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兮微微皱了眉,这猴年马月的事,她怎么突然提起来了?
“当时王上得知你失踪的时候,我也在场……”
千夜猛地看向冥兮,双眸炯炯闪烁,好似寻得了怎样的宝藏般。
“那,王上是怎么知道我失踪的?”
冥兮有问必答,因为这的确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况且千夜想知道的,他是会尽力告诉她。想必她是合计出什么来了,对父亲的大业有所帮助也不一定。
“是宁宦官告诉王上的。”
宁宦官?千夜微微皱了眉,不是其他人,却独独是管理王的女奴的宁宦官。
这意味着什么?
“他,是怎么跟王上说的?”
“他说,女奴千夜跟伯树将军跑了。”冥兮说罢,看了看千夜,接着说道:“当然,他那个时候知道的不完全,只是那么听说了而已。”
“那……他是怎么发现的?”
“好像是有人告诉他的。”
“谁?”
“这个他没说,王也没问。之后王便派我去找你了,也许我走之后,王有问过也不一定。”
冥兮知道的,只有那么多了。千夜有些乱,便草草地告别了冥兮,一个人走入一处静寂的地方,坐在石凳上,细细地想着。
有人告诉了宁宦官,那个人会是谁?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三个人,除了她与伯树,便只有琉璃……
千夜转过头,紧蹙了眉头。
不,不会是琉璃,她没有理由这样做,毕竟她们亲如姐妹,那日她的祝福依旧清晰记得。而且,还是她帮着传了字条进来的,要是说了,对她自己也没有好处。
——血魔教的人,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我需要你说出每一个知道你怀孕的人的名字,如果你真心为了这孩子好,就不要刻意隐瞒。——
——还有琉璃,对吗?——
千夜眯着双眼,眸子里闪烁着怎样的惊愕和疑惑……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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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想到那里去?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的。
千夜猛地站起来,对着天空振臂高呼:“姥姥的嘴,瞎想什么,问了那死太监不就结了?!”
喊出来,好受了些。千夜便抄起裙子,朝着寄傲的宫殿快步走去……
此时,王的宫殿门口,宁宦官和几个侍从都是焦急的摸样。
“里面怎么还没动静?王还没起?”
“这都睡了多长时间了,不对劲儿呀。”
“王特意吩咐的,不准我们随便进去,也只有在门口干等着。”
“唉,这可如何是好……”
奴才们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全因寄傲从祭祀回来后进入宫殿里,便再也没有出来。而且嘱咐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去。
就算担心王上,奴才们也只有杵在门口,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时,千夜扯着个裙子上来了。
第一眼,就看到了宁宦官。这个穿着藏蓝色砍袖半裙的老太监,在众年轻侍从当中可谓是独树一帜了。
“宁宦官!”千夜凶巴巴地叫他,同时也走了过去。
所有人见到了千夜,都跪了下来。这一举动不是千夜第一次见到,所以她再次感慨了。
难怪总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这些人哪里曾想过,她这低/贱的女奴也有出头的一天?
宁宦官一张皱着的脸,也绽放了起来,那双小眼睛,倒成了花心中几颗成熟过了头的黑色花粉了。
他就知道,这女奴不简单,早晚会弄出个名堂来。不过他顶多想她会成为第二个莲蓉夫人,谁知道她这么厉害,直接跳到了王位上。
“神赐之女,王上还没起,所以……”
寄傲还没起?突想到他在马车中吐血,吐得跟喷泉一样,不由得一阵担心。
他,会不会是出事了?
“那你们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进去瞧瞧?”
“回神女的话,王上有令,没有吩咐不准进入,所以神赐之女您也不能进。”
看样子,真是伤得不轻。千夜垂下了眼。
微风徐徐吹过,她那身后的发丝有几缕飞到身前,黏在她冒着细密汗珠的脸颊上。
千夜伸手剥去,这才看到左手边跪着琉璃。琉璃,便对她笑了。
从山谷那里回来,就没再见到琉璃,想必琉璃已经知道她将是“第一夫人”了,不知道心中会怎样想的。
一定会惊异,也一定会好奇。当然还会为她祝福的吧。
“神赐之女?”
宁宦官见她愣神,便出声唤了她。千夜转过头,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所来的目的。
“我不是来找王的,我是来找你的。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说完,扭头就走下了台阶。
宁宦官那小得几乎看不到的眼睛眨了眨,一头的雾水。可既然尊贵的神赐之女开口了,他也只有照办了。
叮嘱几个侍从道:“王上醒了,记得喊我。”随后,也小跑着下了台阶。
千夜就站在一侧的小花园中等着宁宦官。看着这小花园,总能忆起来过往的许多事。
从被人拔/得精/光当众洗澡,到她给长公主“打工”时变着法儿的接近琉璃为她“介绍对象”,也都好似昨天的事。
怎么突然有种老了的感觉?
“神赐之女,您找小的有何吩咐?”
