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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凑过去看了几眼，全身污黑，因为被花枝缠得太坚实看不清形状，身下滴滴答答地淌着黑水，发出一阵一阵的恶臭，看上去软乎乎的一起一伏，有点像泥巴，还是那种沼泽里的黏糊糊的臭泥巴，她皱皱眉：“这就是魔啊……”
“可别小看这只魔。”花卿雪抖抖花枝，有些嫌恶：“它现在是受了重伤，不然的话，这村人早没命了。”
就凭这么小只东西？凌如芊有些不大相信，但也没反驳，毕竟她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因此虽然长得极丑，她还是捂着鼻子仔细看了看。
看出她的不以为然，花卿雪冷笑一声：“你可别以为魔和我们妖一样，妖还分素食荤食，而魔只吃活物，不止吃人，还喜食魂魄，被它吃掉的人都是没有来生的。而这只魔，更是可恶，它竟然只吃青年魂魄，所以才修得了实体。”她声音一转，厉声道：“说！魔界大门开了吗？”
“没……没有。”魔被勒得生疼，本就重伤的它更显得奄奄一息。
“敢骗我！魔界大门没开，你是怎么出来的？”
花卿雪手一狠，花枝勒进魔体内，疼得它一缩，大声告饶：“真没骗你……我是人间怨念化成的魔，本来刚成魔就要被吸进魔界，可是我以生魂炼就这洞府，可以暂时隔绝外界，所以才得以留在人间。”
生魂。花卿雪神色复杂，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杀了多少人？”
魔没有吭声，估计是不敢说。花卿雪也不再问，花枝猛地刺进魔体内百般撕扯，毫不在意魔的大声哭求和告饶，看的凌如芊头皮一阵发麻，花卿雪始终面无表情，直到魔彻底消失才嫌恶地将花枝一扔，竟然全不要了。
“它说的生魂是什么意思？”凌如芊听得半懂不懂：“原来世上有魔界吗？在哪里啊？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的事多着呢。”花卿雪一声叹息：“生魂就是在人活着的时候，活生生地把魂魄剥离出来，就跟你们人间的千刀万剐一个意思，只是剐的是魂魄而已，这样剥离出来的魂魄，才最是新鲜，但这样剥离出来的魂魄，是入了不冥界的，就算魔消失了，也只能游荡在人间，成为孤魂野鬼。”
说话间，之前被魔压制住的各青年魂魄慢慢聚拢过来，在门前大声哭号求救。
那该有多痛啊！凌如芊打了个寒噤，有些同情地道：“没有办法能帮帮他们吗？”本来还感觉花卿雪眼都不眨杀了这魔感觉有点狠辣，现下只觉得她杀得太利索，合该也将它千刀万剐才是！
“没有。”花卿雪也没办法：“这是冥界的规矩，被魔腐蚀过的魂魄经不起黄泉水涤荡，入不了轮回，进了冥界也没用。”
秋霜和傲雪哪里听说过这些，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听着屋外的鬼哭更是细细索索地哭了起来。
听着这哭声确实烦心，花卿雪一摆手：“你们找我们哭也没用，我救了你们已经算是你们命中造化，各自散去吧，好歹魂魄还在，有毅力的可以自己琢磨吸收下月之精华，没准哪天还能修成个鬼仙。”
屋外的哭声暂歇，传来一阵哭谢，然后群鬼慢慢散去。
这*，村落中灯火通明，村民们彻夜未眠，却见到了死去的亲人们回来跟他们道别，一时村中哭声大作。
凌如芊她们从洞里出来，看着这一切神色复杂，本来有心想找他们讨个说法的，现下也没了心思，凌如芊叹息一声：“我们走吧。”
四人默默前行，寻了处避风处随便处理一番便睡了，今夜乌云蔽月，一向好眠的凌如芊有些睡不着，心里压抑得慌，她扭头看向花卿雪，却发现她也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神色有些扭曲，忍不住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花卿雪姿势没变，轻声回道：“秋霜这丫头，胆子太小了了，抱着我手睡的，掐的我生疼。”
……凌如芊没好气地扭过脸，她还以为她也在为村中人的命运叹息呢！不过这样一打岔，她心中的郁气反而消散了一些，不想再想村中的事情，她问道：“你说的魔界在哪里呀？你说的魔界大门没打开又是什么意思？”
