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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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你别走-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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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在这之前有谁惹了他,必定换来毫不客气的一顿奚落。
    隋心有一天早上就领教过,公司来的电话,对方显然战战兢兢,钟铭沙哑而冷冽的嗓音,将对方的工作能力讽刺的一无是处,活灵活现的上演资本家。
    咖啡下肚,脸上才浮现笑容,连“心心”也很会看脸色的靠了过来。
    隋心望过去时,正迎上一抹和煦的笑。
    她霎时无语。
    钟铭从甩干桶里拎出衣服,一件件挂到阳台上。
    一身浅色的居家服,脚上踩着深色的保暖拖鞋,头发蓬松的垂下,阳光洒下来,整个人沐浴其中。
    隋心托着腮帮子看过去时,说道:“大老板竟然亲自晾衣服。”
    钟铭扫了她一眼,慢悠悠回:“我从来没请过佣人。”
    隋心不禁一怔,皱着眉仔细回想,这才突然发现到底哪里不对。
    小时候在一起时,她不止一次的见过钟铭洗校服,晾衣服,围着洗旧的围裙下厨做饭,拖地,喂流浪猫。
    那时候的他,再家常不过了。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眼中的他,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少爷,好像生来就是享福的,除了他手中的茧子。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连她的记忆都渐渐被篡改了。
    她想了一下,觉得是他越发考究的穿衣品味,连袖口都用各式宝石定制而成。
    钟铭理所应当的回了一句:“我是做珠宝的,我戴什么别人都会注意。”
    男人佩戴珠宝的机会不多,所以只能在这些小东西上做文章,做活广告。
    ——
    两人不仅在生活细节上有很多差异,在阅读品味上这种差异尤其明显。
    除了坐在客厅里看片,隋心最喜欢的就是钟铭那间书房,整墙的书,她会好奇的翻看,坐在那张她最喜欢的红沙发里。
    但是几天之中,那些厚重的封面看上去颇上档次的书堆中,渐渐掺入了她的言情小说和漫画。
    她还买了一整套的渡边淳一,《丈夫这东西》、《男人这东西》、《女人这东西》、《欲情课》这一套四本摆在最醒目的位置。
    钟铭头次主意到时,正在翻找他的工具书,修长的指尖划过一本本目录,指尖越过这几本时那双眸子也不经意的扫过,顿了一秒,又折回,浓眉微蹙,眸中闪过讶异。
    抽出一本看了两眼,笑了。
    ——
    看了一会儿,隋心喊他出去吃饭,他放下书走了出去,拖鞋无声的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静静地立在高台边,目光上下游移,追随着灶台边哼着歌扭着腰的身影。
    直到她回过身来,叫了一声。
    她被他吓了一跳。
    “你走路不出声的!”
    他勾起唇角靠过去,双手环紧,声音低沉:“即便是体形消瘦的女性,其体内脂肪量也比外形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男性脂肪量要多得多,外形肥胖。女人的身体就好比有一件天然斗篷包裹着似的,故而比男人更能抵御寒冷。但是登山的时候,男人总是抢着为女性背背包,进入雪坑里,也光顾着关心脂肪比自己多的女性冷不冷,将滑雪衣借给女性,或者脱下防寒外套披在女性身上,接过是自己先女性而死……”
    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段话,隋心愣了一下,同时觉得耳熟,觉得他用这样一本正经的语气念出来,透着莫名的诙谐。
    “你看了我的书?”
    而且还背下来了。
    他不答,手里捏了两把,像是在测量:“视觉上说,你应该属于体形消瘦的。可是手感上说,的确比我的脂肪多。”
    像是为了更进一步的确认,那双手目的性极强的向脂肪最多的部位滑去。
    直到她红着脸气喘吁吁的从他手里挣脱。
    他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没事儿人一样坐上高脚凳,享受午餐。
    ——
    相比钟铭对她的阅读喜好的逐步了解,她对钟铭的了解仅仅在于努力阅读那些工具书,却一次又一次的翻白眼打哈欠结束。
    不过钟铭不知道的是,她有的是比这套书更直白的,只是没有展现。
    舒适的生活是会让人上瘾的,隋心待在这间屋子里的时间越来越多,直到晚上睡觉才回到对门,遇到于斯容时,她总是一脸古怪暧昧的笑。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睡了。”
    隋心脸上微热,没理她的揶揄。
    半夜两点多,她睡得昏沉,手机突然作响,将她吵醒。
    迷迷瞪瞪的接起来:“喂。”
    只听对面传来钟铭的声音,同样的沙哑:“我在门口。”
    隋心一下子醒过来,坐起身。
    摸黑走出去后,门扉开启,就见穿着睡袍的他,静静的立于黑暗中。
    下一秒,温热的怀抱就罩了下来,他的声音里透着虚弱:“我的药吃完了。”
    隋心知道他说的是抗焦虑剂,她记得他好久没有吃过了。
    她下意识的抱住他腰身:“做噩梦了?”
