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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如芊没有说话，只松开她后退了半步，态度不言而喻。
谢尔珍持剑后退几步，忽然朝天边一笑，笑容璀璨眉目飞扬，声音轻快地道：“我想回凌霄阁。”
原来是这件事，凌如芊迟疑地道：“这个……大约你不知道，我已经不是阁主了，现在的阁主是凌云子。”
“没事。”谢尔珍看向她，目光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我只是想回凌霄阁而已，入不入阁没关系。”
不对劲。凌如芊蓦然觉得她这状态不对，正欲询问，却突然睁大了眼睛。
面上犹带着浅浅笑意，谢尔珍将剑重重刺向自己，血，喷涌而出，嘀嗒嘀嗒地沿着长剑滴落在地，染红了凌如芊的双眸。
凌如芊从来不知自己原来可以跑的这么快，她冲上去竟然将将抱住了软倒的谢尔珍，她手足无措地抱着她，慢慢将她半靠在身上坐到地上，一只手拼命想去捂住伤口。
“呃……”谢尔珍一张口，鲜血便从口中涌了出来，她微微笑着，轻轻摇头：“没用的，别傻了。”手上一热，她勉强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凌如芊，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慨：“我……我说过，你的心善迟早会害死你，你偏不信……”
凌如芊脑海一片空白，泪水迷蒙了双眼，她胡乱抹了把脸，看向皇璞玉：“妖王，能不能救救她，求你了。”
“我只是妖王，又不是冥王，她这一剑捅在心口，没救了。”
“咯。”谢尔珍已经气力无多，自知死时将近，伸手揪住凌如芊袖角：“别求他，我，呵，我已经不想活了，我只求你一件事……”
“我带你回凌霄阁，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你别死，别死……”不知为什么，她竟忽然回想起在山阁中的那些年，无忧无虑的美好年华，虽然那时谢尔珍经常欺负她，可现在想起来，却让人感觉心口酸胀得痛，她紧紧地抱着谢尔珍，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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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世事无常
“烧了我吧，你回山阁的时候，把我埋在我们以前斗棋的那棵歪脖子树下，你还记得吗……”话还没有说完，她面上笑意未褪，手却已经重重垂落下去，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层血花。
凌如芊看着她安然的笑颜，完全无法相信从前傲气又倔强的谢尔珍竟会死在这异域他乡，她还在最美好的年纪啊，如花的岁月，却在这一刻凋零，她喃喃道：“我记得的，阁中不见日月，那树长得格外奇怪，我们总猜它什么时候会死……”
可直到山阁沉没，那棵树也顽强地活了下来，只是可惜她最后回山阁，竟没有再去看一看。
起风了，寒风吹得人心透凉，凌如芊抱着谢尔珍颓然坐在地上，她目光所向，应该是凌霄阁吧，她当时该叫住她的，她倔她也该将她强行拉回山阁，而不是放任她就这么走了。
花灵云躺在地面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世事无常。
谁能想得到，她修炼这么多年，天资奇佳，更是同龄中第一个化为人形的，她有多少期待，多少梦想，竟不明不白死在了一个凡人手中，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恨，她恨不能上去将谢尔珍碎尸万段，即使如此都不足以发泄她心中的愤怒，可是她失血过多，心口是她妖丹所在，每只妖的命穴都不同，明明她的妖丹放在丹田，可在谢尔珍刺上来的那一刻，她的妖丹不受控制地移到了心口，她知道，这是皇璞玉捣的鬼，可是她已经无法告诉凌如芊了，她的妖丹已经碎了，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看着，迷蒙中好像看到了萧子夜，他依旧是记忆中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模样，清清冷冷地怜悯地看着她，她朝他伸出手，他竟然也朝她微微一笑，慢慢往前，好像在走向她，她忍不住轻声唤道：“子夜……”
手僵在半空，慢慢化成桃枝，整个人轰然倒地，竟已化为了原形，她原本，便只是一棵小桃树啊，可是想要的太多了，多得她承担不起，桃枝慢慢枯萎，化成了一截枯枝，风一吹，便化为尘埃四下飘散开去，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凌如芊听到声响回眸，泪眼迷蒙，已经看不见花灵云，不禁疑惑地四下看了一眼，大概是逃了吧……
“好了，哭哭啼啼的晦气，赶紧的，要烧烧，要死死，弄完了本王还有事。”却是皇璞玉不耐烦了。
她小心地将谢尔珍收入腰囊，决定等她回到凌霄阁，再将她好生安葬，她擦干泪水，俯身看向秋霜，却是失血过多已经晕厥了，伸手想将她抱起来，却抱不起来，最后皇璞玉一挥手，一个属下上前将秋霜抱了起来。
她茫然地跟着他们走，皇璞玉却并没有将她带回王宫，反而把她带到了一个山洞，洞中珠光十色，壁上竟然镶嵌了各种各样的珠宝，瑰丽华贵，让人眼花潦乱。
越往里走气温越低，到最后凌如芊冻得发抖，但在人前还是不好添衣物，只能强忍着，等到地了再取衣服出来加。
最终皇璞玉的脚步停在了一个玉石山洞前，抬抬下鄂：“进去。”
属下乖觉的把秋霜扔了进去，生死不知。
凌如芊没有动：“萧子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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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幻境千彤
她定定地看着皇璞玉，却发现他根本不看她，眸中暗流涌动，神情莫测。