“世间有六界，神界，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花卿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仙界和冥界在大战，打了几百年了，当年妖魔两界其实是和人界相通的，可是因为人太美味……咳，所以当时凡人活着几乎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拿来吃……”
想想那个画面，凌如芊哆嗦了一下。
“后来人间一片生灵涂炭，眼看着凡人快没了，神界大怒，降下天罚，从此妖魔两道被分别困于妖魔两界，无法再为祸人间。”花卿雪说得来了兴致：“你都不知道我多悲催，当年我还只是一棵刚开神智的小桃树，都被挖起来扔进了妖界。更不用说其他有些道行的妖了，有些妖已经习惯了食荤，刚进妖界那几年简直是跟冥界十八层地狱一样，血流成河，强妖吃弱妖，弱妖恨不得自己不是妖，最后实在不成样子，才有万年老妖出来镇了场。”
“万年老妖？”凌如芊眨眨眼：“萧子夜算吗？”
“呵。”花卿雪哼笑：“萧子夜说实话，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他太低调了，我甚至都没见过他，只听说好像他一直是人形，一点都不怕消耗，妖力高深得简直可怕。整个妖界虽然都知道他的存在，但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妖，更不用说知道他道行有多深了，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渡劫升仙，妖王是因为呆在妖界可以躲天劫，他到处乱跑却也没引发过天劫，真是奇怪，但是不管怎么样，反正没人敢不要命的去挑衅他。”
好吧，听上去很厉害啊，不过也是，不厉害的话怎么能骑金凤凰呢？凌如芊摇摇头，挥散脑中那抹身影：“不说他了，后来呢，老妖做了什么？”
“就是现在的妖王啦！”花卿雪哼笑：“妖王说来也挺有意思的，他已经近半仙了，要不是那次他统一了妖界被尊为妖王，恐怕现在都升仙了，就因为为俗名所累，他竟然放弃了升仙，为了躲避天劫，就这么蹲在妖界不出来了。后来不是神界把妖魔二界给封了嘛，妖界大门那叫一个狠，靠近的都会被灼伤，结果几百年前妖界突然一阵动荡，天塌地陷的，妖王突然就出来了，也不吭声，跑上去就把封印给解了，所以我们才出来了，可怜的妖王还是不能出来，现在还蹲在妖界呢，估计现在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了。”
“哈哈，确实挺好笑的，一个人的王。”凌如芊眼珠子一转：“那魔界呢，魔王是不是也这么厉害啊。”
“才不是呢。”花卿雪嗤笑道：“魔王法力低微得很，别说解除封印了，恐怕靠近魔界大门就会被灼伤吧，所以我才很惊讶的。”
凌如芊还想问那魔王是怎么当上魔王的，可看花卿雪有些睡意朦胧，也就不好意思再问了，毕竟她真的太辛苦了，不一会儿，就听到花卿雪的呼吸平缓了，显然是睡着了，凌如芊却还是睡不着。
原来那场霜降，是萧子夜无声的保护么？他为什么要保护她，真的是为了十万两黄金吗？下一次见到他，她一定要好好问问。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种预感，他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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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背后主谋
想着想着，也有些迷迷糊糊想睡了，正在她半睡半醒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一声轻响。