    他的头在她肩颈间轻点。
    “能不能陪陪我。”
    顿了一秒,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将他拉进门里,一路走进卧室。
    他一言不发,高大的身躯在黑暗中显得越发挺拔,自动自觉地上了床,沉入棉被,被窝里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隋心掀开另一边的被角躺进去时,他的手环了上来,声音也迎了上来。
    “你被窝里好香。”
    没有进一步的意思,纯属点赞。
    撂下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眼。
    一夜好梦。
    ——
    阅读品味的差异在第二天清晨再一次体现。
    隋心在枕边放了几本书,很厚重,外面还用杂志纸包上一层书皮,很在意的样子。
    这不得不引起好奇。
    隋心醒的比较晚,已经九点多了,她还在被窝里寻求舒适的角度和姿势,懒懒的发出叹息,不愿太早结束睡眠。
    直到耳边响起翻页声。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过去,顿时惊醒。
    钟铭正靠在床头,拿着她的枕边读物,面无表情的看着。
    而且看那翻开的厚度,大概已经阅读过重要的地方了……
    她一下子将书抢了过来。
    “你怎么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
    钟铭静静地抬眼:“这套书有英文原版?中文版翻译的不太好。”
    就这样?
    看着他眉宇轻蹙的样子,隋心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抱怨翻译得太差,所以读不进去。
    可是下一秒,他就补了一句:“不过我大致了解了,原来女人是这么想的。”
    说话间,那双眸子慢悠悠的扫过她的脸。
    隋心哀嚎一声,将被子拉高蒙住头。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钟铭阅读范围的开拓,不到一天,快递就上了门,送来一套书,隋心起初没当回事,以为又是什么管理类的,直到她不经意的扫过那书皮,瞬间石化。
    书皮上清晰的写着一串英文《Fifty Shades of Grey》。
    钟铭翻了两页,目光就从书中抬起,勾起一抹笑:“要一起看么,我可以口译。”
    ——
    美好的日子总是稍纵即逝,即使一天当四十八小时过,也会飞快的自指尖溜走。
    隋心裹着厚厚的毛外套出了门,要赶着去给客户给设计图,需要当面沟通。这是个急活,于斯容为了还人情而给一个设计师朋友收拾残局。
    隋心和客户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沟通,直到客户满意,隋心揉了揉脖子准备打道回府。
    直到出租车驶进小区,隋心下车,埋着头顶着风往前走。
    不妨,一辆驶出的高级轿车却缓缓停靠在她身边。
    隋心侧头一看,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讥诮冰冷的面孔。
    “隋小姐。”
    怎么,竟是钟政?
    几年不见,钟政变化不可谓不大,越发深沉老辣,脸上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无事不登三宝殿,钟政一定是来找钟铭麻烦的。
    “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好久不见。”
    隋心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前几天听到钟铭讲电话提到什么签字,什么手续,估计指的就是工作上权利的交接,钟政八成是来要签名的。
    钟政的声音却追了上来:“其实你的设计不错,如果你愿意,钟氏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隋心眉梢一跳,不提设计还好,一提就一肚子火儿。
    钟政笑着补充道:“我是说,你卖给姚晓娜的那张。”
    隋心冷冷的回:“请注意你的措辞,不是卖,是剽窃。”
    “哦?”钟政反问:“难道你没有收钱吗?”
    隋心噎住,她的确收了钱。
    钟政继续道:“既然收了钱,就是卖。哪有花钱剽窃的道理?”
    隋心吸了一口气,压着火儿,露出笑容时,声音已经平静无波:“钟先生,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耻的商人,道理一套一套的,什么事在你这里都是正当的,都能洗白。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也肯定了我的才华。只不过一张图而已,我输得起,也玩得起,自然也拿得出更好的作品,战胜我自己。”
    话音落地,隋心抬腿就要走。
    钟政在她身后说道:“可惜,你缺了东风。”
    隋心驻足,侧首。
    只听他道:“要是早两年,你没和我那个好弟弟闹分手,他还能借钟氏的名气把你捧红,就算分了你也已经名利双收。现在复合了,他却一无所有,你空有才华,却出不了头。”
    钟政所言非虚,姚晓娜借了东风,又有一张图,如今已经炙手可热,钟氏自然花得起钱帮她请枪手代劳。抢手即便才华出众,也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苦无出头之路,比起遥遥无期的等待漫长的冬天结束,给人当枪手赚来的丰厚酬劳,则更实在更实际。
    但隋心更相信,纸是包不住火的。
    她捏了捏掌心,深吸一口气,本想回头反击一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时此地,她说什么,都不如静等现实狠狠的打他们一记耳光来的痛快,尽管那耳光也许要很久很久才能等到。
