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皇宫的人,就真的是一路侯门深似海。不停地腐蚀着人心,从而让这座宫殿,变得越来越繁华,越来越让人沉沦其中。
四处都是争奇斗艳的花朵,精致,迷人,诱惑,却充满了危险。说不定,那些开得灿烂的花朵,都是无数“花肥”滋养的结果。
她轻扫过皇宫的布置,记入脑海,唇际一抹淡笑,意味深长。
临近大殿,是长长的阶梯,五步一岗哨,十步一戒严。但是,他们并没有从长阶梯上去。而是,走了专门为景王设立的通道,直通金銮殿。
这种待遇,也可想而知,景王在整个夙郁皇族,乃至整个夙郁王朝的地位,究竟有多高。他是当之无愧的宠儿,延续了两代帝王。从先皇,到当今的圣上。
就算是太子,也没他这待遇吧?
可是,纵然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如何?他只怕一样都不想拥有吧?从他进宫之后周身所散发出的那种气息来看,她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排斥这座华丽的宫殿。
“你若是不想来,在宫外等我便是。何必委屈自己?”临晚镜忽然开口,对身旁人道。
何况,我也不想你这般委屈。后面一句,在心里缠绕几圈,终究,没有说出口。
“没有。”他摇头,淡然道。
“什么没有?”她一愣,不明所以。
“进去吧。”他没再解释,因为,真的没觉得委屈。是为她而来,也是为他自己。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什么的,最讨厌了。临晚镜瞪他一眼,看向旁边的小顺子公公,示意他可以通报了。
最后,当临晚镜和景王一起步入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刚刚还以为小顺子通报错了,没想到,临家大小姐真的与景王一起来了。而且,这可是上金銮殿。景王不请自来,会不会太随便了?
当然,比起景王,他们更想抱怨临家大小姐。害得他们因此多站了足足半个多时辰了,就算陛下让他们去偏殿休息,可谁敢去?
觞帝都没喊退朝,难道他们能先走不成?再一个,也存了一点看戏的心思。这临家大小姐,他们多半人都还没见过呢。
昨晚那两个有幸见识到景王与临家大小姐一同出现在红袖招的官员,倒是见怪不怪了。昨晚那场面,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好么?他们也做官的,最是会察言观色,难道,还看不出来景王昨晚是为临家大小姐而去的!
“臣女临晚镜参见皇上。”在大殿上,某女还是很入乡随俗地跪下行礼。
在外面可以省去这个环节,但是在朝堂上,这么严肃的地方,再不给皇上面子,那她就真的是在自找麻烦了。那些文臣的唾沫星子都能喷死她。
她又不是她老爹,有足够的功绩可以免去见皇家人的跪礼。
“免礼。”觞帝抬了抬手,示意临晚镜起身。
在听说自家皇弟和镜儿丫头一起入宫觐见的时候,他也有些错愕。不过,到底是做惯了上位者的人,很快便反应过来。
镜儿这丫头,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自然不会为难于她。至于皇弟到底是什么心思,等会儿下朝之后,他也会问清楚。
现下最紧要的是,解决了定国侯和李尚书两人的这场闹剧。
现如今当事人来了,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临晚镜和景王身上,已经从一个八卦上升到了另一个八卦的高度。至于李尚书到底赔偿多少钱,俨然已经不关心了。
“镜儿丫头,可知道朕传唤你进宫所为何事?”觞帝瞥了一眼李尚书,又看向临晚镜,用颇为慈爱的语气说道。
慈爱?众朝臣一致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李尚书。瞧瞧,人家皇上喊得多亲热,分明就是把临家大小姐当晚辈一样看待。
您啊,还是知难而退吧!
“莫不是陛下想臣女了?”勾唇一笑,她歪着头,如同时下那些纯真可爱的少女,却问着最大胆的问题。
皇上想念一个女子,会是什么情况?众朝臣已经不敢再擅自猜测。只感觉,景王倏地抬头看了陛下一眼,目光十分不友善。
显然,不满意临家大小姐与陛下这般如同拉家常似的闲聊说笑。
可惜,觞帝丝毫不受那目光威胁,笑道:“哈哈……你这丫头!”
还真是与她母亲的性子南辕北辙啊。
“咳,不知陛下传唤臣女究竟所为何事。”觞帝是没受到威胁,临晚镜却先受不了某王爷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了。
罢了,与上位者开玩笑,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过了头,容易落人话柄。
“镜儿丫头,地上那团纸,可是你的杰作?”指着大殿上被他揉成团砸了李大人的罪状欠条,夙郁流觞问道。
“那不是我扔的。”临晚镜摇头,一脸无辜。
噗……景王身后的乘风已经笑喷了。
临大小姐,您要不要这么逗?