在寂静的夜，乌云蔽月，有微风轻拂，吹起草丛沙沙的响，可是凌如芊却分外确定刚才那声轻响不是这般，那是一种机关扣响的声音，这声音她听了这么多年，已经刻在骨子里，不能更熟悉。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半眯着眼，循声望去，手中袖箭悄无声息掉转了方向，当听得第二声轻响的时候，她扣动了机关。
袖箭轻~盈地穿过草叶间，没有带起一丝风声，她屏息听着，果然听到一声闷~哼，她伸手掩了花卿雪的唇，轻轻推了推她。
花卿雪伸手挪开她的手，原来早在她发出袖箭的时候花卿雪就醒了，她凝神往凌如芊刚才射箭的方向看了几眼，心下颇为疑惑，她的神识可以覆盖方圆十里，所以上次也是因为这个才让凌如芊能轻易逃走，怎么这次不管用了呢？而且就在凌如芊明明已经射中对方的情况下，她竟然还是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存在！这样的情况，要么是那里压根就没有人，要么，就是对方道行比她高出太多。
现在看来，两种都不大可能。
如果没有人，就不会有那声响，如果对方道行比她高，又怎么可能会被凌如芊轻易射中？这实在太矛盾了。
她心中忍不住好奇起来，想了想，她幻成原形桃树，树根无声地从地底往那边蔓延。
不一会，她泄气地变回了人形，看着凌如芊期待的双眼摇摇头：“已经跑了。不过我找到了这个。”她伸出手，一片晶莹的玉片在掌心安静地躺着。
凌如芊心中一跳，伸手拿过来，想起当初出现失误的传送阵就是因为这样一块玉片，也正因为这个所以才导致凌长老和她被诬陷是叛徒，那刚才那人到底是拥有这块玉片的人还是他也是从凌霄阁中拿到这块玉片所以来试探她的？如果是前者，那会不会是拥有这玉片的人就是这一切阴谋背后的黑手？
她猛然站起来，往刚才那个方向奔去，花卿雪紧紧跟着她，指着有轻微压痕的一片草丛：“就是这儿。”
她仔细地观察这一片区域，小心翼翼地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终于，她发现这片草丛的不寻常了：它的压痕形状，非常像是一个小型的传送阵，只是现在，这个传送阵已经消失了。
“他是靠传送阵传过来的，可以一瞬间传过来，所以你事先无法探知，而我射的一箭已经射中了他，所以当时他扣动第一下机关是为了启动传送阵以图退路，他扣动第二下是为了打开一个大型的攻击武器，你看，这里有一个深凹压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用梨花铃攻击我们。”
凌如芊说到自己擅长的便侃侃而谈：“梨花铃是一个大型外表像铃铛的武器，里面可以放数百支箭，启动后像梨花飘落一样喷射而出，覆盖面极广，一般人都逃不掉，但是在他刚打开，还没启动的时候，我击中了他，他可能是害怕，所以急忙传送走了。”
这个都说的通，但是……花卿雪指指那玉片：“这个怎么解释？”
无法解释。凌如芊摇摇头：“要么，他就是我的仇人，要么，他是得了这玉片来杀人灭口的，无论如何，他想要我的命这是事实。”
“不，还有一点你没发觉。”花卿雪神色清冷：“这个传送阵，是事先安置在这里的，可我们明明是临时在村庄里遇到了魔所以才到这里歇息的，他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除非……两人对视，毫无意外地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凌如芊咬咬牙：“莫非那魔也是他的杰作？”
“不好说。”花卿雪神情凝重：“我总感觉背后有人在推动这一切，从你下山，到被追杀，现在又被云中殿邀请，一环接一环。当然，绝不可能是刚才这个人，能布置这一切的人，必然老谋深算，不会这么轻易被发觉。”
这样说来，确实也是，而且现在想想，凌霄阁只剩下她一个，这一点也很可疑，毕竟她只是个入门弟子，三年前她甚至都不会运用，是谁制造了这一切，将她一次又一次置于险境，这人又到底想做什么？凌如芊只觉毛骨悚然：难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暗中窥视吗？
“走吧，你去睡一会，我来守着。”花卿雪示意她跟上：“看来云中殿一行必将困难重重啊，休息好了我们尽早赶路吧，希望能顺利到达云中殿。”
