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可费芷柔也从他的话里想到了一些。
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她不可能每天、每次都这么对郎霆烈,在费若萱面前无视于他。她和郎霆烈现在的幸福来之不易,这份爱情她应该好好经营,而不是因为他的*爱而肆意挥霍,不顾他的感受。
“你一个大男人非要这么斤斤计较吗?”费芷柔放松的唇角已经在表示妥协。
“这是必须的!”郎霆烈也笑了,却还是字字铿锵,“领土问题,分毫不让!”
再回到餐桌时,两个人的神情都比离开时轻松多了。
“吃饭吧。”
费芷柔坐下来,对有点发呆、好像在等他们的费若萱笑着说了句,拿起了碗筷。
余光看到郎霆烈只是坐在那,什么都不动,费芷柔暗暗地无奈地笑了一下,从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块菜,放进他的碗里,“快吃吧,都凉了。”
“好。”郎霆烈终于喜滋滋地拿起了碗筷,一大口把费芷柔夹来的菜吃掉,很香的样子。
想笑他幼稚,又觉得可爱,四目相对的微笑,费芷柔掩饰不住脸上的幸福,即使她已经在强忍。
费若萱低头吃饭,好似没看到这一幕。可那双低垂的眼眸里翻涌着森冷的寒意。
吃到一半的时候,费芷柔把灶上的汤端了过来。
“你怎么不喝?”看到费芷柔盛了一大碗,放在费若萱面前,她自己却没盛,郎霆烈不由地疑惑。这不是给费芷柔自己炖的补汤吗?
“没有啊……我当然喝。”费芷柔顿了顿,往自己碗里也盛了,但只是一小碗。
她又说,好像是在对郎霆烈解释什么,“这个汤女人都能喝。萱萱在国外,平日里也没人能够照顾她。她刚回来就多喝点,养养身体。我反正天天喝的嘛。”
费若萱又没生病,若只是普通的养身体,喝鸡汤就好了,何必放那么多中药材。
郎霆烈看看费芷柔,又看看盯着汤碗的费若萱,对着姐妹俩的狐疑更多了。
“姐姐,”沉默了半天的费若萱忽然开口了,看着费芷柔,眼里又浮上了水光,“别怕姐夫会知道,反正也已经是事实,抹不去的。”
“萱萱……”看着妹妹又涌上痛苦的眼神,费芷柔的心被揪痛了,刚刚才被郎霆烈暖热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她只能想着是自己害了妹妹,想着自己是罪魁祸首。
嗓子哽得疼痛难当,费芷柔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姐姐,你说不出口,那我自己来说吧。”费若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对着郎霆烈,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地说,“这汤是姐姐特意为我炖的,她想帮我调理身体。因为,我流产了。”
浓黑的眸瞬间怔了怔,更加沉黑了。
郎霆烈当然不是吃惊或是同情她的“遭遇”,而是,费若萱这么“义正言辞”地说出女人最私隐也是最痛苦的事情,着实让他讶异了。尤其是那最后一句“我流产了”,她说得并非轻言细语,而是铿锵有力,好像是在播报一件重要的新闻一样。她在乎的不是自己痛不痛,而是别人是否听见,是否有感觉,是否会痛。
是的,有人痛了,比她痛千万倍的表情!
郎霆烈看到费芷柔的身体那么剧烈地颤抖着,不止是脸颊,就连嘴唇也都白了,仿佛费若萱的这句话是一把利剑,狠狠插进了她的心里,流干了她的血,也流尽了她的生命……
这种激动的反应太强烈了,强烈地近乎反常。不知道的人,几乎会以为流产的人是她,而不是她的妹妹。这种反应也让郎霆烈更深地拧紧了眉。
而在他转眸的瞬间,他分明看见从费芷柔眼底划过的一丝得意和嘲笑。
郎霆烈定睛想要好好看清楚,费若萱却已经低下了眸。
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意,闪躲开了。
“对不起,姐姐,我吃不下了……”费若萱揉了揉其实还没有流出眼泪的眼睛,颤抖着声音对费芷柔说,“我先回房间了……”
“萱萱,这汤还没喝!”费芷柔拉住费若萱的手,急切地,也带着恳求地看着妹妹。
“等会再说吧,我想先休息一下。”费若萱挣脱开姐姐的手,又勉强笑着,对郎霆烈说,“不好意思,姐夫,你们慢慢吃。”
说完,她就离开餐桌,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听着门外的一片寂静,就算郎霆烈开口说了些什么,费芷柔也只是无精打采地敷衍了几句,再没了刚才两人轻松愉快的气氛。费若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刚才,看着他们两个离开餐桌去了厨房,虽然他们说什么,费若萱听不到,可她能看见。看见光影透过半拉上的磨砂玻璃门,看到两人在门那边拥抱的轮廓……
她还在炼狱里苦苦挣扎,撕心裂肺,害她的姐姐倒是不浪费任何时候的享受甜蜜和幸福!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费芷柔不是想甜蜜,想高兴吗?好,现在看她还怎么笑得出来!她这个亲手把妹妹推进魔窟的侩子手!有什么资格去享受幸福!
