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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冠宠》
作者: 南鸢北舞
安定伯嫡女刁蛮跋扈?
换了芯的乐希表示,那不只是表面。
人家穿越要孤军愤战,可是她有强大的亲友团。
盛宠之下,任你鬼魅魍魉也翻不起风浪。
哎,前方那世子爷,你画风好熟悉啊;你去过大明湖畔吗……
第一章 李代桃僵
满天的乌云黑沉,压得低低的,让这如火的七月天气更显憋闷。忽然,一道紫色的雷光将厚厚的乌云劈裂,雷声也随之炸响,轰隆隆的直传出很远,倾盆大雨就那么落了下来。
朝晨倚在门边,望着那似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乌云,看着珠帘般的雨水,还时不时偷偷往屋里望去。一个单薄的身影,静静坐在堆漆螺钿罗汉床上。
姑娘这次醒来,倒是老实了,几日未言一句。这会子更是只痴痴地望着闪电,连那雨落进屋里也不知道。这是傻了吧,也不知是好是坏。
朝晨正想着,忽的,院门传来急切拍门声,还有呼喊夹着雨声传来。声音有些熟悉,她心中一动,慌忙冒雨前去开门,只见其与外头的人说了几句,掉头就往回跑。顾不上湿透的衣服头发,直闯进主子的屋子。
此时,天空落下的又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
在亮光中,朝晨将主子额上伤口看得清楚,还是狰狞得触目惊心。可主子完全没看她一眼,苍白的小脸对着窗,双眸黯淡,像在缅怀着什么。可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想着来人的话,朝晨卟咚一声笔直跪在了地上,神色慌张带着惧怕。“姑娘…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乐希收回看闪电的目光,静静地盯着地上湿淋淋的丫鬟,神情有些木木的。今日这闪电,像极了那日飞机遭遇的闪电,如一把利剑,直要劈开天地一般。
她来到了这里,那养父养母呢?哥哥呢?他们又去了哪里?
眼前这人在说什么,好日子?罢了,自己的好日子早在坠机那一刻就到头了,眼前这只有她孤零零一个的日子,又算得什么个好字?!
“说吧,怎么回事。”
语气极淡的询问传来,使朝晨一愣,什么怎么回事?姑娘真是撞傻了,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还问怎么回事。
压下心中翻涌的一丝怨气,朝晨让自己语气尽量恭敬。“姑娘那日在街上,与礼部尚书的三姑娘动了手,打得众人皆知,姑娘你额头上的伤不就是那时候……”忆着那日的事,朝晨没多少耐心的从头再讲了一遍,而后,脸上的惧意又再浮现,声调都带着颤抖。“方才老夫人主屋那边来人,说,姑娘既是醒了,就该去领罚了!”
这伤竟是这么来的,乐希指尖轻触伤口,自嘲一笑。从前她虽为养女,可养父母与哥哥,哪个不是将她宠上了天。现在莫名捡回一命,居然当街打架都要靠自己,伤了面容不算,还要领罚?
乐希自顾的笑了会,慢慢,唇角的笑渐敛,精致的脸上神色沉了下去。罚就罚吧,现在除了寻找养父养母的下落,其他都是小事。这几日她总奢望一睁眼,自己就又会回到那温馨的家中,窝在养母怀里撒娇,可第一刻落入眼中的,还是这青纱帐顶。
她应该是回不去了,反正早晚都要面对这陌生的世界,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要怎么个罚她法。
乐希想着,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子,跪在地上的朝晨却又催促了起来。“姑娘快着些吧,老夫人那边要不是有大姑娘一直帮着说好话,只怕早就差遣婆子嬷嬷们来拿人了,哪里还容得姑娘这样娇气下去。”
听闻这话,乐希眉头邹了邹,这丫鬟一个下人,说这样的话,着实是太欺人了些。
大姑娘又是谁,这个身子的姐姐?说好话,是帮她的意思吗?