“本王不知。”皇璞玉伸手一带，凌如芊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被甩了进去，往前冲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一回头，他却在外面落了锁，薄薄的玉石还能隐约看到他身形，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看好了！”
“是！”一队士兵走进来，牢牢地守在门口。
凌如芊急了，扑过去拍石门，却发现石门关闭后便和山体融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喂！干嘛把我关这里！你把我抓回来就是为了把我关在这里冻死的吗？别走啊！”
根本没有用，皇璞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凌如芊气极，恨恨地踹了石门一脚。
长久的沉默过后，凌如芊才俯身去查看秋霜的情况，还好，大约是用法术给她治疗过了，血已经止住了，伤口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大约是失血过多才导致的昏迷。抬起眼打量四周，空荡荡的玉石山洞，里面除了一张石*外再没别的装饰。
她从腰囊里掏出件衣服出来穿了，铺了*，将她拖到石*上安置好，也不再吵闹，盘腿坐在*边沉思。
隔壁的石洞中，皇璞玉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声音沉沉：“你说的幻境，有用么？”
“有用的。”一个全身被黑布包裹的老妪佝偻着身体拄着一根老拐，盯着水镜中凌如芊沉静的侧脸：“只要她动了情，就绝对逃不出这个幻境。”
“这样最好。”皇璞玉神情复杂地看了眼老妪，嘴唇翕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轻叹一声离开了。刚出山洞，便看到被属下挡在外面阶梯下的高逸，皱眉道：“吵什么。”
“玉哥，你放了她吧！她什么都不知道！”高逸不想动手以伤和气，只焦急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你想做什么？”
“高逸，别忘了你的身份。”皇璞玉冷冷地看着他，负手而立：“她只是一介凡人，本王不会伤她性命。”
可这是幻境窟！他倒不担心她性命有碍，但是如果皇璞玉对她做了什么，她只怕会生不如死！高逸定定地看着他：“你能不能看在……千彤的份上……别……”
“千彤？”皇璞玉俯视着他，眼中是难得一见的怜悯：“你竟然为了一个凡人跟我提千彤？”
高逸一窒，脑海中回想起千彤的音容笑貌，心中的痛楚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曾经发生的一切，他与皇璞玉对视片刻，有心想替凌如芊求情，想说的话堵在喉间说不出来，最后什么也没说，垂下眼眸神色悲凉。
看着他这样，皇璞玉反而不好再说他，本因他提到千彤而愤怒的心情刹时有些心灰意冷，摆摆手：“你走罢，本王当你没来过。”
他不能走。
高逸觉得很痛苦，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凌如芊陷入幻境不得善终，可是他也无法左右皇璞玉的决定，他沉默地看着山洞，当年，千彤就是消失在这幻境深处……
他的表情太过平静，可是眼眸深处那种伤痛却是无法掩盖的，周身散发的浓浓的悲哀气息也让皇璞玉说不出狠话，他在心中轻轻叹息，声音不觉柔和了不少：“你先回去，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只是为了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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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重逢子夜
“可……”
见他不识好歹，皇璞玉便不耐烦了，冷冷地看着他：“听说你还命狐妖救了她，现在还为了她冲到这里来，难道你爱上她了？”那他的感情也真廉价！
“不，不是。”高逸摇摇头，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迷惘：“我只是……觉得她很像……很像千彤……”
很像千彤。皇璞玉也是一怔，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自己心神不宁了。
是的，太像了，虽然外貌完全不同，可那性格，善良得一踏糊涂的模样，真的是一模一样。会故作坚强，忍不住哭的时候会让人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千彤如是，凌如芊亦如是。
高逸想到千彤，声音不由软了几分：“她以德报怨，在我绑架威胁她的时候，救了我，当时我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千彤……我问她要不要当我的王后……”
什么？皇璞玉蓦然瞪着他。
察觉到他的视线，高逸微微苦笑：“她让我别乱开玩笑……”
他这副模样，他只在三千年前见过，那一日他失魂落魄，最后朝他微微苦笑说真的找不到千彤，然后他就看着他*，日日沉醉于美酒之中，性格也日趋怪异，越来越阴冷，手段越来越残酷，对待女人更是毫不留情……凌如芊是例外。
他没有想到高逸竟然还会对别的女人另眼相看，虽然他能肯定这绝不是爱，但这是三千年中高逸唯一一次向他提出想要的东西，皇璞玉有些犹豫。
高逸发现他的动摇，心下一喜：“玉哥反正也不想升仙，要神器也没多大作用，不如算了吧。”
是了，神器。皇璞玉神情一整，渐渐变得面无表情：“此事无需多说，本王决意已定。”说罢拂袖而去。
寒风凛冽，高逸落魄离去。
皇璞玉在拐角目送他的背影，摇头叹息：“你还是执意如此吗？”
“是。”却是之前在山洞中的老妪，她隐在黑衣之中，只露出一双悲伤的眸子：“如果没有用的话……把她放了吧。”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良久过后，皇璞玉轻声一叹：“他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是，不容易，谁都不容易。老妪佝偻着身体，拐着拐杖慢慢走回了山洞。他的苦，她都看在眼里，拐杖声声叩在她心上，在拐角处，她站定了，沉沉地道：“如果可以，让凌如芊嫁给他吧……哥。”