说出自己流产的事情,如愿以偿地看到费芷柔脸上疼痛和内疚到极致的表情,费若萱的心里有难以言喻的畅快。
对,她就是要这种感觉!费若萱的唇角扬起愉悦又诡异的弧度。
她就是要让费芷柔以为自己踩上云端的那一瞬间,把费芷柔狠狠地拉进地狱!
目的达成了,费若萱没让自己多停留,回了房间。在这里她可以尽情畅快,而不用去躲避郎霆烈审视和探究的目光。
总之,千万不能让这个男人住进来!即便费芷柔答应了,她也要想办法让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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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简单的午餐吃得大家都消化*。
郎霆烈可不会因为费若萱而影响自己的心情,他只是担心费芷柔,疑惑又不安。本来还想再多陪陪她,可自从费若萱走进房间后,费芷柔便魂不守舍,甚至一副急于让他离开的样子。没坐多久,他又接了个电话,想了想,索性还是决定暂时先离开了。
“不让我住,总该送送我吧。”拿好外套,郎霆烈站在门口,深情款款地看着费芷柔,温柔的眼神让人难以拒绝。
“我……”费芷柔看看妹妹房间还是紧闭的门,又看看郎霆烈期待的眼神,点点头。她今天已经忽视他、拒绝他太多了,送完他上来再安慰妹妹吧。
郎霆烈笑起来,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等电梯门关上,郎霆烈就低头看她,轻声问道,“小柔,你和你妹妹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好像一直心事重重。”
费芷柔身体一僵,怔在那里。
她没有抬头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这个答案,能牵扯她心底最痛的伤,也会让他再想起她的不堪……她一直在努力遗忘那件事,可它总是来纠缠,总是来提醒她的肮脏和丑陋……她该怎么办……
“没什么。”想了许久,她终是摇头,轻声说,“妈妈去世了,萱萱又失恋,我不想让她太伤心,尽量迁就她一点。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只是这样吗?
郎霆烈微微眯眸。
电梯很快在一楼停下,门打开。
郎霆烈却没有走出去,反而伸出长指,关上了电梯,又按下了顶层的键。
“你要去哪?”费芷柔惊讶地看他。
“上去拿个东西,”郎霆烈低头看了她一眼,轻笑,又抬起了头,“不会太久。”
☆、173说不要,就是要
他能有什么东西放在顶楼的?费芷柔疑惑不解。
电梯在顶层停下。这一层的两个单元都还没有人入住,走廊的窗户紧紧关闭着,很安静,也很幽暗。
“你有什么东西放在这了?”走出电梯,费芷柔看了看,这里没人住,楼道里也是空荡荡的,不知道郎霆烈要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心里有点担心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费若萱,费芷柔不由地催促道,“是放在哪里的?我帮你一起找。”
“就在这里啊。”跟在她身后走出电梯的郎霆烈轻笑一声,伸出长臂从身后圈住了她,沙哑地在她耳边说,“我要拿的东西就是你!”
啊?什么意思?……
费芷柔不由讶异地回头看他,可刚一回头,他的唇就精准地落了下来,落在她柔软的唇上……
许久他才松开。
可还没等费芷柔开口说什么,他便稍一用力,将她转过身来,正对着他,整个人托在他的掌心,又抵在墙上,大掌游离着,而这姿势分明就是……
他的眼底有把火,炙热的火,她当然看得懂,因为那么多次他们都在这把火里熊熊燃烧,直至……
可是,现在……
“阿烈,不要……”一瞬的意乱情迷后,费芷柔用力推着他。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郎霆烈在她颈窝里吞吐着热气,沙哑地暗笑,“小柔,我懂的。你别紧张,这里没人会来……”
感觉到她的手还在推他,郎霆烈索性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颈上,耳垂上,又在不停地呢喃,“小柔,我好想你……出国了几天,回来你妹妹又在……难道你不想我吗……”
“不是的,阿烈……现在不要,你放开我……”理智还被他的热气吹散了,费芷柔软软地趴在他肩膀上,嘴里依然在抗拒,提醒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住手!阿烈!”
在他的手就要探进她衣摆的时候,费芷柔终于大喊出了一声,喊得郎霆烈都僵住了。
“小柔……”他送开她的手,又把她轻轻地放下来,睁着眼睛看她,仿佛自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弄痛你了吗?”