宁宦官是奴才中的极品,那谄媚的摸样,堪比历朝历代的狗腿子。
千夜看向他,一对眉头微皱。
“开门见山了,那日究竟是谁向你诬告我,与伯树将军私奔了?”
宁宦官愣了一下,他是在反应千夜的问题。就如同冥兮的第一反应,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怎么突然提起来了?
难道是现在当了王后了,要报仇了?
不由得害怕,宁宦官那奸细的嗓音也带着颤抖。
“神赐之女,老奴也是职责所在,知道了这种事,当然要禀报王上……”
“别废话,只回答我的问题。”
千夜有些烦了,宁宦官哪里还敢怠慢?凑近一些,他说道:“这个向老奴诬陷您的,就是琉璃……”
一时间,如同晴天霹雳。千夜的脑子好似被这雷给劈到了,变成了两瓣,所以才会一片一片的白,好像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一般。
真得是琉璃,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做?那份对她的关心与爱护,怎么看也不像是装的。可为什么,她会做出这种事?
嘴唇抖动着,千夜如何的悲痛。嘴唇轻抖着,脸色也瞬间惨白。
“为什么……为什么……”喃喃自语,宁宦官偷瞄了她的摸样,便说了话。
“不过,她当时的摸样也不像是有意要害神女的,倒像是为了神女着想。”
千夜动了动眸子,重新看向宁宦官。总算是有了些知觉了,她蹙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宦官赶紧答道:“当时女奴琉璃走过来,一下子跪在地上,含着泪说,神女跟伯树将军跑了。随后她扯着奴才的袍子,哭着哀求奴才跟王上求情,说神女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王上饶恕神女。她愿意代神女承受一切责罚。奴才看着她那痛心的样子,都不由得动容。”
千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愿意代她受罚,琉璃如此说,可是承担了多大的风险,因为寄傲很有可能连她一起惩罚了。可,如果真得为了她着想,为了她不惜生命了,又何必要到宁宦官面前揭发她?
想不懂,想不通,千夜抬起头看着湛蓝犹如清澈海洋的天空,不由的长叹一声。
良久,她才又问了宁宦官的话,不过双眼已经看着蓝天。似乎看着一尘不染的天空,她的心也能好受一些。
“王上他,知道吗?”
“王上待冥兮将军走后,便详细问了奴才这件事,奴才也都照实回答了。”
“之后呢?王上又做了什么?”
宁宦官顿了一下,他再想接下来的能不能告诉给千夜听。虽说蹊跷,可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晓,说给千夜听,也不碍事的。
“王他马上回了宫殿里,将琉璃叫了进去。过了一阵子,琉璃便出来了。浑身颤抖着,双眼通红,是哭过的。”
千夜收回目光,那双盈盈的大眼睛再一次看着宁宦官满是皱褶的脸。
“不知道王跟她说什么了吗?”
“当时宫殿里只有王和女奴琉璃,所以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那顽皮的发丝便再一次黏在她的脸颊上。千夜伸出手,慢慢拨开它,发丝便再一次回归同伴们的身边,随着风有规律地起伏着。
寄傲他,知道琉璃出卖了她。可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而琉璃告密之事,如同没发生过一般。
为什么……
124 琉璃告密的原因
千夜心中多少的疑惑,她推开宁宦官就往宫殿上走。 那上面的两个人,知道第一手的材料,也只有他们才能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可这才走了一半,千夜停在了台阶上。身后的宁宦官也停了下来。
上去之后,找到了琉璃,然后呢?
扯着她的衣领,让她说实话吗?
不,她不能那么直接。依着宁宦官的讲述,当时的琉璃好似不得已才告密的,而且因此倍感内疚,愿意为她承受一切。
所以她,应该是有苦衷的。如果将来知道了真相,琉璃的确是为了她,那此番的兴师问罪,岂不委屈了琉璃?
先冷静,冷静下来再说。
千夜深呼吸几次,转过身对台阶下的宁宦官说道:“我今日问你的话,你不要跟其他人说。”
宁宦官马上谄媚地躬身道:“老奴一定守口如瓶。”
他的嘴巴,应该很严,要不也不能活到现在。只是如果寄傲问起来了,他一定会说的,就好像今天,他也告诉了她知道的全部一般。
不过无所谓了,寄傲知道与否都没关系,只要琉璃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们之间暂且就不会尴尬。
慢慢走回了那个供她暂时居住的宫殿,焦急等待的侍从侍女们忙迎了上来。
千夜奔波了几趟,浑身都是汗水,所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随后便坐在榻边。
没有人在了,便轻抚着小腹。这里变得大了,那些侍女们像是没有注意到。也是呀,怎么会往那方面去想呢?就算想到了,也不敢说的吧。
寄傲做事,看似野蛮残忍,却也步步为营,计划周详。此时躲在宫殿里面,也不见得是因为身子的不适,或又动什么歪脑筋也不一定。
那么,那日得知了一切的寄傲,召琉璃去说了什么?而后,他们便都像没事人一般,不露一丝破绽。
琉璃告密的原因是什么?寄傲的目的又是什么?