可乐希片刻后,又淡然了下来,她又何必纠结这些,还有在乎眼前这陌生人的态度。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宠和好,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罚,一切都是看人怎么做,她一探究竟,事情不就分明了。
“多大的事,也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带路吧。”
乐希挪动着身子到了床沿,说着就要伸手够地上的绣花鞋。跪在地上的朝晨骤然起了身,乐希听见动静,动作顿了顿,余光扫去,却发现那丫鬟脚步踉跄,去了妆台,取了上面白色的棉布。
“外面雨大,姑娘伤口不能沾水,我给姑娘包上。”
说着,朝晨上前,动作利落的将一方棉布遮住乐希额角的骇人伤口,细细包扎起来。
待包扎好,乐希便穿着身上这天青色的素淡衣裙出了门,头上也只有只玉簪,插在简单挽起的髻中。
才出了门,站在廊下的乐希就被瓢泼进来的雨水,沾湿了薄薄的鞋。朝晨这才又返回屋中,取了蓑衣还有木屐,给她穿戴好,打了伞,护着她出了院门。
一路是穿过花园,又走了小道,再是穿过穿堂,抄手游廊,路程之远约摸有一刻钟。身上哪怕穿着蓑衣,乐希还是感觉到了雨水打在身上的阵阵冷意。
自打她醒来,虽不语,可学设计的她,一眼便看出了这身子的主人,地位该是不低。
自己所在的闺房,处处精致。光是房间内那由白玉和翡翠嵌成的蝶戏牡丹锦屏,华丽又贵气,就已经不是一般人家闺秀能用。在从这去往老夫人的路途,也可以断定这府邸可是座大宅。
经过之处,亭台楼阁精雕细刻,错落有致。这分明就该是权贵之家,然何她一权贵家子女,多日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这么远的路途,居然还是步行。
乐希先前只顾伤心,如今回味过来,才发觉不妥。再细嚼那个丫鬟方才惊恐的神色和语辞,心微沉,这内中怕还有更坏的事情。
“那个…”乐希突然停了下来,想问朝晨事情,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其名字,生生打住了话。怕自己张口下去,露了什么端倪。
朝晨一直在想着刚才来人的话,一时间没发现乐希停住,走了两步后觉。回头,刚好便听到乐希口中的一丝尾音,忙敛了神。
“姑娘方才唤朝晨了吗?”
听到回话,乐希摇了摇头,又重新拾起步子,将这个她醒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名字默默记下。
穿过抄手游廊,老夫人所在的五福院便到了。
此时,院门处已有两个妈妈打扮的妇人正张望着,见乐希主子二人到来,不但没有相迎反而直接进了院子。
朝晨自然也看到门口的情况,脚下更急了,奈何乐希还是那么的不紧不慢,有了前面的一句斥,现下她也不敢再催促。只能耐着性子。
一进院门往正房去,乐希便听到了唱道,随即一打扮不俗的俏丽丫鬟迎了上来,朝晨唤了她声锦姐姐。那被唤做锦姐姐的丫鬟只是笑笑,然后对乐希蹲身一福,说似锦见过三姑娘,老夫人都等急了。
乐希面色淡然,看起来有些木木的,点了点头。又由朝晨和似锦在廊下取了蓑衣,随着她进了屋。
天色有些暗,屋中光线也不明亮,乐希目视前方,便看到一个头发半白,福态富贵雍容的老妇人,可还未待仔细打量,一物什就飞砸而来。耳边是冷厉的喝骂。
“你这是来奔丧的?我这还没有死呢,你就那么副模样,你这是在咒我不早死,还是觉得伯府晦气不够重!”
第二章 于氏怒火
于氏的厉声喝骂,与瓷器碎裂声一并落下。
乐希见有物什砸来,下意识退了步,却还是没有躲过。小腿处传来微痛,一只彩漆茶碗四分五裂躺在脚边,茶水茶叶泼溅在她的裙摆和鞋上。
满地狼藉。
“你居然还敢躲?!出息越发大了,尚书的嫡出姑娘说打就打,现在还敢头上缠着晦气的东西来我这五福院,你是觉得气不死我?!”
