”
“我好怕,不要这样啊。”阿紫装腔作势摆出恐惧状,与此同时伸出有长长指甲的爪子,在身边青年的脸上重重打了一耳光。
一个浅黑色的掌印出现在他面部。
“居然敢打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从零岁至今,从没有人敢动我一下。”青年悲愤交加,显然无法相信纵横驰骋本市的自己也会挨揍。
以往记忆里,总是他修理别人,只要打个电话,黑白两道的人马都能使唤。
万万没想到,今日竟会吃亏,一时感觉很不可思议,似乎天塌下来了一样的难受。
阿蓝竖起中指,示威般晃动,得意地笑:“打你又怎么样?有本事咬我屁股?”
“停!不要这样。给个面子,我请两位到酒吧里开心一下。”赛车手打算调停此事。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在这里玩好啦,你们一齐来,我最喜欢三P,一对四也可以。嘿嘿。”阿紫转怒为喜。
“你能不能把脸色弄好看一些,光滑一些,别像地图似的,这样一点也不性感,叫我们怎么陪你玩呢?大姐,还有说话的方式,别老是压低嗓音学鬼片里的女主角,那样显得很没个性。”赛车手基本回过神来,开始乱侃。
“在鬼当中咱姐妹俩算是一流的好相貌,有一大群鬼男生整天紧追不舍呢,你他妈瞎了猪眼,居然嫌我们丑。”阿紫脸上满是愤愤不平,“至于这个讲话的声音,我还以为那样比较流行,能吓住人呢,所以就跟着电影里学啦。”
接下来发生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反正四位著名的公子哥全进了精神病医院,至今没出来,据说已经成了傻瓜,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只会对女人痴笑,念叨几句过来抱抱,让哥哥爽一下,老子有的是钱,我的叔叔是X长等话。
生死由命
丁能是一名大四学生,明年即将毕业,他的成绩较为平庸,拿到毕业文凭没问题,仅此而已。
跟许多人一样,他面临一个巨大的麻烦,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哪里。
有时他在想,是否应该抽空学习某项职业技能,比如厨师或者修理工,汽车驾驶或者美容美发,糕点制作或者园艺等等,这样或许对找工作有所帮助。
混黑社会也是选择之一,高中和初中时的一些同学已经上了道,他们到目前为止全都过得挺好,谁也没做牢,仅有一位受过伤,原因是酒后骑摩托车摔了一跤。
据说这行当其实很安全,发生意外伤亡的概率极低,比出租车司机好得多。
如果不太挑剔的话,找一份工作似乎并不困难,年青就是本钱,丁能对于自己的前途并不十分担忧,总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
午餐过后,丁能骑着非常破旧的自行车离开家,前往学校。
一路要经过三个红绿灯,一条饮食街和一条风月街,以及一条宽敞的大道。
风月街上有几家娱乐城的小姐非常敬业和热情,常常大声招呼丁能,宣称凭学生证可以打七折,初哥五折,不戴套亦可。
丁能总是面带无所谓的微笑,朝她们摇摇头,骑着自行车慢慢驶过。
有几个小姐对每天路过许多次的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常常发出一些无厘头的邀请,小弟弟下来坐坐,不收费的,想请你喝杯牛奶,喝酒也可以。
有时小姐会非常干脆地问丁能有无固定的情人,如果没有,希望能做他的女朋友。
丁能对此感到困惑,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于是对小姐们的热情产生了怀疑,觉得她们也许是因为职业的缘故不得不这样做。
自行车来到风月街出口处,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伸手示意丁能停下。
“有事吗?神婆。”丁能问。
她姓朱,长期在附近摆摊算命测八字,为人取名,据传水准一般,也就是糊弄一下人,混口饭吃而已。
“你气色很差,最近运程不妙,肯定会遇上倒霉事,要不要我帮你摆平?”朱神婆说。
丁能停下,屁股仍在自行车座位上,一只脚伸出撑在地面,脸上充满坚决不上当的表情:“我最近没犯什么恶行啊?你会不会看错了?”
