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 第26部分

　　　　在他脚下，如同一面古朴而明亮的古镜，已经碎裂成了碎片。

　　　　这短短的一瞬，他却像是重新经历了这一生，所有的痛苦回忆都这般轮回了一次。

　　　　……。

　　　　随着那面古镜的破碎，这天际也渐渐消散开去，露出了一个站在面前的身影——本心暗影。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无声地凝望着。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本心暗影徐徐向江辰走去，意态休闲，步伐踏着玄妙的节奏，使人觉得飘忽不定，竟然把握不到他确切的位置。似乎不是在走，而是飞扬于九天之外。

　　　　无尽的心灵空间在本心暗影走动的步伐中，仿佛一下子消失了。视野中，只剩下这个诡异的身影，不断迫近。“你就快死了，你所想的是什么？“

　　　　天地间，仿佛只有本心暗影与江辰两个人。

　　　　也可以说是一个人。

　　　　“江辰！“本心暗影再次低喝，柔和的声音宛如魔咒，响彻四方，天地被这个声音充满，再无一丝其他的声响。

　　　　“那还用说么？“江辰蓦地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目光凛冽，缓缓道：”我现下所想的，当然是——”

　　　　江辰挺直身躯，傲然笔直的凝视着那个身影，嘴角狞笑，蓦地一声爆吼，气息回荡四周。

　　　　“我不想死！”

　　　　“你果然未令我失望。“本心暗影淡淡地道，面带一丝赞赏之色，目光直射江辰内心，却又深深地看了江辰一眼，神情无悠无喜：“说千道万，你终究还是一个‘人’，仅仅局限于‘人力’之中。”

　　　　江辰神情似已僵硬，仿佛被掏空了魂魄，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躯壳，怔了怔，喃喃道：“局限于‘人力’之中？”

　　　　“你是因什么而想活？“过了很久，本心暗影一字一顿，重若千钧道。

　　　　江辰的脸上，忽然出现很复杂的神情，有那么几分追忆，几分痛楚，还有几分隐约的迷茫，他漠然一笑，沉吟片刻，平静道：“有命才有未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未完成，我怎能放弃。“蓦地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活着，就有希望！“

　　　　本心暗影冷哼了一声，道“这倒怪了，眼下你连这小畜生都对付不了，谈何未来？天意让你今日死，你就不得不死。“

　　　　江辰默然片刻，蓦地仰首发出“哈”的一声冷笑，忽然笑了起来，望着本心暗影，缓缓道：“我是不会死！”

　　　　“好。“本心暗影面色忽地一敛，面色沉了下去，平静道：“我这有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在一片森林里住着一头凶猛的狼有一天它落入猎人的陷阱被铁夹子夹住了。正巧这时有一只山羊经过扳开铁夹救了狼。从那以后狼和羊变成了最好的朋友一起打闹嬉戏形影不离。”

　　　　“不错狼的本性是吃羊的他们本该是天敌却阴差阳错地做了朋友。狼对羊说你救了我的命，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所以再也没有动物敢打这只羊的主意谁都知道狼的厉害。不久以后出现了绝无仅有的大旱灾。连续两年森林里一滴雨也没有下过。而狼和羊也都快饿死了。”

　　　　江辰追问道：“后来呢？”

　　　　“有一天狼发现了另一片森林，但就在这一天，羊却饿死了，狼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支撑到那另一片森林。”说完，暗影顿了顿，道：“故事就到这里了。”

　　　　“还有呢？”江辰不由问道。

　　　　暗影目光如火，直入江辰体内，凌厉道：“如果，你是那只狼，给你两个选择，只能选择一个。第一，吃了那只死去的羊，到新的森林；第二，便是饿死，没有体力支持到新的森林。”

　　　　江辰一愣，脑海一片空白，缓缓低下头，沉吟片刻，渐渐，渐渐地抬起头。

　　　　“呵……”江辰发出一声轻笑。

　　　　轻轻吸了一口气：“是我的话，我愿选第一个！”

　　　　凝视着那本心暗影，一字一字道：

　　　　“因为我要活下去！”

　　　　远远望去，两个人就这般对视，从面容神色上看去，仿佛已然分不清谁是江辰，谁是暗影……

　　　　“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主宰命运！”