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让他另眼相待的女子，只要他能幸福，就好了。
“会有用的。”皇璞玉声音沉稳，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绝对会有用的。”
寒风吹过，让人冰寒彻骨，痛彻心扉。
凌如芊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寒颤，忽然感觉山洞晃动了一下，然后便看到大门打开了，却是萧子夜微笑着走了进来，风华绝代地走至她面前，薄唇微抿，朝她伸出手：“跟我走。”
凌如芊很想冲他发脾气，想骂他，想告诉他她几经生死还是被逮住了关在这破地方快冻死了，但看着他唇畔的笑意却有些说不出来，娇嗔怒骂压在心底，张开嘴却是一句半软半糯的话：“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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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梦中之梦
“对不起。”萧子夜探身将她拥在怀里，像捧着易碎的珍宝一般轻轻将她抱起来：“我来迟了。”
靠在他怀里，凌如芊有心想生气，却还是不经意地勾起了唇角，故作愤怒地推他一把跳了下来：“先别道歉，先说说那婚书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都快气死啦！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回来！”
“我受了伤。”萧子夜又伸手来拉她，眸中柔情万千，情意绵绵：“我伤一好就去找你了，可你已经不在了。”
“受伤了？”凌如芊惊讶地看着他，心一慌伸手去扯他袍子：“伤哪了，你养了这么久肯定不是轻伤，谁伤你的？”
伸手按住她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手，萧子夜轻笑一声：“傻丫头，有什么话出去再说，这里不方便，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好。”凌如芊乖乖地点头，任他拉着往门外走，就这样一直走，眼看出了山洞，凌如芊微微一扯手，面带羞怯柔柔地笑：“讨厌，松开啦，好多人的。”
“还害羞啊！”萧子夜羞了她一下，却还是依言松开了手。
就是现在！凌如芊往旁边走开半步，戴上鹰翼扬翅往上！
“嘭！”重重砸在了地上，凌如芊哎哟一声捂着头睁开眼睛，才发现哪里有萧子夜？所谓的扬翅飞行是她从石*上摔了下来！
她揉了揉摔到的地方，有些心烦意乱，这梦好生奇怪，怎么感觉跟真的似的……
“你醒啦？”
凌如芊蓦然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一袭白衣，飘然出尘，神情清冷似谪仙，不是萧子夜又是谁，他朝她慢慢走来，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一揉：“看你睡得香甜，没忍心叫醒你，谁知道你竟就这么摔下来了……”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我不会还在做梦吧？”
“傻。”他指尖微凉，带了三分力度在她额间轻轻一敲：“怎么样，醒了没？”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溺，或许是刚才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凌如芊一时怔住没有回过神来，只怔怔地看着他俊逸的面容发呆。
“这可怎么办才好……”萧子夜微微一笑：“才被关了一会就冻傻了，我的小笨蛋。”伸手轻轻一拉，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触及他丝滑衣裳的时候，凌如芊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被拥入带着清香的温暖怀抱，早被冻得有些发抖的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将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道：“子夜……”
“嗯？”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胸膛轻轻起伏，带着令她心安的温度：“怎么了？”
“你能帮我杀一个人吗？”
这么好的气氛，竟然拿来说这个话题……萧子夜一时愣住，手停顿了一下，才轻声嗯了一声：“是谁？”
“妖，王！”凌如芊推开他，退后几步怒目相对：“帮我杀了那混蛋！”
话音刚落，她还没看清楚萧子夜的神情，便感觉手腕一凉，蓦然睁开眼睛，发现却是秋霜醒了，手搭在她腕间，轻轻摇晃：“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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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无动于衷
凌如芊锐利的视线瞬间看向她，紧绷的背在看清是秋霜的时候才慢慢放松下来，伸手一摸才发现后背已经浸凉，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淡淡地道：“无事。”
被她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她没看错，那一瞬间凌如芊眼里涌动的是冰寒的杀意，秋霜迟疑地看着她：“哦……小姐我们这是在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