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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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罚-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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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我兄弟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离开之前,就让小弟为大哥做点事吧。”说到这里,江辰霍然起身,“大哥,你昔日为情所累,心境受损,刀道再难精进。想要迈入归墟大成,除非彻底忘掉亡妻;又或是舍弃刀道,从头再来。可惜大哥两样都难以舍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哥,你的刀道孤傲无情,性子偏又太多情,这样只会苦了自己。”江辰身形一闪,绕到料戈身后,一掌按住他的背心,“不过,江辰可以帮助大哥强行提升妖力,冲入阿赖耶态。”

    空城精华从江辰掌心涌出,源源不断地送入料戈体内。

    “辰弟不可大哥怎能要你辛苦修来的法力?”料戈大惊失色,竭力挣扎,却被江辰的手掌牢牢黏住后背,空城精华锁住他的气机经脉,令他全身动弹不得。

    “江辰欠大哥的,恐怕一辈子也还不清了。”江辰喃喃地道,“江辰早年丧父,孤苦流离,直到遇上大哥,才重获亲人关怀的感受。阿罗师傅对江辰很好,柠真她们对江辰也很好,无颜同样是江辰的兄弟,可无论是她们中的哪一个,都不能带给江辰大哥陪伴在身边的感受。迈入归墟大成的那一天,江辰才明白过来,你虽是江辰大哥,但在江辰心里,其实是把你当作父亲的。孩子对不住父亲,耍些花招手段,总是会得到原谅的,对吗?”

    江辰的语声越来越轻,轻得连料戈也无法听出江辰在说什么。“所以,请大哥原谅江辰对你的欺瞒。反正江辰也欠了大哥好多,总是还不清的了。”江辰惨然一笑,空城精华犹如汹涌洪水,在料戈内腑奔腾流转,将他经脉阻滞之处一一冲破。

    “大哥,气运丹田,意守灵台。你若能感悟体内的法则精华,兴许会得到迈入归墟大成的一线机缘”江辰沉声喝道,眼看料戈内腑鼓荡,承受力到达了一个极限,便撤开手掌,头也不回地向外掠去。

    “辰弟,辰弟。”

    江辰潜匿在半空,望着料戈奔出营帐,站在山巅大声疾呼。

    冷雨湿透了他全身,回荡在山原的呼声像一柄柄尖锐的匕首,狠狠刺在江辰的心头,溅出了羞惭、内疚、不忍、不安的血。

    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成功达成了目的,江辰已将大哥的情感操控于股掌之间。只需阿凡提推波助澜一番,大哥黯然离开是必然的结果。

    对于料戈,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他可以摆脱北极圣地的战事,专修大道,不再为俗事劳心。

    “勾动神魂,玩弄人心。江辰,你和我们煞魔的手段差不多啦。”魔趴在他的耳孔里,轻笑出声。



第三章 偷窃

    “可江辰骗他说有机会迈入归墟大成,不是让他将来更痛苦、更失望吗?”魔眨眨眼,唇角渗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了命道境应该是他的极限了吧?”

    江辰哼道:“江辰也是为了大哥着想。 他刀道无望,偏又难忘亡妻,长此下去只会白白蹉跎光阴。一旦他认为有了迈入归墟大成的希望,就能重新振作,好好活下去。”

    “我可以替别人做决定吗?”

    “谁不是在替别人做决定呢?不过是做得到、做不到,看得到、看不到的区别。”

    “好吧,我总觉得自己是对的,永远是对的。”魔眼珠转了转,仿佛不经意地反问道,“世上真有永远正确的人吗?如果哪一天,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会不会道心崩溃呢?”