　　　　……

　　　　一念之间，多少悲欢思绪，外物世界才过仅仅过了一瞬。

　　　　江辰大梦初醒，方是时，“蓬！”一道银电似的光芒从龙鲸喷气怒爆而出，也是巨浪滚滚，也是血盆大口，也是千钧一发……



第二十二章　心波已乱意难平，魔胎初成，半生离索

　　　　血盆巨口獠牙森然，两丈余长的红舌跳跃吞吐。　腥臭呼卷，恶臭难当，扑面而来。

　　　　“小畜生！”江辰只觉得体内真气滚滚，全身上下热血沸腾，周身气息竟似有真气流动出来，真气灵脉随心所欲，因念而动，蓦地翻手一掌，动作之快，就像一个虚幻的影子，层层叠叠，虚无缥缈，却是那么真实，轻轻松松地穿过了虚空，似乎连空气都摇晃了一下。

　　　　暗紫气浪如弦线一般，宛如刀锋般向外切割，快如闪电霹雳，恍如空间发生错乱，动荡变化，生出层层叠叠的幻影，犹如狂风暴雨般向龙鲸袭去。

　　　　紫光电舞，击到了龙鲸最为柔软的舌头。

　　　　“嗤！”紫光及处，长舌曲弹，那龙鲸吃痛狂吼，退后了数丈。

　　　　一道巨大的鲜血喷涌激射而出，红血缤纷，在夜晚的月光中怒放如菊，洒落如雨，在月水星光映照之下，凄厉而又妖艳。

　　　　众黑衣人赫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带头老大又惊又怒，喝到：“混账小子找死！”

　　　　江辰却是又惊又喜，适才自己情急之下，居然把瞬步与凝阳掌合二为一，融为一体，创出了新的一门法决。

　　　　本来瞬步只是一种步法，竟是从未料到可以用在掌法之中，气息运转，配合掌法一并施用，掌法气浪飘忽不定，就像神出鬼没一般，宛如羚羊挂角，蜻蜓滴水，但却纵横驰骋，轻盈的闪过一道道掌气锋芒，交织成麻麻密密的弦线，充满了难以捕捉洞察的灵妙。

　　　　江辰当下心中一荡，恍然大悟，一花一天堂，一沙一世界，刹那乃是永恒，外界仅仅一瞬，适才却在自己的意境当中过了许久许久，似乎渡过了一个轮回。

　　　　体内的冥冥道心骤然一震，仿佛从懵懵懂懂中苏醒，一股奇异的气息力量就像如虚空之中打开了一扇门，从另一个世界瞬间渗透到了自己的体内，心中顿时一悟，如今自己魔胎已成，道境已经超越了世间许许多多的人，如若追本溯源，自己如今已经不再是普通之人，这具躯壳乃是超越了天下众人的一尊魔体，对日后的修炼将有飞跃之般的提升。

　　　　……

　　　　江辰自小在灵音派长大，深知世间修真境界被分为两个大境，乃是心境与道境，但却是道境为辅，心境为主。

　　　　心境则是对天地**之间的感触，理解，以及捕捉，能将法力更进一步，任何法术一招一式之间都需要心境的支撑，才能强化出威力来，并且世间不少异妙法术学习，必须需要与之足够的心境，就譬如连许多法宝也需要心境的支撑，才能以致掌握，如若不然，强行掌握控制或是修习，便被反噬奴役，轻者受与重伤，重者神识俱灭，神志不清。

　　　　而心境到目前为止，被划分了“巨门”，“廉贞”，“破军”，“七杀”，“了命”，“归墟”，由低到高六大境界，越到后面，越难修炼，据说归墟中期与归墟前期，实力相差甚至数十倍之余，相传突破归墟，归墟之上，仍有境界，但这世间数千年以来，据说曾经有人到了归墟之后期，圆满境界，却仅仅只是传闻而已。而江辰目前却仍然停留在第二层“廉贞”的前期。