乐希被砸得有些发懵,耳边又响起厉骂,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随即,心底也蓄起蕴怒。
正欲要抬头辩驳,一嫩黄的纤纤身影映入眼帘,跪倒在老妇人那黄梨木嵌螺钿金榻旁,神色惊恐。“祖母!三妹妹受了惊吓,如今头上伤还未好,她定不是故意这样惹您生气的。”
那女子一番说辞完后,又转向她,乐希这方看清,女子容貌细致清丽,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双眸水光莹转,欲泣还止,我见犹怜。
“三妹妹,你快给祖母磕头认个错啊!”
磕头认错?乐希听到女子这话,有些想发笑。
她有多久没受到过苛责?!
养父母从不舍得大声说她一句,如今原主和人相争,受了伤,作为长辈不安慰,却要打要罚,也太过薄凉了些。而不过是一方包扎伤口的白巾,这个所谓的祖母居然也能拉扯到这些有没的。
乐希想着,抬眼望向于氏,正好撞上她有着如刀子般割人凌厉的凤眸。心下一动,暗咬了牙,伸手摸向头上的白巾,一把扯了下来,扔到地上。
古代最忌讳白色,她一时未察,现在她也扯了下来,这老婆子也该要消点怒了吧。如不是养父母不知所踪,她需要寻人又不明现状,她大可一走了之。断然不受这所谓的祖母,又砸又骂。
可乐希气归气,也知道轻重好歹,干脆闭嘴不言,想着该忍一时,好风平浪静。
于氏未曾想,乐希被一顿斥骂后,居然是扯掉白巾,低眉不吭声。没有了遮挡的伤口就那么裸露了出来。
伤口有拇指长,凝固了的血迹红得发暗,狰狞像蜈蚣。使于氏看得心惊肉跳之余,又被她露着倔强的态度,气得连心窝子都在疼。
“你这是作甚?是认为自己一点错处都没有?亏妍丫头一再为你求情,你怎么不知学学她的温善淑雅,尽做出这种让伯府蒙羞的事情。现在恐怕整个京城都知道,安定伯三姑娘,如何跋扈,当街耍泼!滚去祠堂跪一天,不许吃喝,好好反思你做的错事!”
然,任于氏再厉色喝骂,还下了罚,乐希的不辩驳,不哭闹,倒让她诧异了。要是换作往常,拿了妍丫头和她对比,说她不好,必是耍性子,怎么今日这样的安静。
于氏目露探究,只见微垂头的乐希,敛眉静默,居然生出一股的沉稳大气。
“祖母,三妹妹失血,头上的伤也不能见着风的。万不能让三妹妹,再受那么重的罚啊。”
乐希不语,乐妍又再度求情,乐希看着,心中一暖。这女子果真是在为她求情,默默的记了下来,可这祖母不松口,似铁了心要罚她。
“老夫人,大夫人来向您请安来了。”
乐希正想着如何自救,门口处传来了禀报。紧接着,大红绣缠枝暗纹的裙摆便在她眼前荡开,轻柔好听的声音响起。
“媳妇给母亲请安了。”
乐希在此时忽然抬起了头。
入眼是妇人的侧脸,三十出头,面容细润,眉眼秀娟,端庄贵气。
乐希看得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而此时,那妇人也恰好扫了她一眼,两人目光半空中碰撞。瞬间,双方都看清了,彼此眼底暗隐的激动。
“李氏,怎么这会子来了。”于氏没有留意到两人短暂的交汇,可语气颇不耐。
李氏闻言,嘴角啜着了笑,道:“这两天因着了头风,都未能来给母亲请安,现今大好,媳妇又惦记着母亲,便这回子来了。”
“哼!别捡好听的哄我老婆子,你是急了?先前叮嘱你,好生教导两个丫头。你呢?是把妍丫头教导得温柔贤淑,可希丫头呢?!”于氏说着,一手指向了地上的乐希,恼怒非常。“娇纵不知礼!她才是正儿八经安定伯的嫡女,别人的想法看法都在她这儿,你却不知道多费心思!如若护国公府为了此事而来,你要怎么个说辞!还有齐尚书那,还没有个交代。”
于氏说到最后,神色震怒。
李氏被呵斥得有些尴尬,侧头看了眼乐希,见她委屈无助的看着自己。那个神态,让李氏心中一动。
“母亲教训得是,是媳妇教导不力,才让希儿犯错。”李氏再度开口,柔声认错。“可希儿现在有伤在身,母亲要罚便罚媳妇吧,媳妇绝不会有怨言。以后定好好管教希儿,将她性子摆正的。”
李氏的服软,还连带给乐希求请,这可都是破天荒第一回。于氏对这转变有些失措,一时间反倒自己愣了。
平日,身为御史嫡长女的李氏,迂腐只懂搬礼法说事。于氏惯不喜李氏这认死理,有时拎不清,不懂变通。
可,她今日,居然开窍了?!
