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乐希总算是回过神来,沉芷拿了大红迎枕,靠在她背后,又转身去倒水。方答道:“近卯未了,姑娘该去五福院了。”
竟然已经这般晚了。
乐希忙掀了被子,沉芷将好将一杯热水递了过来。乐希接过,沉芷又蹲下身给她套好绣花鞋,见她喝光了一杯水,才接过杯子喊了小丫鬟打水来梳妆。
一阵忙碌。乐希收拾妥当,出了昕媛院。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照亮了侯府的每个一角落,乐希慢慢走着,那因梦见穿越前大火吞噬一幕的不安,是连阳光照耀在身上都丝毫不觉温暖。反而觉得连心尖都在发凉。
怎么又梦到了那幕,哥哥护着她。被无情烈火吞噬的一幕。
自从喝了空了那茶后。她便没有再梦见过,是怎么了?!
为何心那么不安?!
乐希走过稀落的槐树,看着那灰暗的枝桠。眉心更是止不住的惊跳。
“沉芷。”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睡梦中那种惊惶的神色再度流露在脸上。“陆虞有来信吗?”
乐希突然停顿,沉芷险些撞上她,忙打住脚步看向她。“主子那还未有信。姑娘您是不是梦见什么不好的了,梦境都是相反的。您别多想了。”
都是相反的吗?
乐希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眸中闪过茫然。
她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先想到了离京办事的陆虞,可真的希望那个梦不是有着什么预示吧。
有些惆然的轻探口气,乐希再度迈步,直接往五福院去。
沉芷被乐希的担忧弄得心中也如挂了水桶般。七上八下的,更是暗暗祈祷陆虞快些来消息。好安了乐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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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五福院,屋内丫鬟婆子在不停的走动。端水的,洒扫的。却是一点声息都没发出。有条不紊。
乐希抬眼扫了一圈,众人也看到她的到来,忙扔下手中的活计,蹲身行礼。
直直进到里间,于氏已经醒来。
只见她面色青白,唇上更是隐着暗紫色,想来那毒,对她身体是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祖母可觉身体好些了吗?”乐希挥手拦了李妈妈等人的行礼,自己先给于氏福身。
于氏闻言,面色木然的看了她一眼。她原本总是闪着锐利光芒的凤眸,此时内中颜色一如乐希方才所见的灰暗枝桠,没有一点鲜活。
受到冷待,乐希也不生气,神色泰若的直起身,开始询问李妈妈及沉香晚间的事情。
两人事无巨细的答了,只是沉香很是自责愧疚道并没有找到那些毒的源头来于何处。
乐希在房间走了遍,将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问了,包括于氏平时使用的吃食器具都。得到的回复还是那句无果。
查不出源头在哪,乐希也没有再追问,她相信陆虞的人,如果是真没发现,怕便是那东西要么被销毁了。要么隐在别处,并不是于氏屋中的。
怀着不太好的心情,乐希到了后院,亲自洗了药材,开始为于氏熬药。
等药好时,已是过了半个时辰,乐希监督着倒好药,又让沉芷包了药渣才重新回到五福院上房。
于氏此时已经从里间移到了外间,正斜靠在罗汉床上,长房及二房一众都已经到了,正热热闹闹的说着讨趣话想逗乐于氏。只是于氏依旧是表情木然靠那,将众人都当了空气般。
乐希端着药上前,轻声让于氏趁热喝。