　　　　但道境在世人眼中，倒是大大不如心境，道境是指对法术的掌控，道境愈深彻之人，真气也愈加深厚，对法术的运用愈加灵活完美，而江辰曾经所待过的灵音派认为，道境与心境应当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不能无视对道境的修炼。在数千年前，灵音派创派之始，祖师爷姜帝明的祖训曾说过，没有相应的道境无法感知和捕捉相应道的心境，道境愈高，便能极大提高修炼的速度，这乃是灵音派秘而不传的秘密，在当今世上，门派纷杂，魔道妖孽横行之期，所以每每灵音派选门下弟子，更是相当严格的。

　　　　如今江辰体内的那金色泉眼，不，现下竟变成了紫色泉眼，略带一丝金色，江辰心中大凛，恍惚暗道：“想必这泉眼的诞生，定是与我魔心有关。”而眼下这紫色泉眼已经成了螺旋之状，缓缓不断的汇于真气，却似比以前容易控制，收放自如，但紫色泉眼附近似乎有一丝宛如弦线的奇异气息围绕着泉眼不断徘徊，停顿，飘荡，隐隐若若，似有似无……

　　　　那龙鲸吃痛狂吼，心有不甘，猛地喷出一道巨大的光团气浪。江辰神色均定，气若神闲，早有防备，体内真气倏然扭转，随神识念力收放自如，籍着那股汹汹气浪的狂猛冲势，徒然翻身下冲，破入滔滔雪浪。

　　　　“哗隆！”黑光击中湖面，巨浪冲天，一股赤红色的鲜血在翠浪雪沫中泛散开来。

　　　　龙鲸怒吼穷追，驮着那黑衣人的带头老大自半空雷霆坠下，重重撞入汹涌碧涛之中，水心迸炸，偌大的山野近乎晃动了一下。

　　　　水珠缤纷洒落，众黑衣人的骂喊声齐齐顿止，潮水波涛剧荡，众黑衣人站在远方，偃旗息鼓，一片寂然，各自凝神屏息观望。

　　　　清澈碧翠的浩淼水面雪浪滚滚，泡沫纷扬，在这平平的山林愈加深硕，竟是不可见底了，如是旁人见之，定当觉得不可思议，如此诡异一般。众黑衣人只能以神识念力察觉到湖底剧烈鼓舞的气浪。每一次气浪的撞击，都令湖面激起数十丈高的浪潮，四周高峰山脉亦随之隐隐震动。

　　　　众黑衣人在远处几乎站立不住，紧张四望，大气不敢喘，适才江辰竟与自己老大斗这数个时辰居然胜负未分，心下均想：“这小子竟是有几分实力。”

　　　　大风呼啸，群鸟悲鸣盘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臭之气，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水面突然迸炸冲涌，一道人影直飞上天，青衫猎猎，正是江辰。众黑衣人轰然，蓦地的一愣，心中一荡，暗道：“老大呢，老大怎么没出现？”

　　　　突听“扑”的一声，蓦地抬头望去，却见江辰身形一顿，弯弓似的绷紧身子，朝天喷出一大口鲜血。

　　　　当是时，水面心中又是一阵轰隆巨响，炸幡起翠绿雪白的层层涛浪，地动闪遥，方圆十里水雾笼罩。那龙鲸嘶声欢吼，笔直冲出水面，巨尾遥摆，张开森森巨口，似乎只等着江辰跌落其中。

　　　　那带头老大骑乘在鲸背之上，哈哈狂笑，得意已极，也不追赶，纵声怪笑：“小子，你对于这神鲸来说，你不过算是一条小泥鳅罢了，竟敢与我的神鲸争斗，你***你以为你吃了神鲸胆了。”

　　　　江辰纵身悬于水面之上，已过在水中与对面相斗了不下数百回合，一时酸软无力，几欲虚脱，恍惚中，俯头望去，碧翠的水面闪耀着眩目的波光，四周山脉高峰倒转摇动，人影迷迷糊糊地连作一片，蓦然间，视野昏花，一阵烦恶欲呕，几欲倏地朝下摔落。

　　　　刹那间，只觉体内紫色螺旋泉眼附近那宛如弦线一般，不断盘旋，徘徊的丝线，仿佛如同那水墨的一般，浓了几分一毫，顿时那奇异的气息荡漾，一时之间，身子酸软之感，消散尽逝，无影无踪，江辰恍惚暗道：“难道这就是超越众生的魔之力么？”