长长的睫毛打开,寄傲徐徐睁开了那紧闭的双眸。只如黑夜般深邃的瞳仁,一抹淡淡的忧伤。
刚坐起身,便用手捂住了匈口,这肆/虐了他整整一夜的咒术总算减弱一点,好歹也睡了一觉。
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喊来了侍从们为他沐浴更衣,寄傲寻问了一些王宫里的事。
“有几位大人来找过王上,奴才们只说王上是累了,需要休息,几位大人也都没说什么,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了。”
“飞羽来找过我吗?”
“长公主没来,不过……”
“神赐之女来了?”
寄傲皱了皱眉。那个侍从忙答道:“是,神赐之女早上来的,直叫宁大人下去说话,之后就走了。”
她又在搞什么鬼?
“把宁宦官叫进来。”
宁宦官进来了,寄傲自然问他千夜过来的事。宁宦官便跪着说道:“神赐之女问了那日被掠走后,是谁向奴才诬陷她的。”
寄傲挑了眉。“噢,是那个时候的事。你说了?”
“是。”
“她怎样的反应?”
“气鼓鼓地就好冲上来,可上来了一半,便又走了。”
寄傲挥了挥手,宁宦官便退下了。
千夜,当然会恼怒。她总挂在嘴边说如何喜欢,如何亲昵的姐妹,竟然会向他告了密。只是,盛怒之下,还是离去了,足见这女子心机不凡。
不由得想起那日回来宫殿,召唤琉璃的情景来……
琉璃,当然知道王召唤她的原因。只恭敬地跪在宫殿正中,身子微微地发着抖。
“琉璃,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琉璃哽咽着,吓得小声答道:“是伯树将军托得奴才给千夜送去了字条。奴才想着,千夜能跟一个爱着她的将军一起,总会幸福的。所以,奴才就替他们跑了腿。”
“那么现在,你又为什么将此时告诉给了宁宦官?”
琉璃哽咽的声音更大了,一抽一抽的。
“因为奴才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千夜是王的女奴,却跟着伯树将军去了。王上知道了该有多震怒,一定会下令抓捕他们的。他们两个躲得了一时,如何躲得了一世?早晚被王上捉回,可那个时候千夜已经不洁,王上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还不如现在给捉回来,也有一丝生机。”
琉璃说罢,仰起泪眼哀求道:“王上,千夜只是一时糊涂。她只是太害怕王上了,所以才会逃走。求求王上宽恕她吧,如果一定要惩罚她,奴才愿替她受过。”
琉璃哭得,稀里哗啦。寄傲眯着双眸看她,良久。
“琉璃,你知道做为一个王,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琉璃有些疑惑地看着寄傲,只是眼泪依旧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寄傲便说道:“那就看人。我看不出人心的秘密,可我却看得出,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是否是真的。”
琉璃一顿,他什么意思?
“琉璃,你在说谎。”
他,竟看出来了?
“在我决定杀你你之前,告诉我真话。”
琉璃赶紧磕头,一边磕着,一边哭泣道:“王上赎罪,往上赎罪呀。奴才……奴才甘愿为千夜受罚的心是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
琉璃再次扬起了头,那双被泪水浸湿的双眸中,尽是哀怨。
“奴才将千夜当成了姐妹,本想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多好。可是……可是自从奴才得到了王的恩宠……奴才……那种感觉……奴才开始嫉妒起她了。”
琉璃说着,垂下了眼,似乎在回忆曾经饱受嫉妒煎熬的日子。那张清秀的脸庞,写满了寂寥和悲伤。
“王上,只在乎她一人。为什么她,总能得到您召唤,得到您的关注。而奴才,只有默默地守在一边,在等待王上召唤的煎熬中苦苦度日。奴才……真得喜欢千夜……可是奴才……更想得到王宠……更……更喜欢王上……”
琉璃说着,哭倒在地,声音在这哽咽中,也变得模糊。
“本来,奴才并没有害她的心。可她走了,奴才却越想越气,她……既然已经得到了王上的关注,为什么还不满足,为什么还要跟着别的男人走?奴才便对宁大人告了密,可是奴才的心,又因为出卖了千夜痛苦不堪……奴才……呜呜……”
寄傲微微皱着眉,看着那殿中的琉璃如何得痛苦挣扎。而他,看不出端倪。
是真的吗?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女人的心,总是令他不敢恭维,只是千夜,为何就不能像琉璃一般,对他死心塌地呢?
不由得苦笑,寄傲轻声叹息。
如果真得跟琉璃一样了,她还会这般打动他,令他无法抗拒地爱上她吗?
125 你这样的男人说得话,我不信!
——琉璃,既然你的心在我的身上,那么我便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抵消你的过错。 寄傲站起来,那身纯白的袍子盖到脚踝,王上鲜少的保守打扮,最近却时时穿着。
慢慢走出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