齐妈妈见于氏没有抗拒,立即拿了小勺子,一口口喂她。
乐希退到李氏身边,又细问李氏身体情况,忆娘此时上前,端了痰盅伺候于氏漱口。
此间,王氏也给乐馨使眼色,乐馨忙也上前,掏了帕子给于氏拭嘴角。
这一副子孙敬孝之景,乐希只是冷眼在旁看着。看到乐馨在给于氏拭完嘴角的液体后,暗中小心翼翼将帕子折得厚厚再放回袖中,不由得露了讥讽的笑。
“希儿,你来数数,这是你二姐姐的制衣钱。到时袁掌柜上门你便帮婶婶转交给他。”王氏突然开声,她身后的丫鬟将一沓都是百两的银票递了上来。
乐希撇了一眼,语气淡淡。“这事婶婶交给帐房的人便好,大姐姐的衣服的钱款我也是交待到了帐房,袁掌柜送衣时自会与帐房交接。”
还真将她当下人使唤,她才不会降低身份去接这事茬。乐希说完,端起了茶碗,不想再理总爱时颗作妖不消停的王氏。
乐煜见她端了茶忙道,“这可是茶水,你还没吃早饭吧,别喝了。让丫鬟给你换个清水,别伤了胃,还嫌弃苦。”
暖暖的关切,使得乐希快要坏到极点的心情,微微转晴,给乐煜扬了个笑。
王氏在一旁被气得咬牙切齿,她的丫鬟手停在半空,尴尬了好大一会才在王氏凌厉的目光中收了回来。
此时,有小丫鬟来禀报,道是魏乐氏领着魏琳要给于氏请安,被乐管家让人拦在门外了,却依旧不肯离去……(未完待续)
ps:放长假前忙飞……各种痛苦……
第二四八章 起疑
听着禀报,李氏只低头看袖口,装作不知。
不知昨日事情的于氏皱了皱眉,终于说了她这一早上的第一句话:“乐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主子也敢拦在门口?”
小丫鬟听着这带了怒气的话,吓得一心嘭嘭直跳,忙道:“回老夫人,这…这是因为昨儿侯爷发了话,不让姑奶奶再踏入侯府一步。”
得到丫鬟这话,于氏眉头顿时形成了个川字,齐妈妈忙俯下身子给于氏耳语了一翻。
于氏越听越脸色越难看,只是这难看是误为乐绍元是见秦王落魄了,所以才想离远从怕沾上什么麻烦。
秦王落难,再如何也是皇帝儿子,总归不可能一直恼他。现今不才是正是拉关系的时候?
所谓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此时亲近不才会显得他们安定侯府有情有义,万一秦王翻身立为储君!!
于氏想着,越发觉得乐绍元这做法是错的,如何也不能是现在就撇清关系!
思忖一番,于氏便欲开口要放了人进来,李氏此时却是开了腔。
只听她声音不缓不急,却让于氏整颗心都凉了个透。
“母亲是想让小姑子入府吗?可母亲也得三思才好,如今秦王不是为了别的事被皇上斥责。秦王强抢妇人,还是怀了身孕的妇人,弄出了个一尸二命的事不说,还被揭了与官员夫人有染。并用此来威胁官员,委与他的掌控。”
此话一出,不但是于氏惊住了,连王氏都当场愣住,那捧着茶水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她脑海中出现了秦王一到魏乐氏母女院子。一呆就是半日的事来。满屋的小辈面色也尽是不好,都纷纷垂了头。
“本来皇家之事,我等是不该妄议,只是媳妇想着,还是该提一提,省得侯府也被沾了什么污名。您说是吗,母亲。”李氏面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这已经再也明示不过的话。直搅得于氏内心风浪久久不能停歇!
秦王喜欢在魏乐氏的院子呆着,她是知道的,却不曾想。内中竟然还有着这般荒唐龌龊之事!!
真是个好庶女,这是借了侯府来遮羞啊!!她还傻傻的各种金贵物价都往她们院子送,怕怠慢了贵女!
而且,被揭出这种丑事。污了名声,还失了民心。秦王怎么可能还会与储君之位有缘!!皇帝定是不会让一个污了声明的王爷坐上龙位!!
于氏想到气愤处,血气翻涌,一口血顿时又呕了出来。直喷到了离她最近的忆娘身上!
屋中霎时又乱作一团,李氏也变了脸色。没想到明明张太医说病情已经暂时稳定,哪怕动气也无碍的于氏再次呕血!