人家陛下是问,那玩意儿是不是你整出来的事儿,而不是,那团纸是不是你扔的。
不仅是乘风,朝堂上大部分人都在憋笑。
就连苏幕遮,都愕然地看向那个一脸无辜的少女。
这便是临家的大小姐么?果然与传闻中的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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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臣弟只想要镜儿
好一双清透的眼睛,好一个灵慧的少女!
站在朝堂之上,面对夙郁王朝的帝王,她坦然处之,一点也不怯场。与帝王言,既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娇羞,又不失大家小姐的风范。谈笑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大气坦荡,举手投足间又透露着浓浓的肆意不羁。这一点,倒是和定国侯很像,不愧为父女。
只这第一印象,便比那传闻中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帘儿把临家大小姐夸上了天,他原本觉得,应该暗含了个人喜好,说得有些夸张。
可这一见,才明白,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想象不成,世界上还有如此女子。也难怪,帘儿说,要见了人才知道。
苏幕遮是没发现,他打量临晚镜的时候,某王爷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眼神如刀。
夙郁流景虽然没见过几次苏幕遮,却知道,不管是先皇,还是皇兄,对此人的评价都很高。
甚至,曾经有人说,他就是文人中的定国侯。
一个少年为相,一个少年封侯。两个人有着不同的出生,却又极其相似的经历。
再说,苏幕遮与定国侯长子临晚照,还有穿云城少主云破月等人齐名。想想那两人,都是天下闻名的人物,这位右相又能差到哪里去?
这个男人若是成为情敌,说不忌惮,那绝对是假的。
终于,在夙郁流景无数个眼刀子下,苏幕遮终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
这一侧目,便对上了景王深黯的眸。他微微一怔,又觉得好笑。看来,传闻也不尽然是传闻,至少,他可以从景王的眼睛里看到敌视,还有提防。
那厢,殇帝听了临晚镜的神回复也是哭笑不得。
“你这丫头,朕知道这不是你扔的!”他想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好吗?
“陛下英明!”某女抱拳,马屁拍得顺溜。
“咳,朕是想问,这张纸上的内容,可是你所为?”觞帝无奈地笑问。他英明在哪里?那纸团明明是他自己扔的。
“不是。”临晚镜摇头,很坚定。
“不是?”觞帝看着她,困惑不解。
不是的话,定国侯总不会捏造一张假的来骗他吧?再说了,天下第一楼的事情早就在燕都城闹得沸沸扬扬,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这分明就是她做的。
“这纸上的字是明家少主帮臣女写的,那内容是李大人家的孙子骂的。哦,还有纸笔,是天下第一楼出的。”某女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最后,只承认了一样,“不过,纸上骂的句句都是臣女。”
……
众朝臣相顾无言,这临家大小姐,也忒会瞎扯了。
不过,她这意思是,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受害者么?
“镜儿丫头,你说这什么精神损失费要五万两黄金,而李大人说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做不得数。不如,你亲自与李大人谈谈,究竟该如何解决。”
把问题再次抛给临晚镜,分明,是想让她来全权处理。皇帝陛下的偏心,还真是有目共睹啊。
“那么,李大人想如何?”临晚镜扭头,看向站在左边跨出一步的老头儿。
小孩子之间的玩笑?做不得数?只要她想,就一定得作数!
“本官会带誉儿亲自登门,让他对临大小姐道歉。誉儿那孩子心直口快,还望临大小姐不要与他计较。”虽然心里对临晚镜恨得牙痒痒,面儿上依旧带着官方的微笑。
面对定国侯,他傲不起来,可是,在临晚镜面前,即便说出的话再退步,眼底的鄙夷都藏不住。完全觉得,对一个小丫头道歉,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份。何况,这还是个不学无术,臭名昭著的纨绔小姐。
“本小姐不接受道歉!”临晚镜笑着看他,眼神倨傲,声音清冷。话说得与定国侯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女。
那话说的,也分明,就是没把他看在眼里。
你看不上本小姐,以为本小姐就看得上你吗?一个硬往男人床上塞女儿的父亲,有多了不得?不就是想攀上侯府吗?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做官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够了!
想要一句“道歉”就省去那五万两黄金,简直是做梦!
老娘就是把五万两黄金熔了塑金身,都不乐意让你得瑟。
换做别人,或许她还愿意退一步。俗话说得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是对于李家,完全没那个必要。
首先,李香香这个妾室,本来就不该千方百计进侯府,破坏她爹娘的感情。虽然,好像也没破坏到。
其次,前身怎么被她们母女败坏的名声就不说了,她那儿查到的资料一大堆。就光说她回燕都的途中那次暗杀,就足够让这母女俩死一死了。不过,她心地善良,舍不得她们死。既然放过了她们,总要有人抵债不是?女债父偿,也是人之常情。
最后,这李清誉当着那么多人骂她,她若是不反击,人家以后不都当她好欺负么?杀鸡儆猴,她就是要人燕都城的人都知道,侯府嫡女,不是好惹的。最好是,看到她,就如同看到景王那样,退避三舍。
嗯,这样一来,她不是就能在燕都城横着走了么。
最重要的是,五万两黄金啊,又够她无影楼众人逍遥好一阵儿了!