　　　　适才在水中与那龙鲸苦斗许久，他早已遍体鳞伤，经脉多处震断，气息不继，但一时间，伤口渐渐地合并，经脉也缓缓地接连恢复，心下更是确信了几分，这果然是魔之力的因由。

　　　　风声呼呼，月光映照着这水面，竟是无比刺眼，黑寂的星空似乎伴随着这水面摇晃起来，扑面溅射的水浪混合着鲜血、寒风，咸涩辛辣，宛如海水。

　　　　风声凛冽，骂声不断，龙鲸的巨口宛如血红色的巨盆，刀牙错立，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突然之间，江辰心中大凛，适才在水中与之相斗，本想凭借之前瞬步与凝阳掌结合拍出的那一掌打败对方，竟是未曾料到自己到了水中，无论是自己的身形闪避，与掌势都大大不如水面之上，迫于水压，自身的移动与攻势削弱了不少，击打在对方身上，毫无反应，当时情势迫紧，一时之间也未细想，权当自己没有击中，一念即止，想来尽是后悔。

　　　　眼下能想到这层，为时不晚，江辰如梦醒觉，“啊”地一声低呼，鬼使神差地挥掌反撩，一道道气浪交错开去，脱掌电舞，眼花缭乱地朝那鲸口纵横劈去。

　　　　“咻咻”激响，断牙飞舞，龙鲸只道他已无反抗之力，猝不及防，剧痛之下惊怒悲吼，滚滚黑光再次从吼中迸爆弹射。

　　　　……

　　　　……。

　　　　与此同时，在离这有数百里之隔的昆崚城。

　　　　秋月楼的一间客房之中。

　　　　一名倾世女子，望之可爱撩人，灿若繁星，身着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光是侧影已足够令人神魂俱销，玉手正轻握着一个茶杯，低头正细细品尝浅饮。

　　　　“小洛烟哟！”蓦地她的背后响起了一声似乎轻佻浮气的呼喊。

　　　　这名女子正是洛烟，她登地惊觉，心中一漾，抬了下头，妙眉紧皱，回眸向身后望去。



第二十三章　兮影徒然，幻空意遥

　　　　洛烟怔了怔，衣裳鼓舞，笑靥如花，顶着窗外苍穹星光淡淡地映照在她的俏脸上，焕发出一层柔和而又妖艳的光彩，美得夺人心魄。　

　　　　妙目微眯，笑吟吟地道：“你就这样一声不响的闯入一名女子的房间，不觉得失礼么？”

　　　　“哦？那还真是抱歉呀。”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他身形极为欣长，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襟和袖口处用白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红色玉佩，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但面上竟是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

　　　　“你来做什么呀？”洛烟柔声道，那神情又是温柔清婉，又是冷艳冰霜，与平日那纯真而妖娆的模样大不一样，但却似乎更加真实。

　　　　一阵暗云悠悠飘过，遮挡住了那皎洁明亮的月亮，幽暗晕沉的月光从苍穹之上透过窗外洒落进来，映照在那面具人的脸上，使他瞬间变得愈加神秘，那张面具之下，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庞啊？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欢迎我啊？”从面具里面传出一道声音，闻其语气却带有一丝轻佻之意。

　　　　洛烟面容之上适才那温柔之色尽皆褪去，转而以之替代的却是几分冷寒，看回了那个人，沉默了片刻，妙眉紧皱，面上神情复杂，肃容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话直说。”

　　　　“呀，真没意思。”那人叹了声音，摇了摇头道：“哎呀，我还想与你这个大美人多说说话呢，没想到却是不招人见待。”听其声音却似分不出他的年龄，但从语气上看无不带有一丝说不出的小小猥琐之意，以及几分风流轻佻。

　　　　洛烟却是冷笑不语，深深看了他一眼，瞳孔微缩，沉吟不语。

　　　　一言即毕，他又‘啧啧’了两声，似乎带有无奈之意，道：“果然是呢，唉呀呀，我终究不招人见待。”轻摇了摇头，“好吧，那我就入正题了。”话音刚落，蓦地，面具之下低沉的声音响起，道：“据说。“他顿了顿，又道：”这两天你有什么收获是罢。”

　　　　洛烟一怔，回过神，嫣然一笑，反问道：“什么收获呀？”

　　　　“嘿嘿”那人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