“五福院中的人,一个人也不许出去!!特别是屋内的!”乐煜亦是脸色一变。声音冷厉的下了命令。
乐希也已起了怀疑,给沉香沉芷使了个眼色。二人会议,立即前去封了院门,并叫来侯府侍卫把守在外。
屋中众人面色变幻起来,王氏怔了怔,从听到秦王事件后缓过了神,立即明白了乐煜这是什么意。
王氏抿了抿唇,脸色不善。“世子爷,你这样拘禁长辈可是何意?!”
乐煜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未作声,那模样是不屑与她多言。
被不当回事,扫了面子,王氏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乐鸿眉心一跳,目光闪烁的看了长房几人片刻,声时略微沉哑的道:“二弟,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
“大哥此言差矣,祖母病情加重,必属有作怪,本世子这也是为了彻底弄清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敢在侯府兴风作浪!!”
乐煜连自称都变得疏离,乐鸿眉宇间也染了沉色,张了张口,却未言一字。
此时沉香回到屋中,说已经让侍卫去请太医并通知乐绍元,而且还递了个贴子给到李氏。
瞧着那深蓝色的贴子,李氏微微诧异,打开一看,居然是齐尚书夫人与武定侯夫人要登门探望于氏的贴子。
于氏身子不好的消息明明是压了下去未外传,如何两位夫人已经得知?
看着请贴,乐希晶亮的眸中也隐了冷意,这些人是无孔不入!
她都已让陆三等人送出嫁妆被烧之事,他们居然还是盯着于氏这边不放,看来他们是想要做万全准备,非要让她的婚事再延上一延!
有客上门探望,李氏自是不好回绝,何况还是相交好的。
于是,李氏便吩咐让侍卫将院中的下人都赶到一个屋中先看守起来,再调了荣晖院的丫鬟婆子先来五福院伺候。并让交待沉香让长房二房的下人将他们主子见客的衣物拿到五福院,好收拾体面省得失了仪。
听着这一连串的吩咐,滴水不漏,二房一众面色更是难看。
这明摆着就是怀疑到他们身上了,这屋中除了长房,只有他们二房的人!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王氏一张脸铁青,也不再端着客气,冷笑着与李氏道:“大嫂,你这般做怕是要伤了长房与二房的和气,你这就是怀疑我们对母亲做了什么手脚?!”
李氏听着不置可否一笑,顿时气得王氏头发都快要坚起来,而于氏一句话瞬间使大厅中变得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
“齐妈妈,一会伺候三位姑娘更衣梳妆。”
三位姑娘,便是指忆娘、乐馨、乐希。
于氏这是对近她身伺候过的三人都起了怀疑!
忆娘、乐馨两人惊诧得连脸都白了,整个都在抖,乐希是其中最淡然的一个。
她还道于氏糊涂,看来她对自己的事情可从来没有糊涂的时候!
这一早上装着不在意的模样,是早已暗中观察。人心,真是永远都让人琢磨不透。
乐希对这便寒风中枯枝般的老人,有了重新的认识。而她也有些期待,她们三人中究竟是谁做了什么小动作。
一场戏,是愈演愈烈,而朝廷中的暴风雨也在凝聚。
今日晋王突然的一句天要在四日后降灾,使满朝文武惊骇,乐绍元更是呆在了当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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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大怒
“放肆!”
在晋王说出京城四日后会糟天灾时,皇帝龙颜大怒,大声斥骂。他发青的脸色及其额间爆起的青筋,无一不显露着他此时的怒火。
金銮殿上群臣在皇帝的怒颜中皆跪了下来,个个都在为晋王这种挑衅圣威的作法感到心颤。
乐绍元怔愣片刻,随即亦跟着跪下,眼皮在突突的跳着。
晋王给到的这个时间……
“朕倒是不知你如今行行精通,连钦天监都测算不出的事,你连详细时间都给到了。你是暗喻朕昏庸养了一群废物,以致阴阳不和,老天爷是要灾异示儆!!”