    “世上又焉有绝对的对错?立场不同,角度有异,时间长短而已。对旁人而言,江辰是错的。但对江辰来说,哪怕千夫所指,自己也永远是对的。”江辰淡淡一笑,“魔就不用耍弄小花招,动摇江辰的道心了。”

    “这样才好玩嘛。”魔撒娇般地摆摆脑袋。

    料戈带来的波动情绪渐渐平息下来,江辰凝神调息,沉思冥想,以共识交点的秘法感应逆亦。

    不知过了多久,虚空倏然裂开一个十字般的裂缝,一双清冷漠然的眼睛出现在视野中。仿佛近在咫尺,又似相隔万里,遥不可及,双方的联系纯以飘渺难测的心神维持。

    “后学晚进江辰,拜见前辈。”江辰恭恭敬敬地对逆亦躬身行礼。

    逆亦淡淡地瞥了江辰一眼:“收起这一套,有话直说。你现在也是归墟大成高手,你江辰平起平坐,没什么前辈、后学之分。若是想请我出手对付允天的话,你可以死了这条心,我没兴趣管别人的闲事。”

    江辰微微一笑,不以为忤。以逆亦的老辣,猜出江辰的来意并不难,拒绝江辰也是意料中事。对付他的手段,唯有“以道诱之”。

    “请教前辈,何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江辰好整以暇地问道。

    逆亦淡淡一哂:“我的道和允天不同,也和你的不同。因此绝不会介入你二人的纷争。”

    “就算允天阻碍了前辈的道,前辈仍旧无动于衷吗?”江辰笑了笑,“前辈之道,身化万物,感受天地。想要突破归墟大成,必先与天地合一,再与天地分离。如今云界破亡在即,天地不存,何来合一?何来分离?前辈需要时间体验天地万物,允天却加快了天地万物的毁灭。”

    逆亦默然片刻,道:“云界何时破灭,仍是未知之数。”

    江辰欣然道:“允天一死,云界的‘坏’将会大幅度延缓,也会留给前辈更长的时间修炼突破。他的死对前辈有利,您无法否认吧?”

    逆亦摇摇头:“这点‘利’对我远远不够。”

    江辰毫不犹豫地开出条件:“加上魔够不够?他身处黄泉,与江辰魂魄相连。晚辈可以敞开神识,任由前辈探察江辰的精神天地。若能感悟魔的幽冥之力,前辈或可身化鬼魂,畅游黄泉,完成与天地契合的最后一步。”

    “顺手利用江辰对付魔?”逆亦讥诮地看了江辰一眼,“还是不够。”

    江辰丝毫没有心计被识破的尴尬,镇定自如地道:“再加上逆反云界法则的空城精华够不够?”

    “逆天之物于我何用?”逆亦索性垂下眼帘,摆出一副逐客之意。

    “前辈的眼界实在是高。看来没有足够分量的利益,是很难打动前辈了。”江辰深深吸了一口气,抛出了最后的筹码,“加上天地本源够不够?”

    逆亦眉尖一挑,双目睁开,犹如两道凌厉电光闪过:“你说什么?”

    “前辈的消息有些闭塞了。这次云浮岛为了对付允天,出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呢。”江辰刻意将‘人’字重重念出,随后又以心神相通之法,将要说的一番话悄悄传入逆亦的心念中。

    眼瞧着逆亦眼神变幻不定,江辰心中玩味不已。任何人都有无法拒绝的东西,关键在于,你是否能找到。

    “依你所言,道轮的确像是云界本源所化。”逆亦思虑半晌,点点头。为免被天地感应,此时双方的交谈全都以神念互传,再不敢轻易诉诸于口。

    江辰对神识中的望舒微微一笑,继续对逆亦道:“机会难得,就看前辈有没有胆量火中取栗了。江辰可以配合前辈出手,大家互惠互利,各取所需。当然,前提必须是先对付允天。”

    “如果允天一心想逃,就算你、江辰加上天刑、道轮联手,也不见得可以杀掉允天。”

    “若是容易,晚辈也不用求前辈出手相助了。话说回来,也只有借助允天,前辈才有机会啊。”