而乐希在看见李氏长得像养母,两人对视时,又分明有异样情绪涌动。再听祖母指责,涌起委屈,习惯性的便对李氏投去了求援。殊不知,李氏却真的要替她担责。
当即,被养母宠的滋味浮上心头,面对问责还有陌生地方的酸楚悲惧,都翻涌起来。
乐希眼眶瞬间便红了,豆粒大的泪珠从眼中滚落,饱受惊吓、委屈的哭泣声,低低溢出。
“母亲,你看希儿肯定是知错了,她受伤不轻,怕也吓得不行。您便饶了她这回,让媳妇替她受罚吧,我也是有着责任的。”
乐希哭得肩膀一耸一耸,身子轻抖,单薄的身影立在那,让人心生怜惜。李氏看得焦心,又不敢表现太过,只得死命压制着与于氏周旋。
于氏在哭声中,回过神。见乐希脸上泪珠不停的滚落,额间伤处确实也刺眼。终是叹了口气,对着李氏摆了摆手,声音有些疲惫,可也凌厉。
“今儿先做罢,你先将希丫头带回去好生教养着,可齐尚书那,三日内!你必须带着这惹祸精,登门道歉去。要办砸了,伯爷的情面我也不会给,定请了家法来!”
第三章 喜忧掺半
于氏松口,李氏心中暗吁了口气,在保证事情定办妥贴后,牵着乐希退了出来。
乐希在李氏牵自己手时,从那细滑的掌中抽了出来,习惯性反手仅抓住她的一根食指。
李氏一震,任她抓着,脚步急促了些。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被洗刷的澄亮。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李氏和乐希,避开水坑,往院门去。
慢两步出来的乐妍,正好看到此景。想起在屋中未给李氏见礼,慌忙追赶了上去。
李氏心中存了事,见了乐妍也只是一句无碍,就又拾步走了。
乐妍呆站原地许久,丫鬟唤她,才低头神色不明的离开。
李氏居住的荣晖院,离老夫人的五福院很近,不过出门从抄手游廊过去,再穿一堂道便到了。
路上,乐希早收了泪,拽着李氏手指亦步亦趋。一双被泪水清洗过的眸子,澄净透亮,时不时扫过李氏那如记忆中养母年轻时的脸。回忆着两人相撞的视线,及她的维护,心中忐忑不定。
“快去取姑娘的衣物来,再上盆水来。”到了荣晖院正房,李氏吩咐丫鬟婆子,然后单独两人进了屋,拉着乐希让她坐下,亲自蹲下来要看她腿上有无烫伤。
“妈…母…母亲,我没事。”
乐希张口就喊了半个妈字,下刻发觉,那称呼不合这里规矩,慌忙纠正了过来。
半个音改口的是极快,李氏却是听得真切,手一抖。
然,她又不敢轻易确认,带着小心,唤出了自己以前对养女的昵称。“小希吓着了吧,我看看。”
李氏声音明显颤抖,不同于希儿两字昵称落到耳中,乐希也止不住激动起来。
“我…小希没事,母…母亲,小希想吃糖炒栗子和醋椒鱼,要少醋再少醋,最好……最好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