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稍等。」那个服务员干笑着,在查询了电脑后开口,「八○六号房,在八楼左手边第三间。」
高怀天马上转身冲进电梯,电梯慢得让他想打人,而他很久没这么生气过。
出了电梯他冲向八○六号房,用力的敲门,「开门!临检。」
里面似乎有点慌乱,他听见有人慌张的开口,「等、等一下……」
「快点!马上开门!」高怀天再用力的敲门。
隔壁几间房似乎也慌乱了起来,有一两间房的人探头出来看,高怀天面色难看的开口,「你们没事,都待在房间里。」
门被打开一条缝,里面的人一脸慌张的开口,「请问……」
「让开。」高怀天用力把门推开,一走进去就看见陆以洋坐在床上,上衣的扣子几乎没扣,朝他微笑的样子像是很得意。
高怀天几乎想把这个人揍一顿,要不是他还在陆以洋的身体里……
他转身拉过那个人的领子,「这孩子未成年你知道吗?」
那个人慌张的用力摇头,「我看过他的证件,他已经二十五岁了!」
「这样子说二十五岁你也信?没见过造假的?你证件拿出来我看。」高怀天严厉的瞪着他。
那个人战战兢兢的从皮夹里把证件掏出来,高怀天接过来看了看。
贺昱霖,四十三岁,台北人。
「你做什么的?」高怀天瞪着他,大清早就找年轻男孩上旅馆是不用上班的吗?
「……我、我是大学教授……」那个人微低下头,然后又不太甘心的抬起头,「是他一清早在路边引诱我的,同性恋不犯法吧?而且他身份证写的是二十五岁,我怎么知道身份证可以假造。」
高怀天忍住想破口大骂的心情,「哪间大学的?」
贺昱霖迟疑着不想说出口。
「我去查也查得到。」高怀天晃了晃他的身份证。
「……T大……」贺昱霖不太甘心的开口。
高怀天皱起眉,这个人是陆以洋学校的教授?这会不会太巧合了点?他转头看着陆以洋,依旧是那副讨人厌的笑容。
「你可以离开,不过要是不希望我通报你们学校的话,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高怀天放缓了语气的开口。
「是是是,我知道我以后会小心……不不,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贺昱霖见高怀天似乎愿意放过他,连忙点头答应。
「你可以走了。」高怀天把身份证还给他,他抓起外套和包包连忙冲出房间。
高怀天关上门回头看着陆以洋,面色凝重,「你认识这个人?」
陆以洋躺在床上,笑了起来,「不认识,我早上随便勾搭来的。」
高怀天瞪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难得我得到这么好的身体,这孩子又这么多人疼,我高兴都来不及了。」他笑着起身往高怀天走近,「你也不用这么烦恼,你满足我的话我就不用勾搭别人了。」
高怀天只是瞪着他,看着他项上自己的腰,抬头用陆以洋那双一向清澈干净的眼睛看着自己,「你还没上过这孩子吧?是我的话可以让你爽,也不会让他觉得痛唷。」
高怀天忍住怒气一把推开他,「我要是只要他的身体早就动手了,轮不到你来帮忙。」
「那你可能要等上很久,等到我开心再说了。」陆以洋笑了起来,看着高怀天十分生气的脸,他好笑的又走近他。「生气呀?打我呀?你舍得的话……」
话没说完,高怀天一拳挥了过去。
陆以洋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半晌才摇摇头坐起来。
他眨眨眼看着四周,这是间陌生的房间,高怀天就站在身前不远的地方,可是他从没见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就算是自己跑去找杀了小宛的凶手那次都没看过他那么生气的脸。
陆以洋愣愣的坐在地上,想现在是什么状况?他明明就在春秋家看DVD……然后好像睡着了。
那高怀天在生什么气?他连续四次都没把DVD看完吗?
