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心忍不住翻白眼时,满场女宾客却陷入疯狂:“啊——”
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
再看夏瓴,兴奋地双眼大张,鼻翼翕动,双颊喷红。
隋心这才注意到,今晚的夏瓴和其它女宾客一样穿着撩人,低胸紧身上衣,紧贴下半身的小短裙和黑色丝袜,还有亮眼的彩妆和特意整理过的发型。
只听方町对着麦克风呢喃了一句:“第一首,献给包下一号桌的美女。”
那神态那语气,就像是在轻咬着小情人的耳垂,几个女宾客立刻浑身麻痒,双手去搓耳朵。
一号桌?
隋心拿起桌牌一看,不正是她们这桌吗?
然后就听夏瓴说:“号码越往前越贵,包这张桌够我一个月的午饭钱了!”
靠,这么黑!
隋心一下子想到方町平日挥金如土的样子,原来方少爷不止花老爸的钱,还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
洗手间的水冰冷刺骨,隋心快速洗了两下手,取了一张纸巾擦手。
走出洗手间,扑鼻而来一股烟味,隋心捂了捂鼻子,正准备返回前场,这时就听到角落传来一道口哨声。
隋心回头一看,方町正懒洋洋地靠着墙。
“不是说要抓紧时间和他培养感情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隋心走上前:“哦,忘了告诉你了,我不用被遣返了。”
“不用了?”方町脸上的诧异一闪即逝,“恭喜。”
隋心却皱起眉:“怎么你们都好像都不觉得意外……”
“早说了不会有事,有什么可意外的。”
“可是你们就不觉得奇怪么?一会儿说要遣返,过了一天又说不用了,这里面肯定什么事我不知道。”
方町嗤笑:“能有什么事?就你一个丫头片子,人家犯的着跟你浪费时间吗?”方町嗤笑道。
话音刚落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骚动,“啪啪啪”几道高跟鞋声,伴随着谈话声一起涌了过来。
“快,我看到他来这边了!”
方町骂了一声,迅速拉了隋心一把,闪躲进旁边的杂物间里。
——
直到门板无声合上,反锁,方町才反应过来,他躲就躲好了,干嘛拉着丫头一起进来?
紧接着,就听到隋心叫道:“你拉我干嘛!”
方町下意识的一手去捂她的嘴,手心瞬间碰到一片温软的东西,有些痒,有些热,他就像是被那温度烫到一样,又立刻松手,背到身后在裤子上蹭了两下,却蹭不去那残留的躁热。
隋心一手搭上门把:“要躲你自己躲,我先出去了。”
然而,高跟鞋声已经来到门口。
方町就一把拽住门把上的手,同时身体向前逼去,直到隋心的后背撞上墙壁,他的身体也越过透进微弱光线的毛玻璃,一起挤进昏暗的角落,将人紧紧贴住。
惊呼声被他又一次捂住。
也不知是出于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还是在这样的密闭空间本就容易紧张刺激,方町只觉得周身升起一股热,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怀里温热而柔软的身躯矮了他一头,散发出青涩的味道。
脑子里也突然升起仗势欺人的念头,让人蠢蠢欲动。
作者有话要说: 16
☆、Chapter 17
杂物间里地方狭窄,一个人都活动不开肢体,何况是两个人。
方町搂过各式各样的极品女人,有的下了床就忘记长什么样,黑暗中只凭本能凭感官说话,但是像是现在这样,强行搂着一个还没长开的丫头片子,居然也能生出那样的感觉,却是第一次。
越是紧张,触觉越是敏感。
紧张急促的呼吸,被他的大手一掌掌握,温热的触觉通过掌心直达四肢百骸,全身都像是过了电。
方町越发烦躁。
他妈的,他还什么都没干呢……
——
外面的门把手被人用力拉了两下,拉不开,女人的嘀咕声传来:“是不是看错了,确定是来了这里吗?”
“会不会躲在里面?”
“谁知道,门锁着呢。”
“那咱们等等?”
显然这几个女人暂时是不会走了。
这层认识划过脑海,方町竟然感到兴奋,不知是不是因为意外尝到了偷情的滋味,身上的温度又高了几分。
——
与此同时,腰间却突然传来一记刺痛。
方町“嘶”了一声,身体错开几分,低头看向正瞪着他那双愤怒的眼。
“现在怎么办!”隋心声音极轻,只有如此贴近的方町才听得到。
方町微微垂眼,看向那唇。
“还能怎么办,等。”语气烦躁。
“等到什么时候?”显然隋心比较着急。
“我哪知道?”无名火起。
一阵沉默,隋心又一次开口:“我就不明白,你有什么可躲的?你不是一向来者不拒么?”
方町啼笑皆非:“谁说我来者不拒,我就没碰过你!”
隋心理所当然:“当然,你要是碰我就是禽兽!”
方町被莫名抢白,又被莫名其妙的逻辑关系拿住:“为什么我碰你就是禽兽?”