    逆亦沉吟许久,终是缓缓点头。江辰心下大喜,又和他密谈了一番,才告辞而去。

    随后,江辰又马不停蹄地找上云浮岛的大军。说服天刑最容易,当听到多年不知所踪的逆亦也愿意加入围杀允天的行列时,天刑着实吃了一惊。

    “毕竟他是江辰未来的岳父。”江辰从容地编造理由,“最重要的是,逆亦希望能与允天一战,帮助自己突破瓶颈。事成之后,他还要云浮岛开放所有典籍秘法,供他参阅悟道。”

    天刑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无法拒绝这样的好事。在他的指令下,云浮岛大军开拔,准备前往东洲进行征战。

    “只要你们强攻灵音派,营造出生擒离笙的声势,明阳真人就只能乖乖地守在家里。相信我,离笙是明阳真人唯一的软肋。”

    “没有归墟大成高手与明阳真人相互牵制,我们的损失会很大。”天刑蹙眉道。

    “杀了允天,什么损失都能补回来了。”江辰不在意地道,将目光投向遥远的虚空。

    猎网已经布下,允天,你还能活多久呢?

    红尘天纷飞的战火,并没有燃烧到这一片飞满裳蚜的幽静山谷。

    雨雾凄迷,湖泊含烟,橘子洲俯卧在飘摇夜色中,安静从容,一如往昔。

    时光荏苒,一晃多年,至今江辰也不能完全明白,什么才是生命的意义。坐在湖边,江辰聆听着风吹过水面的声音,聆听多年前,山峰压垮橘林的轰鸣声。

    那一座山峰,江辰立誓要将它搬回去。如今故地重游,举目四望,山峰已然消失无影,只有一棵棵橘树从夜幕里探出头来,半青半红的小橘子随着枝叶晃动,抖抖颤颤,像一盏盏忽明忽暗的灯笼。

    湖水的波光中仿佛也摇荡起无数盏灯笼。

    “沙洲之下,是一片水泽淤泥,山峰应该是随着时间慢慢陷落下去了。”望舒猜测道,“加上那些橘树的种籽在山缝中生长,逐渐胀裂岩石,山峰也随之塌陷。”

    江辰胸中涌起一阵无言的失落感,仿佛蓄满全身力道的一拳击在了空处。但又似乎心有所得,如果搬开那座山是少年时奋斗的意义,那么当山不存在了,意义还在吗?

    “意义只能从自身寻找,任何外物,都不过是参照自身脚步的痕迹。”江辰沉思良久,轻声笑了起来。

    “已经不重要了啊。”江辰双足浸入微凉的湖水,轻轻摇晃,一盏盏橘子的灯笼在湖光里破碎又重聚。“那座山,早已不知不觉地搬开了,江辰何必还把它放在心上呢?”

    今时今日,再没有任何一座山可以压在江辰的头上。

    这才是少年时奋斗的意义所在。

    “江辰做到了”江辰对着黑魆魆的山谷,放声高呼。“那座山不在了,可江辰还在所以我做到了”

    望舒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翻翻白眼,大煞风景地嚷道:“别高兴得太早了,如果这一次杀不了允天怎么办?你就等着四处逃亡,被允天苦苦追杀吧”

    “那就下一次,再下一次,总会有下一次的。”江辰一字一顿地说道。

    望舒神色复杂地道:“小辰,你是江辰见过的意志最强的人。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换作是江辰,恐怕永远也无法为魅复仇。”

    望舒咕哝道:“这小子借刀杀人,算什么好汉?”他搔搔脑门,又叹服道,“不过这小子的意志嘛,像打了鸡血一样,确实让大爷刮目相看。江辰说你这么活着累不累啊?”