“这你就错了,正所谓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如果想要健康长寿、一帆风顺,最好的办法就是日行一恶,如果能够不为人知,也就算得上基本成功了。”朱神婆摇晃脑袋,极为严肃。
“这理论挺新鲜,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丁能把自行车弄到路边放好,准备多听几句。
“只需付一百块,我就可以帮你请张三丰上身,从此摆脱厄运。”朱神婆
“张三丰管用吗?可不可以请超级赛亚人上身保护我?”丁能问。
“行啊,付一千块来即可。如果你肯付两千的话,帮你请孙悟空都没问题。”
“可我只有零点七元,也就是七毛钱,这样能请到什么神仙?”说到这里,丁能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没钱——!”朱神婆满面失望,摇摇头退回椅子里坐下,“生死由命吧,懒得理你。”
黄泥巷
晚间的名人演讲结束之后,丁能跟在同学后面走出大教室,来到楼下,沮丧地发觉自行车丢失了。
这是一年之内被盗的第四辆,寒假里邻居便宜卖给他的三手货,跟垃圾差不多,勉强能代步而已。
丁能感到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破烂玩艺儿也会被偷走,坏蛋的眼睛是不是半瞎了?
他在车棚周围转悠了好几圈,除了一把被剪断的锁之外什么也没找到。
其它人都离开了,教室的灯光逐一熄灭。
当他想起可以搭同学的自行车离开时,周围已经没人,只剩下一名巡夜的老头不时发出一声咳嗽。
半小时前,舍友苦苦哀求他回家睡一夜,把整个房间腾出与女友亲热之用,他已经答应,现在那两位大概正恋奸情热,难舍难分。
宿舍没办法回去了,他无可奈何,口袋里的钱加到一起仅有七毛,不够乘公交车,只好走路回家。
暮色苍茫,天空中看不到星星,低矮的云层因为城市的灯光而呈现出黯淡的灰黄色,仿佛泥土与粪便的混合物。
二十二点,街上还很热闹,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
距离家最近的一条路是黄泥巷,他没打算从那里经过,因为那些可怕的传说。
从开始记事起,丁能不乖的时候常常听到妈妈和奶奶的威胁,她们总是说:“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到鬼街去。”
当地人所说的鬼街就是前方不远处的黄泥巷。
远远望去,巷口灯光昏黄,几棵异常茂盛的槐枝仿佛巨大的妖魔。
周围的城区早已经高楼林立,只有这一小片还保留着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原貌,仅仅只做过少许改进。
最近这些年来到处搞房地产开发,在城市的中心区域,就连十多年前建成的楼都已经拆了,那帮无所不能的商人为什么还没有没把手伸向此地?这显得很不可思议。
一些可怕的奇闻在人与人之间流传,有几个比较广泛的版本。
据传,有一位男子前去酒店里跟人谈生意,从黄泥巷外面的大街路过,因为体形肥胖,蹲下拾坠地的手机不小心撑破了裤裆,露出了粉红色的底裤,时间紧急,已经来不及回家换装,在商店内又很难买到合适的衣服,正巧抬头看到巷内有家裁缝铺,无奈之下只好走入其中,脱下裤子让白发苍苍的老店主帮忙修补。
在专业人士手中,仅仅只花了不到两分钟就万事大吉,男子付了钱,乐呵呵地离开。去到酒店里,置身于灯光之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黄色裤子上有许多紫黑色的手印,再摸口袋,发觉老裁缝找补的零钱居然是冥币。七天后,这位肥汉莫名其妙暴死家中,眼睛凸出眼眶外。
另一个传闻说一名来自外地的年青女子,对当地的情况不熟悉,寻找旅店时误入黄泥巷,住到一家小客栈内。半夜听到隔壁有响动,她透过木板缝隙看过去,发觉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正在啃一只带血的人手,她在外面混过多年,见识广博,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于是没敢吭声,摸出一把小刀防身,躲在棉被里,呆到天亮后赶紧离开。
黄泥巷
距离黄泥巷口越来越近,丁能走到了人行道的最外侧,想离得更远一些。
街上没有任何异样,情侣们谈笑风生,旁若无人地走过。
巷内有灯光,空旷而寂静,异常冷清。
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关于鬼街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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