陆以洋怔怔的坐在地上,然后觉得左脸和嘴巴里热辣辣的痛,他伸手摸摸嘴角,手上沾了血迹。
大概是嘴角破了……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高怀天的神情已经从盛怒缓和下来,正以一种观察的表情看着自己。
陆以洋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他摸着脸颊看着高怀天,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怎么了?」
「小陆?」高怀天的神情像是又缓和了一点,但还是不放心的看着他。
「嗯?我、我们在哪里?」陆以洋摸着发疼的脸,不知道高怀天在迟疑什么,他四周看了看,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旅馆,他跟高怀天在旅馆干什么?
「这里……」话海没说完,高怀天突然冲过来抱住他,「对不起。」
「唔……什么?」陆以洋一头雾水,只见到高怀天又放开自己,伸手抚上他的脸,满脸心疼,「很痛吧?对不起,对不起。」
陆以洋的确觉得很痛,不过看着高怀天满脸歉疚的样子更觉得难过,他伸手抱住高怀天,「其实也不那么痛啦……你不要道歉……」
因为疼痛反而让陆以洋清醒了起来,前一天他在沙发上被高怀天摇醒的时候,他也曾像是想确定什么似的唤了他。
他现在稍微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也许是被那个鬼东西给附身了……而且是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
「我、我做了什么吗?」陆以洋拧起眉看着他。
高怀天苦笑着,真要告诉他,他找了个陌生男人开房间吗?
「没什么……还痛吗?」高怀天歉疚的望着他破掉的嘴角,捉着他下颚,用拇指轻轻擦过。
「唔……」陆以洋缩了缩,倒不是痛,只是感觉……有点奇怪,他红着脸开口。
「不、不痛啦。」
这才是他认识的陆以洋,天真单纯、动不动就会脸红,虽然有点小麻烦可是总是认真的做每一件事,他叹了口气,再紧紧抱住他,「对不起……一下就好了。」
「嗯……」陆以洋不知道是什么吓到了高怀天,他把手臂环上他的背,轻拍了几下,「没事啦,我一点都不痛,你不要在意。」
这么一说出口就觉得哪里不对,高怀天一直道歉的理由,是他打了自己?所以……自己做了什么、不对,是那个家伙做了什么让高怀天打他?
他再看了看四周,这是个旅馆,他跟高怀天在旅馆……他皱起眉摸摸身上的衣服,自己的上衣居然是全开的。
「啊——」陆以洋突然大叫了出来。
「怎么了?」高怀天有点慌乱的放开他,「哪里不舒服?」
陆以洋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似乎是穿得好好的,他抬头看着高怀天,至少连外套也没脱,他有点惊恐的抓着高怀天,「我、我对你做了什么吗?不对、那、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吗?」
高怀天不由得苦笑,他终于意识到了吗?「没有,你没有对我做什么。」
「那、那我们为什么在……好像旅馆的地方……」陆以洋惊恐的看着四周。
「说来话长。」高怀天苦笑着把他拉起来,替他扣好扣子,「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现在告诉我!」陆以洋气得满脸涨红,「他到底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高怀天有点无奈,想了半晌还是回答他,「你认识贺昱霖这个人吗?」
突然出现陌生的名字让陆以洋怔了怔,他摇摇头,「不认识。」
高怀天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他是你们学校的教授……早上你在路边……邀请他上旅馆……」
陆以洋倒抽了口气,虽然高怀天话讲得很委婉,伹是意思就是他勾搭了他学校里的教授上宾馆。
「天呀!为什么!」陆以洋抱头蹲在地上,他连跟高怀天都,都没有做过,那家伙居然用他的身替找人上旅馆,而且还是他们学校的教授!
那、那早知道……前、前天就先做了再说……
陆以洋胡乱的思考着,高怀天当然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苦笑着把他拉起来,「放心,你们什么都没做,我在楼下就看到了,所以就上来找你。」
「真、真的吗?」陆以洋惊恐的低头看着自己,如果连裤子都没脱的话……那应该还好吧。
「真的。我想他动作没这么快。」高怀天苦笑着帮他把外套穿起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陆以洋脸色难看的跟着高怀天离开那间旅馆,他低着头觉得好像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他觉得脸上发热然后羞耻到几乎想把自己埋起来。
那个家伙怎么能用他的身体在大白天去勾搭他们学校的教授,而且自己毫无所觉,还让高怀天上来救他……要是高怀天没来的话……
他脸色苍白的坐在车上心想,也许别人会说自己是男孩子,损失不了什么,可是……那种感觉真是差到极点……至少……至少这种事要跟喜欢的人做呀!