“你看着我长大的!”隋心理直气壮。
“靠,那你现在也长大了啊!”还真他妈的荒唐。
最荒唐的是,闻着扑鼻而来的肉香,方町竟然觉得眼前被晃的一阵晕,脑子也有些发懵,也不知道是被熏的,还是被气的。
“钟铭不是也看着你长大吗,怎么他就可以?”
去他大爷的!
隋心语气坚定:“钟铭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比我多长了一个把?”方町又想骂人了……
隋心愣了一瞬,骂道:“你嘴巴怎么那么脏!”
“我嘴巴脏不脏你怎么知道,你尝过吗?”火儿已经拱到嗓子眼。
隋心一下子不说话了,别开脸,瞪着门口。
方町也错开两步,靠着身后的墙,屈起一条腿,双手环胸默不作声的打量隋心生气的样子。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说两句就能惹急。可是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缓缓滑过在光影之间朦朦胧胧的纤细身影,似乎和记忆中那个平板的身材有些出入,什么时候这丫头竟然也有三围了?
白皙的皮肤,也和小时候那个黑黑傻傻的样子大相径庭。不仅白,还很细滑,残留在指尖的触感,犹如上好的丝绸,还富有弹性。
妈的,看来他真是禽兽,连个丫头片子也能琢磨这么久。
——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隋心一手又碰上门把,打算就这么出去直接回家。
然而,黑暗中却再度传来方町沙哑的声音:“再等等。”
隋心顿住,侧首看他,只觉得破碎闪烁的光影中,那双眸子里像是涌起了异样的光,却又很快隐没。
“等什么?”隋心问。
方町幸灾乐祸道:“万一去而复返呢?被那几个姑奶奶看见咱俩在一起,倒霉的可不是我。”
隋心果然不动了,也双手环胸,继续生闷气。
方町的目光划过因这个动作而鼓起的那片起伏,心想阴影还真是能让人产生错觉,小鸽子都能变成大白兔。
直到隋心突然开口:“对了,问你个事?”
方町这才意兴阑珊的目光上移:“嗯?”
“钟铭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哪个女生?”
旖旎瞬间散开,方町顿觉憋气:“没有。”
停了一秒,又满带恶意的开口:“不过他们公司倒是有个漂亮的小妹妹,那脸蛋身材,啧啧……简直极品!”
隋心握紧拳头,杂物间的空气稀薄的让人透不过气。
“能有多漂亮。你们男人只会用眼睛思考。”
方町嗤笑:“废话,女人是听觉动物,男人是视觉动物,不用眼睛思考难道用屁股?”
隋心翻了个白眼,还真想回他一句,你不就是用屁股思考么?
但是很快,就听到方町问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这么告诉你的?”
隋心“嗯”了一声,整个人都蔫儿了下去:“他还说等追到了会第一个让我知道……怎么办,我突然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方町沉默片刻,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竟然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话音落地,就见隋心睁大眼望过来,一脸期翼。
“你有办法?”
“当然。”方町微微笑了:“你可以制造一个竞争对手,刺激刺激他,看他对你是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和我一样,不想被骂禽兽才没对你下手?”
“竞争对手?”隋心想了想说:“你是说找个假男友么?”
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有竞争才有压力,东西要抢着吃才香?
“可我不认识什么男生啊,学校里的都不熟……”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诱哄:“你可以找我啊。”
“找你?不行。”
未作停留,当即拒绝。
方町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薄怒:“我怎么不行?”
就听隋心有些为难的说:“和你交往的女人最后不都那啥么……”
“那啥?”方町蹙眉一顿,随即恍然:“哦,是那啥啊……你听谁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你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万一钟铭也以为我和你那啥过,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方町瞬间词穷,生平头一次被个丫头片子嫌弃,感觉实在很糟。
隋心也没给他挽回形象的机会,这时一把将门拉开,刺目的光线一下子照进来,一室的遐思统统见光死。
然后,就见隋心逆着光回过头来,语气认真且带着警告:“对了,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一号桌的女孩叫夏瓴,是我在学校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她喜欢你,想认识你。但她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女孩,如果你喜欢她就对她好点,如果不喜欢,就别抻着,更别玩什么419……我不想她受伤害。”
靠……
微乎其微的咒骂,落于黑暗。
但已经踏出门口的身影,却丝毫不觉。
——
直到深夜,演出结束,pub里人影奚落,除了隋心和夏瓴,其余桌的客人全都离场,夏瓴又叫了一杯长岛冰茶,摆出一副死等的架势。
隋心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望向通往后台的小门,终于忍不住走向吧台,轻声问老板:“方町还要多久?”
老板抬了抬眼皮子:“他是一个人进去的,还是两个?”
“好像是一个。”
“哦,那就快了。”
这边话音方落,那边方町就趿拉着鞋出现在眼前,径自走向吧台,敲了敲台面,说:“一号桌的酒钱算我账上。”
这回老板连眼皮子都不抬,拿起旁边的小本子就开始划账。
方町一笑,一把捉起隋心的手腕,带向一号桌,一屁股坐下,对着夏瓴勾起一抹笑:“你叫夏瓴?”