    隋心一回去,就去见钟铭。
    钟铭正站在床边,姿态闲适的讲工作电话,见到她进来笑了一下。
    神情平和,眼神和煦,若非她在楼下看到钟政,根本看不出有人来找过麻烦,钟铭就像是没有受到任何打搅,也不知是火候到了,还是已将大哥视为路人。
    钟铭不提,隋心也就不问。
    就这样平静无波的过了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Chapter 84

翌日,钟铭上午就出了门,他说要回钟氏交接点公事。
    隋心故作轻松的笑问他中午回来吃饭不,钟铭在她额角轻轻一吻,说晚上回来。
    他走了,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心心”的叫声。
    隋心突然觉得心烦,准备来一场大扫除,就像她每次专心致志的烤蛋挞烤牛角包,心情总会平静很多。
    卧室、客厅、洗手间,每个她经过的地方,都不放过,连马桶都洗的泛光,好像只有双手动起来,才不用去想不愿意想起的事,好像只有双手动起来,才能让思维活跃起来,去思考。
    也不知道钟政把钟铭叫去钟氏,又要玩什么花样。
    钟政这个神经病,自己心理阴暗,就想方设法的给别人添堵,尤其是钟铭一向看在他是大哥的份上,能避讳就避讳。
    换做是她,如果手里有把刀,大概就刺过去了吧……
    念头一浮出,隋心手上的动作一停,静了会儿,才意识到原来恶念可以生的这样轻巧,不是因为冲动,而是日积月累的压抑和敌视。
    叹了口气,她将抹布洗干净,又拿着无绳吸尘器走进书房。
    书房是整个套间里,相对保持的比较洁净的屋子,家具也简单,死角不多,相对好整理。
    隋心将写字台擦拭干净后,登上矮梯,将每一排书册上方落下的尘土吸了一遍,两排书墙扫下来费了好一番功夫。
    直到吸尘器碰到角落里的一个纸箱子,隋心愣了一下,仰着头望着那纸箱子片刻。
    鬼使神差的,等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将箱子搬了出来,打开。
    里面是一摞摞光盘。
    她定定的看了片刻,拿出其中一张,发现上面有用油水笔写下的日期。
    【93年1月】
    【93年2月】
    【93年3月】
    【9x年x月】
    【……】
    大约每个月都有一张盘,前后持续三年。
    这些光盘隋心有点印象,第一次到钟铭在温哥华租的小房间里时,她就见过,当时她问这些是电影么,钟铭说不是。
    但里面是什么,钟铭没有说,她也没有追问。
    93年,钟铭大概也就八、九岁。
    这些的确不可能是电影,电影是不会按照月份时间记录的。
    那么是录影留念么?
    可是,钟铭小时候家里过的那样拮据,根本不可能买摄像机。
    那会是什么?
    ——
    时间不知不觉中溜走,隋心醒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对着那些光盘呆坐了好一会儿。
    这个纸箱子仿佛潘多拉的宝盒,仿佛蓝胡子的密室,她知道她不该窥伺,不该好奇,然而握着光盘的手指,却迟迟松不开。
    她想知道钟铭的一切,但也许这里面的东西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或许,她只看其中一张,只看一眼,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最好,也许是什么小学英语教学光碟?
    呵,去骗傻子吧,钟铭才不会留毫无意义的东西。
    ……
    隋心抱着箱子来到休闲室,打开影碟机,按了几下。
    盘托缓慢的弹了出来。
    她顿了几秒,紧紧握住光盘,边缘膈的掌心生疼。
    她将【93年1月】放了进去,盘托合上,电视上渐渐浮现出画面,却是一片的漆黑。
    她正在诧异,直到小孩子的哭声传了出来,撕心裂肺。
    身子蓦然一抖,汗毛根根竖起,自背脊蔓延上的战栗,迅速席卷四肢百骸。
    她瞪大了眼,瞪着那画面。
    那个小男孩用力敲打着门板,整间屋子都是黑的,唯一的一道光源是对着他的摄像头。
    他在大哭,大哭着喊着。
    哥哥开门。
    哥哥求你放我出去。
    哥哥我会听话……
    他没有看向光源,他的嗓子喊哑了,喘不上气,依旧在继续。
    心口恶狠狠地揪在一起。
    她跌坐在地毯上,直愣愣的瞪着那片漆黑。
    ……
    【93年2月】
    哥哥,求你放我出去!
    哥哥,我害怕!
    ……
    【93年3月】
    小男孩脚边散落着一些破旧的玩具,他被玩具绊倒了,磕了头,流了血。
    血划过眼睛,他用手一擦,看着手指上的血渍,吓傻了。
    画面开始模糊,戛然而止。
    ……
    【93年4月】
    黑屋子,玩具多了一些。
    小男孩坐在角落里,病恹恹的,不哭也不闹。
    发呆,很久很久。
    ……
    【93年5月】
    ……
    【93年6月】
    ……
    【93年7月】
    小男孩坐的地方离摄像机很近,他手里捧着童话书。
    他就着微弱的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翻页。
    他吸着鼻子,自言自语的说,我不怕,我不怕……
    然后,他开始读拼音注释的内容。
    她终于看清了那张面孔,稚嫩而圆润的面颊,浮现出小尖的下巴,向上翘起的鼻子,撇着的嘴。
    她也终于看清了那本书,她小时候,钟铭将她抱在腿上,她抱着那本书,听他念……
    “我用彩色铅笔画出了我的第一副图画,拿给大人看,问他们是不是很害怕。大人说,一顶帽子有什么可怕的?但我画的不是一顶帽子,是一条巨蟒在消化着一头大象。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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