不、不然多恶心呀!
陆以洋越想越生气,气到双手紧握着,努力不要掉下眼泪,他觉得自己实在没用到了极点。
高怀天叹了口气,把车停在路边,伸手覆在他紧握的手上,「别生气了。」
被高怀天一安慰,忍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让他觉得自己更没用,他用力把眼泪抹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高怀天伸手揽过他,轻轻把他抱在怀里,「没事了,我想你越生气只是越顺了那个人的意思而已。」
「嗯……我知道。」陆以洋掉着泪,哑着声调开口。
高怀天轻抚着他的脸,抹掉他的眼泪,「不要哭了。」
「嗯。」陆以洋点点头,抬起头来就看见槐愔的鹰站在前方的电线杆上。「槐愔在找我……」
「嗯?」高怀天一时之间没听清楚。
「先,先回春秋那里好了……」陆以洋把脸抹一抹,想夏春秋一定担心得要命。
高怀天只是摸摸他的头,重新发动车了开往叶家大楼。
第四章
高怀天停好车,为了预防什么突发意外,他难得的下车打算送陆以洋上楼。
「其实,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啦。」陆以洋和他站在电梯里,抬头看着他。
高怀天看着他脸上大片的淤青,想着自己明明控制了力道怎么还是淤青成这样,有点心疼的伸了摸摸他的脸,「还痛吗?」
「不会,完全不痛。」陆以洋用力摇摇头。
电梯锵地一声到达顶楼,高怀天苦笑着放下手,「到了。」
陪他走出电梯,陆以洋磁卡都还没插上锁,夏春秋就开门冲了出来,「我不是叫你别出……你的脸怎么了!?」
夏春秋叫了起来,双手去捧住他的脸,整片淤青夸张得吓人。
「我、我撞到门……」
「我打的。」
陆以洋和高怀天同时开口,夏春秋瞪着高怀天,「你干嘛打他?」
叶冬海刚好走出来看见高怀天,顿了顿才开口,「学长。」
陆以洋搬出去三个星期后,在叶冬海的逼问下还是说出他搬去和高怀天住,叶冬海犹豫了半天,但想他学长也不是坏人,而陆以洋也不真的还是个孩子,最后也没多说,只说他知道了,之后他观察了一阵子,看这孩子总是很开心的样子,也就没再提起这件事,只是想起这件事就感觉有些微妙。
后来自己也因为照顾春秋跟家里的事业忙了起来,也没什么跟他学长见面,一直到昨天接到他学长的电话时,还挺讶异的。
夏春秋用力的揉揉他的脸,陆以洋痛得大叫,「春秋痛、痛痛!」
「我才不痛……」夏春秋忿忿的放了手,「你干嘛跑出去?」
「我、我不知道我跑出去……」陆以洋低下头,想起刚刚在旅馆的事又觉得悲愤交加,差点眼泪又要掉下来。
夏春秋心一软也没继续骂他,拉住他的手臂,「先进来吧。」
锵地一声,另一部电梯刚好开启,杜槐愔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小鬼!知道我在找你不会先回我那里吗!?」
「唔……唔唔……」陆以洋低下头,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夏春秋比较可怕还是杜槐愔比较可怕。
「你凶什么,他回都回来了,你是不会进来呀?」夏春秋皱起眉马上就骂了回去。
「我干嘛要进去,你为什么不出来?」杜槐愔不甘示弱的马上回嘴。
「我为什么要出去!你不知道你站在我家门口吗?」
「站在你家门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没住过!」
陆以洋退了好几步,拉着高怀天的手小声开口,「你先回去好了,等几天风头过了我再回家。」
高怀天被他的说法逗得笑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想了想又摸摸他的脸,温柔的开口,「这个要冰敷才会消得快。」