“对,我是……”夏瓴犹疑的目光在方町和隋心之间来回打转:“你们……心心,你们真的认识啊?”
“嗯。”隋心也扯开一个笑容:“不过不是你开始以为的那种关系,他和钟铭是发小。”
“哦!原来如此!”夏瓴一下子如释重负:“那可真是缘分!”
方町笑了:“对,缘分。”
——
之后那一整夜,都能听到方町和夏瓴的说笑声,和老板放的轻音乐。
凌晨时,隋心就撑不住了,趴在桌上呼呼睡去,睡的却不沉。
肩膀上不知何时罩下一件宽大的外套,遮挡了深冬的寒气。
又过了几个小时,一个轻柔的力道推了推她的肩膀,隋心才如梦初醒。
抬头一看,是一脸笑容的夏瓴。
隋心直起腰,揉着眼睛,不见其它人。
“六点了,咱们走吧,该去学校了!”
“哦。”隋心站起身,腰一阵酸麻:“你一晚上都没睡?”
“睡不着。”夏瓴语气兴奋:“一会儿方町送咱们回去。”
“啊?”
说话间,就见方町从小门里走了出来,来到两人跟前,微微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抖了一下灰,穿上。
“走吧。”
——
后来那一整天,夏瓴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三句话不离方町,称赞他幽默风趣,风度翩翩,谈吐不俗,待人亲和有礼貌……
隋心一手撑着眼皮子,耐着性子被夏瓴灌输了一大堆驴唇不对马嘴的形容词,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发了条短信给方町。
【夏瓴一直夸你。】
过了一会儿,方町回复了。
【我那么多优点,夸得过来吗?】
隋心想了想,继续写道。
【希望你是认真的,别玩。】
这回停留时间比刚才长了些,方町才回。
【如果我说是呢?】
隋心想也不想。
【那样最好,我会监督。】
这一次,方町没有回。
——
夏瓴已经转移话题,提到钟铭。
“你说,方町和钟铭是发小,方町家那么有钱,钟铭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家徒四壁?”
隋心纠正道:“他没有家徒四壁,是勤俭持家。”
夏瓴摆了摆手:“哎呀,不管是什么,你觉得一个有钱人,会和一个穷小子做朋友吗?”夏瓴撑着下巴,眼神狐疑。
“怎么不可能?我和你不就是么?”
隋心举出反例,夏瓴一时难以反驳。
但不过两秒钟,夏瓴就正色的掰着手指头,数给隋心看:“你看,方町家是珠宝原料的供应商对吧?”
“是啊。”
那又如何?
“咱们的名誉校董,姓钟。钟铭也姓钟。对吧?”
“嗯。”
“名誉校董来自那个很有名的钟家,而钟家呢是做珠宝加工的。”
“所以?”
夏瓴语气笃定:“所以一个是珠宝原料供货商,一个是珠宝加工商,有这样相同背景和财力的两家人,他们的下一代才有可能是朋友,也必须是朋友。都是男的就会称兄道弟,一男一女就会睡到一起。总之,彼此羁绊越深,利益才越滚越大,这样才能一荣俱荣。”
夏瓴的话听上去有几分道理,可是隋心认识钟铭和方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她叹了口气,说:“可是钟铭是独生子,不可能和名誉校董什么扯上兄弟关系。”
“万一是堂兄弟呢?”
“不可能,我没听他提起过。”
“那你见过他爸爸吗?”
隋心想了一下,好像只在钟家见过钟铭和母亲秦敏丽的合照。
“倒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很有可能钟铭就是这个钟家的一份子,钟铭的爸爸争产失败,被赶出家门,现在又被当哥哥的接回去了。也有可能是钟铭和哥哥自小失散,最近才被找回去?”
隋心忍不住笑出声:“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还真是油盐不进,夏瓴叹了长长一口气:“那咱们再说回你。”
“我怎么了?”
“为什么名誉校董要维护你?”
隋心一怔,竟然词穷:“那是因为……”
“录音”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却又很快咽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那段录音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就算姚晓娜为了维护自身脸面让家长撤销投诉,名誉校董也未必会因此出尔反尔……
夏瓴见状,继续提问:“我再问你,你真的觉得你昨天穿的那件礼服,是高仿的?”
“……”
“还有,你觉得钟铭的气质,是个普通人会有的吗?”
“……”
“他平日的举动,就真没有让你有一秒钟的怀疑,觉得他深藏不露?”
——
脑海中涌入的讯息看似凌乱,却又有迹可循,每一件事,每一条线索,都向同一个地方汇聚。
隋心这才发现,她以为的那些过去,形成了一个钟铭,而夏瓴的描述和疑问,却又形成了另外一个钟铭。
两个钟铭竟然高度吻合和重叠。