一两秒的呆滞,费芷柔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哭泣着,颤抖着。
“对不起,阿烈,不是你的错,也不关你的事……是我,都是我!……我被人掳走的事情也传到了美国,许学长的父母知道后,不让许学长和萱萱在一起,逼他们分了手,所以萱萱才会失恋,才会流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还能只顾着自己的幸福,不管萱萱的感受……对不起,阿烈,我现在还不能……”
因为一件事,她亏欠了两个人。即使她也是受害的,可她亏欠得太多,太深了。这份愧疚已经压得费芷柔喘不上气。原本想要一直隐忍在心头,可在郎霆烈温柔的注视下,在无助慌乱渴求依靠的这一瞬间,终于顷刻泄出。到最后,费芷柔已经被哽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用力地抱着这个给她温暖和依靠的男人。
这次轮到郎霆烈怔住了。
其实带费芷柔来顶楼,他并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即使很想,但他也知道,此时的她并没有心情与自己甜蜜。他不过是想激她,想要知道她藏在心里不告诉他的心事。
现在,他如愿知道了。可他没觉得丝毫的轻松。
又是那件事!又是他埋下的恶果!她所有痛苦、所有眼泪的根源全都在他!她迟迟不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是因为她在自卑,在内疚,怕他会想起她的“不堪”!
如果费若萱的失恋、流产,真的是受那件事情的连累,那他的枷锁又多了厚厚的一重,难以解脱的一重!若费芷柔知道自己才是那件丑闻的制造者,自己才是连累费若萱的始作俑者,凭她对妹妹的疼爱和呵护,那……
郎霆烈剧烈地打了个颤,一种寒意从脊椎里往外冒,带着恐慌侵袭了全身所有细胞……
不会的,事情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陡然想起费若萱那意味深长又诡异阴森的眼神,郎霆烈片刻慌乱的心渐渐沉静下来。那不是普通失恋会有的眼神,就算费若萱爱得再深,被伤得再重,也不会有那样暗藏怨毒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从地狱里回来的人一样。
还有,他以前让人了解过许承钰的家世。他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都是思想开明的人,即使费芷柔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也不至于把事情怪罪到毫不相干的费若萱的头上,更不应该为这种事让两个相爱的人分手。
不对,越想越不对……
想到刚才接到的电话,郎霆烈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他需要赶快弄清楚真相!
“对不起,小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郎霆烈将费芷柔从怀里扶起来,一一擦掉她脸上的泪,又整理好她身上被自己弄凌乱的衣服,轻声说,“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应该只想着自己。”
“阿烈……”费芷柔深深地看着他,眼泪刚被擦掉,又流了下来。
她提起那件事,他没有丝毫在意的神情,还是这样的温柔,安慰着她,还对她说抱歉。他对她情深至此,叫她如何不感动落泪。
可那感动的泪,对朗廷烈来说,是一把把穿心的剑,羞愧、自责、悔恨、痛苦到无以复加。
“别哭了,好吗?我不想再看你掉眼泪,不管是为谁。”现在还不能说出真相,郎霆烈只好吻着她潮湿的眼睛,一遍遍地呢喃。
为什么明明看着是晴天,却又平白飘来一片乌云,黑压压地笼罩过来,让人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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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进来。”
一进办公室,郎霆烈就按响了助理办公室的内线。
半分钟的时间,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郎总,”其中一个走到郎霆烈的办公桌面前,把手里的文件袋放下,说,“我们按您的吩咐去调查了费若萱在美国的事情,这是相关的照片和资料,是从学校和他们俩同学那边收集过来的。”
“好,你们说。”郎霆烈接过文件袋,一边看,一边听他们说。
“费若萱和许承钰到美国没多久以后就*了。我们调查了他们周围的人,问过同学和房东,都说他们刚开始的感情还不错,可是过了一段时间,许承钰开始和别的女人交往,有时候还带回家。听房东说,那段时间他们经常吵架,许承钰有时候会哄费若萱,有时候又好几天不回来。到了去年秋天的一天,两个人大吵了一架,许承钰收拾行李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之后,费若萱疯了似的缠着许承钰,连学业都不顾了,整天旷课,所以早在几个月之前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开除了?”郎霆烈蹙了眉,手里正好拿着费芷柔被学校开除的通知书复印件。
他倒不是感到惋惜或是遗憾,只是想着,这个小姨子连学校都不用回了,岂不是要赖在姐姐家里了。那以后……
他暂时不想这些,认真地听男人把事情说完。
“许承钰一直不为所动。可在三个月前的一天,他忽然又找了回去,好像是被费若萱的坚持感动了似的,两个人和好如初。不过也没维持多长时间,大概也就一个月吧,房东说有一天听见费若萱在家里砸东西,对许承钰骂了许多,而许承钰一直没说话,之后又离开,一直到我们去调查也没有再回去过。听说他还转了学校,已经不在原来的城市了。”
郎霆烈静静地听着,拿着那些许承钰和不同女人搂搂抱抱,还有他和费若萱在一起的照片,一张一张飞快地翻过。
郎霆烈原本就没把许承钰这样的男人看成自己的对手,现在更是对他不屑和藐视了。不仅和费芷柔的妹妹在一起,还是这样一个花心、不负责任的男人,就算没有他郎霆烈的存在,他也休想再得到费芷柔的心!就算回炉改造,都难以逆天!
只是……
照片上那个颀长清秀的男子,虽然怀抱着不同的女人,虽然露着肤浅的笑,可他的眼神在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