正当乐绍元心绪不宁的回想着历史轨迹,皇帝爆怒的斥骂再次在金銮殿上回荡,群臣顿时口呼皇上息怒满脸惶恐。晋王却面色不变,笔直立于群臣间,平和的眉眼隐了阴暗的沉色。
“父皇,儿臣是万万不敢,四日后真是有天灾降临,届时京中怕会伤及百姓无数。”晋王作深揖,语气带着坚定及切切的肯求。
皇帝听闻,龙颜越发的阴沉,只见他一拍龙椅,怒问:“好!你说确是有天灾,那你便给朕详细说来,是何灾能伤及京中无数百姓!你又是如何得知这四日会有灾情,若你细说不出,便继续回府再好生修心养性!别在朝堂上动荡人心!”
动荡人心四字一出,晋王属派的大臣们都不自觉的抖了抖,皇帝这绝对是彻底恼了晋王!这晋王今日又如何会这般鲁莽,唱这一出挑衅戏码,他们竟是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收到。让他们有心也无法相帮啊!
大臣们心思各异,只有乐绍元心中知道。这晋王肯定是得知了前世之事!乐妍的供词中确有着二月发生大灾,他以为是雪灾,已在先前便备好应对并告知了皇帝。却是一直到月尾连树木绿芽都要发了,都未再见转寒迹象。
这晋王所得知此事,莫不是真的是那乐妍还活着!将一切事情都告知了?!
乐绍元细思极恐,若是真的,那先先前一切的测想都被推翻!而有乐妍相助的晋王岂不是更如神助。他的一颗野心。可是这庚元江山!!
可这事,他该顺着晋王的话给到皇帝一些提醒吗?!
乐绍元脑海中闹哄哄,有些不知要如何决定。微微将头抬了。不料才一抬头,便见到他身的护国公偷偷与他做了个摆手的手势。
不可?!
要静观其变吗?!
乐绍元一凛,立即又将头低了下去,耳朵坚起生怕自己听漏一个字。
此时的晋王已是娓娓道来。只见他神色泰诺,字正腔圆回道:“回禀父皇。儿臣昨夜梦见一仙者踩七彩祥云而来,见着儿臣叹息,道庚元有异僧,其僧于天地不容。却因庚元对其香火借奉,所是天神要在四日后落下刑罚。”
“那仙者说他差最后一善,便可得道升神位。所是留下警惕,望能减少生灵涂炭。也算功得圆满!”
“一派胡言!!金銮殿上论神鬼!你这几十年来所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皇帝听到晋王拿了梦境神说事。直接气得将手上的龙板指褪下,朝着晋王脑门就砸了过去!
众臣只听到一听闷响,离得晋王近的几名大臣更是见证到了因皇帝怒火砸落到地面,那龙板指粉身碎骨的刹那。有几名大臣也被碎片所波几,刮得脸颊生疼。
被砸得中的晋王脑门当即更是见了红,一道小小的血口裂开,鲜血顺着他脸颊滴落。杂红了他明黄色的朝服。
砸了板指的皇帝,胸口被气得起伏不定,目光冷而厉,带着天子的威严带着天家的绝情。他从龙椅上站起,朝着外面大喊:“禁卫军给朕进来,将犯了臆想之症的晋王拉下去!让太医院的人都给朕到晋王府呆着!晋王什么时候这臆想症好了,什么时候再来上朝!!”
“退朝!”一阵怒声吩咐,皇帝的怒火也彪升到了致高点,拂袖而去!
众臣口呼万岁,待皇帝的脚步声再也不见,才慢慢从地面爬了起来。
晋王此时已被禁卫拉了下去,而晋王一派属臣,个个都颤颤巍巍的,险些被这变故吓得脸些从地面爬不起来!
他们的天是要塌了啊!
这晋王居然会真信梦境鬼神之说,还闹到了金銮殿来!
试问一位勤政睿智,以才德治天下的皇帝,如何会喜这样一名有着神鬼言论的皇子!晋王是真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