「嗯,我会冰敷,我真的不痛,你不用担心。」陆以洋认真的看着他。
「咳咳,学长……」叶冬海有点尴尬地绕过夏春秋和杜槐愔,身后那二个人正在瞪着他身前那二个活像约会完要道别的情侣。
陆以洋脸一红连忙松手,高怀天倒是很大方,笑着开口,「那我先走,不打扰了。」
「学长要进来坐一下的话……」叶冬海一回头,见夏春秋正以穷凶极恶的目光瞪着他,连忙回头干笑,「不过我想学长大概很忙。」
高怀天笑着拍拍他的肩,「我还得回局里,下次再见面吧。」
他越过叶冬海朝陆以洋笑了笑,才进了电梯下楼。
夏春秋瞪着关上的电梯,拉住陆以洋的手,「我们进去。」
「等下!」杜槐愔拉住他另一只手,「跟我回去,你又拿那个东西没办法!」
「可是他在我这里是安全的!谁晓得你那里有多少鬼东西在排队等着害他。」夏春秋瞪着他没放手。
「安全个鬼,人放在你这里都会走丢,安全才有鬼。」杜槐愔回瞪着他也没放手。
「你们可以再用力一点。」叶冬海耸耸肩,「看哪边用力拉,会心疼的就输了,还是要我拿把刀把小洋劈成两半一人一边?」
两张相似的脸怔了怔,看着陆以洋委屈得像要哭出来的脸,都一起放了手。
陆以洋拉着杜槐愔的手,「都来到这里了……就进来一下下嘛。」
杜槐愔瞪着池,伸手敲了他的头,「你就专会给我惹麻烦。」
「这里也是你长大的地方,进来一下会死吗……」夏春秋有点别扭的开口,然后迳自转身进去,「反正进不进来随你。」
叶冬海笑着,看着杜槐愔,「进来吧,不用太久,就陪他一下。」
杜槐愔撇撇嘴角,最后还是放弃的走进去。
「我去泡茶……」陆以洋正打算去泡茶给他们,被叶冬海好笑的一把拉住。「泡什么茶,你给我坐下,先把你那张脸搞定。」
夏春秋拿了个冰袋出来给陆以洋,「拿去。」
「谢谢。」陆以洋乖乖接过,敷在脸上,冰得他皱起眉。「痛痛痛……」
「现在会痛了?刚刚不是说得很大声,我真的不痛,你不用担心的吗?」杜槐愔瞪了他一眼。
陆以洋低下头,觉得这真是就叫丢脸丢到家门口。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春秋坐了下来,看着杜槐愔,「是不是你给他的那个鬼东西有问题?我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鸟东西附在他身上。」
鬼、鬼东西……?
陆以洋想了下,摸摸胸口,春秋是指聚魂盒吗……?
「我才不会给他任何『有问题』的东西。」杜槐愔瞪了回去,然后看向陆以洋,「你那天到底是什么状况,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什么都不准漏。」
「喔……我想一下。」陆以洋把冰袋有一下没一下的贴在脸上,想着那天的情景。「那天……我从事务所回去,本来想去买菜……」
他停顿了下,「啊、书店在做七天折扣,剩三天了,要告诉学长……」
被三个人一瞪马上低下头继续想,「唔……就在经过书店之后,突然有个人推了我一把,我摔在地上,睁眼睛的时候,就看见、看见那个掉下来的人了……」
打了个冷颤,想起那双可怕的眼,陆以洋还是觉得相当害怕。
「说清楚一点,你看到什么?」杜槐愔敲敲桌子。
「我看见一双好可怕的眼睛……」陆以洋皱起眉,抱着双臂,「然后突然像飞起来一样……我听见那个人在说恨谁……然后、然后就掉下来……掉下来以后就回来了。」
夏春秋跟杜槐愔都怔了怔,杜槐愔抢先开口,「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说?」
「我、我不知道那个重要……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那真的好、好可怕……」陆以洋低下头满腹委屈。
夏春秋拧着眉像是想气又气不出来,叶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