    “其实很简单啊,撑不下去的时候,告诉自己再向前走一步就行了。”江辰平静地道,“虽然很累,但每向前走一步,都会生出新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继续向前走。”

    “真是个变态。”望舒哼哼唧唧地道,“大爷要像你这么变态,早就能射出极限一枪了吧。但这么做等同自虐,大爷是不会考虑的。”

    “其实有时候,江辰也想停下来,比如现在。”江辰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暂时忘却即将来临的生死之战,抛开勾心斗角,儿女情长,以近乎空白无为的心态,沿着湖畔悠然漫步。

    不必挡风遮雨,不必确立什么目的地,也不必告诉自己必须走下去。在这一生中,江辰可以有这么一个宁静的夜晚,不用苦苦支撑,不用去想存在的意义,随意而行,随遇而安,就像一只最普通的裳蚜。

    强者有强者的路,弱者有弱者的路。想得到什么样的意义,就会有什么样的道路。

    “六千年和一瞬间,究竟哪个才算是真正的生命?”江辰曾经迷茫地问过海姬。

    现在的江辰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绚丽如霞的彩色裳蚜也好,吐鲁番那样灰白的裳蚜也好,都是独一无二的。

    时间或许可以搬走很多座山,但永远无法决定生命的意义。

    一日后的月圆之夜,江辰和天刑、逆亦进入了云浮岛。

    三人各自驾驭着月空雁,从天空一路飞过。相比其它重天,云浮岛景色如画,风和日丽,几乎没有任何坏空的变化。

    沿途人迹寥寥,大部分留守的长老都被派往各处天壑。

    飞过一大片焦黑的田地时,天刑语含怒意:“半个月前,三千万里的药圃被允天肆意焚烧,丹房器室也被捣毁大半。这也是允天在云浮岛最后一次露面,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江辰问道:“你们无法通过山河地理球之类的法宝找到允天吗?”

    天刑摇摇头:“法宝难以探测出归墟大成级别的高手,只能靠我们自己逐寸逐地搜索。”

    “那岂不是大海捞针?允天若是存心躲藏,谁也休想找到他。”逆亦蹙眉道。

    天刑道:“除非允天彻底放弃北极圣地,否则迟早是要现身的。”

    逆亦不着痕迹地瞥了江辰一眼,江辰心领神会,接口道:“连道轮长老也没有什么办法吗?”

    天刑迟疑了一下,正要答话,一个柔和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吾只能感应出允天的大致方向。”

    一只月空雁从声音发出的地方翩然飞出,缓缓变化成人形,悬浮在半空中。

    江辰无法用言语描述出他的样子,因为他实在是太平凡,太不起眼了。

    大多数人的外貌都有自己的特点,或是浓眉大眼,或是高矮胖瘦,唯独眼前的这个人找不出任何特点,就像一滴水融在了大海中。

    江辰甚至感应不到他的法力,他的道境,江辰相信只要自己转过身,就会把他的样子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在江辰体内未曾消化的空城精华,却在此刻鸡烈涌动,仿佛受到了什么刺鸡。

    “这位应该就是道轮长老了吧?”江辰压制住躁动不安的空城精华,和逆亦对视一眼,后者冷如冰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炙热。

    “吾就是道轮。”道轮凝视江辰的眼神看不出丝毫异样,表情不悲不喜,毫无波动变化,似乎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眼里都没有什么分别。

    “吾只能感应出,允天在云浮岛的西南方。”道轮的语气略显生硬艰涩,这是他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也不太会和人打交道,说完这一句,就闭口不言。

    “按照事先定下的计划,我们分头寻找。”天刑从怀里摸出三粒紫金色的莲子,分别递给江辰、逆亦和道轮。“这是伽蓝同心莲子,每人持有一枚,可以感应各自的位置。一旦发现允天,切勿急着动手,先将心念送入莲子,其他人便可立刻赶至。”

    江辰率先散去座下的月空雁,和逆亦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化作一缕轻雾,向西南方疾射而去。

    云浮岛的西南面,是绵延八千万里的原始林莽,浩瀚辽阔,幽深如海。百万种珍稀林木堆青妆红,凝黄绽紫,繁茂树冠好似色彩万千的浪涛在风中翻涌,故被称作彩绣林海。

    从这里再往西走,是三百多亩的聚宝盆地,向南则是一望无际的烟霞沼泽。为了配合我们行事,天刑召集了大批长老,他们乘坐月空雁在附近的天空中来回巡弋。一旦发现允天飞上天,就会立即示警传讯。

    根据预先制定的策略,我们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入彩绣林海,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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