凌如芊无法，只得带着万千疑惑睡了。
第二日醒来，她俩对昨晚那前来刺杀之人绝口不提，两丫鬟已经吓坏了，不必让她们再添担忧。
已经完全掌握了飞行技巧的秋霜和傲雪经过昨天的飞行也不再对飞来飞去感到惊奇和喜悦，她俩只是更尽心了，因为她们知道，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们从前的认知，离开凌如芊，她们很有可能活不过一天。
所以这一日，速度比昨天快了许多，傍晚的时候，她们已经远远看到了远处的雪山。
花卿雪立在云端，眼神迷蒙：“看，在那雪山之巅，便是云中殿的大门。”
谁家将大门立在那地方啊？凌如芊没好气地道：“看来云中殿的主人肯定不好客也肯定没朋友，不然就他这位置，谁会来串门啊？”
“别胡说。”花卿雪难得的正经：“尤其是你进了云中殿后，绝对不要说殿主的任何坏话，否则……很有可能你就出不来了。”
凌如芊衣角被风吹起，有花卿雪护着，她们不会受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远远看着云雾缭绕的云中殿殿门，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心中有些微寒，究竟是谁引她来这里？又究竟有什么目的？正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得身后秋霜一声尖叫，她猛然回头，就看到秋霜如坠石一般垂直掉了下去，身后的蝶翼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救她！”她急切地拉住花卿雪的手：“她这样掉下去会摔死的！”
花卿雪神色复杂：“来了一只蜂妖，我打不过他。”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却还是出手了，漫天桃花花瓣洒落，在秋霜的下方飞速旋转成一张巨网，轻轻巧巧地将秋霜接住放在了地上。
“好手法！”一只小蜜蜂嗡嗡地飞到她们面前：“千年桃花精，真是难得啊，花蜜肯定香甜！”
凌如芊感受到花卿雪颤抖了一下，有些担忧地握紧她的手，她的手，真凉：“怎么了？”
“她如果吸了我的蜜，我就会结桃子，我的妖丹就会碎掉。”花卿雪的声音被风吹走，凌如芊只听得她一声轻悠的叹息：“真不甘心啊……”难道她修炼千年，竟落得一个丹碎人亡的下场吗？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凌如芊用袖箭对准那蜜蜂：“我保护你！”
“哦哈哈哈哈！”小蜜蜂旋身一转，成了一个浓妆艳抹的成年女子，她扬声大笑，颇为不屑地看着她：“愚蠢的凡人，你想用什么保护她？用你自己来填了我的嘴保护她，还是用你这可笑的袖箭？”她手一晃，指尖多了一根闪耀着绿光的尖针，看上去就剧毒无比：“要不，我们来比试比试，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针狠？”
凌如芊并不理会她的挑衅，沉默地朝她射了一箭，箭的速度很快，可快不过蜜蜂，她毕竟会飞，速度又快，箭还未到，她一晃眼就不见了，然后凌如芊就听到耳后传来一阵大笑：“我活了上千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敢对我动手的凡人，小姑娘，你真不错，我喜欢你！”
是喜欢吃她吧？凌如芊打了个寒噤，心底有些惧怕：“花姐姐，我们怎么办？阵法对她有用没？”
“来不及了。”花卿雪惨淡一笑：“蜜蜂是我的克星，我们又被堵在了半空，我都没办法钻进地底逃跑，看来这都是命，我们可能得丧身在这里了。”
“真聪明。”蜂妖得意地笑，艳丽红唇如鲜血般刺目：“如果你们乖乖受死，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说完就将针刺向花卿雪。
“我从不认命！”凌如芊眼睛有些涩，拼死挡在她身前，只恨自己将蝶翼和鹰翼给了秋霜傲雪，自己无法飞行，连累了花卿雪无法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