“临大小姐,我们李家与侯府,好歹也是姻亲关系。你这样破坏两家的关系,只怕不太好吧。”你这样做,侯府老夫人知道吗?老夫人与他的妻子是闺中好友,他就不信,老夫人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嫡孙女对李家做出这般荒唐的事儿来。
听临晚镜的语气,他也打消了刚才的念头。这临家父女俩,分明就是串通好了的。想要让临晚镜松口,根本不能动之以情,只能晓之以理了。
“有什么不好?难道我不要钱了,你就会把李姨娘带回去?”某女看他,唇边的笑容泛起一丝嘲讽。
“噗……”再次笑喷,这次不止乘风一人了,还有些平素与李尚书不睦,与定国侯亲近的,都笑了。
难道我不要钱了,你就会把女儿带回去?
这句话,临大小姐是怎么想出来的?再看看龙椅之上的觞帝陛下,也是隐隐地笑了吧?虽然,笑意不甚明显,但对于了解觞帝陛下的众人来说,他肯定是笑了的。看那双龙目,满满的都是笑意啊!
李大人,你快要被全世界抛弃了,你知道吗?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李大人快要被临晚镜气死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怎么可能因为那五万两黄金,就把女儿接回来?到那时候,李家还不沦落为天下人的笑柄?他李贤还丢不起那个脸!
“如果李大人愿意把女儿,甚至外孙外孙女都领回去,那五万两黄金,本小姐倒是可以考虑不要了。这样,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们也不用担心两家是姻亲了。您说,是不是更省事儿一点?”
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当我李家真的是吃素的吗?李贤被气得鼻子都快冒青烟了,却因为顾及这是在朝堂上,不敢发泄出来。
他这样,人家临晚镜都为他感到憋屈。
“胡说!香香与梦琪慕凡都是侯府的人,本官怎么可能把他们带回去!”李大人现在是恨不得把临晚镜一脚踹出去。
谁刚才提议让这个臭丫头来的?这张嘴简直比定国侯还要厉害!
“那,李大人还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影响到我们两家的姻亲关系吗?”还有,谁说有他们在,侯府与李家就是姻亲关系了?
货物售出之后,难道卖家和买家还会发展一段不正当的关系吗?
“不,不会。”他敢打赌,若是再说一个“会”字,眼前的小无赖一定会直接让他把女儿领回家。
既然会影响,不如直接斩断好了。这才是临晚镜的强盗逻辑。
“本小姐就说嘛,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怎么可能因此就影响到两家的关系呢?”某女一脸恍然大悟,看的朝堂上的人啧啧称赞。
也难怪侯爷会疼爱临大小姐,这女儿,分明和老爹的性格一模一样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那是,那是。”李大人都只差赔笑脸了。他还能怎么说?
临晚镜让他接回女儿外孙,不就是想阻止慕凡成为侯府的继承人?她的亲哥哥死了,慕凡就是定国侯唯一的儿子,就算他再不喜欢这个儿子,也必须得承认他的身份。
他外孙是要继承侯府的,就算再闹,他也不会让临晚镜的目的达成。
“既然如此,李大人也是没有异议了?”看来,他们真的很肖想侯府啊。就连五万两黄金都愿意给,也不乐意把自家孩子带回去。明明知道,李香香母子三人都很不受她老爹待见的。
“没有。”等等,什么没有异议?他怎么感觉不对劲?
“陛下,李大人说他没有异议了,接下来还请陛下做个见证,让他还钱吧。”某女不等李大人问出口,直接抬头对夙郁流觞道。
“哦?李爱卿同意了?”李贤这个老东西,竟然被镜儿丫头三言两语就绕进去了。该是说他蠢呢,还是侯府嫡女太聪明?
同意什么?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刚才临晚镜说了什么!李大人立马喊冤:“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想还钱,还是想领回女儿和外孙?”没等他继续申辩,临晚镜直接开口。
“临大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官已经说了会带誉儿向你道歉,何必还要强人所难?本官一生为官清廉,哪里拿得出五万两黄金?”
“没有五万,二万五总有吧?”没钱,没钱怎么会帮补女儿,还给李氏母女钱请杀手来暗杀她的?
“给你打个五折,如果还没有……”后面的话,临晚镜没说出来,但是,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李大人若是不给钱,绝对没有好下场。
二万五千两黄金……
正好是那个数目!她怎么知道的?李大人一惊,蓦地看向临晚镜。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却发现,临晚镜除了倨傲的目光和唇边嘲讽的笑意之外,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二万五千两,或许,只是巧合吧。他如此安慰自己。
那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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